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珩说完,就别过去了脸。
原本气氛都有些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周子珩就真的会掐着她的脖子,给她脱衣服。
然而焰火就是在那一瞬间门熄灭。他好像不敢再继续用力对她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恨的,明明那么恨。可脱出口那不堪的话之后,阮茉都还没回过神,周子珩自己先泄了气。
阮茉抱着衣服,是一身刚买来、干干净净的棉质连衣裙,size刚刚好是阮茉的尺寸,这家店阮茉以前很喜欢,好多衣服都是他家的。
她看了一会儿周子珩。
脑袋又开始混沌。
不太明白,为什么他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阮茉抓着衣服,衣服上的吊牌已经被剪掉,直接穿就可以。前面的挡板升了上去,车后厢就只有她和周子珩两个人。
按理说,她的身体,他都看过那么多回了。
然而毕竟时过境迁,也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些年。
阮茉还是有些犹豫,周子珩缓和了情绪,见她还未动。
便转过头,目光恢复了冷酷。
冷冰冰扫了她一眼。
阮茉被结结实实冻到了,低着头就开始换衣服。
她换着换着衣服,脱下了毛衣,正要脱里面的打底衫,再往下就是内衣了。阮茉抬头,发现周子珩的目光没有再一次别到一旁。
而是目不转睛,双眼笔直笔直,盯着她看。
“”
这有啥好看的。
阮茉脸稍微红了点儿,衣服都脱到了一半,骑虎难下。她半天也不动,一截纤细苍白的腰,就这么暴露在湿漉漉的空气中。
周子珩忽然就嗤笑了一声,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当即转头,放下胳膊,右腿搭在了左腿上。
漫不经心望向了玻璃窗外。
雨下的愈发大。
换好干净的衣服,车厢里那布料摩擦的沙沙声也沉寂了下去,只能听到雨打车顶盖。阮茉低着头,沉默地坐在车座上。
周子珩很想抽烟,但在这密闭的环境中,也不太适合抽。他等雨下的差不多了,忽然又转过头看着旁边的女人。
高深莫测地看了她几眼。
阮茉还是不太习惯,周子珩用这种打量垃圾的目光看着她。
以前周子珩看人也是看垃圾的眼神,但他看她永远都是最温柔的。现在他也用看垃圾的神色看她,这让阮茉胸口微微堵了一下。
压在膝盖上的手指,用力扣了一下裙子上的小珍珠。
周子珩开口道,
“卫生局局长给我打电话。”
“说你办不出来周斯慕的出国证明。”
“这两天求了大量的人,想带周斯慕去德国,离开上京。”
“”
阮茉的大脑一下子空白。
周子珩打量着她的反应,明明都已经心虚到全身都在颤抖,藏都藏
不住。
还想着怎么欺骗他
但他也没有直接戳破,而是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问道,
“为什么,开不出来去德国的证明。”
“”
“”
“”
他的声音放的很轻。
完全不像是,已经掌控了十足证据,在咄咄逼人的质问。
周子珩“阮茉,哥哥被你甩了这么些年。”
“承受了多少恨,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阮茉垂着脑袋。
提起过去她伤害到他。
她就控制不住内心的苦楚,眼泪瞬间门就在眼眶里打着圈。
周子珩看到了她要哭,以为自己这句话也是重了语气。他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伸出手,托着她的下巴将人给抬起了头。
看向他。
阮茉的眼泪一下子就从眼眶滚涌出,吧嗒吧嗒就流满了男人的掌心。周子珩皱了皱眉,拇指抹着她眼尾。
周子珩“哥哥还是有件事想要问问你。”
“你当年,离开时。”
“究竟有没有,什么事情”
“是没告诉我的。”
“”
“就是有什么本该让我知道、或者说是我有资格知道的事,却被你偷偷隐瞒下来了。”
“藏了四年,都没有告诉我。”
“我没有”阮茉当即一口回绝
