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就要去领离婚证了。
办离婚手续的前一天晚上,周子珩还给阮茉收拾了东西。既然都要离婚了,那再住在一起也挺不妥的。
阮茉搬出去,没说搬到哪儿,周子珩能知道她要搬哪儿去,但他不愿意去想。
就像是过去每一次阮茉出去玩、每一次提分手,过去阮茉总是要离家出走,周子珩那个时候还会跟着生气,怎么养成了个动不动就要分手的娇纵脾性。
现如今,已经成了要离婚了。
这些日子,两个人没有任何的争吵,周子珩大概是怕了,怕她再爆发了心肌炎,也可能是彻底失望,所以收拾好最后一只jeycat的垂耳兔,周子珩就一个人默默上了楼。
阮茉没有拒绝周子珩给她塞兔子。
阮茉想起自己的孤儿证还在楼上周子珩的书房里。
以后做很多事都会需要到孤儿证了,因为再也不会有哥哥的庇护。阮茉上楼去找孤儿证,她推开门,忽然就看到周子珩也坐在书桌后,翻出来了她的孤儿证。
不止是孤儿证,还有她从十五岁来到周氏之后,办理过的所有证件。
都被周子珩,这些年来,小心翼翼收好了。
有些早就泛了岁月的黄。
阮茉走上前去,发现她和周子珩的结婚证,那两个小本本,被周子珩并齐了放在桌子正中央。
小本本才一岁多一点。
马上就要,退岗了。
阮茉终究还是难受了一点点,她低下头去,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周子珩要过来她的孤儿证。
周子珩看了好一会儿阮茉的这些证件,就像是在重新翻看他养大她的证据。良久,周子珩抬起头。
对着阮茉,伸出了手。
“过来。”
“”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哥哥让她过去了。
阮茉没有拒绝,低着头,走了过去。周子珩把她拉到了怀里,放在两腿之间。阮茉最近又瘦了一点儿,大概是心肌炎才痊愈的缘故,她吃东西吃的很清淡。
周子珩抱着阮茉,阮茉身材高挑,他抱着,只能面对向她的胸口。周子珩沉默地搂了小姑娘好久,他抬起胳膊,轻轻将手掌贴在了她的左胸口。
那里面,是她的心脏。
听着心跳,咚咚咚的跳动声音。
周子珩忽然手指一紧,阮茉身子稍微僵了僵,这几天从医院回来,周子珩再也没有碰过她。
可哥哥却没有动她,他没有抬起头,依旧把脸在阮茉胸口前埋着。
声音很轻,听不出来任何不温柔的情绪。
问她,
“还疼么。”
“”
“”
“”
阮茉脑袋直接卡了一下壳。
她都没反应过来周子珩在问她的是心脏疼不疼。
周子珩见她不答,手抚着她的胸口
。
好半天,又轻轻地问了一遍,
“心脏,心肌炎的事情。”
“还疼不”
“”
这次听明白了。
阮茉沉默不语,半晌,轻微吸了一下鼻子。
点了点头,
“不疼了”
早就不疼了。
可周子珩,却抓紧了她。
像是特别难过,力道加大,要把她给揉碎了融入到怀抱之中。
他牙齿在打着颤。
肩膀起伏了一会儿。
好长时间,感觉到了t恤的花印上,微微湿润了一块。
“对不起。”
“”
周子珩埋着头。
声音被布料过滤了。
显得闷闷的,
“软软,哥哥是不是真的很过分。”
“之前那样对你,还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把你给弄疼了,进了医院。”
“这些年,哥哥确实有私心,不想让你离开害怕你的离开。想方设法对你好,就是不想让你离开哥哥。”
“是不是这些时光,都已经彻底透支了哥哥和你之前的情。”
“你一定很恨哥哥吧如果没有二十年前那场灾难,哥哥或许就只是你的一个邻家哥哥,没有机会这么大幅度介入你的人生。其实你一直都不是会依赖年长者的性格,你应该是会喜欢同龄人,或者谈一个比你小的听话的男孩子。是哥哥折断了你的那些想法。”
“现在,一切你也都知道了。”
“从今往后,哥哥把你的人生,还给你,好不好”
阮茉没想到周子珩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都到了这种境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上辈子修来了什么福,才会在今生遇见周子珩这么好的哥哥。
大概,等到她把芯片交换给周氏。
她死掉了。
也补不完周子珩对她的好了吧
周子珩抬头,看到小茉莉眼睛也红了,他猜测不到小茉莉究竟为什么想哭,一切挽回都注定是没有意义。他感觉自己爱的真的很卑微,是真的卑微,因为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是希望能让阮茉开心一点儿。
“软软。”
周子珩揉着阮茉的眼尾。
