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茉看着那鲜血。
闭上了眼睛。
她皱了皱眉,显然还很混沌,没太意识到周子珩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疯。
继续一口否决道,
“慕慕不是你的孩子。”
“”
“”
“”
屋内的气温骤然下降十几度
就在这时,老管家带着周斯慕吃完点心回来了。
门并没有关,老管家站在门外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周子珩准许他们进去。但周斯慕吃完蛋糕,就想要去找妈妈。
小朋友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全都是要去找阮茉的期待。老管家当然知道这个小孩多么重要,他简直跟小时候的阮茉长得一模一样
他也就没阻拦,周斯慕敲了敲门,便推门进入。
一进去,看到爸爸站在窗户边,妈妈坐在床上。屋内没开灯,但能看到阮茉是醒过来的。
“妈妈”
小斯慕没有看到周子珩手上那一摊血,欢快地跑到了妈妈的面前。
“妈妈你醒啦”
阮茉原本还在跟周子珩挣扎。
可见到周斯慕那一刻,她紧绷着的神经忽然就松动了两下。儿子永远都是她最重要的人,阮茉抱住了周斯慕,低下头去摸着他的脑袋。
不去看周子珩。
周子珩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母子俩。
阮茉检查了一下周斯慕的衣服,换了一身干净的,一点儿污渍都没有。她看到天色已晚,这里是周氏,不是他们家。阮茉抱着周斯慕,翻身下了床榻。
“慕慕。”
她来到周子珩的面前,间门隔了一米左右的远。没有开灯,外面的灯光透过玻璃,将两人的视线中央划出一道光的阻断。
周子珩一言不发看着阮茉。
阮茉摸了摸周斯慕的脑袋,小朋友转过头来,和阮茉一个方向,看着对面的男人。
阮茉轻轻地对周斯慕说道,
“慕慕,”
“我们要回家了。”
“”
阮茉“跟大伯说再见”
周斯慕一愣。
小小的脑袋完全反应不过来。
阮茉也没让他反应,也没等他说。
好像刚刚那句话,就是她刻意说出来的,就是为了说那句话,至于周斯慕究竟回不回答、周子珩究竟有没有反应。
没有任何影响。
阮茉抱着周斯慕,就走到了门口。
就是那一瞬间门,原本吹着暖风的房间门内霎时变成了冰窖寒风四起、杀气逼来阮茉听到身后的人把拳头攥的骨头都在咯咯响,听到好像有冷风在袭击
她听到心脏“啪”碎裂的声音,听到绷紧的弦炸裂
听到,抽屉被猛地拉开
又摔上
有什么东
西急速飞来,阮茉下意识护住周斯慕的脑袋。她还是转了一下头,就看到一份厚厚的文件,“哗”向着她冲去
瞳孔骤然放大
那摞厚厚的材料,擦着她的脸颊,飞奔向了身后的大门
虽然只是纸做的本子。
但扔的人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居然把门都给砸凹陷下去了一个窟窿
资料摔在门上,“啪”散开。那些写满了密密麻麻中英文的纸张啊,犹如漫天飘零冬日里的皑皑白雪,在房间门顶部、侧面,纷纷四散飘荡。
周子珩站在这些纸片的尽头,纸片纷纷洒洒,他已经气到极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砸完,大口大口喘着气,双眼漆黑成了深渊,要是目光有实质的,阮茉大概早已被他的视线穿透成了筛子
纸张飘了很久,有那么两三张,飘落到了阮茉的脚边。
通红的亲子鉴定,血型鉴定,dna比对,醒目地在眼前飘了一下,又飘到了另一边。
停在了正前方。
阮茉看到了她和周子川、以及周斯慕的血型比对全英表。
那一刻,仿佛一道雷劈了下来,把她整个人都给炸到了头脑一片空白