她脸色惨白,就是一看就知道在撒谎,但不知道是真的没意识到还是故意跟人装糊涂。周子珩很明白阮茉是多么聪明一人,以前撒谎那简直是厅长级别,从政四五十年的老油条都不一定有她能撒谎撒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就这么欺骗哥哥的时候,连草稿,都懒得打了么
周子珩手一用力。
阮茉的嘴巴都嘟起来了,就这么被他掐着脸。周子珩一言不发就这么盯着她,半晌,从牙缝里挤出来道,
“你、确、定”
阮茉紧张的不得了。
但依旧,生硬地,在他掌心摇着头。
周子珩快把她的脸给掐破了。
终于,阮茉实在是疼到受不了了,眯起了眼,快要断气的模样。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流淌,周子珩忽然另一只手捶在了旁边的车门上,车玻璃两侧的雨都被震碎了一层水花。
紧接着,就松开了阮茉的脸颊。
把人扔回了对面。
他大概是太生气了,气到胳膊都放不下。又拍了一巴掌那车门,转过头去,在这密闭狭隘的空间门内,根本无法释放心中的烦躁。
阮茉喘了几口气,才拖着手,揉了揉被掐肿了的脸。
“阮茉。”周子珩的声音,冰冷又夹着讥讽火气地在耳边响道,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阮茉愣了愣,周子珩没有给她回答道机会。他大手一挥,示意前方的周雾开车。
“去东郊”
周子川的住宅,就在东郊。
车子缓缓启动,擦着暴雨缓缓往前开。阮茉哭过后还没有收好情绪,眼圈一会儿一会儿就开始泛红,眨一下眼睛,生理性就滚落下几串余泪。
她过去不太爱哭,总是说哭鼻子是懦弱的表现,连生孩子都没有哭一滴眼泪,然而回到上京城后却总是哭哭哭,周子珩见了几次她,都是在抹眼泪。
他以前是疼她,现在是又烦躁又疼。阮茉又抬手擦了一滴不小心掉下来的泪珠,气氛忽然又冷冽了三分,阮茉打了个哆嗦,忽然就听周子珩道,
aaadquo怎么那么能哭▍▍来aaa看最新章节aaa完整章节”
“这两年周子川委屈着你了”
“”
阮茉连忙想控制住眼泪,但这种东西越控制就越控制不住。她胡乱用手擦,新衣服都被抹脏了。
周子珩忽然抽了两张面巾纸,冷冷地道,
“坐过来。”
“”
阮茉说不用了,她不想被周子珩擦眼泪。然而周子珩的神色却不容她拒绝周子珩凝视着她,最终在绝对的压迫下,她被迫坐了过去。
周子珩用柔软的纸,一点一点把泪痕给擦干。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看着这个瘦小的人儿。真是的,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姑娘似的,四年的婚姻什么都没给她带来吗
周子珩每一刻,都在想着阮茉与周子川,左一个周子川,右一个阮茉。很奇怪,他明明应该恨死这两个人了,明明在四年前就发了毒誓、阮茉只要再回来一步,他就要把她给灭了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可她一哭,特别是抱着周斯慕在雪地里哭的时候。
他忽然又感觉胸口在钻心的痛
周子珩最后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变成了抚摸着她的脸颊。阮茉大气不敢喘一下,刚刚那掐脸的生气实在是太痛了,她怕自己又一个说错什么,他好拧断她的脖子了。
周子珩的拇指抚过她的右眼下眼睑。
红通通的卧蚕。
他忽然很轻、很轻地,对她说道,
“你看你哭的这样。”
“”
“都当妈的人了,还能这么能哭。”
“不是就不是吧,没有就没有。再哭,哥哥就把你丢下去喂鲨鱼。”
“”
“”
“”
可是这是沿江路啊,旁边是江河。江河又不是大海,哪里来的鲨鱼
小的时候阮茉就会这么问,然后就会冲着周子珩的胸膛跟他闹成一团。周子珩好像跟小时候的阮茉幻影对话了一下,突然就别过头去,看着玻璃窗外。
看着那被雨水冲刷了的林嘉江。
喃喃道,
“哥哥说有就有。”
说完这话,周子珩忽然也眼眶红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今天天实在是太不好了。但他没有
