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茉知道首宴是什么地方。
可是自从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她就再也没觉得自己可以配得上这个宴会。过去她很疯,因为怨恨着周子珩间接害死她“父母”,就玩命想要把周氏踩在脚底,让周子珩对她俯首称臣。
哥哥的确做到了,给她让位,让她站在了权力最顶尖。后知后觉的阮茉,在那分别的四年里,越来越意识到当时自己拼命往上爬究竟踩了哥哥多少的爱。
周子珩在她背后,又帮她兜了多少烂摊子。
她觉得她没资格再出现这里了,这个地方还是四年前的模样,所以每一块砖瓦都仿佛一面镜子,昭示着过去她做过的伤害周子珩的事情。阮茉的脚步停在原地,她低下头去,半天没跟着往前走。
“妈妈”得了命令的周斯慕,却发现妈妈不走,拉了拉她的手。
周雾看出了她的彷徨。
周助理站在旁边,轻轻低声道,
“夫人。”
“先生,在里面等你。”
“”
阮茉刘海垂着眼眸。
半晌,她攥着衣服,说道,
“还是不去了吧。”
“这是上京的首宴。”
“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了,出现在里面,面对京城的各大家族首席。”
“实在是,不合适”
周雾安静了几秒钟。
忽然,开口,
“周斯慕。”
周斯慕“在”
周助理拍拍他的肩,
“完成你爸爸,给你的使命”
周斯慕瞬间就庄重极了,小孩子都受不了这种大人的隆重。周斯慕执起阮茉的手,就往大门里带。
“哎哎哎周雾,周斯慕”
“”
比电视剧里都要奢华的上京首宴,留给媒体参与的交流会已经结束。阮茉被周斯慕牵着,踩着脚下的红毯,一步步往前方走。
这一路,她的脑海忽然就像走马灯般,回想起了很多事。
十五岁的阮茉,提着墨绿色的裙摆,红底的高跟鞋踩着艳红色的地毯,和京圈大小姐撕了逼,却无所畏惧,倔着性子要去见最高掌权人;
二十一岁的阮茉,灭了上京半壁江山,踩着养她长大的周家,势必要站到权力的最顶端,那一身酒红色的包臀连衣裙,又闪耀着她的二十一岁,又向全天下昭示了她的野心。
她肆意狂妄的背后,一直都是有一双手在支撑着她,给她机会、让她平稳地往前走着。
现在她已经从天堂掉落到了泥潭里,本该再也不能奢望这些权力的东西。
可那双一直在背后撑着她的腰的大手,在她再也不想翻云覆雨、搅弄风云之际。
又再一次抓住她的虎口。
要再拉她一把。
再拉她上来看一看,再把她带回到那
个她最沉醉的世界
她一直知道,周子珩不会伤害她,可她还是没能想到,四年过去物是人非,他还不知道她掩藏着的秘密以及没有明白四年前她的那场“出轨”究竟是为什么,他还是愿意,再一次,无条件宠溺着她。
阮茉低着头,一步步往前走。
周斯慕像是早就知道这个地方,一路没有出错,居然精准将阮茉真的带到了首宴最核心的大厅。
没有实力进入到核心大厅的当家人们,在外面的宴席上举杯欢谈,阮茉被周斯慕牵着手穿过他们那一刻,就听到很多人都在震惊
阮茉怎么会过来她是以什么身份
这些不好听的言语,无论如何都消灭不掉,尽管她走的飞快,但还是一句句都传入了她的耳朵之中。
“她到底给周先生灌了什么迷魂汤啊,四年前出轨出到了那种地步,现在还回来缠着周子珩。”
“是啊,丈夫死了,又回来纠缠前任。”
“其实我更有些感觉周先生不值,俗话说,一个人的威信力度,不仅取决于他的能力,还有方方面面,恕我直言,周先生看女人这个样子,让我觉得他是个舔狗”
“嘘你不要命啦这么说周先生”
“怕什么四年前她出轨周子川,周先生在很多方面威信力度就大减你以为绯闻真的只是八卦流言,多看点儿你老公的公司股票吧这年头,舆论可占了一个领域高达百分之四十的评估,很多外资跨国企业都很注重合作家族的舆论八卦史。你要是不信,你去查查四年前,阮茉出轨周子川时,周氏跌了多少股票真的,周家后续养了很多年这周子珩要是再跟阮茉继续纠缠,啧,弟媳跟哥哥大乱炖,爆出去又是得给周氏一大重创啊”
“”
阮茉头上像是被当初浇了一盆凉水。
穿过了外堂,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段通向核心会堂的走廊,周围排满了保镖,都是过去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脸面。
还差几步路,就差一个拐角。
阮茉突然停下了脚步,那些议论的声音明明都已经听不到了,可就是挥之不去。周斯慕见拽不动阮茉,回头,
“”
阮茉松开了他的手。
周斯慕的小手其实很好松开。
“妈妈”
阮茉摇了摇头。
首宴,早就是她回不去的地方了。
