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公子”
“蟜儿”
随着熊小君子的冷箭飞驰而来,武场瞬间嘈杂起来,射师蒙武和秦王异人高声大喊,同时冲向成蟜。
嬴政成蟜竟舍命救朕
熊小君子虽放的是冷箭,且距离很近,然嬴政的反应速度十足迅捷,一把搂住成蟜,成蟜年岁还小,小豆包一样的身子登时腾空而起,被嬴政稳稳抱住。
嬴政后撤一步,“唰”冷箭从二人身畔飞驰而过,哆一声脆响,打在武场的牙旗之上。
熊小君子怎么办怎么办
熊小君子一时脑热放了冷箭,那个外乡人真是命大,竟没有死可现在怎么办快点快点想办法
成蟜一看,熊小君子还想糊弄过去,做梦
“放肆”成蟜还被嬴政抱着,奶声奶气的断喝“你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公子”
“我我我、我没有”熊小君子啪嚓一声将手中的弓箭扔在地上“我没有啊刚才刚才那是不小心,箭射歪了”
“还想狡辩”成蟜不给他狡辩的机会,立刻将秦王搬了出来“你是觉得在场子弟的眼目是瞎的么你是觉得武师傅的眼目是瞎的么你还是觉得,君父的眼目也是瞎的么”
咕咚
熊小君子腿软,不听使唤,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成蟜又道“你便是嫉妒我哥哥剡注的技艺非凡,方才自己个儿又夸下了海口,因而恼羞成怒,竟起了如此险恶的歹心,欲图谋害长公子,长公子可是君父的亲子,华阳大母宠爱的小辈儿,你好大的狗胆呐”
成蟜不只是抬出了秦王,还将华阳太后也抬了出来,因着他知晓,这个熊小君子的后台是楚派,光是秦王根本奈何不了他,但若是将楚派的靠山华阳太后抬出来,那便不一般了。
“我我”熊小君子慌了神儿,他年纪本就不大,一时气怒攻心,加之从小娇惯,伤个把性命都是常有的事儿,今日便触了霉头。
“你甚么你”成蟜朗声道“来人,拿下”
“敬诺”在场黑甲武士直冲上演武台,一把将熊小君子按在地上,羁押起来。
秦王异人的脸色相当阴沉,因着方才受惊,连连咳嗽起来,他虽是靠着华阳太后背后的楚派起家,登上王位,但如今楚派势力嚣张,便是为了秦国好,也必须压制楚派的滋生,这是一个好机会。
秦王挥了挥手“压下去,等候发落。”
“敬诺”
“救命啊放开我我要见芈夫人我我要见老太太”熊小君子大喊大叫,却仍然被黑甲武士缉拿下去。
成蟜挑了挑眉,这场“英雄救美”不错,自己赌赢了,嬴政的武艺身手果然厉害,没叫自己被射成筛子眼儿。
成蟜还被嬴政抱在怀中,因着成蟜的个头小巧,嬴政单手就能抱住他,让他稳稳的坐在自己的臂腕上。
成蟜一侧头,登时与嬴政四目相对,嬴政如狼一般的眸子中,掩藏着淡淡的狐疑。
嬴政成蟜舍命救朕已然十足古怪,更古怪的事,他一个孩童,在遭遇生死之后,说话竟如此有条不紊,有理有据,若是一般的孩子,岂不是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
成蟜“”糟糕。
嬴政不愧是嬴政,总是比旁人多想一些。
成蟜灵动的眼眸微微转动,“哇”一声毫无征兆的爆发出大哭。
“呜呜呜呜”
“吓死蟜蟜啦”
“呜呜呜,哥哥哥哥,好可怕哦方才的箭箭好可怕”
成蟜两只小肉手揉着眼睛,他哭不出来,只好干打雷不下雨,用手挡着眼目,叫旁人看不出端倪。
成蟜素来不会撒娇,上辈子他的父母对他漠不关心,这让成蟜无从撒娇,即使哭泣,也没有人会哄他,久而久之,便叫成蟜养成了一副做甚么事情都不喜欢依靠旁人,甚至压根儿不会撒娇的模样。
“呜呜呜”成蟜一面假哭一面想,孩童合该都是这般哭泣的罢
“蟜儿寡人的蟜儿”
成蟜这么一哭,秦王倒是心疼起来,连忙过来哄着“蟜儿,你受惊了,别哭、别哭。”
成蟜不过装装样子罢了,哪成想却在此时,嬴政突然道“蟜儿受伤了。”
受伤
成蟜并不曾感觉到甚么痛楚,顺着嬴政的目光一看,是自己的指尖,指尖是神经末梢,虽成蟜感官敏锐,痛觉亦十足敏锐,但此时此刻他佩戴着大傩伥子玉佩,与常人无异,因而并未感觉到过多的痛觉。
成蟜低头一看,指尖真的受伤了,或许是方才被冷箭刮破,竟冒着一点点的小血丝,恐怕嬴政发现的再晚一些,都要愈合了
