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小说:折枝(双重生) 作者:糯团子
    第三十四章

    苍苔露冷,入了夜,只闻蝉声满园。

    怕白芷和秋雁两个丫鬟忧心,宋令枝强撑着精神,陪着说笑。

    秋雁小嘴叭叭叭,三句不离“香娘子”。

    白芷听得腻烦,笑睨她一眼“我瞧也不用等明日了,今夜你就过去,陪着那香娘子如何”

    秋雁口干舌燥,眉眼的雀跃却半点不减,只朝白芷道“若是你见了香娘子,定也会觉得她厉害,当初她来京城,可是连话都不会说。可如今这街上,哪个会不认识她香娘子”

    秋雁忽的垂眸,双颊泛起绯红之色,“她还夸我,说我做的香饼不错。”

    前世秋雁随自己入宫,最后却落得惨死的下场,如今难得寻到同好,宋令枝弯唇,眉眼温和。

    “过两日我和白芷随你过去,也瞧瞧那香娘子,看是不是真如你说的那般好。若她人真的不错,你留在那也无妨。”

    秋雁唬得眼睛瞪圆,只当宋令枝是要抛弃自己,忙忙屈膝半跪“姑娘奴婢绝无二心,奴婢这辈子就只跟着姑娘”

    宋令枝使了个眼色,白芷立刻扶起秋雁,又掏出丝帕替秋雁拭泪。

    秋雁泪眼婆娑。

    宋令枝红唇溢出一声笑“怎么哭成这样,我又不是不要你。只是想着你白日过去,夜里回来再回来伺候我便是。”

    宋令枝循循善诱,“那铺子本就是我们家的,你去了,也算替我瞧瞧铺子,可好”

    秋雁犹豫不决“可是”

    宋令枝拍拍她手背。

    她如今被困在这深宫大院,若是能送白芷和秋雁离开,也是好的。

    宋令枝温声宽慰“你先在那待上三四天,若不喜欢,日后不去便好了。”

    秋雁眼中熠熠,踟蹰片刻,终还是点头“奴婢听姑娘的。”

    宋令枝莞尔。

    心口那阵恶心虽然不在,然宋令枝总疑心沈砚是否知道了什么。不然好好的,沈砚今日怎会和自己说那样的话。

    像是警示。

    更深露重,竹影婆娑。

    本该沉入梦乡的东宫,此时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青松抚檐,殿阁巍峨。

    乌木廊檐下,一众宫人手持羊角绣球灯,步履匆匆,锦裙翩跹,融入夜色。

    皇后一双眼睛哭红,肿如杏仁,她捏着丝帕,往回张望。

    一国之母的端庄稳重半点不见,此刻的皇后,只是一位再寻常不过的母亲,在忧心卧病在榻的孩儿。

    “太医呢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皇后哭如泪人,眼泪簌簌滚落。

    门首小太监挽起湘妃竹帘,声音着急“太医来了”

    一老朽披着夜色,手上提着乌木药箱,步履匆忙“下官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拂袖,不耐烦听虚礼,命人取来迎枕,好让太医把脉。

    太子虽病弱,常年与药饵为伴,然这些时日,身子已然大好。

    太医还在暖阁为太子施针。

    隔着一扇紫檀嵌玉理石插屏,皇后惴惴不安坐在斑竹梳背椅上,一手揉着眉心,万千愁绪落在眼中。

    她皱眉,轻声呢喃,甚为不解“前儿太医不是说好多了么,好端端的,怎的又犯病了”

    染着凤仙花汁的长指甲艳丽,皇后眉心一皱,望向下首战战兢兢跪着的宫人。

    “陛下呢,陛下怎么还不来”

    宫人俯首跪地,双股战战“陛下、陛下在章美人那”

    一语未了,头顶忽然传来噼里啪啦一声响,案几上的茶盏茶杯尽数被皇后推倒在地。

    目眦欲裂,皇后一双凤眸气红“荒谬太子病重,他竟还有心思”

    侍女忙忙上前,取出薄荷宁片,轻凑至皇后鼻尖“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皇后深吸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的怒火“太子今日可是出宫了”

    小太监双膝跪地,身子颤抖得厉害,牙关直打颤“是。”

    皇后沉下脸“他出宫去哪了,可是见到谁了”

    小太监连连叩首“殿下他、殿下他”

