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了判断的瞬间,白榆身后瞬间浮现出了精神体的虚影。银白色巨龙瞬间如一道寒光杀了出去。
虫王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弹出掌心在面前虚虚合拢。沸腾的血光从他脚底冒出来,交织成一面圆盾,抵挡住了巨龙的一咬。
但下一秒白榆的链刃已经甩向了他。
白榆没有留手,这一鞭蕴含了她短时间内能调动的所有精神力。链刃上的金属关节存存咬合,弯折到一定程度后以雷霆之势甩出去,锋刃上闪烁的寒光甚至在刹那间让天空都暗了下来。
虫王没有硬生生接这一招的意思。
他的身影一顿,以一种绝对非人类的姿态轻飘飘地向旁边跃去,同时面前的血色圆盾也化为了一柄短刀。
短刀和链刃有短暂的交锋,在空中溅起一片火星。
“没猜错的话,即使是你的武器和机甲也都是借助虫族的血肉制造出来的。”虫王缓缓站直,游刃有余地说道,“你凭什么认为,用这种武器就能打败我”
白榆没有搭理他,继续穷追猛打,招招都往死里招呼。
她现在暂时考虑不到如果她失手把“西图”给杀死、罗兰能不能靠自己的精神力压制住王茧的事。因为虫王明显是有备而来。她在这个小岛上孤立无援,而海里的那些红眼海伊鲁虫明显都是虫王控制的,就目前的情势来看她才是虫王的猎物,最优先的处理事项是保住她自己的命。
何况她手里还有萧时雨留下的芯片。
别的也就算了,这枚芯片绝不能落入虫王手里。既然祂已经能完全掌控“西图”的身体,指不定已经借助西图的身份做了什么。如果虫王掌握了一个皇族的身体,又手握机甲祖师萧时雨留下的神秘技术,那帝国才是真的完蛋了。
好在,白榆面前的虫王不管怎么说还是“血肉之躯”,虽然祂使用精神力战斗的技巧令人震惊,但他还是边战边退,双方没打多久,白榆就一刀砍中了他的小腹。
虫王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眉头明显皱了起来。祂似乎没想到白榆的实力长进地这么快。
“果然,当初应该早点解决你。”他眼中浮现出杀意,其中一只金瞳缓缓染上艳丽的血色。
白榆反倒有些奇怪。她在蛮荒战场杀的虫族没有一万也有几千了,从虫王的角度说她和虫族有“血海深仇”也不为过。但虫王之前和白榆对招的时候都没表现出这么明显的杀意,怎么这会儿身上被划了这么一道小口子就反应这么大对于虫王来说这是不是太娇气了
白榆沉思了瞬息,很快下判断要么是西图的身体对疼痛不耐受,要么是虫王进入西图的身体后、痛觉被放大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虫王非常宝贝自己这具非常有用的身体
不管真相如何,这对白榆来说都是个好消息。
因为虫王并非“无懈可击”。之前祂还拿西图的存亡来威胁白榆,但在白榆能豁出去的情况下,需要转为防守姿态的反而是虫王
。
白榆念头一动,将链刃归位变为双剑,伏在身后,随后在瞬间逼近虫王,锋刃上的锐气几乎要凝聚成实体,向着虫王当头劈下。
她不仅打得凶,打得狠,还要打近身战
虫王似乎没想到白榆突然就这么“不要命”了,双眼瞳仁瞬间一缩,周身缭绕的血光沸腾的更厉害。
在白榆的剑刃即将刺破血盾的瞬间,虫王眼中的血色顿时褪去,那双眼眸重归澄澈粲然的金色,脸上也登时浮现出几分绝望的破碎神采
白榆割向他脖颈的剑刃一偏,只在他下巴留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她微微皱眉,重新抬起剑锋抵在对方心脏的位置“换人了”
西图脸上的惊恐之色还没完全褪去,但眨眼间却也明白了目前的状况,也看清了拿武器抵着他的人是谁“你是宁希”
“别喊我名字。还有,把你身体的那个换出来说话。”白榆冷漠的声音里暗含杀意。
西图惨白着脸,紧咬的牙关似乎在隐隐颤抖,唇角却勾起刺眼的微笑“你真敢杀我”
