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使者还在瑟瑟发抖,一脸震惊的看着驴唇不对马嘴的成蟜。
成蟜脸上挂着笑容,完全没有觉得自己说错了甚么话,直到在场众人全都看着自己,就连鞠武也用诧异的目光看着自己,成蟜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方才都说了甚么。
成蟜“”好丢人
嬴政道“蟜儿”
“咳咳”成蟜连忙回过神来,道“王上,说到哪里了”
嬴政“”
鞠武还保持跪在地上的姿势,明显颤了一下,无奈的重复道“鞠武,愿归顺秦王,为我王肝脑涂地,此志不改”
成蟜恍然大悟,道“恭喜王上,如此良才归顺,这是好事呢”
燕国使者更是焦急,道“秦王,不可啊这鞠武”
嬴政凉飕飕的道“寡人是秦王,还是你是秦王寡人需要你教诲么”
“不敢不敢”燕国使者满头冷汗,狠狠瞪了一眼鞠武。
鞠武知晓的事情太多了,绝不能让他活下来
此行我的目的便是除掉鞠武和燕丹,若是让他们苟活,还归顺了秦国,王上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成蟜清晰的听到燕国使者的心声,偷笑道“王上,既然燕王想要杀掉武君子和燕公子,便说明这两个人对于燕王来说,甚么用处都没有,王上有如此仁宥宽怀,那不如免除鞠武与燕丹一死,将他二人收归秦国,上天有好生之德,必然也会为王上的大仁大义而感动的”
成蟜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燕国使者连忙反驳道“秦王,我王并非觉得鞠武与燕丹无用才要杀掉他们,而是”
“而是甚么”成蟜嘴皮子十足利索,抢白道“不是觉得他们无用而杀掉,难道是觉得他们碍事儿,觉得他们知晓太多燕国的内情,所以要将这两个老燕人杀掉那你们燕王的做法,也未免太残忍,太刻薄,太不近人情了罢”
“这这”燕国使者被抢白一顿,话头全都堵在嗓子里,险些噎着,他也不能回答就是这么回事,但事实确是如此。
成蟜又道“燕王如此宽怀的一个国君,怎么能做出如此狠毒的事情呢燕国使者,你再好好儿想想”
“这那可是”燕国使者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的好。
成蟜笑眯眯的道“武君子与燕公子既然是对燕国无用之人,我王随手捡来,想必燕国亦无话可说,我王仁慈你,不忍心杀生,如此便留得鞠武与燕丹两条性命,我秦国国力强盛,燕国使者你一定要请燕王放心,他们就算在我秦国吃一辈子的白饭,我们秦国也是养得起的”
嬴政看着成蟜“耍宝”,将燕国使者噎的一愣一愣,还没办法回嘴的模样,不由笑起来,竟还露出宠溺纵容的表情,道“说得好,蟜儿不愧是我秦国的大司行,说到寡人心坎儿里去了,没法子啊,寡人便是如此的宽宥仁爱,不忍心见生见死的,更何
况,无论是燕公子还是武君子,都与寡人有些渊源,既然燕国使者没有甚么异议,要不然,便这么定下了”
燕国使者分明生了一张嘴巴,却不知怎么说话才好,支支吾吾了半天,咬着后槽牙,被反驳的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嬴政又道“既然燕国使者也没有异议,那么从今往后,鞠武与燕丹二人,便不再是你们燕国人,而是秦人。”
燕国使者脸色青了红,红了白,嬴政揉着额角,摆了摆手,做出一副疲惫的模样“行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若是燕国使者无事,寡人乏了,先告退罢。”
“外臣敬诺。”燕国使者仿佛吞了死苍蝇,硬着头皮退下去。
燕国使者一离开路寝宫大殿,成蟜立刻笑起来“王上真厉害,燕国使者的脸都绿了”
嬴政笑眯眯的道“蟜儿,你方才说甚么好看”
成蟜“”哥哥怎么还记得这事儿呢
成蟜偷偷瞥了一眼鞠武,鞠武还在场呢,自己总不能说,方才自己是看哥哥看得出神,脱口而出好看罢
鞠武则是一脸平静与了然,拱手道“罪臣谢秦王不杀之恩。”
嬴政挑眉道“鞠武,寡人问你,你当真打算归顺我秦国”
鞠武面容还是那般镇定,他似乎想开了,其实鞠武早就想开了,毕竟他的执着不在于燕国,而在于报答燕公子的知遇之恩,如今燕王要杀燕丹,鞠武自然要力保燕丹才行。
鞠武道“罪臣原归顺我王,只要我王确保公子无虞。”
“鞠武啊,”嬴政幽幽的道“旁人都说你是狂徒,心狠手辣,但岂知道,一个狂徒心里有弱处,便无法再猖狂起来。”