让阮茉看到,一直别着脸,让眼泪风干在了眼尾处。
车子浑浑噩噩开到了东郊,已经是傍晚。雨稍微小了一些,市区到东郊有一段时间门的路,阮茉中途睡着了一会儿。
醒来时,还坐在车上,外面大雨锤着窗户玻璃。
周子珩已经不在车上了,她那湿漉漉的衣服也被收拾走。前面的挡板升起,只有周雾一个人,像是隐形了般,沉默坐在驾驶座位置。
周雾在待命,见阮小姐醒了,他拿出冰盒,取出一袋消肿冰。
转身,递给阮茉。
周雾“把眼睛弄消肿了再下车。”
“老板说,你这样肿着眼泡回去,一定会吓到小朋友的。”
阮茉“”
阮茉听话地接过冰袋,敷在红肿的眼睛上。冰袋里加了艾草等药材,除去会消肿,还有安神静心的功效。
只是,为什么周子珩不见了
阮茉想问,又不敢问。上次周雾给她避孕药那画面,真的让她难受了很久。她就这么沉默地顶着冰袋,感觉到充血的眼睑在逐渐往回缩。
忽然,坐在前方的周雾,手指敲了敲方向盘。
“”
“二夫人。”
“”
阮茉还是很伤这个“二夫人”的称呼,但她也应声了。
周雾想了一下,一字一句,开口说道,
“上次给你叠避孕药。”
“你有吃出来什么味道吗”
阮茉最近最不想回忆的,就是那瓶避孕药。这会让她想起那疼的胸口一抽一抽的折辱。她那天吃避孕药时,有那么一瞬间门,真想全吃了,干脆一了百了吧
她忍着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周雾突然轻笑了一下。
然后低着头,没看她,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
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语气,对她继续说,
“那其实是vc。”
“”
“冬天比较干燥,上京要比东海岸干燥的多,多补充些vc,防止嘴角溃疡出血。”
“好了,眼睛消肿了,就下车吧。”
“”
“”
“”
阮茉下了车,撑着伞站在正大门的房廊前。
伞是劳斯莱斯自带的,周雾丢给的她。劳斯莱斯很快便消失在了烟雨朦胧的枯树道路尽头,阮茉想着那句“那是vc”,好像纠缠了她好些日子的难受,被一扫而空。
晚上她哄着周斯慕睡觉,看到小朋友不再扑腾了,就戴上眼镜,将藏在床头柜下方抽屉里的那个白色药瓶拿出。
房间门里没有开主灯,只留了一盏小夜灯,阮茉将瓶子对着温柔的黄色灯光,仔仔细细看那串英文。
明明就是避孕药壳子
她拿着瓶子沉思了好久,给她避孕药又调包成维生素c,她感受到了周子珩想
弄死她的心情,他大概真的是恨透了她,一定要用“避孕药”来口头羞辱她。
但好在没出什么岔子。
阮茉还想着那把劳斯莱斯的伞,又开始发愁怎么给周子珩送回去。
忽然,一只小爪子扒住了她的腰。
周斯慕居然还没睡他奶声奶气喊了句“妈妈”,阮茉一愣,吓了一跳。
赶紧将避孕药的壳子藏到枕头后。
小斯慕是睡了一觉,又醒了过来,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小孩子家,最重要的事也就跟幼儿园有关。
“妈妈,你真的要来我的元旦欢乐汇吗”周斯慕问。
阮茉眨了眨眼,这才想起,今晚吃饭时,周斯慕给她提起来幼儿园过年要举办元旦欢乐汇。
有亲子合唱项目,周斯慕很喜欢唱歌,他已经报名了一个大合唱。
还想报名亲子合唱
以前在美国,小斯慕的幼儿亲子活动都是周子川或者林苏过去,现在只剩下阮茉一个人,要是有亲子活动,也确实得她去。
小斯慕期待地看着母亲。
阮茉倒下枕头,把周斯慕抱在怀里,也确实很晚了,周斯慕再不睡明天又要起不来床了。
她想了一下,其实有点儿想去亲子合唱。阮茉还没参加过周斯慕的亲子活动,听起来好像很不错。
也可能是今天心情突然好了,阮茉拍拍周斯慕的脑袋,语气温柔地答应道,
“真的。”
周斯慕“真的吗”
阮茉“真的”
周斯慕比了个耶耶耶。
倒头又装成小猪,呼呼开始睡。
往后几天,天一直都是晴朗的。那把劳斯莱斯的伞,阮茉让下人去专门的店里修了一下框架结构,这种伞都是独一无二定制,稍微损坏一点儿都会变得一文不值。
她还是去联系了周子珩,那段时间门她又跑了几家单位,无一例外没有人同意放水周斯慕去德国签证的问题。