那些女人议论她的那一刻,她才回过神,她还背负着出轨周子川、给周子珩戴绿帽子的丑闻,那些鄙夷,给她耳边敲响了她做过多么错误的事情的警钟。
因为这些日子周子珩对她的爱,她好像,都有些忘记了她犯的错了。
阮茉微笑了一下,这些话还是不能跟周斯慕说的,她微微弯腰,摸了摸小斯慕的脑袋,
“妈妈突然有点儿事情。”
周斯慕“什么事呀”
阮茉“妈妈,想去趟厕所。”
“”
周斯慕到底还是小孩子,一下子没上来那么多心眼。
他一听阮茉想去洗手间,抬起爪子,赶紧挥舞道,
“那快去快去”
“我等妈妈回来,我们再一起进去找爸爸”
阮茉“乖,听话。”
“慕慕先进去找爸爸,慕慕先进去。”
“好吗”
周斯慕看了看阮茉。
阮茉拍了拍他的脑袋。
周斯慕仿佛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但他也说不上来哪儿不对。
最终,他看到阮茉松开了他的手,要转身了。
“妈妈,你真的会回来吗”周斯慕问。
阮茉点头,
“会的。”
阮茉一个人从首宴的大厦逃了出来。
她坐在江边,吹着江上初春的风。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逃,就是忽然感觉不想出现在那里。
对于周子珩的愧疚,有的时候莫名就感受不到了。
不仅感受不到,最近,她好像越来越有些回到了小时候的模样,周子珩让她娇纵,她真的每天跟他说着发生了什么,会搂着他的脖子,摇晃说这个开心那个不开心。
但这样其实是不对的啊。
矛盾在内心交织着,阮茉吹了会儿冷风,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她就是逃了,可能现在周斯慕发现她骗了他,一定也很生气了吧
小斯慕很喜欢爸爸,阮茉很庆幸这四年没有给孩子隐瞒。可看着周斯慕越来越粘腻周子珩,她又有些难受,后悔让周斯慕缺少了这四年有父亲的陪伴。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周子珩现在也一定很生气,他肯定会气自己临阵逃脱,认定了她又变得不那么骄傲,又那么敏感。周子珩让阮茉要变回四年前的小公主,在一起时条约也都清晰明了写着。
可为什么,她的错误,还要让他去承担
今天若她进去,进到首宴,周子珩一定会向全世界人宣布他们又重新在一起了的新闻。
到时候,上京会炸锅,全世界会沸腾,会有无数谩骂再一次降落于周氏的头顶,周子珩的确有那个能力平息一切,然而流言蜚语终究是难听的。
重逢后周子珩每为她做一件事,都会让她心中的对不起加深一分。阮茉其实有些希望她和周子珩能继续这样,做地下情人的关系,不要摆到明面上。
大不了一辈子不公布吧,被拍到了就说她是荡妇。她不想让周子珩再背负了,不想让他再去对着世界承认,是他纠缠着她。
阮茉想了好久,忽然就觉得自己今晚的逃离真棒她红着眼圈,在江边坐了许久,用手努力搓了搓眼睛,眼泪滚落下来,又收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哭,可能就是觉得每一步她走的都没有那么正确,但最终结果是好的,就行。
就像,辜负了周子珩的真心,却让周氏彻底称霸医学生物学两界;
就像,她今天逃了,辜负了周子珩的期待,但就不会有周子珩公布他们又“违背伦理”地在一起了。
阮茉看着江边对面,有一家大排档,她也不饿,但就很想找个地方储存一下她现在混乱到要爆炸的情绪。
她买了几串小馒头,和一听啤酒。老板给她上菜,看了眼这个失魂落魄的女子。
“姑娘,这么晚了,少喝点酒,早点儿回家吧”老板劝了一句道。
没想到阮茉居然点了点头。
阮茉这几年酒量越来越差,所以一小口烧啤都辣到了嗓子,她眼泪又迸了出来,然后就像是收不住了一样。
老板也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是感情上的问题。
也没啥客人,老板关了火,坐在阮茉对面,把她的酒拿了过来,给阮茉倒了杯椰奶。
“怎么,把对象给甩了”
阮茉愣了愣。
一般问陌生人感情,第一句不应该都是,“失恋了”
阮茉“”
“我为什么不是失恋了”
老板笑了笑,
“因为你没有被分手的苦相啊”
老板“你看,姑娘,你在我这儿点了单,要的是馒头串。馒头串有地方烤焦了,发硬。正常人要么吃下去,要么咬掉了吐掉。”
“然而你却绕着那硬的地方周围一圈,只吃软的地方,只吃自己喜欢的,哪里会是能被甩了的脾气呀。”
“还有,你喝酒,不爱喝,喝了一口就不喝了。要是真的是失恋了,都是再难喝也要喝下去,不醉不休。一看你就是在感情里被宠着的那位,遇到不好的事情就不要了,这种人,只会去甩了别人。”
