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是吗”四爷心情极好,掀起袍角坐了下来。

    只见七八只虾壳端端正正地叠在年娇的手肘旁,虾肉剔得很是干净,至于那盘白灼小青菜,离她离得最远,粗粗望去,半筷子都没有动。

    他看了看膳桌,不由反问“第三喜欢仅次于烤鸡”

    年娇“”

    年娇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悄悄把咬了一半的芙蓉虾放回了碗里。

    白玉般的脸颊红了红,她软软开口“喜欢的菜得留到最后吃。”

    年侧福晋是对十三爷有功的大功臣,四爷瞥她一眼,到底无意揭穿于她。

    他笑了下,让苏培盛上前来,随即低声开口,说十三的腿疮有了好转,是因年娇的善心,还有年大哥所制膏药起了效用。

    他从私库亲自选了好些衣料,为奖赏她的功劳“平日里你的那些素淡的衣裳,远不如端午宴来得喜庆,不如多做几身鲜亮的颜色,每天换着穿。”

    早在四爷到来的时候,年娇的目光,就止不住飘向苏培盛怀里的衣料,闻言,她不可置信地呆了呆。

    这些五颜六色的布匹还真是给她的

    像是贫苦惯了的人骤然掉进糖堆里,年娇差点维持不住矜持。她放下银筷,嘴巴不由自主地翘起,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爷不需要赐我奖赏”

    “十三爷的腿疾有治愈的可能,都赖我大哥。”她的嗓音如同融化的蜜糖,又急又轻,“至于那几罐药,我的就是你的,为什么要分这么清楚我不想你皱眉,也不想你天天担心,如果真的要算,这是我和爷共同的功劳。”

    四爷骤然一顿,心脏像被一双大手攥住那般,连眉眼都染上了沉。

    年娇一个劲地说得飞快,到最后声音渐小,慢慢消失不见。她从晕乎中缓过神来,努力回想,逐渐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上翘的嘴巴忽然不动了。

    为什么王爷挑的,都是她喜欢的衣裳款式

    事出反常必有妖,小花妖眉头一皱,小心翼翼地开口“爷不喜欢我穿素么”

    四爷许久没有回话,半晌,淡淡地回答“嗯。”

    他的确偏好淡雅,只是对于年侧福晋,他渐渐觉得她更适合鲜亮的色彩,生机勃勃,相得益彰,何况她本身意愿如此。

    年娇“”

    一秒,两秒,空气骤然寂静下来,年娇连脖子都染上了红,气的。

    好啊,一哥是个大骗子,害她一进雍亲王府就像个苦行僧似的,就差绞了头发做了尼姑,结果连老板的喜好都了解错了

    年娇实在生气,晶亮的眼眸都要喷出火来。

    她睫毛一颤一颤,差些委屈哭了,觉得人间不值得,遗落在年家的宝贝衣裳更不值得。可一哥年羹尧如今远在四川,她打不着他。

    年娇下意识地想要迁怒,对上四爷那双冷肃得深幽的眼眸,迁怒的心思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只是实

    在咽不下这口气,只好哼哼地埋怨“爷也不早说”

    四爷嘴唇动了动。

    将她的变脸过程尽收眼底,四爷有些想笑,又有些怜惜,一反常态、宽宏大量地背下了这个锅。

    随即无奈道“我还饿着肚子呢。”

    充当背景板的栖桃院众人当即转身的转身,盛饭的盛饭,苏培盛把布料交给秋嬷嬷后,一溜烟地窜了出去,迈开腿走得飞快。

    年娇埋怨完就后悔了。她怕老板真的生气,毕竟自己的脾气冲着他去毫无道理,从前冤有头债有主,她理直气壮地觉得没一次冤枉过他,可现在不一样。

    欠打的人是她的一哥,何况王爷还极有诚意地送来她喜欢的衣料年娇偷偷瞥了眼四爷,发现他眉目变得舒展,依旧一副为十三弟高兴的模样,松了一口气,胆儿顿时肥了。

    她把芙蓉虾搂到面前,又把白灼小青菜往四爷面前推了推“我把我第三喜欢的菜肴留给爷享用。”

    四爷“”

    等苏培盛端着饭回来,入眼便是年娇鼻尖红红捂着嘴的模样,他也不敢猜测两位主子之间发生了什么,迅速地呈上瓷碗,又迅速地告退了。

    再没眼色地留下,是等着年侧福晋给他递纸条不成

    这厢,雍亲王觉得年侧福晋乃天下第一得寸进尺之人,那厢,十三爷一回到府中,便去寻了十三福晋。

    十三福晋兆佳氏正给刚满半岁的女儿缝小衣裳,见他跨进门槛,欣喜地站了起来“爷回来了。”

    不等男人回话,十三福晋低声道“明儿我也过去一趟,向四嫂与小四嫂谢恩”