燕丹便是鞠武的弱点,只要嬴政拿捏住了,便拿捏住了鞠武这个狠人。
鞠武自嘲一笑。
嬴政道“既然你已经是我秦人,好,寡人答允你,确保燕丹无虞,你现在便可以从牢狱中,将燕丹放出来,该如何说服燕丹放弃燕国,归顺我秦国,就要看你的本事儿了。”
鞠武拱手道“谢王上”
成蟜道“王上,蟜随武君子一同去释放燕公子。”
嬴政点点头,道“别累着身子,牢狱阴凉,不要待太久。”
成蟜答应了一声,与鞠武一同离开,前往牢狱。
自从鞠武被提审离开,燕丹便提心吊胆,他也不知自己担心甚么,鞠武分明是去见自家的使者,合该不用担心的才对。
一个人在外乡他国,没有比见到自家使者更安心的事情了,可燕丹心里便是担心,隐隐约约的不安。
荆轲见他一直蹙着眉头,出言安抚道“公子,不必如此担心,武君子足智多谋,况且燕王还真的能杀公子不成,公子你可是燕王的亲儿子啊,还是唯一的独子。”
“是啊”燕丹感叹了一声,点点头。
咔嚓
轻微的响动传来,燕丹和荆轲立刻抬头去看
,便看到鞠武与成蟜从外面走进来。
“师傅”燕丹连忙跑过去,抓住牢门的栅栏,道“师傅,您怎么样”
鞠武微笑了一下,道“丹儿,无事,不必担心。”
燕丹狠狠松了一口气,道“师傅,您见到使者了么使者怎么说君父怎么说”
鞠武抿了抿嘴唇,没有立刻说话,成蟜十足有眼力见儿,招手道“把牢门打开。”
燕丹奇怪的看着成蟜,牢卒听令打开牢门,成蟜道“恭喜二位啊,从今天开始,不必再住牢房了,蟜已经在章台宫中给二位安排了下榻的屋舍,搬过去便可。”
燕丹更是奇怪,道“这是甚么意思”
成蟜笑道“意思就是,二位从今天开始不必坐牢了。”
燕丹和荆轲被放了出来,成蟜带着他们往下榻的屋舍而去,虽然不是甚么主殿,稍微偏僻了一些,但一应用度齐全,甚至十足周全。
燕丹越看越奇怪,成蟜笑眯眯的道“你们师徒相想必还有体己话儿要说,蟜站在这里也是多余,那蟜便先离开了”
成蟜施施然走出屋舍大门,只留下燕丹、荆轲和鞠武三人。
“师傅”燕丹焦急的道“秦人这是甚么意思为何将我们从牢狱中放出来还有,使者到底怎么说,有没有为难师傅”
鞠武一笑,避重就轻的道“丹儿放心,师傅没有甚么为难的,你住在这里,也不必再去牢房了,想必使者都来了,秦王也不好再叫你住牢房,对不对”
燕丹总觉得说不过去,心里隐隐约约奇怪。
鞠武不给他再问的机会,又道“丹儿,这些日子你在牢狱中,身子也不好,趁这个机会,好生将养将养才是。”
他说着,转头看向荆轲“你陪着公子,照顾好公子。”
荆轲点头道“武君子放心,便是你不说,我也会照顾好公子。”
鞠武道“丹儿歇息罢,为师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
说罢,转身离开了屋舍。
吱呀
鞠武推门出来,便看到有人站在门外远处的大树下,正是成蟜。
成蟜抱臂靠着树干,这么远的距离,旁人一定听不清屋舍之中的说话声,但成蟜不同,成蟜五感发达,听得是一清二楚。
成蟜道“武君子为何不告诉燕公子实情”
鞠武沉默了一阵子,这才道“哪一个做儿子的,能相信亲生父亲要杀他”
成蟜略微有些感叹,亲情这种东西,对自己来说十足的模棱两可,成蟜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倒是在做公子成蟜的时候,从嬴政的身上体验到了奢侈的亲情。
对于一个普通家庭的成蟜来说尚且如此,更别说是生在天家的燕丹了。
成蟜道“长痛不如短痛,燕公子总有一日会知晓的。”
鞠武叹气道“再等等。”
成蟜摇头道“武君子,你这般惯着燕公子可是不行的。”
“是么”鞠武道“可依我之见,王上不也这般惯着成小君子么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嬴政在路寝宫等了一会儿,成蟜便回来复命了,路寝宫中无人,寺人宫女全都在外面伺候,成蟜也不必避讳甚么,走进来直接搂住嬴政的腰身。
嬴政抚摸着他的鬓发,轻笑道“蟜儿今日怎么如此撒娇”
成蟜仰起头来,道“哥哥,方才武君子说,你惯着蟜,有这回事么”
“是么”嬴政挑眉道“寡人怎么没觉得,看来往后寡人还要再努力一些才是。”
成蟜拍了拍嬴政的肩膀,道“哥哥,再接再厉,蟜看好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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