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静隐尊者看起来狼狈又凄惨,云黛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她就那样垂着视线,冷漠地看着他。
静隐尊者的眼珠无比浑浊,他紧盯着云黛,眼底满是悔意。
“为师错了错了”
“都是这命运不公,造化弄人”
他像是鼓起了最后的力气,带着满腔的悲愤,喊出了这句话,他的声音颤抖着,沙哑又难听。
“师父,”终于,云黛开口了,她并未因静隐尊者的凄惨模样有任何动容,“事已至此,你竟还觉得你会落至如今的下场,是命运不公、造化弄人吗”
云黛道“师父,本就是你心性不足,即使给你看清真相的机会,你也会走至相同的结局。”
她的话让静隐尊者全身都不自觉抖了一下,一片冰冷的雪花落入了他的瞳孔中,瞬间化成了冰冷的水,又从他的眼角淌出,就仿佛是他落下了一滴悔恨的泪水。
这一刻,静隐尊者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过往的一切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回荡,他想起了云黛刚拜入万仞阁后,自己得知她竟拥有先天灵骨时的彻夜辗转难眠;想起自己收云黛为徒后,那份隐秘又阴暗的心思;想起后来叶兮颜来万仞阁后,他一次次地偏袒
甚至于,他想起了那年玄诚子受伤损了根基后,周遭一声声的猜疑和斥责
他总以为这么多年来,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是命运的捉弄,可分明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心性不够,玄诚子受伤,同门猜忌他,他便一直耿耿于怀,以至于在这百年来生了心结。
云黛拜入宗门后,他又因那份早年的心结,总觉得若是云黛大放光彩,宗门内的长老弟子必定会抛弃他,转而将云黛托举出来与他作对
这想法始终折磨着他,这才令他酿成了大错,落至了如今这个下场。
静隐尊者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一切的源头,竟是从那么早就开始了,根本不是命运不公、造化弄人,只是因为他自己,因为他想不明白,也放不下。
他很快就看到了站在云黛身后的七位万仞阁长老,他们皆望着他,神色各异。
玄诚子轻轻叹了口气,他是最了解他这位师弟的人,他知晓他曾经受过的那些猜忌,也知晓他因为天人五衰的劫数,对云黛生出的厌恶,如今看到他落至这个境地,他心中也不免生出了几分自责。
若是他能拉他一把,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呢
许溪之提着药箱,像是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来给他包扎,不过她最后还是停在了原地,静隐尊者的伤太重了,根本就无法医治。
更何况,自静隐尊者选择与叶兮颜成婚以来,他的种种表现就仿佛是精神失常了,许溪之望着躺在地上的静隐尊者,心里竟隐隐有些发怵,而她眼底的那份恐惧与排斥,也恰落在了静隐尊者眼中。
静隐尊者突然就仰天大笑了起来,一股股的鲜血不停从
他嘴角淌出,逐渐流进雪地里。
云黛就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看着静隐尊者的笑声越来越低,最后他竟就那么瞪着眼睛咽气了。
一道灵光很快从他眉心升起,随即击射而出,向天边掠去。
那是静隐尊者的本命剑,他死之后,本命剑自也成了无主剑,会自行飞回剑冢,等待下一任出人前来拔剑。
云黛仰头看着那道光芒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逐渐消失于天际,她心中突然就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许久之后,她收回了视线,看向了仍安静躺在她掌心的掌门令。
