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任学生会成立后,楚弗唯和韩致远交流增多,时不时就要开会或办事,但工作并非一帆风顺。
两人都是高二生,竞选上正副主席,偏偏当时还有高三生参加竞选,对方输给比自己低一级的学弟学妹,显然颜面无光,被老师调配到其他职位后,总是在会议时早退或缺席,策划活动时也不够尽心。
会议室内,其他人员陆续离开,唯留主席们商议后续。
楚弗唯结束例会,瞄一眼出席名单,冷不丁道“你是不是认识陈弘毅”
每次会议要记录人员,陈弘毅是高三的学长,竞选主席失败后,被老师调到宣传岗,却从不积极参加活动。她都快要眼熟此人的名字,就没在签到名单上出现过。
“对。”韩致远一边整理书柜,一边头也不回道,“他爸是克莱科技的老总,以前来过我家,私下见过两面。”
“那你找他问问,究竟怎么回事。”楚弗唯扬了扬名单,“担任职务却不干活,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虽然高三生的学习繁忙,但学生会工作能为履历增光添彩,再怎么重视学业,至少该负起责任,否则就是用校园活动混offer了。
“不要。”韩致远一口回绝,“你才是主席,我只是副主席。”
楚弗唯瞪大眼,惊道“你好狡猾,不愿意得罪人,就让我冲锋陷阵。”
她哪能不懂他的小心机,不想跟陈弘毅撕破脸,害怕影响到两家的关系,才要她做出面沟通的恶人。
明明他们关系更近,交流起来也更容易。
“那怎么了”韩致远老神在在道,“我是相信你的实力,能够处理好这些事。”
楚弗唯翻了个白眼“少跟我来这套,你就会在老师和长辈面前装模作样。”
他平时装得成熟稳重,私下却只会甩锅给她。
“没有装模作样。”韩致远沉吟数秒,他回头望她,慢悠悠道,“学生会竞选,我投的是你,应该算表里如一了”
尽管他不愿直面此事缘由,但不妨碍拿它来打嘴仗。
“”
楚弗唯被此话震得脑袋嗡嗡作响,难以置信道“你没事吧为什么投我”
她和他是竞争关系,此等操作堪称离奇。
“只要票数够高,就能进学生会,职位对我来说无所谓,担任副职要轻松一点,不行么”
韩致远下意识地找了个借口,不愿承认内心的真实想法,否则真在她面前一败涂地。他上下审视她一番,似笑非笑道“不像某些人官儿迷,只会给自己投票,就想要当上主席。”
楚弗唯眉头微动,直接道“不好意思,但我没投给自己。”
韩致远心里一跳,他喉结微动,迟疑发问“那你投给谁了”
“谁都没投啊,为什么候选人还要投票”楚弗唯懒洋洋地耸肩,“难道你以前竞选给自己投吗”
这是楚弗唯长久以来的
习惯,一旦她参选,就不会投票。她以前竞选班长,选票上就只写学习委员等职位,本着避嫌原则不投班长票,类似的事延续至今。
她见他默不作声,便知道自己说中,故意打趣道“究竟是谁官儿迷啊”
她光是想象,韩致远满脸严肃,在票上写他的名字,便深感一本正经到好笑。
楚弗唯笑起来双眼明亮,脸颊边绽放小小梨涡,带着狡黠和乖戾,像在遭人围剿时轻松脱困,游刃有余地展开反击,笑意盈盈捅对手一刀。
这是韩致远意想不到的情况,他有想过少了自己那票,结局是否会不一样,但没猜到她根本没投票。如果他也弃权,两人就是平票。
韩致远“你不怕出差池,回头觉得后悔”
“能有什么差池”楚弗唯思及结果,又见他目光幽幽,她摸了摸鼻子,嘀咕道,“好吧,这回确实凑巧,票数差距过小。”
她要是由于弃权,导致输给韩致远,的确会抓心挠肺。坦白讲,她输给高三生都不焦虑,压力仅仅来自韩致远,是他赋予竞选更深的意义,否则她不会有焦灼感。
但她不是没输吗
而且相比韩致远,她觉得自己挺正常,至少是弃权,他是直接投给对手。
他要是弃权,或投给他自己,就不会输了,最差也是平。
楚弗唯瞧他紧盯自己,闷声道“你要是后悔了,不要乱找麻烦,我可没让你投我”
“嗯,不后悔。”
倘若公布结果时还曾思考,现在的韩致远却彻底放下,情不自禁地乐了。
他没料到她胆大包天,公开竞选都能弃权,又觉得是她会做的事,松弛、自由的天之骄子敢拼却不怕输,别人在意的东西,她却能弃之不顾,令人嫉妒的精神富有。这就像她童年时缠着他比赛,双方有胜有负,她不是没有过败北时刻,但总是愈挫愈勇,绝不会一蹶不振。
她活得太放肆、太张扬了,他自问做不到,这辈子都不行。
他怕输,怕喊出目标却无法实现,怕向长辈讨要情感却得不到回应,总是不动声色、徐徐图谋。任何将他置于弱势的事,都让他感到抗拒及危险,做不到像她般放松和坦荡。
赢不算厉害,输得起更厉害。即便外人总比较他和她,说二人旗鼓相当、势均力敌,但他面对她却隐隐自卑,像心理层面缺乏一角。
韩致远甚至庆幸,他没有投给自己,不然她弃权,他借此赢了,便永远比她低一等。这是奇怪的纠结感,像用歪门邪道获胜,就玷污过去的战绩。