忽然,就笑了起来。
含着泪的微笑。
“别哭。”
“答应哥哥,离婚之后。”
“搬出去之后。”
“也要开开心心的,也要好好生活。”
“”
去民政局的路上,周子珩沉默无言,单手扶着方向盘,看不出任何消极还是悲伤情绪地开着车。
阮茉额头抵在副驾驶的车门上,看不到表情,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天阴的厉害,上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
晴天了。乌云压在楼房缝隙之间,让人觉得压抑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去逃离。
来结婚那天,周子珩记得很清楚,那天虽然天很凉,但天是晴朗的,是下了很久很久大雨的上京城唯一一个放晴了的天。
来结婚的时候,小茉莉气鼓鼓,在民政局跟他斗狠嘴,但拿到了结婚证那一刻,他还记得阮茉的笑容是发自肺腑的笑。
打打闹闹,热热闹闹。
现在到了来离婚,一片死寂。
他们来的很早,民政局刚刚开门。
周子珩拉了手刹,没有立刻下去。车停了,阮茉也没有从车玻璃前拔出来脑袋。
过了很久,周子珩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枚钻戒。
正是他们的结婚戒指。
“”
阮茉依旧没有抬头,自然也没有看到戒指。周子珩看了一会儿车玻璃前方,右手往下伸,执起了阮茉的左手。
阮茉的胳膊被他给拎了起来,也没什么力气。周子珩端详着阮茉白皙娇嫩的手,因为之前的那次绑架,和前几天的住院打吊针,她的手原本是那么的细腻肤白,现如今也像是经过了大风大浪,看着有些令人心疼的憔悴。
他将那枚戒指,重新套入了阮茉的无名指。
阮茉感觉到了被套了戒指,慢慢、慢慢转过了头。
她还靠着车门,手臂被伸长了在周子珩的掌心。这个动作从第三方看来,真的很像是在求婚了。
可他们,是来离婚的。
阮茉迷茫看着周子珩。
周子珩握着重新戴上钻戒阮茉的手,并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就笑了起来。
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真的很合适。”
“”
“明明戴着,那么合适的。”
“不会再有第二个、这么合适的人了。”
不会再有第二个,哥哥这么爱着的人了。
阮茉差点儿又崩塌好不容易重铸起来的信念。
她强忍着撕裂了般的疼痛,抽手,扭过头去就要开车门。
车门轻而易举就被推开了,推开那一霎那。
周子珩没有半分要下车的意思,靠着车座,忽然就开口问道,
“阮茉。”
“”
阮茉停顿了一下。
周子珩“要是哥哥说,哥哥同意你和周子川在一起呢”
“你跟周子川在一起,光明正大在一起,哥哥替你摆平全部的舆论,你们出入哪儿都不会有人议论。”
“只要你不跟哥哥离婚。这样做、可以吗”
阮茉握着车门拉手的手指一颤。
拉手“啪嗒”给弹了回去。
她渐渐瞪圆了眼睛。
眼眶都要睁裂了。
“”
“什么”
周子珩一只胳膊弯曲,手指抵着嘴唇。
似乎在咬着牙,极力克制着自己的不堪情绪。
他真的为了阮茉,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妥协了。
就连“甘愿婚姻三人行”这种卑微的话,他都愿意说出口。
只为了阮茉不离婚。
他还是,上京城第一天之骄子的那个、周子珩么
周子珩语气顿了半天。
组织了好久语言。
才可以,几乎是一字一顿,继续地说道,
“哥哥可以、哥哥可以接受,我们婚姻里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家里一个丈夫,外面一个男朋友。你跟哥哥继续形婚,你可以跟周子川在外面开开心心过日子。”
周子珩别过头去,依旧是那么平淡的语气,就和过去每一天早上他在饭桌前吃饭,听她胡打胡闹,对她温柔地揉着脑袋的平静。
就好像这些话,他跟说“软软晚上想吃什么”一样正常。
周子珩最终用拇指按住了眼皮,抹了一下眼尾,他声音逐渐低落了下去,也没有等阮茉的回答,这一场的问话,仿佛就是他的自虐,就是一遍又一遍问着,不是在问阮茉,
而是在问,他自己。
崩塌的边缘,让自己不断被凌虐,才能知道自己还活着。
本来都已经不会痛了。
问到最后,就没了声。今天是领离婚证,照片提前准备就行,不需要现场照。
所以他连头发都没有搭理,蓬蓬松松,往日往后梳的刘海全散在了额头上。
遮住了他的双眼。
很年轻,不像是三十岁的人,像是男高中生。
阮茉以前最爱周子珩男高生的模样了。
