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鲸影文化。
小赵站定在简今兆的办公桌前,将搜集整理好的资料递了过去,“兆哥,查得差不多了。”
简今兆接过,眸光投下一片淡色。
季嘉在选中签下俞演等一批新人时,就已经派人做过了简单的背景调查,但个别涉及到隐私的事就没有太深入。
孟选在剧组说了那么多,但简今兆内心深处还是给俞演留了一丝余地,于是在回到海市后,他又派小赵深入调查了一番。
小赵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解释,“俞演父母的消息藏得挺深的,暂时还没能查到,但他确实从小就住在景岸区,家里常年雇了保姆照顾他的起居。”
我一出生就被他们丢下了,从小寄养在一位阿姨家长大。
简今兆想起俞演当初说过的话,攥着资料的指腹发紧。
小赵继续说,“我打听了一下,俞演的同学都说他私下性子挺冷的,平日里不太爱整虚的那套人际关系,但一向舍得花钱。”
“”
简今兆又翻了一页,目光落在yans俱乐部的背调上,“这家俱乐部是他的”
小赵摇了摇头,“有关部门的投资注册是孟选的名字,暂时不能查证,但我想孟选如果自己是老板,何必将这功劳推到俞演的身上”
“对了,我假扮成客人问了一下俱乐部的员工”
“他说基本上这个圈子里的发烧友都知道俞演的车技够野够飙,无论是年长还是年轻的车友都爱喊他演哥,俞演光是在俱乐部里就停了四辆量身改造过的机车。”
小赵想起那些车子的价值,依旧觉得震撼,“反正在海市买套房子不是问题。”
“行了。”
简今兆合上没看完的资料,情绪复杂如麻。
“兆哥,我想不太明白,俞演既然这么有钱,为什么当初和麦浪的违约金还要”
小赵犹犹豫豫地说了一半,注意到了自家老板明显不对的脸色,立刻识趣噤声。
简今兆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总算回过味
怪不得当初俞演口头上说着“躲着秦浪”,但眼里丝毫没有“赔付违约金”的害怕,原来即便鲸影不出手,这点费用对他来说也不成问题。
可他呢,居然还担心对方刚毕业出社会没有经验、搞不定秦浪那样的老油条。
简今兆揉了揉自己狂跳的太阳穴,合眼,“小赵,你先下去吧,后续的事不用再查了。”
小赵将热茶往简今兆的跟前推了推,“好,兆哥,你有事就喊我。”
简今兆沉默点头。
等到小赵离开办公室后,他才睁眼重新看向了桌上的调查资料,苦笑地叹了口气。
“”
俞演变着法地闹这一出到底图什么呢扮可怜逗他、骗他就这么好玩吗
以俞演“当初”在娱乐圈蹿火的速度,又背靠着北斗那样
势力盘根错节的老牌经纪公司,只是普通家境的人又怎么可能玩得转
反倒是他自己重活一世却半点长进都没有,连这么明显的话术漏洞都没想到,仅仅是因为俞演黏得紧的三言两语,就再次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
要是这么随随便便“栽”
dquo”
于他而言,有些事情再拖下去毫无意义。
“简、简老师。”
电话那头,俞演的气息明显有了一瞬的慌乱,大概是没想到简今兆会突然接通这则电话。
简今兆应得平淡,“嗯。”
俞演沉默了两秒,再开口的话夹着一丝少有的谨慎和迷茫,“你这几天很忙吗怎么都没回我消息”
“对了,我听说你周六来剧组了怎么不等我下戏就”
简今兆打断,“俞演,不用再等烂泥杀青了。”
俞演缓声问,“什么”
“我以后不会再去剧组了,闻导自然会把关好烂泥的拍摄质量,你就待在剧组认真拍戏,不该想的事情就别想了。”
“什么叫做不该想的事情就别想了”俞演呼吸一哽,“简老师,你把话说清楚。”
简今兆握紧手机,一字一句地表态,“我的意思是,我们只能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遇事让你的经纪人转告公司,以后没事别再给我发消息、打电话了。”
话音刚落,俞演就骤然吼道,“简今兆”
简今兆听见这声从未有过的失态,慢了半拍,“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等等”
