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晏和梁音夜的恋情,始终没有得到当事人的一个准确回应。
而此刻。
剧组里的人眼睁睁地看着闻导大步朝男女主的方向走去。
梁音夜还陷在戏里,被阿拙抱住的时候,她闭上眼,任由眼泪滚落。等它淌尽,就好了。
他们穿着厚棉袄,紧紧相贴,偎在一处。
她身上太冰了,他就是一个暖烘烘的热源,她不断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热量。这股热量好似也成了叫他们贴得更紧的一个联系。
他们的情感被调动得太厉害,浓郁的情绪在被翻搅。
扑进了戏里,一往无前地继续走下去。
虽然已经喊了咔,但是无人打扰他们,一时间,他们都还没有抽离。
他的头发上也落满了雪,心痛至极地抱住了他的爱人,阿拙的爱人。
所有人都在眼看着他们的这场相拥,即使知道是戏,都要被这个画面震到动容的程度。
直到有人闯进了这一幕。
那人一身黑衣,如同流进这铺天盖地的雪白里的一滴墨。他一步一步,沉稳地行至他们身边,嗓音冷冽如冰湖上结的冰“放开。”
涂恪没有动。他用力地呼吸着,像是想找回自己的灵魂。
闻晏动手,将她从他怀里挣出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冰冷到快要感受不到温度。
却也能在濒死之际,隐隐捕捉到一丝火光。
梁音夜睁开眼看他,睫上还有泪。
闻晏单膝蹲下,将手里的厚外套展开,裹住她的身体,朝后面来的人伸手,“热水。”
这些都是早就准备好的,桃桃连忙递给他,而她也眼睁睁地看着他接过水壶后,喂到夜夜的嘴边,轻哄着“喝一口,暖暖身体。”
他规规矩矩,极尽克制。
不过是因为现场人太多,所有人都在看着。
他自己不在乎,但是他得在乎她,她是女明星,而且他们之间在公众眼里也没有落定。
他为她想着,保持着这段距离,即使他的情绪已经快要从眼中流泻。
梁音夜的目光从落在他身上后就没有再撤走,她吸了吸鼻子,看上去委屈又可怜。
想抱住他,又被灼热的万千视线所逼退。
芋芋也回过神一般,连忙跑上前去搀起她姐,拂去她身上的霜雪。
闻晏很想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细细亲吻,唤她“肆肆”。手抚过她面颊、耳廓、腰间,他将她拥入怀中,他们是最亲密的爱人。
可他不能。
他喂她多喝了几口热水,陪她缓和着。
而他们之间,犹如一体,好像谁也无法进入。
涂恪被弃在旁处一般,目光深深地看着这一幕。厚重的棉袄使步伐变得笨重,他只是兀自起身,去准备下一场。
等梁音夜的状态恢复得差不多以后,在无人看到的暗处,他的手轻一摩
挲她的手背。她抬目望他,他们好像无声地在用眼神私语。
他温温一笑,往后退去,示意下一场准备开拍。
他一旦投入工作,面色难免严厉些。接下来的场,主要是阿拙的戏份,只在末尾时还有梁音夜的一场。
她在旁边休息、看剧本,慢慢地恢复到正常状态。
细嫩的面颊被寒风刮到通红。
到她那场时,闻晏说话可能冷漠了些,说出口便显得有些凶。与他私下里的反差太大,梁音夜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轻轻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便转身准备开拍。
闻晏皱了下眉。
还是吩咐准备开始。
桃桃和芋芋围在一起研究刚刚夜夜的表情是不是生气了
桃桃猜测“被闻导凶到了”
芋芋说没关系“反正,他白天使劲凶,晚上使劲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桃桃憋着笑,差点憋不住。
收摊时时间已经是深夜,但涂恪还是跑来和梁音夜商量了会儿明天的一场戏。
有一个地方他卡住了很久,与她聊了一会后,慢慢的,竟是开始找到了感觉。他一笑“梁老师,我仰慕你很久,我很喜欢你的电影。”
从接触开始,他们好像就直奔了工作,没有说这些的机会。
乍一听,难免意外。
