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昭蘅醒来时,还没睁开眼睛,林嬷嬷就忙开了,虽然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声音里的欢喜却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住的。
昭蘅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林嬷嬷听到动静立刻从外面进了屋,用充满喜悦的语气开口“主子醒了您快起来,衣裳都给您备好了。”
昭蘅顺着她的视线瞥了一眼殿外忙忙碌碌的身影,眨眼问“出什么事了吗”
“喜事,大好的喜事。”
昭蘅微怔了一下。
林嬷嬷笑着说“中宫有旨,晋您为良媛,快些起来,晚些时候还要去中宫谢恩。”
昭蘅微怔了片刻,昨天殿下说要将那两个字赐给她,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她匆匆忙忙起身下榻,在林嬷嬷和莲舟的簇拥下梳洗更衣,前往中宫。
中宫并不是只有皇后,颖王府世子上个月喜添麟儿,今日颖王妃恰巧入宫面见皇后。
宫女通传良媛到了,颖王府的小孙子还在皇后的臂弯之中。
殿门打开,昭蘅一喜宝红色衣裳从远处缓缓行来。晨曦温柔的光落在她华丽的裙子上,浮动散漫得光影让她的容貌变得飘然若仙起来。
正在谈笑的众人一时噤声。
昭蘅款步迈入殿内,端正地在皇后面前跪下。
“多谢娘娘隆恩。”昭蘅叩首跪拜。
皇后将臂弯中的孩儿递还给颖王妃,拿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放下,又按照规矩说了几句吉祥话。
“殿下晋你为良媛,便是要你一生一世相扶相伴,日后你们要互相包容理解,和和美美。”
昭蘅垂眸,应了声是。
皇后便让她起身,赐了座,又给她介绍了在座的人。
颖王妃是个很和气的妇人,圆脸笑起来很喜庆,与昭蘅说话也算和气。
“良媛是有福之人,以昭训之位才入宫半年就晋了良媛,可见殿下对你有多上心了。”颖王妃笑着说“殿下年纪也不小了,你可得加把油争口气,赶紧给殿下开枝散叶。咱们呐,可都巴巴儿地盼着皇长孙呢。”
昭蘅弯唇,向她挤出一抹笑意,软声“是。”
颖王妃仔细打量她两眼,这位良媛确实与常人不同,她身上有种悠然和气定神闲的气度。
“你们娘娘和陛下,盼孙子都盼得眼红了。”颖王妃拍打着怀中的孙儿,面上笑意堆砌“你刚才没来的时候,娘娘抱着孙儿都舍不得撒手。”
昭蘅悄悄瞥了眼皇后,面上虽然含着笑意,脚趾头却紧紧蜷了起来。
“生孩子靠的是顺其自然,也不是说有就有的。”皇后将落在昭蘅身上的目光收回来,她唇角噙着浅笑说“去偏殿玩儿吧,小八等会儿要过来了。”
昭蘅悄悄松了口气,颔首说是,向殿内的人一一全了礼,躬身退下。
颖王妃打量着昭蘅的背影,突然想起一件事,侧过脸问皇后“娘娘,殿下现在可是要立太子
妃了我之前听人说,你们似乎有意让叶家那姑娘做太子妃,是真的吗”
昭蘅还没有走远,颖王妃的声音入了她的耳,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头望向殿内。
皇后别开眼眸,淡淡地说“那是琅儿自己的事,他愿意立谁就立谁。”
“话是这么说,可您和陛下难不成真的不过问殿下立妃之事”颖王妃讶然。
这有什么好讶异的,皇后不解。
儿女的婚事,父母掺和多了,过得好便罢,过得不好到头来不还是怨怼父母。
她才不操那闲心,费力不讨好。
昭蘅心头一跳,又慢慢镇定下来。
李南栖要听皮影戏,今日皇后让梨园的人过来唱皮影。
李南栖是爱热闹的人,一边吃着瓜果零嘴,一边听戏。三公主要准备成婚的绣品,今日没过来。
昭蘅坐在一张圈椅里,望着白布上的皮影表演,忽然有些恍神。
她好像应该有个孩子了。
