见访客已有人招待,喻襄略垂头表示了歉意“你们先聊,我失陪一下,去换身衣服。”
余下几人迈入门厅。
“怎么突然这么热闹”今日的生日主角从旋转楼梯边探头,看到站在厅里的人惊喜地喊了声,“初老师。”
初澄朝他笑笑“生日快乐。”
高个儿少年小跑着迎出来,看到他手里提着的蛋糕盒,笑意更灿,“这是特地买给我的”
初澄“当然。”
“谢谢初老师。”鹿言顺势把初澄迎到客厅沙发上坐。
蛋糕是我买的,借给他拎而已。
喻司亭看着这小子的热情劲,话已到嘴边,还是信守与某人的“君子约定”,咽了下去。
“你们坐一会儿吧。应该马上就可以吃晚饭了,我去餐厅那边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喻晨看到这几人相处融洽的画面,便能联想到他们平常在学校里的样子了。看来是十分对脾性的。
初澄抬头看一眼喻司亭。
对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叫住正要离开的喻晨“陈姨今天在吗”
喻晨点头“在。我本来想给她多休一段假,让她提前回去过年,照看孙子孙女。但她说今天是小言的生日,要给他做完生日宴再走。”
喻司亭点头“陈姨有心。这么多年鹿言过生日,只要是在家里吃,就都是她亲手操办的。”
“我招人疼呗。之前我肠胃炎的时候,她还特地去亭州给我炖汤补身来着。”鹿言对此洋洋得意。
喻司亭揉揉他的发顶“马上就要吃饭了,进去把你铺满地的礼物收一收,顺便换身干净的衣服。看看你脏的,玩泥巴了还往人初老师身边凑呢。”
鹿言低头看看,自己的卫衣前襟上确实粘着花泥一样的碎屑,嘟囔道“是我小姨,非得让我给她开盲盒。她说那里面有她送我的翡翠,结果挖出来的都是玻璃渣。”
“哎你这小孩儿怎么甩锅呢是你自己说翡翠老气,不如钻石,回头还可以镶嵌到你的考试涂卡笔上,再丢就能报案了。”喻晨笑眯眯地环着胳膊。
鹿言反驳“那也不是玻璃渣啊。”
“行了。我放假在家还得给你们俩处理小学鸡互殴是吧”喻司亭及时打住两人的话茬,却又带着点拉偏架的嫌疑,看着鹿言低嗓道,“都说了不让你和她玩了,她是什么好人啊”
另一旁的喻晨闻声轻啧,有些维持不住自己知心二姐姐的形象,挂着假笑下狠手,拧了弟弟一把。
“别碰我。”喻司亭一脸嫌弃地拂开她,再次朝向赖在这里的鹿言,“去啊。”
“噢。”鹿言听话行事,上楼前还不忘转向一旁,“初老师您坐,我一会儿就过来。”
喻晨早习惯了亲弟这幅冷脸不受待见的样子,不予计较,转身朝着餐厅去。
喻司亭看向初澄“我也陪你过去吧。”
初澄“好。”
他带来的其他礼物依然搁置在前厅,
只单独拿了婴儿用品,
由喻司亭领着去厨房见家里的营养师。
陈姨比初澄想象中的年轻,看上去似乎还不到50岁,留着偏分短发,舒适又不失时尚。
初澄说明来意,对方却有些不知所措。
11月底正是家中一对龙凤胎出生的时候,她从喻家告了假,更不可能在亭州。
陈姨当然不会选择直接拆穿主家说的话,但无功不受禄,她也没办法收下礼物,只能求助性地看向一旁。
喻司亭倒是脸色如常“这是初老师的一片心意,贺您家里添丁进口。今天也辛苦了,忙完了就早点回去吧。”
陈姨听明白了。
喻少的意思是虽然事件其中有乌龙,但是送礼物是发自真心的,可以不必有负担地收下。至于主人的私事,她当然不会想横插进去。
“这些东西真精致,难为你们细心挑,那我就收下了。”陈姨专门感谢了初老师,并表示再稍等片刻就可以用晚餐。
“那您忙,我就不打扰了。”初澄微笑着点点头。
看着喻司亭带着客人离开厨房,喻晨还倚着一边的墙壁若有所思。她隐约记得之前的确接到过喻少的一通电话,但
以她对亲弟弟的了解,喻晨很快想通了前因后果。看来初老师的礼物送得没问题,因为他喝的的确是陈姨的独家养胃汤方。
一不小心好像撞破了什么大八卦,二姐站在原地无声地笑笑。刚才喻少说什么,恭贺添丁进口
这词真是不错,我喻家也想拥有。
晚饭准备就绪,上楼换衣服的喻襄和鹿言也回到餐厅就座。
平常老宅中用餐的人少,大家都没有固定的位置。初澄被夹在鹿言和喻司亭中间,喻晨和喻襄并排坐在对面。
喻家没有在餐桌上不能说话的规矩。喻襄与初澄一直说起鹿言小时候的事情,相当聊得来。但同桌坐着的其他三人就不大高兴了。
鹿言是因为一直被提起童言无忌的黑历史;喻晨是因为这样显得自己没有大姐人缘好;至于喻老师大概是因为他在餐桌上的存在感始终太低了。
喻晨瞥向弟弟,用眼神示意你能想想办法,别让他们俩把气氛搞得像家访一样吗
喻司亭并不理会。
喻晨朝他翻了个白眼,扭头向客人时却又是笑靥如花的模样“初老师,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但又怕不礼貌。”
