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杜少霆x杜若枫

    年末。

    杜若枫拖了许久,终于还是搬回了家住。但哥哥最近很晚回来。

    她知道他在躲她。

    她进了门,看到暗着的客厅,忍不住有些失落。她不死心,叫了声“哥哥。”

    没人应她。

    “杜少霆。”

    还是没人应。

    真的不在。

    怕她咬他吗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她垮着一张脸,在心里骂他一句。

    她掰着指头算一算,从成年开始,两个人在一起过的年,好像没有一次是特别自在的。

    所以每年到过年的时候,她都不愿意太早回来住,有时候甚至想,干脆不回来好了。可谁也没法留谁自己过年,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就剩下彼此是最亲近的人了。

    或许有一天他会结婚生子,可能她会离他远远的。

    但现在,她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

    她有时候真的好恨,想和他吵一架,打一架也行,要么在一起,要么彻底分离,谁也别折磨谁了。

    可惜他们不是互相有好感的陌生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是狠狠嵌在对方生命里的亲人,谁也没办法把谁彻底剥离。

    她只开了玄关灯,一边换鞋一边忍不住在心底生出一些冒犯的心思,比如如果他在这里,或许她会去牵他的手,抚摸他的脸,亲吻他的唇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把他惹恼。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到抽一口气。

    那种欲望和自我厌恶交织的感觉太过于熟悉,怎么会对自己哥哥生出这种心思,从青春期开始,她每天都这样唾弃自己。

    杜若枫打电话给她哥。

    杜少霆的秘书接的电话,说他现在在忙,有什么话可以转达。

    怕又是故意躲她。

    她有些挫败地说不用了。

    他找了个女秘书,腰细腿长大美女,带出去很亮眼。他在外头名声真的很不好,除了手段上的,都说天娱的杜总是个荤素不忌的,身边总是莺莺燕燕围绕一群,时不时就传个绯闻出来。

    杜若枫总是自作多情地觉得,这些都是传给她听的。

    他想让她死心。

    或许他也觉得,爱上自己的哥哥,是件挺恶心人的事吧。

    可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甚至两个人都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他是收养来的,她小时候身体不好,算命先生说她命薄,大概是说需要找个八字相合的人养在身边压一压。

    后来父母去世,他为了表明自己对家产毫无兴趣,更是放弃一切继承权,以她委托人的身份替她管理产业。

    最开始杜家夫妇找不到合适可以收养的小孩,只想请个孩子来家里长住。

    辗转才找到一个,那小孩可怜,母亲跟人跑了,父亲家暴,来杜家的时候一身的伤,先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那会儿杜若枫真的不喜欢这个哥哥,长得凶,个头高,看着她的时候,总像是要揍她。

    只是没想到,他跟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他体贴细致1515,比谁都会照顾人,有时候固执地都有点傻。

    父母刚去世的时候,杜若枫刚上高中,他那时还没毕业,办了一年休学回去帮她应付企图侵吞财产的叔伯。

    她还未成年,父母猝然离世,留下的巨额家产谁都想来瓜分一点。

    哥哥把着一切,被扣了一顶又一顶的帽子,说他狼子野心狼心狗肺的实在不少。

    还有人在她耳边吹风,说要小心提防他,毕竟不是亲生的。

    她厌恶别人说他,越说她越维护。

    她最初也只是把他当哥哥的,或许那会儿看着他受尽苦楚,既心疼又不愿意真的把他当做无血缘关系的人推开,慢慢也学会了把哥哥的身份从他身上剥开。

    他不是她哥哥,他不需要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也早就知道她的心思,只是避而不谈,也总在和她保持距离,或许是觉得,冷着冷着她自己就想明白了。

    可惜,她到现在还泥足深陷,她都怕自己再自我沉溺下去,哪天会真的去冒犯他。

    他怎么想的呢

    杜若枫真的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他早就了解她的心思了。

    这大概要从她的日记说起。

    高二那会儿真的太苦了,她上了一所重点高中,那会儿身边人很多都出国了,她怎么都不愿意,杜少霆板着脸呵斥她都不管用,她第一次显出些叛逆,冷战一周后,杜少霆还是妥协了。