殿下是个很好的人,光风霁月品行端正,他肯定也会是个很好的父亲。
皇后和陛下都盼着皇长孙,他将会在所有人的期待里出生。
她无声轻叹了一息,只不过生孩子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总还要问问殿下的意思。
入宫半年多以来,她跟殿下不可谓不清白,虽然近来日日同塌而眠,可各睡各的,一个床分成两个被窝。
他素来洁身自好,想来不齿此事。
昭蘅听见自己的心砰砰乱跳了两声,耳朵好像一瞬间嗡鸣,听不见伶人唱的是什么。
手中捏着的丝帕悄无声息地缓缓落了地,李南栖跳下凳子给她捡起来,在她面前晃了晃“阿蘅姐姐。”
她回过神,拿起帕子朝李南栖弯唇“谢谢小八。”
又抬手按了按混乱的太阳穴。
上午去中宫谢恩时还晴空万里,午后就洋洋洒洒飘起雨丝。
昭蘅在书房写字,看到安嫔和梅妃宫中的嬷嬷撑着伞过来了。没一会儿,林嬷嬷就提着两个食盒回来,笑吟吟地放在她的案头“安嫔和梅妃又给主子送点心了,说是庆贺您晋封良媛。”
安嫔经常给昭蘅送亲手做的点心吃食,虽然不贵重,胜在心意可贵。
梅妃为人周到,见安嫔常和东宫来往,也学她做些吃食送来。
“安嫔做糕点的手艺一绝,皇上有时候想吃都吃不着呢。”林嬷嬷将食盒打开,给她沏了配糕点的茶。
昭蘅瞥了一眼,拿起案头的银匙插入糕点里,等了片刻,见银匙没有变色,这才拈了一块放入口中。
林嬷嬷笑道“主子还怕安嫔和梅妃在点心里下毒不成”
昭蘅轻轻抿唇,温声“小心些总没错。”
林嬷嬷笑笑没说话,才入宫那几年她也这么谨慎,后来发觉陛下的后宫安宁得就跟古井一样,半点波澜也不生,渐渐的就没那么草木皆兵了。
晚上,昭蘅还在缝李文简的荷包。
只剩最后几针,今天晚上就能完工。
李文简回来,两个人的视线交汇,昭蘅加快手里的动作。
“还在忙”李文简问。他语气轻松,唇边始终噙着淡笑。
昭蘅点头“马上就好。”
“你忙你的。”李文简走到书案旁,拿起她白天看的书,在一旁坐下翻阅。
她现在看的是一本英雄传记,是他少年时很爱看的一本,书页边缘写满了批注。
时隔多年再看当初心迹,他不由得被批注中的一些观点逗笑。
将近半个多时辰过去,昭蘅终于完工,她收了最后一针,放下剪掉的针线,慢慢地将荷包在手中捋平。
她缝的这个荷包和上次端午香包的纹饰一样,都是四爪金龙。不过做工比香包好上太多,针脚细腻平整,小金龙栩栩如生。
一阵珠帘轻晃。
昭蘅手握着荷包,缓步朝李文简走来。
她缓步而来,足畔的裙摆摇曳生姿。走到李文简面前,垂眸对李文简笑得绚烂,然后俯下身来,温声低语“我给殿下系上。”
李文简闻言起身。
昭蘅在他身前蹲下,素指纤纤解下他腰间原本的那枚荷包,将里面的平安扣拿了出来,放入新的荷包里,又将新荷包重新挂到他的腰带上。
金黄色的穗子坠在云锦衣料上,轻轻晃啊晃。
“好看吗”昭蘅捋了一把垂顺的穗子,抬眸问。
李文简停下来,半侧身望向她。
四目相对,昭蘅先心虚地将目光移开。
“好看。”李文简也移开了目光,什么也没再说,在床榻边坐下。
莲舟在外面禀告沐浴的热水已经备好了,昭蘅这才起身,去梳洗沐浴。
没多久,昭蘅带着沐浴后水涔涔的水汽回来。她长发也洗过,带着满头水香。
莲舟很快取了柔软的盥巾过来,昭蘅伸手自己接过,不用她帮忙,自己用盥巾裹着发,慢慢挤压发丝中的水分。李文简在屋内的时候,莲舟从不多待,挑起珠帘退出去。
清脆的珠帘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随着她的远去,又渐渐归于平静。
李文简靠在美人榻上,手执一册书,瞥了一眼她心不在焉摆弄头发的样子。
等她把头发擦干,天都要亮了。
他放下手中的书,转而夺过她手里的盥巾,抚弄如同泼墨般的三千青丝。
“有劳殿下。”昭蘅侧过脸,微微笑着。
李文简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放着书不看,而去给女子擦头发。
