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井僵在了原地。
他很了解中国文化,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程淮书爱安若爱到这个地步了吗樱井一咬牙,伸手去拉程淮书,让他起来。
程淮书那一刻是真的失控,他怕再一次失去安若。安若不能记起来那些往事,记起来,就是她再次崩溃的末日
程公子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樱井扶他,他便起了身。两个人重新在木榻上坐下,风轻轻吹,寺庙的钟声在杳杳敲响。
樱井牧连喝三杯茶,才压下去自己澎湃的心。他阅读过安若跳河那条炸裂的新闻报道,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程淮书在公告会上对安若的哭泣。
但他还是有一肚子的疑惑。
就比如,到底是有多么恨,才会让程淮书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安若再也回忆不起来那些往事。樱井让程淮书一五一十把他们的过去都告诉他,不然他真的无法理解程淮书剥夺安若回忆起过去往事权力的理由
程淮书对安若做过的事情,最痛心的那些,基本上在网络媒体里,是看不到的。
程淮书的面色,掩在了屋顶垂落下的阴影之中。
过去里,他做过什么呢
“我们的开始,是我设计构陷了她的男朋友。”程淮书,“为了逼迫她,来求我。”
“强迫她,留在我身边。”
“安若是个,很温顺的人。她害怕我,但好像真的很想过好在一起的日子。我向她求婚,她也同意了。”
“要是一切,都能停留在那最温馨的时刻就好了可我没有,因为安若是我抢来的,我一直在害怕着她不爱我,她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虚假的,都是在哄我我没有那份自信,甚至对自我的怀疑是我忽略掉了她那个时候对我目光里是真的有爱的存在”
“在我求婚后不久,我出了一次差。那段时间我在与程家对抗程氏几个叔父想要我的命,而我只想娶安若,必须得有权力,才能给她更安稳的地位,让那些想要拿她攻击我的人都消失我在欧洲经历了一场极为险峻的枪战,子弹打穿最后一位敌人那一刻,忽然,我手机里传来”
“安若跟她的前男友跑了。”
“他们要一起逃跑,要坐飞机飞离京城安若知道了一切,知道最开始是我算计让她来到我身边”
程淮书忽然就抱起了头,想到了最让他痛苦的回忆,那是一切的根源,倘若有时间跳跃机,能够穿越回过去。
他大概会选择这一天,去告诉过去的自己,相信安若
“我真的以为她要逃走”
“”
“然后呢。”樱井牧攥了攥拳头。
接下来的话,他觉得,他听后,大概率会想要杀死程淮书
程淮书这几个月以来,一直都在逃避那天当着安若初恋的面,强暴了安若的这段记忆,以及往后。这一次他终于不再逃避,他想起了那天安若憎恨着他的脸,红着眼睛掉着眼泪,一声一句
我会恨你、一辈子
程淮书“我做了,很对不起她的事情。”
“我没有,相信她。”
“我只想占有她,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打断她的腿,把她关起来,关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她只能属于我,我折断她的翅膀,她不爱我也好,爱前男友也罢。只要我还活着,她就只能、留在我身边”
“谁都别想,从我身边夺走她哪怕她本人的意志,都不可以”
“”
樱井“你对她,都做了什么”
程淮书“”
囚禁,捆绑,高强度doove,剃毛,在那柔弱的肌肤上、刻字。
甚至后面也给了他,想过打一把纯银的锁,锁住她的一切。
“程淮书”
樱井牧听不下去了他要疯了他想象不到安若那么乐观柔弱的一个女孩,居然曾经被程淮书那样的对待这是爱吗这踏马是爱吗
爱一个人却这般折磨这是刽子手樱井牧一怒之下,抓起旁边的茶壶,什么修养礼节都抛到了脑后。他抓着那茶壶,“砰”就往程淮书头上砸
咔
滴答滴答。
殷红的鲜血,沿着程公子的额角,滚落了下来。
樱井牧看着那一抹红,看着程淮书丝毫没躲,承受了那份痛。他的心脏也狠狠颤了一下,他想程淮书应该是真的后悔了,那些记忆确实疼痛,没人能够在经历过被爱的人那般对待后,还能精神正常地活下去。