万仞阁的七位长老和一众弟子此时都望着她,静隐尊者的死亡让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们也没再继续催促她收下掌门令。
云黛却在这时,用一只手轻轻托起了那枚掌门令,而另一只手则伸出食指,对着那枚令牌轻轻一点,令牌很快便化为了一道灵光,融入了她的灵台,逐渐在她的眉心凝成了一道红纹。
与此同时,云黛只觉此方天地间的一切都仿佛被纳入了她的视角中,只需她一个念头,笼罩在这座宗门之上的阵法便会虽她的意念而动。
而这一刻,云黛的眼神也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前世她当了三百年的万仞阁掌门,她对这座宗门本就已经了如指掌了。
万仞阁的长老和弟子见状纷纷抱拳齐声道“拜见掌门”
华贵的玄木灵舟上,雕刻着繁杂的花纹,显出一片威严之气,此时这灵舟正向着神都的方向飞去。
青渊帝坐在甲板之上,身后站着两名侍女。
芳久凌立于她面前,垂着头,稍显不安。
“坐吧。”青渊帝略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于是芳久凌便有些忐忑地坐了上去。
青渊帝的眼神轻飘飘的,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又好像是根本不怎么在乎她。
“将你接回神都,是你母亲的意思,孤已为你准备好了郡主府邸,待到回了神都后,会亲自册封你为明誉郡主,到时你便可将你的母亲接出来与你同住了。”
青渊帝的话让芳久凌不自觉皱了皱眉,藏在袖中的手也下意识攥紧了。
她不明白青渊帝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做,但她只是略思考了一下,便产生了一个猜测,也许是她的母亲和青渊帝做了什么交易
芳久凌没有直接问出口,她自小生活在万仞阁,并不了解青渊帝的性情,她怕自己多说多错,犯了什么忌讳。
神都是青渊帝的领地,虽然就像云师姐说的那样,她若有心争夺圣主之位,就必须率先回到神都,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之后的路必定充满了艰辛。
“听说你从剑冢中拔出了本命剑。”青渊帝突然又开口了。
芳久凌的后背不禁冒出了冷汗,她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万仞阁带领弟子前去剑冢拔剑,我就顺道跟着去了,也没什么特别的。”
要知道她上次拔出如磐剑时,还正
好撞见了青渊帝追杀云黛至剑冢一幕,芳久凌相信青渊帝那时必定已经注意到她了,只是没分出闲心来找她麻烦。
青渊帝的神色未变,她只是突然抬起手,五指冲着芳久凌抓去,芳久凌心中一惊,却硬着头皮没有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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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渊帝是圣尊,她却只有第三境,若青渊帝想杀她,她是逃不掉的。
很快芳久凌就觉得自己的神魄中传来了一股剧痛,她疼得连五官都扭曲了,待她缓过来后,她就发现自己已经疼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随即她就瞪大了眼睛,因为她发现限制了她许多年的生死渡魂咒竟被解除了。
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她可以放心大胆地修炼任何功法,性命也不会再受到叶兮颜的影响。
青渊帝很快扔来一块玉简道“这上面记载着傀儡术的修炼方法,既是叶氏女,便没道理不通傀儡术。”
“多、多谢姑姑。”芳久凌虽有些茫然,但还是接住了那枚玉简。
她的心脏跳得有些快,她隐约明白了青渊帝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大方。
在这位神都圣主看来,她大概真的太弱了,弱到根本不会对她产生任何威胁,所以即使她搞了些小动作,从剑冢拔出了本命剑,又想修习傀儡术,她也根本无所谓。