梁音夜拢紧披肩,笑着道了谢。
闻晏经过旁侧时,脚步略有一顿。
明明隔了有数米,但每一个字,就是那么精准地落入他的耳中。
回到小屋时,已经是凌晨。
梁音夜提前与何昭云说过,叫她先睡,所以这会子四下阒静,她不免也放轻了脚步和动作。
这里的条件有限,到底比不上在申城的家里舒服,她快速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掀开被子要上床。
点开手机一看,发现里面躺了条微信消息。
简单而干脆。
梁音夜咬了下唇,改变了脚步,走向门口。
那道原本紧闭的门,悄悄开出一条缝。
而那道人影捉住这个机会,从那条缝中闯入。
细缝被拉大,外面风雪的声音簌簌,寒风是恨不得闯进屋中的嚣张。
不过两三秒,那道门又再度被关紧,只灌进一点寒风。
与此同时,他贴吻上她的唇,手落在她的腰侧。
细得只手可握。
他描摹着她的唇线,细细地亲吻。
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她,便拽着她沉溺。
他似乎是要将今天所有的醋意都化在这个吻中。
梁音夜被他亲得迷迷蒙蒙,直到耳畔突然响起一句“我也仰慕你很久。”
低低哑哑的声音叫这句本很普通的话充满深情与撩人的味道。
梁音夜背脊都起了一小阵颤栗。
她一秒便知道他这是在说什么。
原来、原来,他听
到了啊。
他的动作随着这一句落下而加重,她蹙紧眉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指尖都绷紧。
闻晏轻笑声,询问她意见“我今晚同你睡好不好”
“为”
“因为他们说,白天使劲凶,晚上使劲哄,我哄你来了。”
这话真是好听得叫人眩晕。
梁音夜受不住他阵阵攻势,她感觉她的指尖抓攀得都要无力。
她并没有觉得他凶
认真工作起来时的闻晏,她认得的。
他温柔地亲吻听话的女孩,“还想告诉告诉梁老师,我到底有多仰慕你。”
一整天的账,这是要清算呢
可是日子还长远,这么清算起来梁音夜觉得她会很忙。
她推了下他,想要客气一下,但是被他以食指封唇,“小声点,何姨睡着了。”
她的面颊都涨红。
若是知道何昭云睡着了、知道得小声点那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时间过去得很快。
浸入深山中拍摄,时间便更加过得没有实质。
可梁音夜沉浸入戏里,也没有觉得这偏远的地方有多难待。
冬天在消逝,春天迈着脚步在到来。
期间周霓来探了一回班。
那时候,寒冰在消融,正是最冷的时候。
天气原因这段时间的天气大多都不是闻晏想要的,不贴合场景,所以这几天拍摄也不多,难得清闲。
与前段时间高强度的拍摄、恨不得利用好每一个极其难得的天气情况,形成了鲜明对比。
周霓这时候来也合适,梁音夜才有时间陪她。
拍完当天的戏份后,她便会回到小屋来寻等候她的周霓。
周霓懒懒往她身上赖,“怎么感觉我像是等待你宠幸的妃嫔在这伸长脖子苦等,好不容易等到皇上驾临。”
梁音夜揉揉她脸,“今晚朕宠幸你,不去别的宫里了昂,乖。”
何昭云不知去了哪里,小月亮也在她屋里,周霓想抱它,可它躲得飞快,搞得周霓好郁闷“一点都不像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怎么会躲我呢”
她想到什么,又吐槽“怎么不躲闻晏我难道不比他亲切可爱吗”
梁音夜忙了一早上,倒了杯热水喝,问她“你怎么知道它不躲闻晏呀”
“看到他发的朋友圈了,傲娇地晒了下猫,晒得老开心他跟这猫一样傲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亲生的。”
梁音夜快要憋不住笑,连连笑起。
周霓找到闻晏的微信,点出那条朋友圈,随口问她说“你没看呢”
“还没有。”
周霓顺手将手机递给她看,然后便耐心地蹲着哄猫去了“乖哦,小月亮,来姐姐这里,抱一下,就抱一下”
闻晏很少发微博、朋友圈,次数少得可怜。这段时间转发了逢春官宣后
,又发了那条暧昧不清的微博,比得上他从前半年的量,她倒是没想到,他连朋友圈都发得勤了起来。