“有什么不敢的”白榆说道,“反倒是你和虫王,一个两个的都拿这个威胁我。参加机甲大赛的时候,还有刚从前线回来的时候你两次杀我不成,难道还把我当什么好捏的软柿子”
“一开始我没想杀了你。”西图眼中的神光晦暗不定,“毕竟你是利维娜的女儿,不是罗兰的”
白榆用冰冷的剑锋止住他接下来的话“你还有脸提我母亲”
“凭什么我不能提这难道全都是我的错吗”西图脖子上的青筋隐隐鼓胀起来,他好像突然就崩溃了,“利维娜只是个oga,她再受父亲宠爱也不会争我的继承权,我杀她做什么,杀你做什么我的敌人只有罗兰更别说所谓的皇位本来只是个陷阱父亲骗我,嘴上说支持我的元老院也阳奉阴违我能怎么办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做错了吗父亲,罗兰,伊尔洛家,那么多和利维娜有关系而且应该去保护她的人为什么不在”
“为什么所有责任都要我来承担,凭什么只有我要赎罪”
“因为我争权夺利哪个皇子皇女不是这样,又或者因为我杀了父亲就算我没有动手,难道罗兰他就能忍住吗当时如果父亲还没死,恐怕罗兰第一个冲上去送他一起上路”
白榆“”虽然西图明显有推卸责任的嫌疑,但他说的确实有点道理。当时如果不是中途出了虫王这一茬儿,恐怕罗兰还真会把先皇和西图一起一波带走。
“用皇室的精神力来束缚王茧根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在外界看来,我们人类是大获全胜,高枕无忧,谁知道我们的和平和繁荣根本是危如累卵百年前的伊特利兹让皇室的声誉如日中天,但代价却要他的后人十倍偿还而我就成了代价之一。”西图抬头,紧紧盯着白榆的机甲,“你还胆气十足地想杀了我你知道杀了我之后,你会面对什么吗等罗兰一个人的精神力不足以负担王茧的枷锁,他就得让
你来继位你真以为负担枷锁是件简单的事那是一般人根本难以承受的痛苦。”
不仅是精神上的疼痛,恐怕继承枷锁的人在身体上也会遭受极大的折磨,这种折磨甚至能让一个个身体条件、生活条件都非常优越的皇帝死于壮年时期。
简直就像一种短命的诅咒。
当然,考虑到这个枷锁和王位绑定,也可以把它视作一种“荣耀的诅咒”。但到西图这代情况特殊。先皇因为偏爱身为双生子之一的罗兰,选择了更弱一些的西图继位。假设西图当上了皇帝,在他身体日渐衰弱的同时,却还要面对暗怀鬼胎的元老院、“野心勃勃”的罗兰、以及一个随时会跟公爵家族联姻的利维娜。可以说西图这个王位要还不如不要,因为他大概率只会变成一个痛苦的傀儡。
先皇他不清楚吗他明明是清楚的。但他还是选择由西图来继承这份诅咒。
估计先皇临死前还计划着把罗兰叫去说一些让他和西图“兄友弟恭”的嘱咐吧。如果西图和罗兰联手,或者至少保持同一阵线,那元老院也不至于一手遮天。
可惜,计划没赶上变化。利维娜身上发生的意外让这一切都变得无可转圜。
而西图他也无法接受这种落差。
他说道“王位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笑,明明父亲直接让罗兰继位就好了,那样就什么问题都不会有最错的难道不是他吗”
“就算他让罗兰继位,你能保证自己就不会心里不平衡”
“”
白榆垂眸看着他,用不含一丝怜悯、简称冷漠的声音说道“好吧好吧,最错的是他。但他不是已经被你一剑杀了吗至于你所恨的罗兰他现在也不好过。那接下来,也该轮到你下地狱了吧”
西图没有任何动作,只有胸膛微微的起伏能证明他还是个活人。
半晌,他抬起头,眼中的血色再次浮现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已经在地狱了呢”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你们一个个都领下来。”
疯子。
看着海岸线上涌起的激流,白榆明白虫王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了远处深蓝的海水下逡巡着一团团的巨大暗影,转眼已经聚集了不止一只海伊鲁虫。不,或许那里中还有其他虫族