“血”成蟜的假哭戛然而止,举起小手指头,呆呆的看着自己白嫩嫩的食指尖儿,再次喃喃的开口。
“血”
呜呜呜爸爸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上辈子一直想要淡忘的记忆,疯狂的席卷入成蟜的脑海,父亲醉酒的毒打,小小的成蟜满身瘀伤,“嘭”一声巨响,被一拳打出去,脑袋狠狠撞在没有包边的老式暖气片上。
血,是血,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暖洋洋的从后脑流出,一汩、一汩、一汩
小小的成蟜倒在血泊之中,放大无数倍的疼痛让他无法起身,酒醉的父亲骂骂咧咧的进了里屋,一带门,睡觉去了,成蟜便静静的躺在血泊之中,无力喊疼,一点点的任由血水流干。
不知过了多久,加班的母亲终于回来了,看到浑身是血的成蟜,于是父亲母亲的争吵再次响起。
你干了什么你为什么打儿子流了好多血
我怎么打他了说不定是他自己撞在暖气上,管我什么事
你为什么又喝酒你又喝多了对不对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婚
离婚我看你一个女人,还生了孩子,这个年纪你离婚,街坊邻居还不笑掉大门牙
“血”成蟜呆呆的看着自己指尖微弱的小血珠,脸色陡然惨败下来。
“蟜儿”嬴政敏锐的发现了成蟜不对劲“蟜儿”
他唤了两声,成蟜却没有回神,脸色白的犹如天边的云彩,喃喃的叨念着“我晕血”
成蟜的话音一断,整个仿佛没了骨头,咕咚一声软倒在嬴政怀中。
“蟜儿”幸而嬴政反应迅速,一把搂住成蟜,才没叫他摔下去。
“不好了不好了幼公子晕倒了”
“快医官快去叫医官”
“怎么回事怎么会如此,蟜儿老身的蟜儿”
成蟜晕血,昏沉沉的陷入半昏迷之中,浑身无力、恶心想吐,天旋地转,但就是无法失去意识,他能听到周边的人在惊恐的大喊,华阳太后也被惊动,火急火燎的跑来。
嬴政将成蟜放在软榻上,因着贵胄的衣袍奢华,成蟜一躺下来,寺人侍女们便七手八脚的将革带、玉佩全都除去,摆放在一边。
大傩伥子玉佩一离开成蟜,指尖微不可感的刺痛瞬间放大无数倍,不止如此
“幼公子怎么起疹了红肿了一大片”
“不好,幼公子流鼻血了”
成蟜因着五感敏锐,上辈子格外注意,从来不做过于剧烈的运动,今日他去了学宫,还在演武场上呆了一下午,那里风大、沙厚,日头也毒辣,多亏了大傩伥子玉佩压制他的敏感,令他与常人无异。
眼下大傩伥子玉佩被除去,成蟜那些被压制的感官立刻作祟,过敏红肿、流鼻血都是家常便饭。
成蟜艰难的睁开眼目,气若游丝,努力环视四周,去寻找大傩伥子玉佩。
“玉”玉佩
“蟜儿老身的蟜儿”华阳太后立刻冲上来,握住成蟜的手掌“我可怜的蟜儿你说甚么不用怕,大母在大母在一定叫医官治好蟜儿”
“嘶”成蟜手臂上过敏严重,起了一片片堆叠犹如豆瓣的红疹子,被华阳太后这么一碰,刺痛难忍,瘙痒难当。
“玉玉佩”成蟜想要努力撇开华阳太后的手,但他身子娇弱,力气本就小,更何况被疼痛瘙痒折磨之下
嬴政似乎发现了成蟜的意图,转头看向摆放在案几上的玉佩,这枚玉佩一直供奉在秦廷旧都雍城的蕲年宫中,乃是和氏璧的碎角所雕刻而成,温润灵达。嬴政成功统一六国之后,便用和氏璧做成了传国玉玺,可见和氏璧的价值。
嬴政深知知这玉佩珍贵不菲,但饶是如此,他却不知成蟜如今病成这样,为何如此执着于一枚玉佩。
嬴政微微蹙眉,虽不解,还是将大傩伥子玉佩拿起来,走到软榻边上。
疼好疼好痛苦
大傩伥子玉佩入手的一瞬间,嬴政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瘫软在榻上,面色惨白气息游离的公子成蟜,似乎在说话,可偏偏他的嘴皮子却并没有动弹分毫。
成蟜一抬头,登时撞见了嬴政探究的眸光,还有嬴政手中紧握的大傩伥子玉佩。
坏了
成蟜心头一凛,便宜哥哥的感官如此敏锐,他不会也能运用这枚玉佩罢那自己是冒牌货假弟弟的事情,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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