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骜感叹道“长公子为何如此信任老朽”
嬴政微微一笑,很自然的道“大将军乃是大英雄,胸壑之中有大气节,政不信任这般的英雄,难道要去信任旁的小人不成”
“哈哈哈”蒙骜大笑起来,他老当益壮,笑声犹如洪钟一般“长公子如此信任,老朽愧不敢当既长公子信任于老朽,那么老朽同样还以信方才长公子所言,可以不动用一兵一卒,便令齐国退出合纵,此事,老朽便做主,交与长公子。”
虽蒙骜手底下的部将并不信任嬴政,也顶顶看不上这个堪堪从赵地过来的质子公子,但他们对蒙骜老将军还是信服的,因此蒙骜一开口,部将们立刻噤声,无一人敢质疑。
嬴政拱手道“谢大将军。”
蒙骜道“此事若成,老朽还需要多谢长公子才是。”
嬴政本就俊美高挑,说起漂亮话儿来,那更是姿仪出众“老将军言重了,都是为了我秦国,一家子人,何必谢来谢去。”
蒙骜并非普通人,虽一口气夺下三十七座城池,但他也感觉到了,若是再打下去,魏国抵死抗争,而秦军骄躁,多半是要吃败仗的。可势头摆在这里,若是不打下去,便是怯战
在嬴政没来之前,蒙骜是被架在火上炙烤,不得不战,实则他心中通透的厉害,如今嬴政来了,给了蒙骜另外一则选择,蒙骜也想看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长公子,到底有几斤几两。
蒙骜道“齐国使团不好对付,长公子打算如何游说”
嬴政笃定的一笑“一方宴席,不必奢华,足矣。”
蒙骜若有所思,将信将疑。齐国可是他的“老东家”,蒙骜深知齐国的强大,如今这个时代,齐国是其余几个国家之中,最有能力与秦国叫板的存在。
不止如此,齐国还有赫赫有名的稷下学宫,那是任何地方学宫所不能比拟的规模,培养了多少圣贤人才,随便拉出一个人才做使者,都能说得天花乱坠。
蒙骜长公子如此年轻,年少不谙事,不知可否应对暂且看看罢。
成蟜心中啧啧两声,少不谙事老将军可想错了,恰恰相反,便宜哥哥叠满各种光环,满级大佬,该担心的是齐国的使团才对。
蒙骜令人按照嬴政的吩咐,准备宴席招待齐国使者,宴席的规模不大,膳食也比如何奢华,格调普普通通,甚至因着是前线,还稍微有些寒酸。
一切准备妥当,嬴政对成蟜道“蟜儿,哥哥还要求你一件事儿。”
成蟜立刻道“哥哥看你说的,甚么叫求呐,我们是兄弟吖,有事尽管吩咐蟜蟜便是”
嬴政微笑道“你身旁的宫役李斯,出身稷下学宫,与齐国派遣来的游说使者,正巧师出同门,为兄想要借调李斯一用,在宴席上坐一坐,不知蟜儿意下如何”
成蟜收揽李斯,就是为了以后给嬴政用的,如果李斯在嬴政面前飞黄腾达,自己也能沾一些好处。
如今李斯对成蟜感恩戴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时候让李斯在嬴政面前刷足存在感了。
成蟜十分慷慨的道“当然可以呐哥哥想借调甚么人,便借调甚么人”
“只是”成蟜蹙起小眉头,有些苦恼的道“哥哥可能有所不知,斯斯他性子有些孤僻,往日里在稷下学宫,恐怕没有甚么知交,反而得罪了不少人,如今让斯斯前去宴席,会不会惹得齐国使者不快”
嬴政不以为然,道“为兄并非是让李斯去游说的,只需他往宴席上一坐便可,齐国使者与李斯同为稷下学宫的弟子,如今同席共饮,这事情传扬出去,别管李斯与齐国使者干系如何,识不识得,其余五国必然对齐国心生嫌隙,难免多掂量两下,不是么”
成蟜恍然,姜还是老的辣,嬴政这是一出离间之计呢。
成蟜脆生生的拍马屁“哥哥好聪明哦”
嬴政微笑,垂下眼目打量成蟜“蟜儿也不差。”
成蟜堪堪想要谦虚两句,谁知嬴政跟了一句“蟜儿会考虑到齐国使者与李斯的交情,所思所想,可比一般的同龄孩童多得多呢。”
咯噔
坏了,方才只管就事论事,险些忘了自己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孩童,不该考虑的如此全面。
成蟜想要狡辩糊弄一番,奈何嬴政不给他这个机会“蟜儿,齐国使者已然在等了,走罢。”
嬴政带着成蟜进入燕饮营帐,齐国使团已然入座。
齐国使团一看,来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质子公子,还带着一个屁大点的奶娃娃,而身边的谋士竟是在稷下学宫与其他弟子格格不入,性格怪癖的李斯