周子珩怒火滔天,他真的压不住了。大伯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她居然、敢
让周斯慕,他的儿子
喊他大伯
报告单终于全部掉落完,周子珩一步一个脚印,踩着那些纸片,走向阮茉。
他弯腰,抓起那张他和周斯慕基因99匹配的化验单。
啪
砸在了旁边的墙上。
头顶的灯,都跟着摇摆了好多下。
“你让他、叫我大伯”周子珩咬着后牙槽,问。
尽管那砸墙并没有伤及到阮茉,但她还是稍稍偏了一下头。
垂下去双眼,怀里紧紧抱着周斯慕。
不敢看面前的人。
周子珩气到发抖。
已经是极力在克制了,要是不克制,那么手上这一些快要被他掐烂了的报告单,大概就已经变成阮茉的脖颈了
他抖着那检验单,哗啦哗啦摇。
又重复问了一遍,
“你让周斯慕”
“叫我,大、伯”
阮茉忽然抬头。
凝视着他,也一字一句道,
“对”
“不叫你大伯,那叫你什么”
“他是周子川的儿子,周子川是你的亲堂弟他不叫你大伯,难不成还叫你小伯”
周子珩一下子就把那化验单给砸在了地上,
已经快要克制不住了,指着地上的亲子鉴定单,问,
“那这是什么”
“阮茉我问你这个是什么”
化验单上,分别用英文中文德文,赤果果写
着“周子珩与周斯慕的血缘关系,为父子”
阮茉昂着头,倔强道,
“一个化验单,不能证明什么”
“周先生应该没有忘记吧,过去我和我丈夫,一天到晚都在造假各种机要文件,从学生时代的考试通行证到长大后出国用的护照,什么我们都能做我们能做,周先生权力那么大,怎么可能不能做的出这么区区一份假亲子鉴定报告”
砰
周子珩将阮茉抵在了墙上。
她怀里还抱着周斯慕,他就把母子两个人全都卷入了怀中。
双手的力气已经不受控制,死死钉着阮茉的双肩
周子珩彻底失控,又是一拳砸在阮茉耳边,甚至压断了她几根细丝
“阮茉”
周子珩所有修养都抛到脑后,失控咆哮,
“他是我的儿子”
“”
“”
“”
周子珩“他是我的儿子是我、周子珩的儿子”
“”
阮茉怔怔地被他捶着。
周子珩“我比对了基因,比对了dna,比对了血型周斯慕所有的我都比对了我的血型是a,你和周子川都是o”
“你告诉我两个o型怎么生出来一个a阮茉你告诉我两个o,怎么生出来一个a”
周子珩松开阮茉,往后退了几步,又抓起那报关单,他不堪,愤愤抿着嘴,目光跟冰碴子似的,怒视着阮茉。
手不断挥动,手里的报告单被甩的哗啦哗啦响。宣泄着他的怒火,他要疯了
阮茉抱了抱周斯慕。
小朋友已经吓傻了。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吵架,没见到过有人会对着妈妈,发这么大的火
周斯慕“哇”的一嗓子哭了出来,紧紧搂着阮茉。他哭着,对阮茉对不起道,
“妈妈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是我不该乱认爸爸”
阮茉脑袋空白成一片。
看着周斯慕。
周斯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要爸爸了他跟阮茉说了在幼儿园的事情,是他喊了周子珩爸爸,才让妈妈突然被这样欺负
“你走”周斯慕转头,就怒视着周子珩,
“我不要你这个爸爸你不是我的爸爸”
他跳下身就要去推周子珩,小小的身子,刚刚还在跟周子珩说他是爸爸,现在就不要了,哭着喊着不要周子珩当他的爸爸
周子珩喘着气,任凭小家伙推他的腿,东倒西歪。
事情为什么会到了这个地步啊
周子珩的怒火瞬间门被浇灭了一大半,人生是不是真的很失败。小慕慕吼着不要爸爸的画面,与四年前阮茉不要哥哥了要离婚要远走高飞的场景。
重合在了一起
原来真的会有人能
活到这般失败,他只是想知道自己在那场倾尽所有的感情里,并不是一败涂地。可到头来却发现,他真的是全部惨败,输的一塌糊涂
周子珩用那只砸玻璃扎出鲜血的手,抹了把眼泪。
空气忽然就安静了,满地的纸片,满地的狼藉。阮茉坐在地上,别着头,看不到她在想什么
“妈妈”