不过她也不是傻子。
白榆低头看着光屏上的通讯记录。
在三分钟前,新建的临时信号站已经完工,切尔西联系上了白榆,并且严肃郑重地说他们的团队内有内鬼,信号是被人刻意破坏的。内鬼是混进他们军团的“西图党”,目的是扶持已经被废掉的皇储西图泽塔上位。
白榆在虫王出现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这么方便的“身份”祂干放着不用,他们除了能调遣虫族之外肯定还能调动一些人类,否则很难把生活在人类这一侧的罗兰或者是白榆的情报弄到手。
白榆看着西图的脸色从狰狞到一种诡异的平静其实西图和虫
王之间很好分辨,虫王有一套自己的固定审美,或者说一种莫名的矜持,祂最常用的表情是微笑,要么就完全面无表情,这导致祂作为非人的异样感怎么都遮掩不住但祂不太会允许自己露出任何弱势或是难堪的丑态,从这点看,祂的言行习惯都已经非常接近一个“人”了。或者说,明显已经被“人”的观念所影响了。
虫族会有人这么鲜明的倾向,会有人这么细腻的感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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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人们对高级虫族的普遍认知是,它们一定拥有智慧但是感情
白榆不禁有些好奇,虫王这些类人的表现中究竟有几分是被西图影响的。
如果西图对祂的影响不深,那代表这一切都是祂的自主学习。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毕竟这是一枚被人类的精神力压制了近百年的王虫卵
白榆看着从海中爬出的虫族。除了体型巨大的海伊鲁虫在稍远处徘徊之外,还有一些附近海域常见的甲壳类虫族也受召唤而来,都是些“虾兵蟹将”,背上背着螺壳,挥舞着巨大的钳子。外表最可怕的是一只巨大的蜈蚣形虫族,重重叠叠的身体像是乌黑的河流。
白榆忽然问道“你想来一场海滩烧烤吗”
虫王微愣,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下一秒,高空中传来舰队紧急降落的破空声。星舰的门打开,几个机甲兵持着火焰枪和激光炮开始清扫海滩上的虫群。由于它们过于密集,几乎一烧就连成一片。
趁虫王扭头的间隙,白榆操控着机甲再次向祂逼去。但祂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围绕在祂周身的沸腾血色瞬间化作一根根细长的血线,缠上她的手臂和四肢。白榆挥剑的右手一滞,另一手将细长的链刃掷出。弧形寒芒在空中一闪,截断两根血红色的线,即使虫王在预判下做了仰头的动作,但鼻尖和一侧脸颊上还是沁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此时,机甲的引擎骤然轰鸣,缠在白榆身上的红线刹那间尽数崩断,她直直冲向王虫,刀尖刺向王虫的胸膛。
祂微微睁大眼空中血红的细线顿时暴涨,拉着虫王的身体迅速后撤,上方的红线则聚集在一起,如蛇般咬向白榆,但却阻止不了那道一闪而逝的剑光。
扑哧一声,剑刃穿透血肉。
祂的眼神有片刻的失焦,伴随着某种不可思议的情绪,祂直直地望向白榆,视线仿佛透过驾驶舱直接落在白榆冷漠的脸上。
“可惜了,没有刺中心脏。不过下一次,你可能就没那么好运了。”
她说着,被迫收回刀,但眼神还是紧紧盯着坠入海中的人影。
从胸口流淌下来的血染红了海水。虫王静静地仰视她,那些沸腾的红色血线如疯了般爬上他的身体,钻进他胸口的血洞中,攀上他的脸,将那张苍白的脸一点点遮盖住。最后,只剩下一只艳红的眼睛。
直到最后那只眼睛也被血线完全覆盖。