    话犹未了,耳边忽的落下一声脆响,茶杯四分五裂,滚烫的热茶从小太监头上滑落,惊得他差点惊呼出声。

    小太监连声叩首“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殿下今日确实是出宫了,还、还”

    皇后耐心尽失“说”

    小太监额头贴在地上“殿下他他还见到了三皇子。”

    满室寂然。

    槅扇木窗外树影婆娑,月色萧瑟,空中遥遥传来钟楼的鼓声。

    皇后扶着侍女的手站起,一双柳叶眉紧蹙“砚儿,他们怎么会碰上的可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小太监跪地,连连摇头“殿下不让奴才跟着,只知道殿下在酒肆碰到了三皇子,还有还有三皇子身边的宋姑娘,后来殿下还在后院和宋姑娘说了会话。”

    殿中落针可闻,精悄无人低语。

    皇后喃喃,目光忽的放空“本宫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身子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侍女惊呼一声,忙牢牢搀扶着人坐下,抚着皇后的后背帮忙顺气。

    转首,欲让人唤太医来。

    皇后捂着眉心,声音怏怏,有气无力“本宫无妨,宣宣三皇子入宫罢。”

    夜深人静,庭院空荡寂寥。

    层层青纱帐幔后,宋令枝僵硬躺在榻边,满头青丝低垂。她转首,悄悄打量身侧的沈砚。

    月色清寒,房内并未掌灯,银辉自窗口透入,犹如薄纱,轻盈洒落在沈砚眉眼。

    白日那双如矩眸子此时轻掩,宋令枝心底的惧怕却半点未消。

    她轻手轻脚往旁挪动半分,目光不

    曾从沈砚脸上挪开过,深怕惊扰对方。

    同榻而眠于宋令枝而言宛若噩梦,沈砚虽不曾对自己做过什么,然只要想到沈砚在自己身侧,宋令枝整夜整夜梦魇。

    有时会梦到前世被囚在漪兰殿,梦见那一方杂草丛生荒无人烟的后院,画风一转,又是先前那个青杏的丫鬟,血口大盆,张着嘴说要寻自己的舌头。

    青纱帐幔挽起,月光偷溜进去,悄无声息落在榻上。

    宋令枝无声下地,任由三千青丝飘落。

    东次间不曾有丫鬟坐更守夜,往常宋令枝都会半夜偷偷溜过去,或是干坐半宿,或是闭着眼睛数时辰。

    总之不会和沈砚同榻。

    竹影参差,青纱帐幔尚未从指尖滑落,倏地,身后传来一声笑。

    “这么晚,枝枝想去哪”

    青纱帐幔落下,帐中昏暗无光,宋令枝指尖颤栗,脖颈僵硬,怔怔转首,恰好撞上沈砚一双漆黑瞳仁。

    眼眸深不见底,望不见任何的情绪。

    心口重重一跳,顷刻脑中空白,宋令枝轻声低喃“我,我”

    白净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宋令枝的脖颈,霎时惊起阵阵颤栗。

    沈砚一双眸子空明澄澈,半点困意也不见,他哑声“想好再说。”

    沈砚勾唇,那双墨色眸子好似早就看穿一切。

    宋令枝忽然觉得自己和戏台上被圈养的猴子无差,都是给沈砚看戏用的。

    沈砚一字一顿“我不想听假话。”

    陡地,耳边又响起白日沈砚那句警示。

    宋令枝红唇嗫嚅,她不可能坦白自己在胭脂铺子见到魏子渊的箭矢,可眼下沈砚这话,和试探无二。

    肩头轻颤,宋令枝一头乌发长长,轻垂在腰间。

    一双潋滟杏眸低垂,宋令枝轻声“不过是睡不着罢了。”

    她忽的仰首,“若是吵着你,下回”

    她想说下回她不再偷跑去东次间就是了。

    然想到和沈砚同榻而眠,宋令枝仍觉心有余悸。

    纤长睫毛颤若羽翼,担忧下回偷溜被沈砚抓到,宋令枝改口“下回我轻点声就是了。”