他怕输,但不怕输给她,可能就是知道,她不会为此看不起自己。
楚弗唯闻言,不知他心理活动,嘟囔道“你今天还挺好说话”
换成是往日,他应该呛声,现在却应下。她不懂他精神错乱的投票行为,只能相信韩致远的说辞,想要找份闲差事,才将票投给自己。
不过,他对她的管理能力表示信服,倒是出乎意料,他平时挺气人,
却蛮有眼光的。
楚弗唯双臂环胸,煞有介事道“行吧,韩副主席,那这回就让你摸鱼,我来处理这件事情。”
韩致远眨了眨眼谢谢楚主席。”
学生会工作照常运行。
楚弗唯当然不会立刻向陈弘毅发作,她前期先提醒两三次,后来发现毫无效果,对方根本没听进去,便四处收集证据,在一个重要活动力挽狂澜,同时揭发陈弘毅长期渎职。
负责老师雷霆大怒,痛批陈弘毅的行径,要在其档案里留下记录。这对于留学的人来说是个重创,多少不太光彩,影响申请院校。
陈弘毅本来没将楚弗唯放眼里,只当她小打小闹,不料能炸个大的。他当即跑来求情,希望她说服老师,不要做出负面批语,却遭遇无情拒绝。
其他人听闻此事,提前向她打招呼“韩致远是不是跟他熟,可能会来找你,帮陈弘毅说情”
楚弗唯面对外人,不屑一顾道“拜托,他是副主席,还敢跟我大小声”
然而,她嘴上相当硬气,摆出毫不通融的态度,扭头却找到韩致远,急不可耐道“快快快,你去卖他个好,帮忙劝劝老师这不就刷上好感度,有助于你家的生意”
这是一本万利的好时机,看在他给她投票的份上,她允许他扮演一个好人,拿她当枪使。
韩致远“”
他认为,要收回对她的坦荡评价,她有时候也挺阴险的。
最后,韩致远没有替陈弘毅说话,但对方的认错态度良好,负责老师取消其职务及分数,便没有继续波及档案评语。
经此一役,楚弗唯在学生会树立威信,总算让高三生们心服口服,各项工作也顺利起来。
会议室内,轻薄纱帘骤起,狂风呼啸地打进屋里,吹得桌上文件哗哗作响,空气里都席卷来潮意。
片刻后,窗外大雨倾盆,乌云像漏了洞,稀里哗啦地吐水,厚重的雨帘让世间朦胧。
“下雨了。”学生会成员惊愕起身,连忙扑上漏风的窗,避免雨水倾泻进来,“弗唯你带伞了吗”
楚弗唯一瞄书包,答道“带了。”
楚晴最近带回不少雨伞,她出门前顺手拿了一把,正好派上用场。
“那我把备用伞拿走了。”女生打开学生会的柜子,发现只有一把伞孤单立着,愣道,“完蛋,只有一把,是不是有人还没回来”
学生会长期有备用雨伞,但借伞的人总忘了还,一来二去就快拿空了。
楚弗唯下意识瞄向身边的空位,她思考片刻,拍板道“没事,你拿吧。”
韩致远陪同老师出去,估计是最晚回来的人,但他可以叫司机来帮忙,应该不用过于担心
没过多久,暴雨如瀑,落在屋檐上噼里啪啦作响。天色渐暗,会议室里早就无人逗留,韩致远和老师才下楼归来,发现顷刻间落下的夏雨。
“致远,你有伞么这没法回去吧。
”老师摸了摸脑袋,瞅见拦路的雨幕,忙道,“我上楼给你找把伞。”
“您别忙了,我让家里人送进来也行。”
“我回办公室给你找吧。”
“好像学生会柜子里就有。”
两人踏进会议室,想要拿备用雨伞,恰巧经过旁边的桌椅。
一把深蓝色雨伞压在韩致远的记事本上,周围的人早就先行离开,只有他的东西还在原位。
韩致远看清此景,愣道“哦,不对,我有伞”
“你有伞吗那就好。”
他拿起深蓝雨伞,查看起品牌图标,出自楚晴的手笔,能留下这把伞的,不会再有其他人。
韩致远脸色稍缓,随即又蹙起眉头,给楚弗唯发了条消息。
你怎么回去
楚弗唯回得倒快主席的事你少管,我都到家了,你们够晚的。
他这才放心。
她又道明天还我,是限量款。
楚弗唯作为领导,认为要有领袖精神,这才将伞借给他,却不代表送他了。即便家里有无数把,但碍于特殊设计,这伞不能留给他。
韩致远看到消息,仔细观察雨伞款式,很快领悟与众不同,一时间竟更不想还,觉得挺有纪念意义。
他一度思忖,要是偷偷扣下此伞,她会不会气得跳脚,跟自己翻脸好几天。她领地意识极强,本来就不常出借,谁要是抢她东西,估计会发怒好久。
氤氲雨雾中,深蓝色的宽阔伞布张开,两三朵亮眼的浅蓝刺绣花,别致又具有古意。精致小花不光在伞上绽放,还蔓延到他心底,莫名使人愉悦。
韩致远撑好伞,他踏进雨中,跟老师作别。
老师看清雨伞,却是面色微妙,欲言又止道“这是你的伞”
韩致远厚颜无耻地点头,他已经决定将伞占为己有,无非是被她怒斥一顿,不信她家里没有新的。
老师见对方镇定自若“”
虽然他向来开明,但学生也太张扬,情侣物都掏出来了,多少不把他放在眼里。
雨伞点缀蓝色小花,莫名像是女生用的,甚至绣有楚弗唯英文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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