    那时候每天早自习很早,晚自习很晚,他每天都会送她去学校,再接她回来。

    她每天靠着这一点独处的时间来化解苦闷。

    渐渐的,有好多话憋在心里无人倾诉。

    她在日记本里写下的第一行字是我好像有点喜欢杜少霆。

    她把杜少霆二个字写得潦草且慌乱,像是那份被害怕发现的真心。

    她的日记内容很少,但每天都会记,大部分都是一些对他说不出口的心事。

    后来日记落在车上,被他看到了。

    他又悄无声息把日记放在她房间的桌子上,她内心全是忐忑,怕他接受不了,又怕他讨厌她

    到最后他真的开始疏远她,跟她保持距离的时候,她忍不住哭了。他去哄她,端着哥哥的架子,教育她这个年纪动心是很正常的,但要学会自我分辨。

    “我是你哥。”他严肃地说。

    真是难堪啊她那时候还无法消解这种难堪,于是沉默着,羞愧着,又憋闷无处抒发。

    后来大学了,毕业了,到现在,彼此心知肚明,可各自讳莫如深。

    杜若枫觉得自己快要到临界点了。

    她也以为过时间能抹平一切,但并没有,反而愈演愈烈了。

    她关了玄关的灯,摸黑去了客厅,蜷缩在沙发上,想起很多年前的冬夜,发烧了,没人管,哥哥背着她去医院

    ,他也就比她大五岁。

    那时候她还拿他当哥哥,只是现在,那感情早就变质了。

    因为没有妹妹会想和哥哥接吻。

    她又有点厌恶自己了。

    或许她的妄念也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和困扰。

    前一阵他还在安排她相亲,她的心狠狠地往下坠,可也只是笑着说“我不喜欢,哥你帮我挑吧只要你满意的,我就嫁。”

    她话说的平淡,可他一定听明白了她的赌气。

    她就是在赌他不敢轻易交付她的余生。

    她想赖在他身边一辈子,哪怕当个妹妹也行。

    苏秘书不太理解,杜总为什么最近越回家越晚。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宝贝似地捧着,遇见什么好东西都要给妹妹留一份,好不容易年底团聚,他却总是在外磨蹭,不拖到半夜是不会回家的。

    主要最近也不忙。

    “刚刚杜小姐打来电话”

    杜少霆抬了抬手,那意思是不用讲了。

    车子开到楼下,杜少霆拿了自己的外套,下车。

    他的眉头紧锁,浑身被冷气浸润,显得冰冷肃杀,他在外头,别人都怕他,没少人在背后啐他活阎王。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会让若若生出那种心思。

    但妹妹的错,都是哥哥的错。

    一定是他哪里没有做好。

    推开门的时候,房间暗着,他有些微的意外,她这个人就很固执,哪怕不等他,也要明确告诉他我等了你很久。

    他开了玄关灯,换了鞋子有些疲惫地扯掉领带,解开腕表、袖扣和领口。

    目光偏向一侧,突然看到沙发上蜷着的人。

    他眉头微皱,走过去,弯腰查看。

    小姑娘睡着了,只是大概没睡安稳,整张脸都皱着,身子蜷得很不舒服,仿佛在跟他赌气。

    他真的快要不知道拿她怎么办了。

    他呼出一口气,弯腰,拍她的脸“若若。”

    她一动不动,身上有一点酒气,但不重,不像是喝醉了。

    或许只是装睡。

    他没再叫她,隔着毯子,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快到卧室她才睁开眼,也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眼神里情绪复杂,杜少霆抿着唇,眉毛不经意又皱起来。

    他把她放下来,说了一句“晚安。以后不要在客厅睡。”