齐国使者不屑的将一张小羊皮拍在案几上“秦长公子,这是咱们齐国与贵国和谈的条款,你们秦人若是遵从条款,我齐国便不响应魏公子无忌的号召,否则”
“否则甚么”嬴政淡淡的瞥斜了一眼对方。
“哼,”齐国使者猖狂冷笑“否则我齐国便与其他五国联军,合纵攻秦”
成蟜努了努嘴巴,瞥了一眼齐国使者的条约,不由摇摇头,心底里感叹敢在便宜哥哥面前装大半蒜,一会子怕是要难堪。
嬴政大约看了一眼条约,面容还是那般云淡风轻,甚至有些无所谓“齐人的口气,倒是大得很。”
齐国使者威胁道“秦长公子,您可想好了,若本使没有猜错,这是长公子你归秦之后,第一次外出公干罢倘或搞砸了,长公子在秦地便再也抬不起头来,还不如签订了盟约,咱们两头省事儿”
嬴政幽幽的道“是么多谢齐国使者这般为予考虑。只可惜齐国使者愈是如此咄咄逼人,愈是透露着你们齐人的焦急。”
“焦急”齐国使者反诘。
嬴政慢悠悠的道“齐国打一开始,便没有准备与其他五国合纵,不是么齐国使者如此漫天要价,为的便是能捞一些好处是一些,不是么”
“你”齐国使者明显有些慌乱。
嬴政不着痕迹的瞥斜了一眼成蟜如何
成蟜便知道,便宜哥哥不是无缘无故带着自己出席燕饮的。
嬴政与齐国使者斗智斗勇,成蟜则是坐在席上大快朵颐,两只小肉手握着大骨奋力的啃着,他有些不情不愿的放下大肉骨,擦擦小手,屏气凝神,握住革带之上的大傩伥子玉佩。
齐国使者这小子如何得知我们没有合纵的心思
齐国使者不行,他一定是用诈,本使的阵仗不能输
成蟜稍微靠过去一些,装作撒娇的模样,嘟着粉嫩嫩的小嘴唇道“哥哥,嘴嘴脏,擦嘴嘴”
顺势靠在嬴政耳边,用很低的声音道“齐国使者慌了。”
嬴政微笑,一脸温柔好兄长的模样,用帕子为成蟜轻柔的擦拭着唇角“蟜儿乖,慢慢食。”
齐国使者梗着脖子道“秦公子,你是真当我们齐国不敢参与合纵”
“不是不敢,”嬴政笃定的道“而是没有这儿必要,费力不讨好罢了。”
嬴政不紧不慢的分析“其一,齐国地处东方,与我秦地相去甚远,按照远交近攻的谋策,完全没有必要参与混战;其二,齐太后去世不久,齐王亲政,正是百废待兴之际,若是对外用兵,必然对内疏忽,齐王怕是没有这个心思出兵;其三,兵未动粮先行,齐国若是参与合纵,此时齐国之内怕是已然在运送粮草,可据予的探子来报,齐地之内风平浪静”
“因而”嬴政一笑“齐王打从一开始,便没有响应魏国公子无忌的盘算,不是么”
齐国使者连连擦汗,被嬴政这一二三条分析,竟是说的后背发麻,头皮发紧。
嬴政话锋一转,又道“不知予的说辞应对,齐国使者可满意若是已然试探完毕,合该请出真正的齐国使者了罢”
齐国使者大惊失色,眼眸不由自主的瞥向坐在自己侧首的老者,又是连连擦汗。
那老者哈哈而笑,站起身来道“秦长公子聪敏睿智,如何知晓老夫才是齐国使团真正的特使”
成蟜一笑,这还用问,自然是自己方才读心读出来的。
齐国使者态度虽然强硬,但总是频频用余光去瞥自己的副手,成蟜便觉奇怪,这一读心,果不其然发现了端倪。
其实真正的齐国特使,并非是坐地起价叫嚣之人,而是他身边的老者副手。
成蟜借着擦嘴的空档,把这个消息一同告知了嬴政,正巧了,嬴政乃是重生而来的秦始皇,一眼便认出了那不起眼的老者。
此老者,正是齐国国相后胜
嬴政知晓后胜此人,贪财、好权。齐国太后去世之后,齐王本想力挽狂澜,嬴政派人用重金贿赂后胜,后胜便劝齐王不要专注于战事,不要与其他五国合纵,甚至劝齐王主动投降秦国,才是最好的归宿。于是在前221年,齐王不战而降,齐国灭亡。
嬴政似笑非笑的道“齐国的使者每说一句,都要侧目去征求老大夫的应许,岂不古怪再者,政虽不识得老大夫,然,老大夫风采夺人,岂是次座便可遮掩的”
“哈哈哈哈”后胜心中受用的厉害,笑得更是畅快“不瞒秦长公子,老夫乃是齐国当朝太宰。”
嬴政心中平静,甚至不屑,面上却滴水不漏“原是国相,怪不得。”
后胜赞叹的打量着嬴政,愈看愈是欢心“秦长公子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又机敏通达,实在难得难得啊老夫家中有一孙女还未定亲,正巧与长公子般配的紧,不知秦长公子意下如何若是合适,今儿个便把婚事定下”
哦吼,成蟜偷笑,瞥斜了一眼嬴政。
奸相后胜想要拉秦始皇当孙女婿有好戏看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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