划拉了下,就能看到在这条之前他都已经有小半年没发过朋友圈,而且从前发的不是电影内容就是电影相关的内容,难免显得这次行为很是突兀,像是天边冷月被拽进了世尘那般的突兀。他一连拍了好多张小月亮,各种形态都有,配字那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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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经常与她聊天时说的,总用“那只猫”来形容它,很少好好地叫过人家的名字。
染着点散漫,染着点随意,可偏偏又是这么喜欢,喜欢到发朋友圈。梁音夜想,周霓说的“傲娇”果然没形容错。
周霓一边引诱小月亮一边说“连那三个字都透露着满满的宠溺感是怎么回事”
梁音夜也觉得。
她笑了笑,退出他的朋友圈,随手点着点着,退到了聊天框。
她的指尖倏然一顿。
眉心微微蹙起,目光凝在了上面的聊天记录上。
这是,周霓和他的聊天记录。
他们没什么接触,也没有聊天的机会,虽然有微信,但是平时的交集仅限于刷朋友圈的时候刷到对方。
而他们两个人,唯一的交集可能也只有梁音夜都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聊天框上显示,已经很久没有聊过天,上次聊天是在三年多前。
而这聊天,也与她有关。
梁音夜指尖轻动,往上滑着,将这部分消息看完。
眼眶里生出了湿热感。
周霓说着话,没得到她回应,转头来看她,随意一眼却是发现了不对劲,愣愣地问“怎么了”
她也不逗猫了,连忙走过来,眼睛落到手机屏幕上时,整个人都呆住,一下子明白了原因。她踟蹰着,说话都结巴,“唔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得到的消息,突然来找我”
“我一直觉得初星不好,你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解约,那我肯定是要支持你的,只是我当时手头也没多少钱,我们俩加起来都不够补那个窟窿的,这时他又主动送上门来我就、就收下了嘛。”周霓与她解释着,有几分慌乱。毕竟当时他们关系那么僵硬,若是明着告诉,梁音夜就算迟点解约也不会肯接受这一笔钱的,她算是背着好姐妹收下的这钱,别说现在他们怎么样,反正放在当时她肯定是不对的。“后来你一把钱打我我就转给他了,早就还清了。他转的时候说不用让你知道,还的时候他还说不着急,让你先周转,等有更多富余再还也不迟。我哪里敢应呢欠着他这笔我心里不踏实着呢,赶紧就给还了。”
虽然是两害相较取其轻,但是周霓背着梁音夜做这事,心也不安。就算他是自愿的,可梁音夜要是知道她收了他这钱,也一定会生气。
没想到的是,当年有惊无险地度过了,没有被发现,在几年之后,却是毫不设防的,还是叫她给知道了。
周霓晃了晃她的手臂,“生气了吗不要生气好不
好当时也是没有办法嘛,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而且你们现在也在一起了嘛,也算是好事”
梁音夜摇摇头。
不是这个道理。
知道周霓背着她收下他的帮助是一回事,主要是aaaheiaaahei
她在心里算着时间,那个时间、应当也是他最艰难的一段时间。是他负债深重,肩担重任到难以前行的一段时间。
他当时恐怕自身都难保,一睁眼就是负债累累。他当然需要钱,需要钱还债、需要钱拍电影,在那种情况下,他连一丝缝隙都腾不出。可她不知道他是从哪得到的消息,怎么会知道她缺钱,又是怎么做到,什么都不同她说、也不叫她知道,只辗转找到周霓,通过周霓将那么一大笔钱借给她应急。
借给她以后,那他呢
他的路是不是又更难走了一点
本就已经那么难走了,她不太能想象,又加上了几分艰难
她一直以为那五年他不在,却在经年之后,倏然得知,她只要回头,就会发现他一直在她的身边。
他从来没有舍得放手叫她一个人过。