熄了灯,一人躺到床上,李文简缓缓阖上了眼眸。
昭蘅却一直没睡着。
夜风涌动,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她还在想生孩子的事情。她蹙着眉,努力让动作轻柔,缓慢地转身。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李文简沉沉的声音忽然传来,他
也转过身,探了一下她的额头。
昭蘅蹙了蹙眉,慢吞吞地往床里挪了挪“吵到你了吗”
一片漆黑里,沉默变得更为漫长。
就在昭蘅以为李文简睡着了,他忽然又开口“有话想跟我说”
“嗯”昭蘅放在身侧的手不由攥紧凉被“今天我看到颖王妃了。”
李文简睁开眼“嗯,她是个很和善的人。怎么,她为难你了”
“没有。”昭蘅急急解释“她带着小公子入宫觐见娘娘。”
李文简翻过身,看向身侧的人,床帐内光线晦涩,她露在凉被外的脖颈莹白如雪。
昭蘅轻轻抿唇,温声“我们是不是也该生个孩子了”
李文简闻声愣了下。
昭蘅深吸了口气,双手紧张而又忐忑地揪着被子。
黑暗里的沉默分外难熬。
“好啊。”她听到身旁的人几不可闻地轻笑一声。
旋即,一双手从身后揽住了她的细腰,他的头毫无征兆地嵌入她的脖颈,薄薄的湿气顿时洒在柔嫩的肌肤上。
昭蘅浑身霎时间绷紧,从头发丝到脚趾,无一处不紧蜷。
她刚洗了澡,身上有沐浴之后特有的潮气,裹着泡澡的花香,水涔涔的浅香勾动人的心弦。
他的手掌在她腰间轻轻摩挲,感受到她的身子一寸寸变得僵硬。
“阿蘅。”他的呼吸近在耳畔,这股压迫感,使得昭蘅情不自禁地咬住了下唇,竟连回应他的嗓音都被吞没殆尽。
“不是要生孩子你抖什么”李文简捏了一下她红透的耳垂,低声问,声线里藏着两分戏谑。
昭蘅抖得厉害,指尖渐渐发白“我、我没有。”
她安静地卧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一副乖顺地模样。可是她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李文简接下来的动作,他只是将她圈在怀中,偶尔摩挲下她的细腰。
李文简望着昭蘅纤薄颤抖的背影,眼底似乎有洞察一切的了然。他唇畔扯出一丝浅笑,松开搭放在她腰间的手。
“怕成这样,怎么生”
昭蘅听着他的低语,耳尖发烫。
“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事因为看到颖王府家的小公子了”李文简问。
他搭在腰间的手撤开,无形的压迫感终于稍稍缓解。他的问题反倒让昭蘅有些许茫然。
她反问“殿下不想要孩子吗”
很久之后,就在昭蘅以为李文简不会作答时,他忽然开口了“若我想要孩子,恐怕现在早已儿女成群了。”
他略放开昭蘅,帮她把凌乱的寝衣整理好,又将她滑落的被子往上提了几分,将她紧紧包裹着。
昭蘅整个身子都在李文简怀中,身周都是他的气息。
听到他的话,她才想到一件事。他是太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要他一句话,天下女子趋之若鹜地赶着给他生孩子。
其实只要他想,
他可以有好多好多女人和孩子。
好半晌,她眼睫轻颤,慢慢转眸望向李文简。
“这件事情是一件很慎重的事情,它应该发生在你很喜欢一个人,想要和他共度余生,共同孕育生命的时候。”李文简克制低声“而不是别人提醒你,你应该有个孩子时。你的人生,不该由别人来决定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彼时少年血气方刚尚没有遇见那个令他心之所动的人时,他都能为了心底的坚持抵制住欲念;更何况如今
昭蘅望着他,整个人都傻掉了。
“阿蘅。”李文简看着她呆怔的模样,他抬手将她鬓边的碎发向耳后捋了捋,轻轻别在耳后“你不用费力讨好我,想着用孩子来巩固地位。你可以自由自在地活,想骑马就去骑马,想放风筝就挑个晴朗风日去放风筝”