    明月如钩,轻盈悬挂于天幕。

    宋令枝气息凝滞,只觉落在自己脖颈的手指轻轻一顿。

    沈砚似乎对宋令枝的回答颇感诧异。

    停在脖颈的手指轻而缓。

    半晌,一声低笑自沈砚喉中溢出。

    宋令枝不明所以,抬眸望着沈砚。

    院中安静冷寂,蓦地响起一阵喧嚣,为首之人,正是上回的刘嬷嬷。

    身上有皇后的口谕在身,刘嬷嬷趾高气扬,腰杆也比往日挺直许多。

    二门上的奴才拦不住,任由刘嬷嬷一路直闯,直至沈砚院前。

    明月如霜,岳栩一身玄色衣袍,腰间配刀在月色下泛着冷光,他脸色低沉,不肯往后退开半步。

    “殿下歇下了,嬷嬷

    若有事,还请明日再来。”

    先前青杏的舌头就是岳栩送去的,后来还连着青杏那丫头塞进刘嬷嬷马车,吓得刘嬷嬷回去后,连做了好几夜的噩梦。

    如今瞧见罪魁祸首,刘嬷嬷心惊胆战之余,又想着自己这回来是有皇后的口谕在身,她昂起胸膛,冷声斥责“皇后口谕,宣三皇子进宫,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抗旨不成”

    岳栩不动如山,油盐不进“殿下已经歇下了。”

    刘嬷嬷怒火中烧,她嗓门洪亮,声音穿过如水夜幕,落在帐幔内二人耳中。

    “大半夜的三皇子能有什么事,定是你这刁奴欺主瞒下太子殿下病重,三皇子身为胞弟,怎会坐视不管”

    太子殿下。

    捏着宋令枝脖颈的手指渐渐加重力道,沈砚眸色骤沉,阴翳冰寒。

    宋令枝瞳孔骤紧。

    那双扼住自己脖颈的手指逐渐往前,直至扼住自己的喉咙。

    宋令枝被迫抬首,气息急促。

    她不懂沈砚为何忽然翻脸,或是为着皇后,或是太子。前世今生,沈砚都和生母长兄水火不

    容。

    “你,松”手。

    气息渐弱,宋令枝只觉心口闷得厉害,耳边嘈杂声如潮涌渐去,她好似什么也听不到。

    “松、松手。”

    掐着自己下颌的手指半点也无松动之际,许是力量悬殊,任凭宋令枝如何掰开,沈砚都不动如山。

    他如地府来的判官,清冷的眉眼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只垂眼看着宋令枝在自己手下胡乱挣扎。

    窒息加重,四肢逐渐散了力,意识涣散的前一瞬,沈砚终面无表情松开手中的桎梏,随手将宋令枝丢在榻上。

    绵软的四肢半分力气也无,宋令枝捂着心口,五脏六腑都似死了一遍。喉咙生疼,半天也说不来一个字。

    望向沈砚的眸光惶恐不安,贵妃榻不小,宋令枝望着那道冷冽森寒的目光,只觉如坠冰窟。

    她一点点,试图往后退去。

    可惜浑身力气用尽,她连身子也撑不起,只能倚在榻上。

    “宋令枝。”

    沈砚声音低低,伴着夜风落在宋令枝耳边,他单手,轻挑起宋令枝的下颌,“前日我进宫,母后说要见你。”

    宋令枝睁大双目。

    沈砚声音轻轻,垂首在她耳边低语“我和她说”

    “你夜里伺候我伺候晚了,白日怕是起不来身。”

    宋令枝脸色惨白如雪。

    “知道怎么伺候人吗”

    手指顺着宋令枝脊背往下,沈砚唇角勾起一抹笑,大手揽过宋令枝腰肢,将人直直往前一拽。

    宋令枝猝不及防,整个人径直摔在沈砚怀里,她身子颤颤发抖,眼睫抖如羽翼。

    沈砚低声一笑。

    “那日在避暑山庄的浴池,你是怎么做的,如今就怎么做。”

    宋令枝连连后退

    “不、不”

    她身子本就虚弱,还没逃离两三步,又轻而易举被沈砚抓了回去。

    如湖上孤苦伶仃的浮萍,无处可依。

    泪珠簌簌滚落,又一次砸向沈砚的手背。

    宋令枝泪眼婆娑,她忽然觉得自己和笼中的那只黄鹂无差,生死都在沈砚的一念之间。

    他总能轻而易举捏住自己的命门。

    宋令枝声音哽塞,泣不成声。

    无形的恐惧和不安牢牢笼在她身上,那一夜的无助如潮水纷涌而至,宋令枝哭得几近窒息aaadquo你、你不可以aaaheiaaahei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没有我,只有你。”沈砚声音犹如鬼魅,“枝枝,只要让他们听见你的哭声就可以了。”

