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乡。
阎淮安看着被困在十八笼中的江向云等人,哼笑了一声“平泽来的鼠辈,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十八笼是认我为主的神器,就算你们跑到天涯海角,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
十八笼可大可小,现在如同一只巨大的鸟笼,将陆离雨、江向云和姚立几人关在里面,镂空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法阵,根本没有任何逃离的机会。
阎淮安身后,谢成莲冷声道“把萧清焰和谢池春交出来,或许还能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江向云微微一笑“两位楼主为何如此笃定他们二人在我手里”
谢成莲转头看向阎淮安,却听阎淮安道“在不在你们手里,一试便知”
整个十八笼倏然暴涨变大,周围的灵力开始澎湃汹涌,而笼内江向云却丝毫不慌,他手中飞快结印,旁边的陆离雨、姚立和吴义等人也结出了同样的法印,阎淮安直觉不对,想要收手,却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原本合拢的十八笼笼身扭曲了原本的方向,竟弯折成了向外的弧度,瞬间便分散开来,直冲谢成莲和阎淮安而去。
两人疾速后撤,阎淮安不得已祭出了法相抵抗,心中骇然,他虽然依旧能控制十八笼的力量,却已经无法控制十八笼的方向,他释放出去的灵力竟全都反方向攻击到了自己和谢成莲身上。
“你们做了什么”阎淮安大怒。
“不过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陆离雨笑道,“阎淮安,你可知你操控着十八笼在生死楼害死了多少修士和灵兽”
“你从他们身上取丹抽魂制成纸皮人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江向云沉声道,“残害无辜,枉杀生灵,神器承天地自然神力,你们如此倒行逆施,竟还想要神器甘愿认你为主”
“白日做梦的是你”
法印落下,江向云四人的法相分列在十八笼周围,将谢成莲和阎淮安及其法相牢牢束缚在了十八笼内。
“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阎淮安怒道,“就凭你们,根本就无法控制十八笼这种级别的神器”
他和谢成莲都是太乙境的修为,怎么可能会被这几个金仙境的修士困住
“我们是不能。”江向云在笼外,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但你好好看看,这笼身上的是什么。”
谢成莲感受到体内的灵力在飞速流失,他朝着笼身定睛一看,只见数不清的纸皮人密密麻麻地覆在上面,被墨笔画出来的眼睛正扭曲愤怒地瞪着他们,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朝他们索命的厉鬼。
“这数万冤魂,可够要你们性命”
十八笼上附着的纸皮人如无数飞蚁,轰然钻入了笼中,开始疯狂地啃噬着他们的血肉和元神,笼内顿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而江向云等人也并未放松,他们四人结印将神器牢牢固定的在原地,阎淮安和谢成莲的法相与元神还在拼死挣扎,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令人牙酸的啃噬声才终于止歇,而他
们也全都耗尽了灵力,缓缓地收回了法相。
血腥气冲天,吴义看着惨红的笼身,咬牙道“罪有应得。”
“烟雨台那边已经有消息了,我们立刻启程。”江向云接过姚立递来的丹药吞下,又随手递给了陆离雨几颗。
陆离雨抱着胳膊,凑上去借着他的手咬走了。
“”江向云看了他一眼,“焚台殿的人你怎么安排的”
“已经全都分散到八阁附近了,只要你们那边拿下十楼,就有人给你们往八阁指路。”陆离雨含着丹药也不吃,在嘴里滚了几圈,“阿云,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他没想到江向云和江顾真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甚至带上了整个平泽,从原本的毫无希望,到现在也能有一争之力。
江向云道“也多亏了你与吴道友鼎力相助。”
陆离雨笑了“你与我还”
话未说完,他脸色遽然一变,猛地往江向云扑去,但还是迟了片刻,关键时候姚立推了江向云一掌,让魔气将两人笼罩在内,数不清的纸皮人自他们头顶掠过,化作利箭将周围的林木拦腰截断。