那五年的难过,被一股洪流用力冲刷了一把,冲去了泥沙,洗去了尘埃。
可是,如果叫她知道的话,她不可能会收下这笔钱。她可以晚一点解约,可以慢慢攒钱挣钱,她可以晚一点再出来闯,就算成名慢一点也无所谓,就算会错失许多机会她也不可惜。或者,她会回家去和爸爸妈妈求助,抛却那些自己心里的自尊,去示弱、去求助,借来一笔钱,叫他前行的路略略坦行一些。
她如何舍得,叫他本就满是荆棘的路更加难行
梁音夜抱住了周霓,心头的钝痛一阵一阵地在上涌。
她太对他不起,她太对他不起。
上天啊。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叫我回到那个时候,好好地去爱他一回aaaheiaaahei
眼泪无声淌落,要将她整个人都漫过。
aaadquo周霓,怎么办,怎么办。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无助地呢喃着。
周霓像拍小孩子一样地拍着她的背,轻声“什么什么不着急,不着急。”
万千情绪在胸腔里翻涌,将她搅得极乱。她攥紧手,任由指甲掐进手心里,想要痛觉来恢复一点理智。
“我想爱他,像他爱我一样,好好地爱他,可我不知”声音里染了哭腔,她痛苦不堪,“我不知该怎么做。”
她已经很糟糕,可她不知该怎么让这股糟糕好转。
“夜夜,你听我说。”周霓轻抚她的背,想稳定一点她的情绪,“你想爱他,那你就好好地生活,生活下去。你要长至百年,与他白头偕老,你就能好好地爱他。”
周霓的话像是将她乱成一团的思绪稍稍理清,在一片迷蒙之中,注入了一缕光亮。
她搂紧了周霓,越搂越紧,像是溺水的人想从海面上抓住一叶扁舟。
是那般无助又彷徨。
“夜夜,记得吗他说的,
你对他而言,是aaasquo得之我幸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失之我命。你生命的坠落,对他而言,会是难以承受的磨难。所以你更不能叫他失去你的。”周霓扳过她的身体,与她对视,神情很认真,“收下他隐晦又热烈的爱意,好好地活着,好好地去爱他,好吗”
泪水斑驳了整张精致雪白的脸,她痛得哭声破碎,只知点头。
擦干了眼泪,只剩下通红的一双眼,她去外面吹会风,想借由冰冷的寒风散些头痛。
却在经过厨房处,听见了里面有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何昭云,和剧组里的厨师在说话。
梁音夜不由驻足在小屋外。
何昭云熟稔地切着菜。在梁音夜上次病发之前,她在家里很少下厨,只偶尔小女儿回家来,她会亲自下厨做上一顿。
夜夜生病后,胃口差得厉害,她也腾出了工作,不再像以前那么忙,便经常下起厨来,给夜夜做吃的。哪怕折腾几小时她也没吃多少,但能多吃上几口也是好的。
这段时间做得多了,现在动作很是娴熟。
她和旁边的师傅闲聊着“我家夜夜就爱吃这面的。做别的她都没能吃多少,但是做这个她能吃掉一碗。”
梁音夜拍了一早上的戏,又哭了一通,走了一段,确实有些累。她忽然失力地靠在这个屋子的外壁上,仰脸朝着微弱的曦光,闭了闭眼。
师傅说“女演员都吃得很少哦她好瘦,真人比网上瘦多咯。”
“是啊。”何昭云感觉自己像是在喂小猫,精细地喂养着。可她觉得,小月亮吃得都比夜夜多。何昭云忧愁地一蹙眉。
梁音夜直起身子,绕了一圈,走回自己的屋子去。
她一直将心门紧闭,不曾朝人所示。而被主人关紧的大门,即使是最好的心理医生,也难以撬动。她很心疼顾医生,因为她觉得自己很难治。
心底的症结摆在那,是无人知道的一片荒地。荒烟蔓草,贫瘠荒凉。
可是这一次,她自己愿意的,想打开那扇门。
用力地在拉动门栓,想要将它推动。
白茫茫的雪地里,那点人影忽然加快了脚步,跑了起来。
闭上眼、埋头跑,好像前路就是终点等待她已久的终点。
那天的事情,梁音夜没有和他说。
眼泪擦干、情绪缓好,他见到她时,她已经如常。
拍摄照常在进行,逢春剧组用尽了这里的冬天,迎接它的春天,还要继续使用。
前段时间还能捧起一抔纯白洁净的雪,现在也都化作了春水。