“以后若有人问起你的名字来,你便说你叫叶久凌,万仞阁的人也不要联系了,既已是叶氏女,就要明白你的荣耀和富贵都是叶氏给予你的,叶氏若是落魄了,你也讨不到好。”
青渊帝轻飘飘地扔下这句话后,就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芳久凌连忙低头恭敬道“是,陛下,阿凌这便退下了。”
芳久凌到底是如何想的,青渊帝并不是很在意,给她这些好处,也不过是为了从芳惊刹手中换取潜麟功。
待她将潜麟功修成之后,天人五衰就再无法困住她了,这对母女的命她也自不会留下,注定成为死人的人,到底是否对她有绝对的忠诚,她当然不会太在意。
等叶兮颜登上甲板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她就见青渊帝此时正坐在甲板上,手持着一枚玉简低头看着。
叶兮颜脚步迟疑了一下,还是慢吞吞走了过去。
她已换掉了那身沾血的嫁衣,穿上了郡主的服饰,她身上的伤也被青渊帝带来的御医包扎好了,只是她此时的脸色仍苍白至极,令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摇摇欲坠。
叶兮颜许久没穿过神都的服饰了,如今竟连她自己都觉得有几分陌生。
见她走来,青渊帝抬眸看来,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又威严。
“姑姑,我已无碍了。”叶兮颜主动道。
青渊帝“嗯”了一声,她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姑姑没出手挡下攻击,让你受了如此重的伤,你心中可有怨”
这问题让叶兮颜的脸色似又白了几分,但她却并未连忙表示自己并无怨言,而是低声道“兮颜起初是觉得委屈的,只是看到那静隐尊者因此受了致命重
伤,我便明白了姑姑的意思,心中也觉得值得。”
“那伤势对我而言并不致命,却能斩杀万仞阁的掌门,令七宗失去一位圣尊,对我神都有利无害,”叶兮颜露出了一个笑容,“兮颜觉得太值得了。”
叶兮颜的回答显然让青渊帝很满意,她的神色也稍缓和了些,望向叶兮颜的目光更是带了几分慈爱。
叶兮颜轻抿着唇,正迟疑着要如何开口时,青渊帝便手掌一翻,取出了那枚黑色的傀儡戒。
“此物既是孤赠与你的,便还是由你收着,切莫再被他人抢走。”
青渊帝的话让叶兮颜一瞬间有些心惊肉跳,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么傀儡戒上,神色间透出了惊恐与心虚。
“姑姑,我”
“孤知晓他是你的心劫,”青渊帝道,“既是劫,便也是执念,孤还没蠢到要强行拆散你们。”
她并没指责叶兮颜,甚至没说任何重话,就如许多年前,她发现叶兮颜与尚还是家奴的谢映玄之间的关系后一样,她将他赐给了她,让她不要太执着于此。
叶兮颜的呼吸突然就有些发紧,她从前总以为,她会亲手杀了谢映玄,是因为她的姑姑不会允许她堂堂明怡郡主、神都未来的储君会爱上一名卑贱的家奴。
可她现在却发现,青渊帝根本未将这件事放在眼里,她从没想过要去阻止她,或者说,她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多费时间的大事。
一直以来无法接受的都只是她自己罢了,因为她无法接受她的命运会被心劫操控,所以她亲手杀了她最爱的人,却反倒弄巧成拙、作茧自缚
叶兮颜心底泛起酸涩,她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枚傀儡戒,有些哽咽地道“可是姑姑他已经不爱我了”
那份痛苦几乎时时折磨着她,令她像一个溺水的人,越陷越深,永远抓不住自己的稻草。
她甚至痛苦地想杀了他,想拖着他下地狱,可她根本下不了手。
叶兮颜不知到底该向谁求助,她捧着那枚傀儡戒,抬眸看着青渊帝,眸中盈满了泪光,她第一次用那种无助的目光看着她,满含痛楚地问道“姑姑,我该怎么办啊”
青渊帝蹙着眉,半晌之后她竟叹了口气,她伸出手来轻拍了拍叶兮颜的肩“心劫并非那么好破的,待姑姑将先天灵骨取来,你便不需再困于此处了。”