“当然,我也只是猜测,哈哈,年年烧烤摊都是失联发达地,见得有点儿多了”
阮茉“噗哧”笑出了声。
原来她被宠爱的痕迹这么明显了呀她摇摇头,对老板这一通瞎忽悠竟然挑不出毛病。阮茉想了一下,她需要一个诉说的出口,
“我做了很对不起深爱我的人的事。”
“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大概就是,无法挽回。但对方还想要让我放下,继续牵着我的手,往前走。”
阮茉“我好像没办法心安理得。”
老板摇晃了一下酒杯,半晌,轻轻道,
“那就放下呗。”
“你再彷徨,原本就错了,再继续犹豫,不更让对方、受伤难过么。”
阮茉想了一下,笑了起来,点点头,
“是啊。”
“是得放下。”
“可我放不下。”
老板见对面的塑料椅子被风给卷走了,抱歉了一声,站起身去抓椅子。
等他抱着椅子回来时,却突然发现
他这个名不经传的大排档小店。
门口。
密密麻麻围满了一圈的黑色劳斯
莱斯
那姑娘还没走,还坐在原地的圆桌前。
只不过圆桌的对面,突然多出了一个男人
老板揉了揉眼,看清楚男人的脸,忽然就吓了一大跳
妈耶这个人,不就是那个天天只能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
周子珩十指交叉,坐在阮茉对面的白色椅子里。二十几分钟前他还坐在首宴象征着最高权力的黑色真皮座椅之中,手里握着今晚要登场的主角,等待着它即将归属的女主角。
可女主角却迟迟未出现。
周斯慕进来,说阮茉临阵去洗手间时,周子珩就瞬间意识到了阮茉又逃了。
逃跑不是她的习性。
他没教过她遇事要逃跑。
周子珩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事到如今他们都说开到这种程度了,阮茉还是会做出临阵逃脱的这种举动。况且还是连什么阵都不知道,就跑了
她就那么不愿意,跟他一起出现在世人面前么
周子珩盯着阮茉,阮茉低着头,以两个人为原点,向外三米之内,都无人敢靠近。老板原本都打算打烊了,现在看看,还是悄悄退后尚为正确对策。
周子珩迟迟不开口。
忽然,又飞驰过来一辆迈巴赫,周雾推开门,把小少爷给抱了下来。周雾带周斯慕去吃松鼠鱼了,首宴那些饭菜根本就不是给小孩子吃的,又不能让小朋友饿着肚子。首宴大楼对面就有一家平价菜馆,周子珩终止首宴、急匆匆去找阮茉前,让周雾带着小少爷先去吃点儿东西。
周斯慕从周雾怀中跳下,相当生气。
“妈妈”
小朋友跑了过去,平生头一次,怒气冲冲看着妈妈,
“你为什么要说话不算数”
周斯慕“你说过,不会偷偷一个人跑掉的”
阮茉愧疚。
她确实骗了小斯慕,阮茉低头,拉了拉小斯慕的衣服,
“慕慕,对不起”
“妈妈,撒谎了。可妈妈是有原因”
周斯慕“爸爸要跟你求婚”
“”
“”
“”
阮茉怔住。
周斯慕对于“求婚”二字,还并没有多么深刻的意识,他还是觉得“妈妈对他撒谎”这件事更为严重。
看到阮茉呆愣住,对面的爸爸也低着头,转着掌心的钻戒盒不说话。周斯慕以为爸爸也在生妈妈撒谎的气,跟阮茉瞪了一会儿,又跑过去,给周子珩说道,
“爸爸。”
周子珩抬起头来,没看阮茉,垂眸看着周斯慕。
周斯慕昂着小脸,
“妈妈虽然撒谎,做错了。但是爸爸你可以不要生妈妈的气吗”
“”
周子珩挺平静,伸出手,揉了揉周斯慕的脑袋,
“好,爸爸不生气。”
“慕慕,爸爸跟妈
妈还有事情要说。”
“你先跟着,周雾叔叔去车上等一下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好吗”
“”
周斯慕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被周雾抱走。大排档的圆桌前有又只剩下了周子珩和阮茉两个人。
阮茉还处于那句,“爸爸要给妈妈求婚”的混乱之中。
周子珩手里拿着的,也的确是红丝绒钻戒盒。
跟六年前那个,一模一样
然而周子珩却没再把它往前推,连打开都没有打开。
只是拿在手里,轻轻转着。
他被放鸽子,他无所谓。但他终究还是想知道,阮茉到底是怎么想的。
“哥哥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哪怕是,他们之间,都有了个孩子。
哪怕,他什么都不问,她的什么秘密他都不过问。
她还是,在就要跨越到更上一层的关系之际,就突然从他面前逃离。
阮茉低着头。
风吹拂着她的长发。
一并吹拂着周子珩隆重的黑色呢子大衣。
不是哥哥的错,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阮茉“我们就不能,就现在这个样的关系么”