他明白了,程淮书对不能告诉安若过去事情的执着。
但樱井牧还是痛啊痛心安若的过去,他忽然就想到了那天在河边捡到安若,安若躺在秋意凉的溪水之中,额头上有那么一大片血渍,紧闭着双眼,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没有悲愤,也没有绝望,就那么安安静静昏迷在那里。但樱井看着那样的安若,莫名就觉得,悲伤快要在她四周缠绕成茧。
千言万语到了嗓子口,却在程淮书悔恨的目光中,全部被击落。樱井牧沉默注视着低着头的程公子,悄无声息,窗外寺庙的钟,仿佛都是他忏悔的响音。
良久,樱井牧站起身。今日份的打工算是结束了,他还要赶往下一个打工点。
他背过身去,面向门处。
背对着,那个眼泪都快悔干、日复一日活在漆黑的瞳孔之中的男人。
“”
“你确实该死。”
“我也不应该,把她还给你。”
樱井牧长长舒了一口气,他见过安若爱人的模样,所以他明白,就算阻止程淮书与安若相爱,她也不会爱上他。
“但,我答应你。”
他转过头去,一道雨后的阳光照射过来,镀在了低着头颓败坐在那里的男人身子轮廓,那束金色的光,这么拂着他的悔,仿佛他已经跪坐在那里忏悔了七万年,七万个日
日夜夜乞求神佛能原谅他犯下的罪孽。
程淮书“嗯”了一声,逐渐抬头。他想要感谢樱井牧,他们达成共识了,不要让安若知道。
樱井牧也感觉到眼睛有些干涩,他忽然开口,生涩地问程淮书道,
“你知道,小怜不,安若她,刚被救上岸时,曾经清醒过那么几分钟吗”
“”
那大概是安若还存留着那痛苦记忆的最后一丝残留的时光,那些记忆就快要消散了。那个时候的樱井牧站在病房的门口处,看到大夫给安若用纱布处理着伤口,纱布被鲜血浸润,粘稠的红色液体流了地面一地。
她看到安若睁着眼睛,睫毛忽闪,划过了一丝晶莹的泪痕。
现如今,他终于明白了,那抹泪光,代表了什么。
“程淮书。”樱井牧“后悔吗”
“”
圆过去程淮书结婚还来招惹安若的这件事,樱井牧答应程淮书,会处理的很妥当。
此后一周,程淮书没再见到安若。
国内出了一些动乱,程淮书坐着转机连夜赶回京城。现如今他是程氏的大家长,终于和周子珩平起平坐,平分天下。
只不过这位掌权京城商界的周公子,最近过得不太好。召程淮书回来的也是周子珩,程淮书一下飞机就直奔周家的私立医院,老远处,核心治疗区,他打眼就看到了病房门口围着好多小护士。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程淮书板着脸,呵斥这些一定是在吃瓜的护士们。
护士一见是程公子,一个个立刻都收回看八卦的眼睛。程淮书在京城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都害怕他。
程淮书皱了皱眉,就往病房方向望去,上面贴着周子珩三个字,铁门右侧嵌着可透视玻璃窗。
紧闭着大门,里面的争吵声却炸裂刺又耳
“哥我就是想让你死然后我要夺走周家全部大权我要灭了周家,我要把周家狠狠踩在脚下,让整个京城都对我俯首称臣”
“好啊想得到权力是吧那就做一些让哥哥高兴的事情啊可是小茉莉连接吻技术都那么烂就软软那烂到家的吻技,你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问哥哥要权力你连哥哥都取悦不了,你还想往上爬”
啪
“”
程淮书推开门那一刻,就看到了周子珩正在强吻着小茉莉。病床被他俩弄得乱七八糟,病床上的周子珩脸上还带着一颗印记很深的巴掌纵使见过大风大浪的程公子也有些唏嘘这个场面,阮茉终于跟周子珩撕破了脸,他早年就觉得周子珩养的这个小姑娘一肚子坏水,又有野心又尖酸刻薄,周子珩早晚得把周家拱手相让
阮茉被周子珩亲吻了足足有一分钟,周子珩才把她松开。小茉莉肺活量不好,亲完了就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睛都攒满了泪花。周子珩一抹嘴唇,把被阮茉咬开的血口抹平。阮茉怔怔地望
着一脸轻蔑看着她的周子珩,看不出是否被周子珩那通话给伤到了。
忽然下一秒,周子珩刚要让程淮书进来,阮茉突然又扑了上去,狠狠亲吻住周子珩的嘴唇。两个人嘴角都流下了鲜血,阮茉撕扯着周子珩的衣服,拍着他,松开时,眼神狠恶,却又发疯笑了起来,
“哥”
“我好爱好爱好爱你啊”
“”