姚立和吴义躲闪不及,竟被纸皮人化作的利箭没入了心口,往后踉跄了几步。
“小舅舅”江向云急忙起身,却被陆离雨拽住。
“公子别动”姚立捂住心口,戒备地盯着早已残破不堪的十八笼,只见一具血肉淋漓的白骨从纸堆中爬了出来,背后还隐隐显露出法相。
阎淮安嗬嗬地笑了两声“就凭你们也想杀死我”
虽然在顺逆楼中有他的分神,但阎淮安知道其中内幕,再活过来也是受宋时峻控制的傀儡,他绝不能就这么死去。
“这些纸皮人全都由我制成,你们以为凭这些东西就能反噬我”阎淮安抬起手来,枯黄的纸皮人尖叫着哀嚎着,将他们包裹地密不透风,他咧嘴一笑,“我没了这具躯体,照样可以夺取你们的躯体”
他骨爪一收,姚立和吴义体内的纸皮人骤然涨大,两人的神魂瞬间被撕扯。
“小舅舅”江向云瞳孔骤缩,挣开陆离雨冲向了姚立,却被飞过来的斗笠拦住。
“快走”姚立阴柔苍白的脸上竟罕见地多了几分血色,他的胳膊已经开始逐渐化作纸皮,他抬起手,生生掰断了自己的食指,从颈间扯下了一个香囊和手指一起扔给了江向云。
“要走一起走”江向云手中飞快地结印,径直冲出了魔气罩,陆离雨见状骂了一声,赶忙跟上,同他一起召出法相,试图将姚立和吴义从那纸皮人里拽出来。
“你们带十八笼快走”吴义抬手砍断了自己被人皮纸覆盖的大腿,“阎淮安他想将我们全都耗死在这里”
姚立飞快地封住自己周身的大穴,催动斗笠竟将江向云整个人都捆缚住,他对陆离雨道“带他走”
“你敢”江向云罕见发怒,眼中血丝密布,“陆离雨,帮我解开”
陆离雨看着周围越来越
多的纸皮人,骂骂咧咧地抓了抓头发44,天罗地网覆盖而下,扛起江向云便冲了出去。
“陆离雨”江向云怒喝。
陆离雨只当听不见,仗着自己的修为比他高,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在姚立和吴义的掩护下冲出了阎淮安的神魂范围。
“谁都别想跑”阎淮安已然失去了理智,数不清的人皮纸覆盖在他身上,怨气滔天,飞快地朝着周围蔓延。
姚立和吴义对视了一眼。
如闷雷般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
陆离雨脚步一停,捆缚在江向云身上的天罗地网收了起来,而封闭他修为的斗笠缓缓化作了齑粉。
江向云顺着陆离雨的视线望去,原本郁郁葱葱的密林已然化为平地,元神自爆后带来的灵力波动澎湃浩荡,那些被撕碎的人皮纸纷纷扬扬地落下,像漫天枯黄的纸钱。
“人皮已经没入了他们的心口,瞬间便能散至神魂,来不及救的。”陆离雨说,“就算我们留下,也只是平白搭上性命。”
江向云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陆离雨说的对,闻言点了点头“我明白,方才是我一时冲动。”
是他疏忽大意,考虑不周,没有想到阎淮安还有反扑的可能,所以才让姚立和吴义陨落。
“刚刚多谢你搭救。”他对陆离雨道谢。
若非陆离雨反应快,他和姚立吴义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他冷静下来地太快,陆离雨有些不放心道“你小舅舅他”
江向云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那早就什么都没有平地,正色道“走吧,离开这里。”
陆离雨点了点头,两人开始往烟雨台的方向前行。
生死常事,斗法陨落对修士而言再普通不过,若每次都要痛彻肺腑,那也不必再继续修行了。
陆离雨看得淡然,何况姚立和吴义对他而言只勉强比陌生人熟悉一些,就算哪天江向云死在他眼前,他估计自己也不会有多大波动。
他这样想着,转头看江向云。
只是平泽这些修士总是很重感情,他没有亲人,不知道江向云现在是何感觉,于是他往储物袋中掏了掏,摸到了一颗糖。
这糖还是当初在拢云城他买给江向云的,那时他们尚且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一路嬉笑怒骂结伴同行,他只依稀记得江向云很喜欢吃,却因为死要面子,总是矜持得很,非要他逼着才肯纡尊降贵地吃一颗不知怎么就留到了现在。
他看着江向云,捏了捏那颗糖,还是松开了手没有往外拿,继续御剑往前。
算了。
江向云没有察觉到陆离雨的动作,他紧紧抓着姚立扔给自己的香囊,里面放着的是他母亲的骨头,他曾经为了拉拢姚立将这块骨头送给了对方。
现在回到了他手里,姚立又多还了一块。
阿云,他是我的弟弟,以后就让他来替母亲保护你。
阿云,我是小舅舅,别怕。
江向云忽然想起来,最开始姚立喊的不是公子,自称的也不是属下。
让他安心的也从来不是两人之间的主仆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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