    刘嬷嬷气势汹汹闯入沈砚院落,满院乌泱泱一百多个奴仆,宫里的、府邸的,宋令枝一张脸苍白无半点血色。

    她怔怔睁大眼,恐惧和害怕遍及全身,沈砚是想要她装着

    连连摇头,双目泪如泉涌,宋令枝脸上手上,全是滚滚泪珠。

    她声音喑哑“不可以、我不可以”

    沈砚垂眸,好整以暇看着逐渐崩溃的宋令枝,脸上泪痕遍布。

    沈砚托起宋令枝下颌,只接到满手的泪珠。

    他如愿在宋令枝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看到恐惧不安。

    少顷,宋令枝耳边忽然落下一声笑。

    沈砚轻哂“你还真信了”

    他俯身,目光和宋令枝平视,沈砚一字一字,“我怎么舍得。”

    他如今还没腻,怎舍得这么快就丢弃宋令枝这个乐子。

    宋令枝惊恐抬起双眼,眼中满是质疑。

    她还是不信沈砚,不信对方会如此轻易放过自己。

    夜色如水,银辉洒满整个院落。

    岳栩挡在月洞门前,挡住了刘嬷嬷一众想往里闯的人。他本就刀光剑影中闯出来的人,腰上那佩刀不知染上多少人的血。

    刘嬷嬷虽有皇后的口谕在身,却也不敢真的硬闯。

    乌木长廊空无一人,那扇槅扇木门紧紧闭着,无声无息。

    片刻,忽闻“吱”的一声,一人披着青灰袍衫,独立在月影中。

    沈砚只穿着寝衣,衣衫松垮。

    刘嬷嬷先前还梗着脖子同岳栩嚷嚷,一看见沈砚,当即噤若寒蝉。

    岳栩朝沈砚走去“殿下,是属下失职,让他们”

    沈砚淡声,嗓音透着懒散“让他们传水来。”

    岳栩“让他们闯进啊”

    沈砚冷眼看他。

    岳栩不敢耽搁,忙忙唤人传水。

    还在月洞门站着的刘嬷嬷本来还等着沈砚唤自己进去,甫一听见这话,险些气得背过气去。

    她又不是尚未出阁的姑娘小姐,自然知晓传水是何意。

    思及沈砚房中还有一人,刘嬷嬷气得牙痒痒。

    她还以为刚刚悄无声息,是沈砚已经歇下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刘嬷嬷大着胆子往前一步“三皇子,皇后娘娘口谕,宣您入宫。”

    她垂手,自以为有皇后娘娘这块免死金牌在身,“三皇子还是快快着人更衣,太子殿下还在宫里等着您呢。”

    满院静默无声,只有飒飒风声轻拂。

    青灰袍衫穿过夜色,沈砚漫不经心,自乌木长廊走过,他指间的青玉扳指轻轻转动。

    “皇兄生病,找我作甚”

    刘嬷嬷低头一笑“这老奴不知,皇后娘娘的心思,老奴怎么敢乱猜呢。且这事,三皇子该比老奴清楚才是。天色已晚,三皇子还是快快更衣,随老奴入宫。若是娘娘等急了,可是要怪罪的。”

    院落无声,迟迟等不到沈砚的回答,刘嬷嬷狐疑抬头,余光瞥见身后端着盥漱之物的奴仆,刘嬷嬷脸上青红交织。

    “三皇子,老奴说句僭越的话,这侍妾是不能留在主子正房的。三皇子如今岁数也不小,该懂得规矩也该懂了,这若是让娘娘知道了”

    刘嬷嬷欲言又止,余光瞥见沈砚笑望自己的视线,她后脊倏然生凉,忙道,“自然,是那姑娘不知好歹,若非她狐媚惑主”

    声音戛然而止。

    刘嬷嬷瞪大一双眼睛,不可置信望着汩汩冒着献血的心口。那一处好像多出了一个血窟窿,血流不止。

    “我、我”

    满是皱纹的手指直直指着自己心口,刘嬷嬷两眼一翻,身子软绵绵朝后倒去。

    血流一地,刘嬷嬷那双向来作威作福的眼睛还睁着。她躺在血泊中,一动也不动。

    “哐当”一声脆响,刚才随意从侍卫腰间抽出的佩刀被丢弃在地。

    身后一众奴仆心惊胆跳,低垂着脑袋,无一人敢多语。

    翌日。

    天色未明,宋令枝已经唤白芷和秋雁进屋,为自己梳洗。昨夜经历一遭大起大落,她心魂不定将近半宿,后来又听哪里死人了,宋令枝更是慌得不敢睡,睁眼到天亮。

    秋雁忧心忡忡,抱来妆匣为宋令枝描眉画唇“姑娘脸色这般难看,不然还是等下回再去罢。”