    离得那么近,又好像那么远,一瞬间的悲伤让杜若枫突然拽住他的衣领,抬头,亲了他的脸。

    然后固执地盯着他。

    她还是冒犯他了,像是打破了某种禁忌,把两个人彻底推向了不可预知的深渊。

    他僵住了,喉结上下滚动一下,表情变得焦躁和严肃,像是要发火。

    她在想,骂她也好。

    好过这样僵持不下。

    可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离开的时候帮她带上了门。

    杜若枫失去了所有的勇气,颓然躺了下来,都这样了,他还是逃避。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家了。

    杜若枫打电话过去,依旧是他秘书接的。

    “杜小姐,总裁在开会。”苏秘书的声音温柔甜美。

    长得也很漂亮,身材很好。

    他身边从不缺乏优质的异性,可他从来没有动过心思。

    她看得出来。

    她其实也看得出来他对她并非毫无感觉,可他怎么想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但一定不会像她这样混乱无序。

    接下来几天,杜若枫也不再理会他,装作很忙的样子,经常留宿在外面。

    其实就是在梁思悯以往的家里住,但她勒令梁思悯不许告诉杜少霆。

    她又赌气了。

    她就是喜欢看他为她紧张。

    她好过分啊她真的是个不称职的妹妹。

    但做哥哥的,总要担待一些的。

    杜若枫就这么自我批判,又自我安慰着。

    消失的第四天,他这次根本没有来找她,反而邮件发了几个人的资料,都是他精挑细选的优质男青年。

    她气笑了,一个人在会所的包厢里喝酒,身边叫了几个陪酒的招待。

    坐在她左手边的男生腰细皮肤白,声音也很好听,带着一点正太音,感觉年龄不大。

    杜若枫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低着头“姐姐,我叫杰森。”

    还有艺名。

    “我问你真名。”杜若枫抬手勾他的下巴,“想不想跟我回家。”

    她把一沓现金塞到他手里,男生从扭扭捏捏变得喜笑颜开“姐姐,我叫许杰。”

    但他不敢跟杜若枫走,“杜老板知道了,会剥了我的。”

    杜若枫笑了笑,“哪有哥哥连这个都管,你不干净”

    许杰忙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姐姐,我干净得很,你可以去调我的体检报告。”

    “那走吧”杜若枫拉住他。

    两个人离开了会所,上了杜若枫的车。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的时候,一辆幻影别停了她的车。

    杜少霆黑着脸从车上下来,拉开车门,对着许杰说了句“滚。”

    杜若枫不说话,冷冷看着他“哥你管得太宽了。”

    “杜若枫”他把她从车上拉下来,塞到他的车里,她坐在副驾驶,杜少霆开车带她回家。

    “我不是小孩子了。”杜若枫低着头,声音平静,“你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我。我总会跟人交往,会跟别人上床”

    他的手不稳,车子打了下飘,最后他干脆把车停靠在路边,深呼一口气“若若,不要胡闹。”

    杜若枫抬眸看他,眼神里都是悲苦和压抑“那我能怎么办,你不让我喜欢你,我喜欢谁有区别吗我跟他睡一睡也不会怎么样,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人,谈恋爱一次就能谈

    到合心意的太少了,睡一个睡两个没分别。如果这你也要管,你不觉得你越界了吗杜少霆。”

    她直呼他的大名。

    杜少霆额角青筋凸起,没有跟她争论这个,再次踩了油门,一路到家,把她扯进客厅。

    “我们谈谈。”他说。

    杜若枫甩开他“我不想跟你谈了,我等你跟我谈等了太久了,我现在不想谈了。是的,我就是喜欢你,我没有羞耻心,喜欢上自己哥哥了。你恨我也好,讨厌我也好,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我的心也收不回去了。我说过很多次,只要你挑,你指定一个,我毫不犹豫,立马就嫁,绝不多说一个不字。”

    “你知道这不可能。”