杀青的最后一场戏,是逢春要走向她的下一站点。
忽然意识到什么,她回头望了望。
满目的春天。
她走过的那条路,长满翠绿的新芽,只是她赶路匆匆,刚才一路赶来,竟都没能发现沿途有这般盛大的风景。
当这一大片的春天映入眼中的时候,她的眼眸里好
像也长出了草芽是那般充满生机与希望的眸光,她好像得到了复苏。
春天复苏。
逢春复苏。
远处枯了一整个冬天的枯木,不知于何时长出嫩芽。
枯木逢春,也是复苏之景。
“杀青了”
周遭嘈杂,有很多声音在耳边跳,但是一直没能真正进入她的耳廓。直到这一声响起,她才晃然回神。
梁音夜看向了远处的闻晏。
她轻轻眨眼,好像看见了属于她的生机。
她粲然一笑。
闻晏也在看她,而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看着看着,竟是眼看着她朝自己奔来。
剧组里的人都知道,尤其是小池和桃桃芋芋最清楚,梁老师是最避嫌的人。几个月拍下来,不管私下里怎么样,在公开场合从不与闻导有任何亲密接触。就算狗仔在这边跟上四五个月,恐怕都拍不到一点有价值的照片。
就算在所有人眼里,都认为他们是情侣,但是当事人就是没打算承认。
可是今天,在场的所有人,竟是都慢慢睁大眼眼睁睁地看着刚刚杀青的梁老师扑进了闻导的怀里,扑了个满怀。
准备去给梁老师送花庆祝杀青的人顿住了、小池顿住了、桃桃芋芋顿住了
别说他们,就连被抱的某个人,动作都是猝不及防的僵硬。
涂恪远远地看着,原打算给梁老师送上一句杀青祝福,但是现在来看,好像插不进去话了。
他的双手插在兜里,看了一会儿热闹后,平静地转身离开。
他是早上杀的青,比梁老师稍早了会儿。
但反正,这场电影结束了。
这场戏,结束了。
闻晏握住她的腰,手掌颠了颠她,微微笑道“这么高兴么。”
“闻晏,我有个事情想跟你说。”她声音轻扬着。
可是他却是一滞。
刚刚升起的欢腾雀跃,于这一刻卡顿住。他很熟悉这个套路,大喜之后,再揭露大悲。
她刚刚的这个拥抱太反常,叫他惊喜到,他不敢听接下来的消息。
周围还有很多人,可是她全都当做了不存在,从他怀里跑出来,小脸上的神色十分认真“逢春拍完了,后续制作还需要一段时间,距离它上映,也还早”
他微凝起眉眼看着她,心中隐有不安。
她鼓起勇气继续道“这段时间,我想去国外散散心,我想试着,让自己好起来。”
国内大好河山,自然也可以散心,但是随着她知名度的提高,出行变得不便。而她只想纯粹地走走逛逛,不想要太多的注意力,所以她想出国去静静心。
这是她从得知他借钱的那日起,便一直在思索的事情。
也是她想做了很久的事情。
她想抛下这一切,抛下她前二十二年、后五年的所有身份、所有事情,轻轻松松地去走上一遭。
她想要绕出那个困境,走出所有的阴影。
她确实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稍作修整,是为了更好地前行。
他的目光很深远,没有立即给出回复。
他不答,她不安地去握他的手,“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就一起去玩,然后你要忙的话,你就回来我每天都会和你保持联系,会经常给你发信息”
“肆肆。”
他顿了下。
原本是想说什么,可是在念起这两个字时,想到当时起这个名字的原因时,他忽然顿住了。那些话语凝结在喉中,再说不出口。
他的手掌轻抚过她的面颊。他指腹有薄茧,她的脸又太细嫩,即使是在这呼呼刮了几个月,也没有粗粝分毫,是以他的手抚过时,带起轻刺感,却又是让人眷恋上瘾的那种触感。
他温声问说“我能放心你吗”
“你要放心我的。”她见他当真是在考虑这件事,态度也松软下来,不由弯唇轻笑,“我想好好的,来爱你。我还想爱你很久很久。”
他的喉结滚动,在那一刻,喉间涩到难言。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滴蜡油滴在他心口,滚烫烙下印,可他心甘情愿,甚至,还想要滴落更多下来。
他想,他成功了,她借着逢春在复苏。
她在变好。