    十三爷看着自家妻子,鲜红的心一跳一跳,流动着汩汩的温热。

    他握住她的手“四哥去信给了年知府,想必改日就有回音了。”

    十三福晋被接一连三的好消息惊得回不过神,十三爷紧接着叮嘱她道“改日再有年节,或是年侧福晋过生辰,我们府的礼单要再加一成。”

    再多了,他也实在相形见绌,如今府上入不敷出,全凭四哥和妹妹们救济,这一成已是极限了。

    十三福晋明艳地笑了起来“我省得的。”

    而今胤祥的双腿有了痊愈的希望,就算过得苦,日子也有了盼头。十三福晋连忙准备起明天拜访的礼物,等到翌日一早,便乘轿往雍王府去。

    福晋乌拉那拉氏亲自出迎接待“有什么事,吩咐下人跑一趟就好,何必叫自己劳累”

    十三福晋道“四嫂这是什么话。我们爷腿疮有治,难道不值得我上门一回么”

    福晋闻言,也是真心实意为她高兴“十三弟的事,年妹妹昨晚都同我说了”

    两人边说着话,边相携往正院走,无需福晋提醒,秋嬷嬷便悄声无息地准备好厚三成的回礼,指挥管事往十三福晋的车马上搬。

    十三福晋面上止不住的笑意,聊着聊着,忽而压低声音“四嫂,年侧福晋是个什么

    样的人”

    自从闹出了独宠风波,不仅是她,众多皇子福晋、宗室福晋都对年娇很是好奇。只是十三福晋问这个没有别的意思,只为更好地了解年娇的爱好,以方便日后送礼。

    福晋想了想“是个又纯又憨的人,我们爷不喜欢才是怪事。”

    随即叹了一声“可惜了。”

    也不知道她在可惜什么,十三福晋“”

    正当十三福晋拜访雍亲王府的时候,朝堂发生了一件大事。

    十四爷面色铁青,八爷闭着眼轻叹,他们尚未来得及动手,谋算便落了空

    盘踞川藏的土番头子斡伟罗都逐渐不安分起来,皇上命四川巡抚年羹尧回京述职,同时下旨让雍亲王胤禛重领户部,筹措军饷,以便分拨给六部中的兵部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风雨欲来,一场兵事近在眼前。

    圣旨下发,年羹尧破格领兵已成定局。十四再怎么不甘,也没料到老爷子发旨竟是如此迅速,这才过去了多久

    他当即找上八爷“八哥”

    八爷目光幽冷,半晌开口“尘埃尚且未定,十四弟稍安勿躁。”

    十四爷紧憋的一口气,稍稍松出来了一些,却也知道八爷之所以如此,被四爷刺激到的可能性远远大过想要扶持他的决心。

    他咬起牙关,随即冷冷地想,只要结果殊途同归,过程是不是他想要的,又有什么关系

    提早接到密旨的年羹尧当即整理行囊,快马加鞭地回京。

    四爷忙得更加脚不沾地,唯有挤出片刻的时间,才能前往栖桃院与年侧福晋用膳,但也不过是寥寥两顿而已。

    过了两日,他冒着小雨从宫中出来,手上拿着一封刷漆的密信,脚步一拐,利落地上了马,转身往雍亲王府行去。

    年希尧那边,想必也有了消息四爷一边思虑,一边大步往栖桃院走,抬起眼,就见年娇远远地站在院前,满面不高兴地盯着他。

    四爷抿了抿唇,不等年娇开口,他平静地出声“你一哥的信。”

    年娇鼻子皱了起来,狐疑地望了他一眼,终是走上前,垂头抽过老板手中的信,转身,回院,“砰”地一声关上门。

    四爷“”

    苏培盛大气不敢喘上一声,发现自家王爷就像脚步生了根似的,不走了。

    另一边,年娇迫不及待地拆开信,精致的面颊带了冷笑。

    谁知年羹尧头一句话便是“四川有个大案给我设套。”

    年娇当即不冷笑了,一颗心高高地提了起来。她一目十行地往下看,年羹尧紧接着写道“我逃过了,只是回京述职的路上,又有人算计于我。”

    “计谋一环接着一环,专为引诱我犯错,让我变得高傲、自大”

    年娇脸色一白。

    她担心自己最不愿见到的事情发生了,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才继续看下去。

    谁知年羹尧换了一种语气,颇为幽怨地写“爷为让自家妹妹在外谦逊低调,自己都快变得谨小慎微。莫说天雷地火,一丁点风吹草动就能让我缩回地洞,他们也不想想,自古狡兔三窟,爷怎么可能入套”

    “要不是皇上不允许,我都能跪着挪回京”

    年娇“”

    年娇原本高高提起的心放下了,又生起气来,这都是什么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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