俞演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极力缓声压抑,“我、我现在回去找你,我们当面聊聊,好不好”
简今兆拒绝的态度不变,“俞演,你要记住你是个演员这部戏没有拍完,你就没资格随意离开剧组。”
“”
俞演没接话,呼吸间有了颤抖。
简今兆控制着自己越发酸涩的情绪,语调里的冷漠只增不减,“这样吧,别再打扰我了,我很忙。”
电话掐断。
简今兆望着屏幕上的来电记录,心一横将其拉黑,然后返回到了微信界面,将俞演的微信账号一并删除。
做完这一切的他只觉得指尖发麻,无力感渐渐心脏蔓延到了全身。
要是放在以前,简今兆或许并不会计较俞演这些“不真诚”的言论,顶多只当小朋友不懂事,听了也就算了。
可人都是会变的
因为前世遭遇过的背叛,重生后的简今兆不允许自己的身边存在着谎言和欺骗,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他都无法接受。
简今兆瞥见暗下的手机屏幕,像是被久违的阴霾感包围。
俞演。
为什么偏偏是俞演
为什么非要在他试图放下戒备的时候,又扯出这种事
简今兆感受到眼眶一闪而过的湿意,沉默了半晌最终只落回了一句,“算了。”
算了吧。
他本来就不应该把心思和精力再放在无关紧要的事上。
转眼就到了圣诞这一天。
作为公司创立以来的第一个年会,作为高层老板,简今兆和季嘉在筹备上各自都花了很多的精力,还邀请了不少知名编剧、制片、导演前来作证。
年会的地点就定在铂悦府大酒店。
装修华丽的洗手间里,简今兆难受地撑在洗手台前,脸上满是凉水扑洒过的痕迹,要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席过这样的酒席宴会了。
作为公司老板,简今兆今晚被许多人都吆喝着敬酒,他不想破坏大家的心情,一连混着喝了数十杯,这酒意也来得比往常更加凶猛。
“”
简今兆用冷水勉强镇了一下晕眩燥意,抽出湿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渍,顺带瞥了一眼腕表走向。
时间刚过十点。
虽然聚会还没有散场,但他这会儿回房间也合适。
简今兆打定主意,难受地眯着眼、步伐虚浮地往外走。
幸好他平日里定的酒店套房就在十九楼,坐个电梯就能到了。
思绪纷杂间。
忽然有人迎面冲了进来,狠狠顶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简今兆才稳住的清醒被撞得四分五裂,他来不及刺痛皱眉,身体的重心就已经往后栽去。
刹那间,对方稳稳抓住了简今兆的手,用力将他拉扯到了怀中。
“简老师”
“”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简今兆心脏猛缩,他下意识地地低喊,“俞演”
“简老师,你说什么”
再开口的声线没了那点熟悉感,反倒有点陌生。
简今兆警惕心骤起,他努力压制住那股晕眩感,抬眸才发现也是一张熟悉面孔。
“齐洲”
齐洲见简今兆认出自己,顿时露出笑容,“是我,简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我刚刚走路太急,没注意才撞了你,你没事吧”
“没事。”
简今兆感受到对方还虚搭在腰上的手,略显抗拒地摆手,不料醉意越发作祟,让他压根没了力气再站稳。
“欸小心。”
齐洲原本搭在腰上的手挪到了简今兆的肩膀处,越发关切,“简老师,你喝醉了,需不需要我让酒店给你准备个房间休息”
“
”
简今兆敏锐意识到了什么,
但现下泛起的晕眩实在容不得他强撑,
只能默认对方的帮助,“十九楼。”
齐洲像是得到了什么暗示,眸色一喜,“好,我送你上去。”
夜色渐深。
酒店套房内,简今兆独自仰靠在沙发上,思绪昏沉得越发厉害。
兴许是到了熟悉的居住环境,浑身弥漫的醉热让他少了一分该有的戒备,修长的指尖探上领口挣了挣。
倒完水的齐洲刚一转身,目光就凝住了
简今兆就靠在沙发上合着眼,他后仰地姿势显得脖颈细长,在小暖光的照射下有种如莹如玉的美感。
他已经脱去了厚实的西装外套,原本系到最顶端的衬衫纽扣松了两颗,领口下的锁骨浮动着若隐若现的红。