可是他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
他心中喟然。
他的肆肆主动朝这个世界伸出了手,她放开了心门,终于想要肆意一回。想丢下一切,试着去拥抱亲吻这世界。
他该抬手的,也想抬手。
只是在这时,手变得有万斤重。
他怕,他也会被她一起丢下。
“会回来”
他的问句这般简单,所有的问题与担忧尽数融进其中。
她重重点头,“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他心中一动。
“我的港口在这里,我怎么能不回来呢”
他心中大震。
于下一秒,将她拥进怀中,恨不得镌刻在自己身上。
闻晏紧紧闭上眼。
他知道,这个手,他会抬,也非抬不可。
他从未想过,他的肆肆对于情话,信手拈来。
说得比他所想象的,还要动听万倍。
他想在这里与她接吻,可是又顾念视线众多。
可她好似洞察他意,踮起脚尖,主动贴上他的唇。
有个场务撑住桌子差点站起来,又强行自己给自己按了回去。
剧组所有人表面一派平静,云淡风轻。
内心“”
啊啊啊我们看到了什么你们在干什么呢不是避嫌吗不是不肯承认吗怎么一来就直接亲上了啊给不给人一点缓冲的时间呢
握拳、握拳忍耐、忍耐
手机呢拍照哦对了,不能拍啊该
死想拍想外传想昭告天下这对小情侣还是没能按捺住,终于还是爆出马脚了
拳头都要握碎了。
在梁音夜从他怀里退出后,转过身来时,万千炽热的视线一秒收回。
众人低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啊,好忙,好忙、好忙。
逢春杀青后,他们回到申城,约莫过了一周,梁音夜才准备动身。
小月亮的安顿是个问题,它的姐夫自然乐意,但是他工作太忙,外出不定,所以梁音夜还是将它拜托给了何昭云。
何昭云各种不放心,从梁音夜坦白自己要出国的这件事后,她几乎每天都有好几个问题想问,问来问去,也没能消除半点担忧。
她抱着小月亮,拉着女儿的衣角,问说“妈妈跟你一块儿去吧我也没什么事,我跟你一块去玩玩。”
梁音夜失笑,“我不是小朋友了,哪里需要您一直跟着我呢您已经陪我很久了,我知道你这段时间推掉了很多事情接下来你就忙自己的事情就好。”
何昭云在申城许多年,一直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奔在她身上那么久,已经足够,该去过自己原本平静的生活了。
何昭云眸光难掩难过和不舍。迟疑又缓慢地松开她衣角,“记得多给我发发信息昂给别人发的时候,顺带给我也发发就好了,我看见你没事才放心。”
她这话,其实有些卑微。
听得人心里都难受。
梁音夜抿紧唇,点点头,闻晏还在等她,他们要去机场了。
望着他们的车离开,何昭云看了很久。直到消失不见,她也没有转身回去。
随着孩子长大,与父母之间,注定是渐行渐远。
她说,她不是小朋友了,可是,她还是小朋友的时候,自己也没能多陪陪她。现在再想陪,她也已经不需要了。有些遗憾,错过以后,就只能遗憾一生,没有弥补的机会,也不可能重来。
何昭云的心里窒闷着,潮湿得难受。
闻晏送她到机场,目送她进去。
因为身份的原因,他们装扮得严实,为了避免被认出来、被人群簇拥围绕,他们也没能在这边过久地停留,没法缠绵,也没法再耳鬓厮磨着说太多不舍的话。
即使该说的话、想说的话这几天早已说过,就连昨晚都说了不少,而且她是出国,又不是断联,每一天都可以说,但他心口还是涌着阵阵不舍,像针扎一样的泛着疼,不想放手。
周围人来人往,他的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可他并没有在想那些,他只是在想,抬手让她走,几乎是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
甚至,现在就想反悔。他紧紧攥住拳头,才能克制住拦人的冲动。
脑海里有一大堆杂乱的想法,望着她独自走进去的背影,他目光深远,想起了那一年春日。
刚刚下过一场春雨,空气中都是潮湿的泥土气
息。他看见她洁白的裙摆上,跳上了几点淤泥。