初澄停下筷子“没关系,您问。”
喻晨说“我有些好奇,初老师和初励宁先生的关系。”
其实这个问题谈不上冒昧。初澄早就想到它会被提起,毕竟自己登门是带着老爷子准备的礼物。
他温和地回应“是我父亲。”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没有猜错。”喻晨笑笑,坦言道,“其实我和初先生也算有些渊源。我最近的有幸与老爷子的新书签在同一家出版社。他之前还答应过要替我的书封题
字呢。”
初澄“是嘛,这样说来真是很巧。等喻老师的新作出版,我一定拜读。”
喻老师
喻司亭停住夹菜的动作。叫得还挺自然,他怎么给谁都冠老师的称谓
喻晨笑得大方得宜,低下头后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对面那个脸色愈发凝重的人看见了吧我自己也不是找不到话题。
“暂时是读不到了。有些作家因为江郎才尽已经拖稿很久。每天被编辑催债一样地跟着,所以干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窝在家里发疯酗酒还哄骗外甥拆盲盒。”喻司亭把一根秋葵夹在盘里,语气淡然地发出提问,“对于这种同行,不知道喻老师作何感想”
喻晨“”
我真的很纳闷,为什么上班五年了,还没有人撕烂你的嘴。
饭桌上的气氛正焦灼,陈姨从后厨走出来,端上一只汤锅。
“今晚的菜齐了,大家慢用,有什么需要再来和我们说。”她低下头看向身边的鹿言,“还要祝小言生日快乐。”
“谢谢”鹿言最喜欢喝家里的养胃汤,拿起桌上的瓷勺盛了一些,先递给初澄,“初老师你尝尝这个,我最爱的麦冬乌鸡汤。”
初澄低头看看放在自己手边的小碗,和住院时喝过的一样,里面添加了小分量的党参、桂圆、黄芪和枸杞,颜色鲜亮,引人垂涎。
喻晨也盛了碗汤,用勺子轻轻地搅着,同时也没忘记报弟弟的仇,悠然开口道“这个汤确实不错,陈姨的手艺,初老师应当不陌生。”
初澄低下头喝了两口,朗清的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异色。
这汤
他的舌头向来很灵,品得出技艺与火候上的差别。面前这碗乌鸡汤虽然同样清淡,却格外鲜美有滋味,和之前尝过的根本不像出自同一人之手。
初澄稍微偏头,见鹿言喝得自然,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他也只好把这种疑惑按下不提。
晚餐吃得差不多,众人开始切分蛋糕。在生日歌播放完毕之后,前厅的音响里继续放起柔情舒缓的爵士乐,映着水晶吊灯下暖橘色的光亮,把气氛烘托得恰到好处。
鹿言到底还是个孩子,刚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又去找他的小姨一起拆礼物,然后又被骗挖土盆。
沙发上剩下喻襄、喻司亭和初澄一起聊天。
趁着大姐接工作电话的功夫,喻司亭倚向另一侧的扶手,稍微靠近初澄,意味不明地低声道“我就说吧,她一定很愿意和你聊天。”
初澄也歪了歪头“受家长欢迎的老师又不止你一个。”
喻司亭这是属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无言以对时只能笑笑,端起刚刚没喝完的红酒,安静独酌。
夜色渐深,初澄准备告辞。
喻司亭也跟着起身,下意识开口“我送你吧。”
初澄回头看看玻璃柜上的空高脚杯,提醒道“喻老师,你喝酒了。”
“那”
“
身为老师可要遵纪守法。”
不等对方提出其他想法,初澄已笑着打趣,“我打个车就行,你帮我填这里的准确定位。”
喻司亭摸出手机“好。”
接单的网约车司机在附近不远,隔了没十分钟就到了。初澄向喻家人告别,喻司亭和鹿言一同送他。
冬日的夜里寒气浓重。两个送客的人出门急,都没有穿厚外套,走出去不远就被初澄给赶了回来。
喻司亭推开自家没上锁的厅门,还没踏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辛辣的烈酒味,而刚才在餐桌上喝的都是葡萄酒。
他皱了皱眉“怎么又喝上了不是说戒酒吗”
“装人也太累了吧。”喻晨手里拎着玻璃的威士忌酒瓶,猛灌一口,踢走拖鞋,扯掉修身的长衬衫外套,倒向沙发,把两条又白又细的腿搭在茶几上。
喻司亭沉声“我都说了,他见过你当街耍酒疯的样子,你根本没必要装什么贤良淑德。”
“我这不是怕吓到人家正经门第出来的孩子嘛。真是长得又乖又好看”喻晨酒精上头的速度向来快,这会儿已见醉意,抓了抓自己的长发,从一张“痴汉脸”变成嫌弃模样,“不过你居然敢往我们这样的家里领,你配吗嗝她配吗”