但她还有什么资格爱啊她咬了咬牙,右手握住左手。
生生将那戒指给撕扯了下来。
交还给,周子珩的面前。
周子珩垂眸。
他忽然就抓起了那戒指。
落下车窗,胳膊挥动,连同他一直戴在手指上睡觉都不会拿下来的那另一枚结婚钻戒。
嗖
一并给扔出了车窗
戒指抛物线,落入了前方的马路边缘。每一条马路都会有疏通水的下水井入水口,民政局门前刚好有一个下水井盖,长方形网格状。
“哐当”
戒指在铁框上颤颤巍巍往前爬了很多步。
就像是在空中踩高跷的杂技演员。
突然,平衡就崩溃了。
演员坠落,缝隙硕大。戒指掉落入了下水道口之中,那场说不出来的戏,彻底落幕。
周子珩推开车门,捎上了户口本,离婚用到的全部证件。
贴照片,盖章。
红色的结婚本进入,红色的离婚本出来。
离婚程序办的很快,这个点也没什么人过来办离婚。工作人员换了一批,但上京城没人不知
晓周子珩和阮茉这两个大人物。
整个民政局都是静悄悄的,大家都在默默打量这两个要离婚的人。
出去后,民政局内部瞬间炸了锅。但门一关上,里面议论什么似乎都与阮茉和周子珩无关了。
离婚的红本本,这一次周子珩终于不用再替阮茉保管。周子珩看到阮茉还背了一个包包过来,他伸出手,像是过去那个最温柔的哥哥那样,拉过来阮茉的兔子包包。
将离婚小本本,整整齐齐,叠放入阮茉的包里。
她永远都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啊
一辆熟悉的玛莎拉蒂停在民政局门口,阮茉看到了周子川,她一愣,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子川知道的这件事。
她脑袋混混沌沌的,她都忘记了要去联系周子川,甚至周子川什么时候出院的她都不知道。待到她稍微找回来了一丁点儿理智,阮茉便意识到了,是周子珩通知的周子川。
周子珩帮阮茉放完离婚证,就转过身,离开了她的身边。
告别都没有,也没有一句话,最后一句话还是让她收好离婚证书,
“虽然没什么用了,但好歹,也是个证。”
“”
最后一句话都像是在找一下、找一下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阮茉转过头,看到乌云下,周子珩走向来时他们开的那辆车,那辆车带她去过成千上万的地方,撞过也被人追击过,一直都是两个人一起上车,一起下车。
然而这一次,只有周子珩一个人了。
哥哥的背影,被风吹的似乎很疲惫。
阮茉上了周子川的车,忽然就控制不住了,她没有坐在副驾驶上,而是选择的后车座。周子川默默在前方开着车,也什么都不能说。周子珩给他发短信让他过来接阮茉时,他看到地点在民政局,整个人都傻了。
阮茉哭了很久,哭得撕心裂肺。她都不知道车开到了哪儿。
忽然,整个车被从左侧方猛地撞击了一个巨大的震荡
阮茉被甩到了右侧车门,她用手拉住了扶手。车身连连在高速公路上打了十来个转,紧接着又是一个黑影窜出,狠狠地再一次撞击在了车的右侧
那简直又快又准十分精确地撞向了周子川的玛莎拉蒂车最终停在了半路处,阮茉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都还在脑袋嗡嗡嗡直响着回音
车门被人从外面突然敞开
都来没给她反应的时间,手腕就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她被拖下了车,外面的光线入眼,阮茉愣愣地望着前方,整个人就被掐住了脖子。
肩膀抵在身后的巨石高速墙壁上,坚硬的石块刮着脊梁骨,生痛刺入,她被人堵住了嘴,嘴唇被用力压了下去,熟悉的呼吸强迫式地笼罩着她
周子珩不顾一切地亲吻着她
“”
“以后,从今天起,”
嘴唇几乎被咬烂了,舌头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两个人都含满了鲜血。周子珩终于松开了阮茉,他松开了死死掐着她脖颈的手,把人一推
推向了对面被这发了疯的长吻给震惊到了的周子川怀中。
周子珩抹干净嘴角上沾了的阮茉的全部的血,挺直腰板。阮茉跌落入周子川的怀里,周子川接住,两个人齐刷刷蹲下身去,周子珩站在那里,抬着下巴,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一字一句,是从未有过的、极为凉薄的语气道,
“在上京城”
“这辈子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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