他垂下眼,遮去眸中所有晦暗。
他很想很想,化身那些淤泥,同她沾染。
那年春日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十二年。
潮湿、蔓延,将他裹挟。
他被困裹其中,可他心甘情愿。恨不得春藤将他裹得更紧,勒出一道道更深的勒痕。
也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他终于转身,习惯性压低帽檐,准备离开。
他的手落进口袋时,忽然发现了什么,从里面拿出一封对折的信。
上面写着闻晏收。
而他自然不会认不出这个字迹。
它被妥妥当当地放在他的口袋里,他却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完全不知它的存在。
从今晚约会吗开始,他们之间一共互换过三次,他手里有她写给他的三封信。
每一封,都被他珍藏着,没有一点损坏。
而这,是他所收到的第四封信。
在开启信封时,他的指尖竟是轻颤。
他不知,她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也不知道,是什么话,需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委婉传达。
闻晏选择先回到车上,才将它打开。
随着信封开启,她的飞机也起飞,她正在飞往另一个国家。
他展开信纸
闻晏,展信欢颜。
其实我早知如同永夜般的生活会葬送自己,可是我没有反抗,任由被葬。
只是觉得,这一生漫长,如果不能再与你相逢,好是遗憾。
他的眼中,不知不觉已浸湿泪意。
有幸与你相爱一场,我方才觉得,原来这就是春天啊,狂跳的心脏打乱了所有的节拍。如同逢春杀青那日的景象一般,满目翠绿,满是生机。生机旺盛得,我也想在其中掺上一脚。
他急切地往下看,生怕她来一句什么“这就够了”。好在不是,她说的是
我有点贪心,这么一点点时间,我还没有与你相爱够,所以我想好好缝补自己,继续与你相爱。
他弯起唇,却也落下泪。
来去都是自由风,相逢的人总会相逢。敬未来,敬希望,敬未来某个我们会重逢的日子。
愿我们相逢之时,蛮荒的旷野已经拥有生机。
千疮的月亮不会溺死寒江,我早已于你的爱意中重生。
他心中涌起一股又一股的震动,指尖收紧,却又怕将信纸捏皱,而迅速松开。
仰目看去,遥遥的,好像能看见她的飞机一般,他安静地目送她远离。
他忽然,愿意放手。
心甘情愿。
她只是朝他走一步,他就已经足够圆满。
她朝他伸手,他便愿意永远称臣。
这封信太重,重得他好像在失温。
车外忽然有人匆匆走过,他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快看微博快看,梁音夜”
他们的声音急促得呼吸都要上不来一般,可见激动。
他指尖微顿,也拿出手机,打开了微博。
没必要搜索,也不用去找热搜什么的,她的消息很好看到他拢共就这么一个特别关注。
在看清消息的刹那,闻晏眸光倏顿。
久久地,凝在了那行字上。
他感觉浑身都僵硬住,不敢动作。
这一切如同一场泡沫般的幻觉,一触即散。
闻晏轻眯起眼,努力地,将那条微博再看一遍,在心底一个字一个字地默念出。
默念了一遍又一遍,他好像才终于艰难地读懂其意。
帽檐下的眼睛在弯起,口罩下的嘴角在轻勾。
是同刚才看见那封信一样的震撼感。
而在读完那封信后心脏的失温,在慢慢回升。他的心脏因此而剧烈跳动,难以平复。
她在一个他意想不到的时候,用一个他完全没想过的方式,以一些炽热赤忱的文字,坦荡地回应了他盛大的爱意。
他说过的,给她一点时间。
而她也真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每个字都在舌尖滚过,他第一次觉得文字还能如此令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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