突然被cue到的喻家大姐正坐在一旁回公司的消息,没有空理睬其他事情。
喻司亭随手拎起一张毯子,想给酒鬼盖上,却被对方一把揽住。
“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就不戒酒了。我唯一的弟弟在自己出柜十周年的纪念日里带了个男人回家。这么多年,你终于有目标了,不然我都怀疑你是真弯还是假弯。”
喻晨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也是小言的生日。喻家老父亲笑得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给外孙唱生日歌,扬言自己以后还想要个孙女。
然后他那唯一的、才18岁的儿子就告诉他您可以死了这条心了。老父亲被气得差点没当场厥过去。
“松开。”喻司亭闻着胸膛前的酒气,嫌弃地偏开头。
“不松。”喻晨抓着他的头发,继续醉言醉语,“但你要把握机会啊,别以为暗戳戳的为人家洗手做羹汤就行了。陈姨厨艺之高根本不是你能鱼目混珠的,我看着今天餐桌上的架势,你还有的追呢。虽然你因为这个把爸气到国外去了,但是至少我是支持你的”
喻司亭努力半晌,终于逃离她的禁锢,蹙着冷冽的眉峰回应“气走爸的不是我,是你。放着好好的斯坦福不读,偏要自由撰稿写什么悬疑。到处体验生活找灵感,把自己搞得醉生梦死,乌烟瘴气。”
“才不是我,气走爸的是她”喻晨突然把矛头指向了喻襄,“大学没毕业就未婚生子,老头子问孩子的亲爹是谁,她非说不知道。然后又半路改换专业,废寝忘食攻读金融,接手公司。爸为了治爱女的情伤,大力支持她走事业线。结果这人上位第一件事就是自损八百杀敌一个亿,硬生生搞垮了渣男的家族企业。”
咔哒
客厅里响起指
节掰动的声音。
喻总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提起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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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掀了掀眼睑,启唇道“鹿言,把你小姨抬地下车库里去,让她清醒清醒。”
“呃”在这场姐弟三人的混战中,鹿言已经尽力降低存在感了,但还是被cue到,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别动,别碰我,臭流氓”喻晨口齿不清地喊了几声,然后蜷在沙发上不动了。
喻司亭简直头痛。
但他觉得自己真应该拍照片记录下面前这四仰八叉的景象。等到下次新书签售会的时候,让千万书粉们重新认识一下知性端庄的喻晨老师。
客厅里终于安静下来。
喻襄的视线离开电脑屏幕,平静地看向弟弟“她说的是事实吗你喜欢初老师”
喻司亭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不用你们管。”
“知道了。”喻襄笑笑,“需要家里出聘礼的时候吱一声,喻家的产业除了你控股的一小部分以外,其余都在我手里,国外的老头子难为不了你。”
喻司亭迈着长腿上前两步,俯下挺拔的腰背,边从喻晨手里拿出威士忌酒瓶,边淡然道“我对那些没兴趣,他也是。”
“啊哈”就在这时,沙发上的人突然“诈尸”坐起来。
鹿言被吓了一跳“啊呀小姨,你又怎么了”
“灵感来了”那人好像奇迹般的突然酒醒,整理起自己凌乱的发型,准备去码字,“我发愿了,今晚必然定稿。”
“站住,有件事我必须要和你们重申一下。”喻襄突然开口,不涂自红的唇瓣动了动,郑重其事地看向弟妹们,字词清晰道,“爸不是被我气到国外的。”
她自顾自说完,夹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上楼步子宛若带着风。
喻司亭哼了声,回房间前留下一句“爸也不是被我气走的。”
“爸更不是被我气走的呀。”喻晨美丽的双眼里仍然带着酒后的木讷,转向厅里唯一剩下的人。
鹿言背后一凉“看我干什么我可从来没惹姥爷生气过。”
“那你最乖了。”喻晨伸手,胡乱地捏了捏他的脸,半梦半醒地找水喝去了。
鹿言劫后余生般叹了口气,环顾恢复平静的喻家老宅。
今年的生日愿望请赐我一个嫁进来以后也不会放飞自我的小舅妈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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