“为什么”昭蘅后知后觉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声音孱孱。
李文简压去心底的动荡,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沉稳正常些“因为我似乎有些喜欢你。”
喜欢到不忍让她稀里糊涂地交付。
他们的开始本就是个错误,她可以爱他想和他共度余生,她也可以恨他和他就此诀别。
但不能是,她应该怎么怎么样。
昭蘅的心是一池平静的湖水,他的话就像是投入湖心的一块石头,引起一圈圈涟漪,荡开又荡回来。
“你喜欢我吗”李文简又问。
昭蘅眼睫轻颤,慢慢转眸望向李文简。明明屋子里一片昏暗,她却好像看清了他发亮的眼睛。
她的心砰砰直跳着,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李文简抬手贴了下她绯红的脸颊。
他轻笑了一声,对昭蘅说“你看,你自己都稀里糊涂,我怎么能趁人之危,让你这么稀里糊涂地给我生孩子。”
李文简把被子给她盖好,温声说“睡吧,好好休息。”
第一天一早,李南栖就来承明殿找昭蘅。
今天是三公主去大相国寺祈福的日子,她们一行人要早早地出宫。
昭蘅牵着李南栖出门时,远远看见李文简坐在书案下批阅公文的身影。昨天晚上的事情突然袭入脑海,她脚步微顿,轻轻咬了下唇,一向清如明镜的心被搅得稀烂。
她一向活得挺明白的,要什么,怎么要,心里都清清楚楚有打算。
起初在宫里,就是一门心思等着出宫。
奶奶没了之后,她就想有个归宿。
殿下是个很好的人,她觉得给他生个孩子这么过下去也挺好。
可殿下问她是否喜欢他,她却慌了。
她总觉得他们的关系谈喜欢太不切实际,不是她不喜欢,而是不敢。
昭蘅一直觉得喜欢是件很冒险的事,要把自己的心坦坦荡荡毫无保留地交给另一个人,至少那人和自己应该是旗鼓相当的。
比如说她和白榆,一个浣衣宫女,一个是太监,就很相配。
她
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喜欢他,接受他的好,对他付出心血。
脱离平等,其实很难谈喜不喜欢。
殿下则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她一直匍匐在他的脚下,景仰高山。
他的好是恩赐,她的好则是她身为姬妾应尽的本分。
昭蘅望着前方李文简的身影,深深陷入沉思。
她在他身上看见了蔚如山海的包容和伟怀,他的关切和爱护犹如涓涓细流润泽着她贫瘠的生命。
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她应该满足于眼前的安稳和美好,不能奢求太多。
昭蘅将思绪拉回来,飘渺的目光重新聚了神,落在前方的路上。
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告诫自己。
李南栖晃了晃她的手“阿蘅姐姐,走了。”
“嗯”昭蘅牵着她的手出了东宫。
今天去大相国寺的人很多,三公主的闺中密友几乎都去了。
昭蘅看到了人群里盛装打扮的魏晚玉,她一身宝蓝色的衣衫,裙摆如云曳地,明艳又大气。云鬓间一整套明珠首饰在日光下煜煜生辉。
随着她莲步移动,步摇的流苏晃了又晃,金光闪烁。
“珺宁,恭喜你。”魏晚玉走过来,一双眸子含着浅笑。
三公主礼数周到地向她道谢,心里却纳闷得很。当时魏晚玉向母后提议让昭蘅去大相国寺的时候,并没有说她也要去。
后来魏晚玉突然说她也同去,倒让她为难了一阵。
三公主怕魏晚玉生事,暗中叮嘱安清函,让她帮忙看着点儿魏晚玉。
魏晚玉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昭蘅身上。