周斯慕颤抖着喊了那一嗓子,就仿佛是一个开关,瞬间门把阮茉给按开了。
阮茉突然站起身,红着眼睛。她走了两步,抱起周斯慕,直接冲到了周子珩面前。
表情相当坚毅,用倔强更加合适。没有哭也没有悲伤,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在凭借着疯了的意志,站在了那个男人前方。
伸手。
就把怀中的周斯慕,直接塞到了周子珩手里
周子珩下意识接住,阮茉完全没有过去悉心呵护周斯慕的那份温柔了,甚至都没护着周斯慕不小心掉下去的小腿。周子珩搂着周斯慕,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子。
他看着阮茉,周斯慕也逐渐停止了哭泣,扭头看着妈妈。
阮茉转身就要离开,往门口疾步走去。周子珩终于回过神,抱着儿子,大步流星追上她。
抓住她的手腕,
“你要去哪儿”
阮茉扭头,突然吼道,
“对没错是你的儿子”
“”
阮茉“现在我承认了,我承认他是你的儿子了行了吧行了吧”
阮茉甩开周子珩的手,然后抓着周斯慕的后背,把小孩往周子珩的怀里拼命推,她就像是彻底发疯了,把周子珩送给周斯慕,不要这个孩子了她不要了
边推,眼泪边如决堤了的河坝似的,不断往外涌。她哭着,歇斯底里吼着道,
“他是你的儿子,是你的儿子。是你的儿子,行了吧,行了吧”
“求求了,放过我吧,我好难受儿子我不要了,你那么想要儿子就给你就是了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周子珩,我不要了给你养了,我不要了”
“周子珩,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不放过我。求求了,放过我吧,求求了求求了求你了”
她有秘密要守着,可周子珩一定要追着调查她对不起哥哥,对不起周子川,对不起这个世界上所有爱她的人。
她该怎么,才能喘口气啊她确实不敢承认周斯慕是周子珩的孩子,但这样也真的太自私了。
什么时候,这一切才能解脱
阮茉哭着哭着,就蹲坐在了地上。周子珩急了,把小孩放下,就上前去拉阮茉。
“软软,你别这样”
“你别这样,你先起来,地上凉,你不要坐在地上,你先起来,先起来”
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阮茉的哭泣,她就像是有什么压抑着的东西,在这一刻全都倾泄了。
周子珩抱着阮茉,摁
在墙上。
低头,用力亲吻了她的嘴唇。
阮茉被迫仰着头,胳膊被周子珩架着。她睁不开眼,只能伸长了脖子,周子珩从上亲到下,从左亲到右,唇瓣大口含着她的唇,每一次换气都像是在安抚、在诉说。他捧着她的脸,两个人头在墙前来来回回地转啊转、转啊转。
泪水夹杂着亲吻摩擦热出来的汗水,发丝都浸湿了。
小周斯慕彻底呆住了
他小小的脑袋完全融不了这么高深难度的画面他从来没见过妈妈跟人接吻,因为过去妈妈只和林苏叔叔还有子川叔叔待在一起。
显然阮茉是不可能和这两个人接吻
但她忽然就这么被爸爸亲着,周斯慕还是有点儿风中凌乱。他觉得爸爸亲妈妈虽然亲的很让人移不开眼,很好看很想要多看、看更多
可明明、明明
明明刚刚他们才在发疯,差点儿把他给搞成孤儿,吵架吵到几乎要弄死对方的程度
下一秒,却就这么亲吻到了一起
干柴烈火,玉石俱焚那架势宛若要给他造出个妹妹
小斯慕看了一会儿。
爸爸好能亲
好会哦他还是伸出手,堵住了眼。
阮茉被亲的醉生梦死,整个人都快要晕厥。到最后还是稍稍看到对面在扭啊扭的小斯慕
她伸出手,去推搡周子珩。
“孩、孩子”
“孩子,还在那儿,看着”
周子珩也逐渐找回了理智。
他松开阮茉的唇,喘了口气。
下意识回头。
把阮茉脑袋往怀里一摁,就看到周斯慕捂着脸虽然他很激动也很崩溃,但好歹也都快奔四的人了,这种限制级的画面确实不能让小孩子看到
周子珩愧疚。
他抚了一下阮茉,再三思考后,直起身。