    “你是没有信心挑的人是对的,还是不想亲手给挑”杜若枫逼问他。

    “婚姻不是拿来赌气的,若若。”杜少霆拉住她的手臂,“你冷静一点,我们好好谈谈。”

    杜若枫却突然扑上前,抱着他的脖子吻住他,她在脑海里模拟过千万遍。

    到最后真的做到的时候,并没有解脱的感觉,被更深的悲伤压着,她知道今天过后两个人连表面的关系都很难维持了。

    她真的受够了。

    “我不想冷静,我早就疯了,我就是想跟你接吻,跟你上床”杜若枫感觉自己不是在冒犯他,她只是在羞辱自己,好逼自己彻底放弃他。

    “要不你跟我睡一次,”杜若枫含笑带泪地看他,“睡完我可能就死心了。”

    说完,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等他的回答,推开他打算走。

    她在这里待不下去的。

    这个年注定是要不欢而散的。

    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糟糕呢杜若枫。

    怎么偏偏就喜欢他了。

    杜少霆从后面拉住她,他近乎无奈地说“若若,别闹了。”

    杜若枫回头看他,眼里噙着泪,早就没了刚刚的勇气,“我不闹了,你也别拦我了,我真的无地自容了。喜欢你真的挺糟糕的,我无时无刻不在唾弃自己,可我真的管不住我的心。”

    杜少霆把她扛起来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是莫名的冲动驱使他,他冥冥中觉得,如果今天让她离开,事情只会变得更难以挽救。

    他爱她吗

    怎么不爱,如珠似玉的捧在掌心养大的妹妹,他看得比谁都珍贵。可没有园丁会去亲手采摘自己种下的玫瑰。

    他把杜若枫扔到床上,单膝跪过去,一边脱去外套一边俯身撑在她身前,他根本没有给她任何缓冲时间,一把把她衣服推上去,他的眼底猩红一片,带着压抑的欲色和疯态。

    他把人禁锢在身下,以一种羞耻的姿态。

    “杜若枫,褪去哥哥的外衣我也就是个普通的男人,没有那么礼貌,没有什么绅士的品质,急色而且面无可憎,你想过吗我可以永远是你的哥哥,我也可以做好一个哥哥。但如果你跟我发生关系,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杜若枫颤抖地抱

    着他的腰“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她攀住他的肩,去啃咬他的肩膀,他的身体宽厚而有力量。

    这场面是第一次,可她仿佛在梦里梦到过无数次。

    “我愿意。”她说。

    杜少霆在这个雪夜亲手摘掉了自己种下的玫瑰。

    他靠在阳台上抽烟的时候,觉得自己该下地狱。

    杜若枫缩在被子里昏昏欲睡,透过微弱的光看向漆黑的阳台,他的剪影熟悉又陌生。

    “哥哥”她哑声叫他的名字。

    杜少霆掐了烟,走进去,温声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说“你能不能抱着我睡,我睡不着,很害怕。”

    他去刷了牙,用温水洗了手和脸,然后才过去窗边,从身后抱住她。

    “睡吧”

    “可以给我一个晚安吻吗”她小声呢喃。

    杜少霆低头,亲吻她的脸颊“晚安。”

    “你爱我吗”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带着一点恍惚的不安,说完把脑袋又埋进被子里,身子蜷得更深些,“可我爱你。”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他沉默许久,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年少时候,母亲种了一片娇贵的玫瑰,那片玫瑰园谁都不被允许进入,妹妹误闯进去,母亲只是担心她被刺伤,他担心妹妹冲进去,换来的是母亲的训斥。他知道母亲并非不爱他,只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禁区,能闯入的寥寥无几。

    他心中那片禁区,能闯进的也只有她。

    连他自己都不允许自己闯入。

    可现在,他还是越过了那片玫瑰园。

    信徒玷污了自己的信仰,他该用一生去赎罪。

    杜若枫翻过身,从正面抱住他。

    “明天醒过来你还会在吗”

    他低头亲吻她额头“我永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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