这个人竟然晋封为良媛了她心里难受得像猫儿在抓,原本以为殿下只是一时兴起纳她,可是这么久他非但没有腻,甚至还晋她的位份。
魏晚玉忍着难受登车,她告诉自己不要自乱阵脚。她一直以来错就错在不够冷静。
今日阿箬真会在大相国寺劫走她
原本为了避嫌,魏晚玉不打算去大相国寺。
可是前天晚上她在房间里发现一张纸条,殿下约她今日到大相国寺禅竂一会。
她差点喜极而泣,殿下将近一年不理她了在她即将启程前夕约她会面,是想救她吗
他终究还是不舍。
是吗
魏晚玉垂藏在袖子里的手轻轻攥紧。
她一定要把握机会。
不到一日的路程,她们分坐四五辆马车前往大相国寺。
李南栖趴在车沿上,将车帘掀起个小脚,悄悄地往外面打量,看到新奇的景象讲给昭蘅听。
“等会儿我们上山给皇兄求个送子符吧。”李南栖忽然转头对昭蘅说。
昭蘅惊讶地看着李南栖,问“怎么忽然说这个”
“小宁说她的嫂嫂生了个女儿,她都当姑姑了。”李南栖手托着双腮,翘着嘴说“你怎么还没生孩子,我也想当姑姑
。”
昭蘅哭笑不得“你再胡说,小宁的脑袋又要被你皇兄砍一回。”
李南栖闭嘴,低着头玩儿了一会儿手里的面人儿,忽然又说“小宁月底就回来了,她回来了我们又一起去骑马”
“这么快吗”昭蘅讶然“上次她给我写信还说大概十月才回呢。”
“小四郎要回来了。”李南栖说“他要赶回来给三姐送嫁呢。”
怪不得。
宁宛致还真是不负她情痴的名讳。
她笑了笑,觉着像宁宛致这样坦坦荡荡地活着真好。
大相国寺离皇宫不远,一个多时辰后,她们赶到了寺内。
寺中住持早已准备妥当,她们一到便被迎去正殿,开始祈福典礼。
三公主跪在前面佛像面前,闭目祈福,神情庄严肃穆。
昭蘅跪在她身后,许是受到她虔诚的感染,也在神佛面前陈了三愿。
一愿她早日查出害了奶奶的凶手,为她复仇;
一愿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三愿殿下事事顺心如意。
大相国寺是皇家寺院,寺中客房修得宽敞无比,布置也很雅致。
昭蘅用过午膳后,在屋子里哄李南栖午睡。
小姑娘难得出宫,精神很好,缠着昭蘅讲了好几个乡野故事才睡下。
她看着李南栖恬静的睡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轻轻走出房门,吩咐嬷嬷看好寮房。
“良媛要出去”薛嬷嬷问。
“我给殿下抄了几册经文,要供奉在佛前,我先去找住持。”说完,带着莲舟离开。
后山寮房里,魏晚玉焦急忐忑地等待。等了好久却始终不见李文简,甚至她今天似乎都没有看到他来。
就在她失去耐心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她欣喜地上前去开门“殿下”
门打开了,一道浅紫色身影站在她面前。昭蘅弯唇,脸颊的两个梨涡显得格外甜美“魏大姑娘好。”
魏晚玉心里生出强烈的不安,她推开昭蘅就要往外走,斜里却突然冒出一只手摁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回屋内。她陡然望过去,却看到阿箬真站在昭蘅身后。
“阿箬真”
她重新将目光落在昭蘅脸上,心里有不好的猜测,她问“殿下呢”
“殿下让我来跟你说一声,他不会来了。”昭蘅面色平静,抬步走入屋内,提起裙摆在桌前坐下。
阿箬真一瘸一拐地跟在她身后入内,转身阖上门,抵在门后,将魏晚玉的去路彻底堵死。
“不可能”魏晚玉尖叫,声音在发抖。
昭蘅给李南栖讲了一中午的故事,嗓子都快干得冒烟,她拿起倒扣在桌上的茶杯,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魏晚玉看了眼阿箬真,又看了眼昭蘅“你、你们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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