程淮书听不下去了,这两个人发疯,一个比一个颠。阮茉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罢了,怎么周子珩都三十的人了还跟她这么胡闹程淮书轻咳了两声,周子珩一把把阮茉护在了胳膊间。
阮茉一天到晚要脸皮,这么狼狈,周子珩自然不会让她在外人面前出洋相。
周子珩忍着腹间的刀伤之痛,转过身去,看了程淮书一眼。
程淮书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我连轴转坐飞机,你说有极为重要的事情,我下飞机直接就过来了。”
“所以你这是打算还让我等”
周子珩摸摸阮茉的脑袋,阮茉本身就累,折腾了一番自然也不想折腾了。周子珩喊来周雾,让他先带小茉莉出去。
病房门关上,周子珩虚脱到重新躺回了枕头里。他瘦了三圈,毕竟被阮茉亲手捅了三刀,命都差点交代在那丫头的手里。
程淮书盯着周子珩手腕上那串极为不符合他不信鬼神原则的红色祈福手链,半晌,他跳过去嘲讽周子珩被一小丫头拿捏死死,开门见山,直截了当问他什么事。
“什么事,你让我死也得一个周内死过来”
“咳咳”
周子珩捂着腰,咳两声,腰间的绷带就开始晕血。程淮书知道他死不了,便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耐心等他。
周子珩咳完,缓了半天。他聚了聚神色,才勉强能撑起精力,将放在床头的一个机密文件袋,交到了程淮书手里。
他们两人是信息互通的,程淮书直接就拆开了那机密袋。里面一大沓纸,程淮书狐疑看了周子珩一眼,低头往下看。
时间一分一秒往前走。
“”
“邵家这是想作死”看完文件,程淮书目光瞬间严肃,忽然就说道。
周子珩虚弱地点了点头,
“我一直念在,不能株连九族,所以放过了那些余党一马。”
“但当年就是心太软了,导致现在邵家的余党在欧洲市场那边搅弄风云和邵家纠缠了这么些年,也该给他们一个了断”
周子珩说的很坚决,但说话时看到他腹部再一次渗透出血。程淮书知道他这样暂时死不了,但也肯定去不了欧洲亲自摆平。
每一次欧洲出乱子,都是周子珩只身前往,亲自去处理。邵氏的事情永远都是那么乱又那么棘手,程淮书直起身,打断了周子珩想要先开口求人的举动,
“现如今京城周程两家是一个整体,少了谁都不行。况且程家本身就和你们周氏欧洲部分有着十分
密切的合作,我们的精锐雇佣兵集团也是出自欧洲。欧洲若沦陷,程氏最先受到危害”
我替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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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周子珩喊他过来,就是准备让程淮书代替自己去的。
但他没有立刻答应,因为去这么一趟代表着什么,周子珩比谁都清楚欧洲上刀山下火海的凶险,周子珩相信程淮书也明白若是答应了代他去,将会面临怎样的棘手场面
周子珩多少次在欧洲死里逃生,命都差点交代在那里
“你跟安若那姑娘”
“追回来了”
程淮书的目光突然暗淡了三分。
追回来现在连僵局都没办法打破了
程淮书难过,但还是挤出来一个笑,笑得有些狼狈,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再追回安若,一辈子那么短,他不知道一辈子的额度是否够用来追他的安若。
“能能追到的吧”
“一辈子那么长,”
“我慢慢追,一点点去追。”
“实在不行,这辈子追不到,我下辈子再预订好,继续追”
“去欧洲,是需要写遗嘱”周子珩翻出这十多年他每次去欧洲前,都写的遗嘱,码在了程公子面前。
正襟危坐地道,
“这件事现在确实只有你过去,能起到一些作用。”
“所以如果你决定前往欧洲,你需不需要先去日本再见安若一面跟她道个别”
“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这次去欧洲,碰上了战乱爆发,真的把命都给交代在了那里。”
“别在没提前抓住这见最后一面的机会,跟安若好好说声再见”
“你要做好,随时死在那里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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