一只在旁窥伺已久的海伊鲁虫趁机扑上岸来,一口将那个被血线缠绕成团的人影吞入
口中,然后以一种异常灵巧的姿态扭头窜入海水中。
白榆没有再追。因为她在海里的速度确实远远比不上这些深谙水性的虫族。她收起链刃仔细查看,链刃上已经有了许多细小的、不规则的凹口,连她的机甲外壳也有几处又细又深的切割口。
虫王的攻击并非对她毫无威胁。刚才那一刀她不是失手,而是那些缠人的血线妨碍了她的动作。
这只是未完全孵化的、“附身”在一个人类躯壳中的虫族,祂的精神力已经受到极大的压制,尚且如此棘手。
如果祂真的完成孵化了,等到成熟期的时候,会变成多么强大的魔鬼
西图已经不能指望了。不是他的精神力没有存在感,他的精神力依旧保持着对“枷锁”的作用。但他的意志力太过薄弱,轻易就被虫王掌控。好在虫王还是要忌惮“枷锁”对它的压制,白榆这边也不是没有胜算。
她深深吸了口气,捏了捏口袋里的那块仅剩的材料。
幸好她之前见猎心喜,凿了一大块下来放在手里。
但糟糕的是,这似乎是仅剩的资源了。
凭这点资源,根本熬不起几次实验,他们的试错成本大大降低,稍不注意就又要重头再来了。
“殿下”
两架机甲从星舰上跃下,落在白榆身边,是切尔西和项南。
白榆回过神来,打开通讯频道“我没事。”
切尔西走到和白榆只相隔一米的地方,确认她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这才松了口气,道“殿下,虫群已经撤退了。”
“让观测部门的人追踪这次出现过的那几只海伊鲁虫。”白榆说道,“如果这点材料不够,我们可能还得再来一趟。”
“海伊鲁虫我们捉住了一只。”项南一指海滩的方向,“刚才我们在围攻虫群的时候抓到一只来不及撤退的,它接受信息的功能好像慢半拍,其他海伊鲁虫都消失了它还在海边打转”
白榆忽然有种奇妙的预感“你们带我去看看。”
沙滩边,军团的士兵用电桩、激光网制成了一个简易的渔场,里面躺着一只不断扭动着身体的海伊鲁虫。
白榆下了机甲,凑近去看,恰好和一双澄黄色的大眼睛对视。
白榆“”
一人一虫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无语。
“你们抓错了。”白榆语气沉重地说道,“那么多敌军,你们就抓到了这一只友军。”
切尔西和项南都露出不解的表情。
切尔西“什么友军”
白榆叹息一声,走到水边,说“这只海伊鲁虫对我们没有敌意。”
项南则盯着那只海伊鲁虫身上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看了半天,恍然大悟道“这不是我们最开始在海里遇见的那只吗”
“你说被我们的那只”切尔西顿时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狠狠皱眉,望着它发出嫌弃的一声“咦”。
项南“你就是欺负它上不了岸。否则它一定会跳起来咬你一口。”
白榆却道“谁说它没法上岸的它可以爬上来啊,就是速度慢了点。”
“啊那它岂不是”
下一刻,海伊鲁虫一个咸鱼摆尾,冲上岸来撞倒了一个电桩,激光网顿时出现了一个缺口。
就在它转身想跑的时候却发现跑不掉。
白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上了机甲,轻轻踩住它的尾巴,语气里有一种诡异的热情“先别急着走嘛。我还没谢谢你之前把我带到这里来呢。不如,我们再做一段时间的朋友”
海伊鲁虫“”
这下不用担心材料的问题了。
就算他们手上的用掉了,过一段时间还会有新的。
真是可喜可贺。
切尔西和项南都不觉得白榆逮着一只虫薅羊毛的行为有多惨无人道。但他们确实还有正经事要报告。
关于他们军团内的奸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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