她又将目光落在了那枚傀儡戒上“至于这段时间,你只需谨记你是神都的明怡郡主,这世间的一切都该对你俯首称臣,既是你亲手制出的傀儡,便是你的所有物,他没有资格不听你的话。”
她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语气中带着的威压竟令叶兮颜濒临崩溃的情绪慢慢缓和了下来。
潜伏于万仞阁多年,她却没能夺来云黛的先天灵骨,她拼尽一切复活的爱人,甚至因为爱上了云黛而背弃了她。
即使她在离开前,斩杀了万仞阁的圣尊掌门,
但也让自己受了重伤,这一路来,叶兮颜的经历可以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她几乎不得不承认,她输得彻底。
可如今听了青渊帝的话后,那份强烈的挫败感又逐渐消散了。
叶兮颜深深吸了一口气,收紧五指攥紧了那枚傀儡戒我明白了姑姑。”
她的眼神很快变得坚定“我是神都的明怡郡主,这世间没什么是我得不到的,既是我的傀儡,便不能不听从我的指令”
云洲梨山下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雪,那日玄凌殿前大战的痕迹也很快被冰雪覆盖。
万仞阁的长老弟子们也忙碌了起来。
掌门易位,他们要做的琐事很多,这其中最闲的反倒成了云黛。
因为她受了伤,七位长老又自觉是她的长辈,愣是将本该由她做的琐事全揽过去了,让她可以腾出时间来好好休息。
这感觉实在有些新奇,毕竟前世云黛成为掌门时,宗门内的人已经死的死,逃的逃,就连山门处的长梯坏了,都需要她亲历亲为地和殷蝶师姐一起来修。
直至后来她修为提升,也带着万仞阁打出了一片名声后,万仞阁再又招了不少新人,杂事倒是不用她做了,但新入门的弟子修为有限,门内大部分事务还是落在她肩上。
差不多是等到她临近进入龙门道场问道重生前,宗门才培养出了一批可用之人,让她不必如之前那般劳累了。
所以云黛才会在刚重生后就跑去找齐师兄和殷师姐,这两位可是在她最艰难地时期和她一同彻夜奋战过的战友。
于是云黛竟然不自觉地羡慕起了静隐尊者,要知道静隐尊者当了掌门这么多年,根本就不怎么管门派的事务,琐事都是交予苏秋娥在做,他一天天的不是闭关修炼,就是研究自己的东西。
说起来,云黛当上掌门之后,苏秋娥倒是来找过她一次,她是来交接各项事务的,云黛也的确没有将门派事务再交给她处理的打算。
那次在玄凌殿的大战,苏秋娥也在场,她自然亲眼见证了云黛是如何揭露的叶兮颜的真面目。
因此再见到云黛时,她心中万分愧疚,几次都想开口说些什么,只是云黛的神色实在太冷淡了,她最终只是落寞地离开了,并未再说什么,此后也再未在云黛面前出现。
至于那些门派事务,又被玄诚子大手一挥揽过去了,这位万仞阁的大长老不容置喙地指挥了好几名弟子,帮云黛将住处搬去了掌门居住的紫霄楼,又勒令云黛先把右手的伤养好了,别的事一律不让她过问,这反倒把云黛给弄懵了。
甚至于在云黛将龙脉石和翡翠樽掏出来,想帮助万仞阁的弟子们淬炼法宝时,沈长玉也主动站了出来,把事情揽了过去,龙脉石也被安置在了衔玉湖的湖心岛。
如今整座宗门都被笼罩在了浓郁的灵气中,凡身处万仞阁之内的修士,修炼速度都会变快,此物也将会福泽宗门千秋万代。
于是云黛就这样闲了下来
,每日只需坐着等各个长老前来给她汇报门中的情况,再打坐修炼养伤就行了。
这日,云黛坐在屋门口,望着院落中越积越深的雪,怔怔出神。
“云黛,该换药了。”斩月在她身后唤了她一声,云黛却不知在想什么,竟完全没听到。
“云黛”他有些无奈地又唤了一声,云黛才恍然惊醒,回眸看向他。
方正的门框,框出了室外的满腔风雪,一身白衣的少女坐于门前的竹椅上,发丝被轻轻拂起,她眉间那枚属于万仞阁掌门令的翎印虽是鲜红之色,却并不让人觉得艳丽,反而令她的面容更加清淡。
斩月有一瞬间觉得眼前的云黛是那样的熟悉,仿佛真正与他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了。
他那时认识云黛时,她就已经是万仞阁掌门了,只是
云黛此时正用一种略显茫然的目光望着他,像是在问他为何要突然唤他。
斩月轻轻叹了口气,记忆中的云黛很少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突破至破情境的她,有了更多的情感,似也更加鲜活起来,斩月有时也不知这种变化到底是好是坏。