“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合约上也都是这么写的”
周子珩“你不愿意,曝光我们的关系,是么”
“就像今天的首宴,小茉莉害怕哥哥真的牵起你的手,向众人公开你我重新在一起的关系。”
“你更愿意,我们之间的关系永远都只是地下的,在外面我们永远都还是哥哥和弟媳,你站在我面前,挂着的永远都还是周子川妻子的名义、周斯慕的幼儿园将来学前班上小学乃至成年,简历上户口本上永远都写着周子川之子这五个字,周子珩永远都只是他的大伯,他一不小心喊我一声爸爸,我都要在外说,过继给我了、小孩子这么小不能没有父亲,扯这种荒唐的理由,对么”
“”
阮茉被问懵了。
她没有那样想但好像周子珩说的也没有错,那一刻,她用力挣扎着要不要告诉哥哥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她对不起他,她愧疚,愧疚了四年,实在是不想再让他被世人背后议论了。
然而就在她终于下定决心想要把所有的话都盘出,周子珩却突然起身,塑料椅子被他推的咔咔响。桌子也跟着往前震了三下,不小心碰到阮茉的膝盖。阮茉吃痛,下意识低头捂了捂腿蘑菇。
周子珩将那戒指盒塞回到口袋里,轻笑了一下。
阮茉“周子珩”
周子珩目光越来越冷,他轻轻叹了口气,到嘴边的那句“失望”还是改了口,他说道,
“软软。”
“哥哥真的很受伤。”
“”
“”
“”
周子珩说完,就转身,头也不回。
匆匆离开。
很快,周氏的其他保镖也请阮茉上车,带她离开。到底周子珩还是惦念着阮茉,没有让司机把阮茉带到荒郊野岭去丢掉,还是把她送回了周氏。
只是周子珩却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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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斯慕被保姆哄睡了,阮茉孤零零躺在床上,她一整晚都没有睡,一整晚都没有听到床的另一侧,有塌陷下去的声音。
周子珩难过的表情不断回荡在她的脑海中,第二天清早阳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过来时,她还在想,昨天周子珩离开前给她留下的那个最后的眼神。
失望,绝望。
那个时候,他大概想说的是,“哥哥很失望”吧
阮茉胸口一紧,太难受了,她想爬起来吃两颗药。可她突然又想不起来药藏到了哪里,她失魂落魄从床上坐了起来,天已经从回来时的深夜变为了明亮的白天。
门外有什么声音,阮茉穿着睡衣就推开了门。
刺眼的光瞬间闪耀了整个世界,外面所有的灯都敞开了,还有一些人在来来回回。
阮茉一愣。
主卧外本该是小客厅,本来放置着休闲用的沙发和看书的书柜。
此时此刻,却全都被撤掉了。
甚至连木地板,一夜之间都变成了大理石地板砖,墙上挂着的画也全都不见。两张红木桌子对齐对在墙角,两个穿着体制内黑西服白衬衣的姐姐拿着一摞文件正坐在那两张桌子后方
隔壁墙面前,挂着一张大大的红布。
阮茉呆呆地望着这一番光景。
好似在脑海中,有过很模糊的画面记忆
沙发也换了,换成体制内最老套的办公黑皮沙发,周子珩坐在沙发上。今天他居然穿着六年前结婚才穿的那身阿玛尼的黑西服,领带没打,衬衣领子上的纽扣扣的很工整。
头发都做了造型,很大气地向后梳。
比昨天参加首宴穿的都要重视,宛若又要去结婚
阮茉一时间语塞,完全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周子珩看到阮茉醒了,放下手机,抬起头。
阮茉“”
“怎么突然换装修了”
还是一个晚上,把家都快拆了一个遍
周子珩忽然微微一笑,露出一排白白的牙,他看着阮茉,目光有些说不出来的温和。
一字一句,扔下一大个炸雷,
“哦,我把民政局给搬过来了。”
“”
“”
“”
周子珩“哥哥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想通了。”
“横竖日后你还会突然就跑了,与其等着你跑,还不如我们把这二婚再给结了。”
“为了防止去民政局的路上,你再跳车跑了,哥哥就干脆把民政局给搬到家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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