走到周斯慕面前,把小朋友给抱了起来。
周斯慕完全不哭了,好像很新奇这样的画面周子珩还不是那么冷静,对于自己儿子这番反应,他也没办法说出来点儿什么。
他又看了一眼阮茉,阮茉也似乎找回了做母亲的神志,正在低头整理着衣服。两个人的嘴唇都亲的通红,屋内呈现诡异的安静,周子珩抱了抱周斯慕,就把人抱着,往门口走去。
大门一拉、一关。
外面老管家还候在走廊中,周子珩衣衫不整,嘴巴也肿着,手上满是血迹。他把小斯慕放下,交给老管家。
老管家当然知道里面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他站在小斯慕身后,静静等着周子珩叮嘱完。
周子珩蹲下身,有些难以言说。他低着头,四岁的小孩究竟都知道些什么,他突然发现他在育儿方面真的一片空缺。
倒是小斯慕,已经淡定了,他有点儿早慧,在爸爸妈妈亲到一起那一刻,他就知道,这对鸳鸯他打不散。
他忽然又感觉,周子珩顺眼了不少,于是便走上前去,先像个小大人似的,拍了拍男人的肩,
“你是要和妈妈,单独再一起交流交流吗”
“”
周子珩沉默,他确实想和阮茉好好谈一谈。
但阮茉,好像一点儿都不想见他。
他很低落,周斯慕小手拍着他的肩膀,有点儿安抚他的意思。
“那你不能再欺负妈妈了呀。”
周子珩抬头,愣了愣。周斯慕好像也不太原谅他,但似乎也没刚刚那么抗拒。
还有点儿,想给他出主意的样子。
小斯慕伸出小拇指,奶声奶气道,
“拉勾”
他要跟他拉勾周子珩看着那小手,忽然就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画面
阮茉十五岁,站在他面前,胆怯又倔强。
他让她与他拉勾,说这辈子都会保护她。
想到这件往事,周子珩的心又是一痛。都过去这么些年了,所有事都变得物是人非。
但他不能辜负周斯慕的期望,周子珩伸出手,跟小朋友的手指对在了一起。
他没资格称自己是爸爸了,因为刚才刚当着小孩子的面“欺负”了他的妈妈。周子珩哽咽了一下,沙哑地开口,保证道,
“好,不欺负妈妈。”
“拉钩上吊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后半夜,阮茉也没有离开,周斯慕被周家的下人带着,好好在楼上伺候。
周子珩也没再跟阮茉说什么,他冷静过后,重新推开门时。
却发现,阮茉已经重新躺会到床上。
闭着眼睛。
周子珩给她加了一床被子,盖好。然后一个人出去,就在隔壁的房间门里,默默坐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阮茉醒来。
窗户外飞过一排鸽子,许多年生的柿子树结着最后红通通的圆柿,吊在树梢上。冬日的烟火苍白又干燥,就像是在记忆里无数个一月初的白天,迷茫又有些期待。
阮茉头还有些晕,昨天她躺在床上后就很快睡着,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不记得了,只记得最后她被周子珩抱着,压在墙上,狠狠地接吻。
阮茉揉了一下被子,伸出手,捂住嘴唇。
光线明亮,忽然就看到大床的尽头。
白色的真皮沙发前,坐着那个熟悉的男人。
这一次,周子珩没有坐在那里思考着什么,他一直笔直笔直望着阮茉。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要与她说。
阮茉被他平静又坚决的表情,给怔住了。
周子珩看着她,十指交叉,叠在膝盖前。
忽然,直了直身子。
想通了般,迎着阳光。
微微笑了一下,一字一句,开口道,
“阮茉。”
“”
“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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