他慢慢走近,俯身在她脚边蹲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低声道“该换药了。”
“嗯,好。”云黛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用左手掀起了遮住手臂的衣袖,露出了被纱布一圈圈缠住的右腕。
斩月小心地托起她的手腕,很认真地解开了纱布,开始给她换药包扎。
云黛右腕处的伤很重,所以即使已经休养了许多天,那伤口看起来仍旧红肿刺目,有些吓人。
待到斩月终于将伤口包扎好后,他一抬头就见云黛又心不在焉地看起了屋外的雪,不知在想什么,只留给他一个侧颜。
斩月心中突然就很不是滋味,他手掌上移,直接掌住了她的腰,紧紧地抱住了她。
云黛惊了一下,下意识向后仰去,那竹椅的靠背本就很低,她便直接被斩月抵上了靠背,困在了他臂膀之间。
云黛轻轻皱了皱眉,她伸手想去推他,斩月却像是怕她拉扯到手腕的伤口,已提前架住了她的小臂,令她使不出力气。
不过云黛本来也没想挣扎,她很快放松了下来,手也搂上了少年的腰,她将额头轻轻压在了他的肩上,像是在认真地同他依偎取暖。
风雪被捎带进来,轻轻洒在了两人的发间,云黛偏过头来低声问他“你怎么了”
斩月抿着唇,半晌之后才有些苦涩地问道“他走了你就那么伤心”
云黛愣住了,她竟许久没能接上他的话。
本命剑是可以感知到主人的情绪的,斩月很清楚云黛的性格,她非常善于压抑自己的情绪,可饶是如此,他还是能隐约感知到她心底的那份酸涩与痛楚。
很细微,可即使如此细微,斩月仍感觉到了那份强烈的煎熬。
“没那么严重”云黛说得轻描淡写,好似真的完全不在意。
“我可以陪你去神都把他抢回来。”斩月终于咬牙说出了这句话。
云黛像是突然回过了神,认真地看向了斩月“你不是讨厌他吗”
“可是你喜欢他我不想看你这么难过”
斩月垂下了视线,避开了云黛望来的目光,他其实很希望云黛可以反驳他,反驳他她并不喜欢他,反驳他她其实没那么难过。
可云黛却沉默了,半晌之后才轻轻说了一句“我有什么理由跑去神都抢夺一具叶氏傀儡,我刚当上万仞阁掌门,还有很多事要做。”
“谢映玄属于叶氏,他天生就站在我的对立面。”
“我早就应该应该杀了他,也免得他给我添麻烦。”
云黛的话让斩月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她说她该杀了他,可她的语气中却又不带一丝杀气,甚至于她的心底是一片冰冷的死寂。
斩月骗不了自己,他知道云黛喜欢谢映玄,也许她并不会承认,也许她会流露出最冷漠的一面,看起来仿佛真的满不在乎,可她就是喜欢他,否则当初在镜花岛时,她又怎会纵容他那般逾矩地触碰自己,否则为何直至现在,她都没真的杀了他。
斩月收紧了胳膊,用力地抱住了云黛,云黛却笑了一声。
“斩月,你到底怎么了,你不是讨厌谢映玄吗他被走了,你怎么好像成了最难过的那个。”
她的手轻轻落下,竟触上了斩月头顶的翠色龙角,指腹缓缓摩挲,那里的触感竟也如玉石般冰冷光滑。
自重生以来,她就与斩月变得极亲密,前世的她可不会这样直接地去触摸他的龙角,他也不会如现在这般随时随地地贴上来抱她。
云黛其实是喜欢与斩月亲近的,本命剑与主人心意相通,亲密到几乎血肉相连,灵魂相依,因此与他亲近时,她也像是得到了某种安慰,而那些负面的情绪也会随之慢慢消散。
云黛很快搂住了斩月的脖子,贴上了他的脸颊。
“别想了,”她低声说着,也不知她是在对斩月说,还是说与自己听,“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人生在世,本就多离别,我早已看淡这些,还不至于被困在其中。”
这时,云黛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灵气波动,她将斩月推开,伸手便从腰间抓起了此时正闪烁着淡淡灵光的灵兽袋。
传音虫有了反应,是钟妙商在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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