人人都说简今兆是高山雪、天上月,只可看不可碰,但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只怕没有人不会渴求。
齐洲只是瞧上那么两眼,心底就钻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热,原本还在犹豫的小算盘顿时成了型。
他快步走上前去,神色关切又乖巧,“简老师,喝点水你这会儿有解酒药吗需不需要我给你去拿一点”
简今兆慢半拍地蹙眉睁眼,才意识到还有个齐洲的存在。
他接过对方递来的水,却戒备很强地没有喝,“不用了,谢谢,你先离开吧。”
醉意里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齐洲意识到了这点,但不愿意放过这个绝佳的好机会。
他壮着胆子坐在了简今兆的身边,五分紧张五分演技,“简老师,我有话和你说。”
简今兆心感微妙,没等接话就听见齐洲自顾自地告了白。
“其实我其实我一直很仰慕你,是你的影迷我之所以来鲸影,就是因为想要和你靠得更进一步”
“”
似曾相识的论调传入耳中。
简今兆看着眼前人,脑海里浮现得却是另外一个人的面容。
短短时间,他被酒意沾染的情绪顷刻复杂起来,“齐洲,你想表达什么”
齐洲一鼓作气,猛地抓住简今兆的手腕,“简老师,你给我一个机会吧”
手腕上传来陌生的触感,莫名黏腻得让人不自在。
简今兆本质上很讨厌陌生人的触碰,当即扭挣了一下手腕,连带着杯子倾斜,散了大半杯的水。
齐洲变本加厉,“简老师”
“齐洲,你放开”
简今兆皱眉,忍着晕眩和不适应,“我对你想要表达的这套不感兴趣,你是鲸影旗下的培训新人,但不代表你可以肆意妄为”
“你要是继续有这种想法,不如趁早离了鲸影”
简今兆的拒绝太过直白严厉,好巧不巧击中了齐洲的自尊防线,他内心的羞恼升起,一席话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
“那为什么俞演可以凭什么同样
都是新人,俞演就可以出演烂泥的男主角难道他对你没有这个意思”
像是反驳,也像是破罐子破摔的逼问。
齐洲始终不信,如果不是简今兆私下内定、投喂资源,俞演这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拿下男主电影,甚至还是和席追这样的影帝大咖搭戏
不就是这类的潜规则吗他也能豁得出去
“简老师,非得是俞演吗”
齐洲不放弃,还在替自己争取机会,“他能做的,我也能做。”
“”
简今兆听见这番话,没由来地失了神
是啊
非得是俞演吗
明明俞演对他做过比这更过分的事,可他怎么一点儿排斥都没有
如果只是老板和艺人的普通关系,他为什么要因为对方的小小欺骗而耿耿于怀到现在
简今兆思绪万千,心乱如麻,连带着手腕上的排斥也轻了些。
齐洲察觉到他的转变,只当是自己的攻势起了作用,他紧张地滚了一下喉结,鼓起勇气靠近、将手探了上去。
“简老师,你衣服弄湿了,我来帮你”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简今兆就使劲将他推开。
齐洲顿时摔坐在了地上,再一抬头就对上了简今兆布满冷意的眼。
“滚。”
简单一个音节,足够齐洲颜面扫地。
简今兆感受着剧烈跳动的太阳穴,深呼一口气,“别让我说第二遍。”
“”
齐洲只觉得体内的气血轰得一下涌到了头顶,难以言齿的屈辱让他再也待不下去了,爬起来就往外冲。
恰时,酒店的门铃声响起。
已经走到门边的齐洲来不及反应,他迅速开门后,又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此刻,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
竟是应该待在横城拍戏的俞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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