    铜镜前的女子面容惨白,她轻轻摇头,又唤白芷多为自己敷粉,好掩去她脸上的孱弱。

    昨夜那事闹的动静不小,白芷和秋雁虽未亲眼瞧见,却也从他人口中听到前因后果。

    她细声宽慰宋令枝“姑娘可是在为昨夜那嬷嬷忧心依奴婢看,那嬷嬷倒是死得不冤,姑娘您不知道,那嬷嬷说话有多难听,满口胡言乱语。”

    宋令枝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秋雁手上温柔,为宋令枝挽发“先前青杏那事后,府上无人敢乱嚼舌根,昨夜三皇子又”

    余光瞥见铜镜中宋令枝羸弱的面容,秋雁忙不迭改口,“姑娘不知,奴婢今儿去传早膳,厨房那些婆子有多热情,恨不得做上满汉全席,亲为姑娘端来。”

    满府上下都知,刘嬷嬷是说宋令枝的坏话

    ,才落得死不瞑目的下场,如今但凡长眼睛的,都知道沈砚看重宋令枝,不舍得宋令枝受委屈。

    宋令枝闻言,只觉颇为嘲讽。

    刘嬷嬷是皇后的人,沈砚此举,无非是在为自己树敌。身边没了一个教习嬷嬷,皇后此刻,定然恨极自己。

    秋雁“姑娘,您觉得这发簪姑娘,您身上怎么这么凉”

    她着急,贴近宋令枝细瞧,“如今入夏,姑娘怎的还是手脚冰凉”

    宋令枝虽然畏冷,却也不是大热天也得抱着鹤氅。

    秋雁心下不安“这些时日,姑娘好像一直都这样,可要奴婢唤大夫来瞧瞧”

    宋令枝摇头“不过是昨夜吹了风罢了,又没什么大碍。走罢,可别让香娘子久等了。”

    秋雁福身应“是”。

    日光融融,马车穿过长街,渐行渐远。

    坤宁宫内。

    昨夜得知刘嬷嬷惨死在刀下,皇后气得连夜摔了宫中一众花瓶。

    后来听太医说太子身上无大碍,皇后满心的怒火方压下些许。

    死一个刘嬷嬷虽不是大事,只沈砚此举,显然是明晃晃在打她的脸。

    “岂有此理。”皇后一手揉着眉心,只觉五脏六腑都烧尽,她垂首望向下首的小太监,“你是说,昨夜三皇子又留那女子在正房”

    小太监俯首跪地,不敢说谎话“是,三皇子房中确实还有人,后来还、还传了水。刘嬷嬷见不惯,多说了三皇子两句,然后就、就”

    他泣不成声,睁眼闭眼,都是刘嬷嬷躺在血泊中的身影。

    小太监昨夜就站在刘嬷嬷身边,差点以为那刀下一刻就要落在自己身上。那一刀穿破刘嬷嬷心口,鲜血也溅了他一身,血污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小太监吓得直打颤,连滚带爬回了宫,中途还打滑失足好几回。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沈砚是如何的面无表情,手持佩刀在自己眼前杀了一人。

    沈砚就像是阿鼻地狱爬出来的阎王恶鬼,杀人不眨眼。

    小太监身子颤抖,说话舌头都打结。

    皇后怒火中烧,又想到昨日太子是见到宋令枝才身子不适,越发迁怒“一个狐媚子罢了,他竟也这般护着”

    侍女轻声“娘娘息怒,娘娘是何等金贵之身,怎能为那样不知廉耻的女子伤心伤神要奴婢说,三皇子这是还没娶亲,若娶亲了,府上有了正经的夫人,便也不会这样了。”

    皇后思忖片刻,点点头“你这话倒是在理。”

    又忧心,“他如今被那狐媚子迷得七荤八素,怎还会听本宫的话。”

    侍女笑笑“娘娘终究是三皇子的生母,这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娘只管帮三皇子相看就是了。”

    皇后沉吟“本宫记得,云家那丫头倒是不错,落落大方,端庄有礼,改日传她进宫,也让两个孩子见见。”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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