阮茉想,要不在上京待一段时间门也未尝不可,小慕慕也很喜欢幼儿园的小朋友。她给美国那边发了数十封邮件,交代好了那边的工序。
阮茉去还雨伞,她还是没有提前预约的习惯。周氏的大厦比起四年前又高了好多层,外表也刷了新漆,愈发让她感受到这几年周子珩到底有多么睥睨众生。
周雾亲自过来接待的她,依旧是那副讥讽她的神色。
阮茉没有之前那么难受,将包装好的伞盒放到桌面上。周子珩不在,周雾让她要么放下东西就离开,要么就坐在这儿等。
周雾说着,就把门给关了。
那明显就是让她坐在这儿等
阮茉只能坐着,目光无处安放。她看了一会儿桌面上的伞,忽然就看到旁边废纸篓上方,叠了一堆娱乐版块的报纸。
上京的纸媒一直没淘汰,主流家族也都还是要订阅报纸信息。阮茉一
眼就看到最上面的版块,是一张桃色新闻的大相片。
周子珩和某家富家千金,齐肩举着伞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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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茉呼吸一滞。
分别的这四年,每年周子珩就会冒出来无数个桃色绯闻,喜欢周子珩的女人特别多,他离婚后更是数不胜数的富家小姐前仆后继。一般这种对方故意买的热搜热点,过不了几天,周氏自动就会给清理了。
阮茉以前从没想过周子珩会跟别的女人有什么。
但那毕竟都是从前了,她现在也没有任何资格去过问。
可为什么,还是会好难受,胸口闷闷的。阮茉又看了一眼那报纸,报纸抓拍的角度很唯美,也不知道是哪场宴会的剪映。
她忽然就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
她站起身,就要走。
周雾正在敲着电脑,看到阮茉的举动,也站了起来,几步上前阻拦。
“周先生还没回来”
阮茉低着头,把有些颤抖的手藏在衣兜里,她吸了一下鼻子,努力让自己看不出什么破绽。
“”
“我想起来,家里还炖着慕慕要喝的营养汤。”
“出来时,忘了,我忘了、关没关火”
以前哥哥,是绝对不会绝对不会,有任何绯闻的,哪怕是稍稍想接近他的女人,都会在苗头产生那一瞬间门,被掐死在摇篮
可她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问这些呢她什么都没有
好像家里真的有那么一锅快要煮烂了的汤,急切等着她赶紧回去关火。
阮茉的态度异常的强硬,快哭了的表情,把周雾都给吓了一大跳。
周雾愤怒过去阮茉对周子珩造成的伤害,但终归她还是大老板最爱的女人。他拦不住,阮茉三下五除二,跌跌撞撞就推开门跑出了周氏的秘书办。
好半天,周助理才意识到,自己没能把人给留下来。
周子珩根本不知道阮茉今天会来,她又不预约。他在隔壁市开会,听到阮茉来,几乎是马不停蹄结束了会议,马不停蹄往回赶。
可还是没见到人。
周雾不断道歉没能留得住阮茉,主要是阮茉当时脸色实在是难看到吓人。周子珩表情阴晴不定坐在沙发上,半晌,他突然拿起那只阮茉送过来的装着伞的盒子。
把里面的伞,“咔嚓”折断了一支伞骨
那三百万一支的劳斯莱斯雨伞就这么报废周雾当即吓得心脏都停跳了半秒钟紧接着他看到掰断劳斯莱斯伞骨的周子珩终于舒展开眉,像是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然后捞起手机,靠在沙发上,输入了一串号码。
号码显示了“晚晚”两个字,多少年都没有变。手机号换了,但备注仍旧是“晚晚”。周子珩将手机贴近在耳朵上,一只腿交叠在另一只腿前,散漫看着那断伞。
对面接通。
阮茉有些犹豫,喊了声“周先生”。周子珩轻笑了一下,然后对着话筒,握住断伞的拇指,将那断了的截面给“啪”往上折断的更加厉害。
“阮小姐。”
“你送回来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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