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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麻仓叶王即使私底下再任性不羁,也不会当着这样一位娇憨可爱的姬君的面,说一些于礼不合的话。
他失笑间忽然发现
每当他想吓一吓她的时候, 总会得到相反的结果。
这位被神明所爱的姬君,有着天然不落于下风的能力。
要穿帘入室吗
还不是时候。
翌日, 初桃又收到了和歌。
在女房的盯视下, 两人依旧隔了两天才见面。
麻仓叶王将将入座,就听初桃说“我想画你。”
他愕然, 透过御帘看向室内,桌上确实摆放着画卷与绘画工具。
去听心声, “三天不见了,他一定很想我吧
或许不是她想画他。
而是她想他。
麻仓叶王欣然点头。
他得到了一盘点心、一盏茶,几本藤原家的藏书,还有和琴与笛。
都是给他打发时间用的。
被画的他只要坐在这里, 随便摆出什么姿势就好。
“姬君不会觉得我太过沉闷”
麻仓叶王可还记得她碎碎念嫌弃他太过“乖巧”, 一动不动, 一点也不活泼。
初桃眨眨眼,看了眼虎视眈眈的女房,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回“那要看我有什么需要啦。”
意思就是说,她想要他安静, 他就要安静。她想要他活泼,他就要主动。
不然就要掉好感。
还真是任性又霸道。
却也可亲可爱。
初桃快乐落笔。
隔着御帘从里往外的视角更加清晰, 加上他已经住进了初桃心里, 不影响她画画,而且这种影影绰绰的朦胧感也更激发灵感。
只偶尔抬头说几句。
“你要对我笑呀。”
麻仓叶王微微一笑。
“不对不对, 太浮于表面了。”
初桃想了想。
“我想看你自信的笑容, 就是两面宿傩追来之前, 你击碎那面墙时的笑容。”
麻仓叶王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那个时候
他想的却也是眼前的姬君。
笑她明明身怀异能,却要藏拙。
笑她回眸时专注明亮的目光,让人喜不自禁。
或是让他换个姿势。
青年举手投足皆是风流。
要不是女房盯着,初桃都想冲出去上手了。
她忽然惊觉,向后看了一眼,什么异常也没发现。
而有的人表面游刃有余、云淡风轻,实则调动式神从后潜入开阔视野,将少女和画卷上的自己看了个全貌。
画像上的阴阳师以手支着下颌,漫不经心向上看来,指间转扇。
唇边带笑,却似清风朗月,远在天边。
原来她眼中的他是这幅模样。
麻仓叶王离开时,藤原佐为踏入了初桃的院落。
两人见了面,麻仓叶王关怀几句,藤原佐为回以礼貌的笑容后方才分开。
他已数日不曾来过了。
谎言成真了。
那夜里他果真着了凉,难以入睡,次日头痛剧烈,昏沉数日。
直接从可靠的兄长形象变成了妹妹们眼中的病弱美人。
梅姬还笑声说“兄长这么大人了还踹被子呢。”
初桃也多次上门看望。
可每见一次,每听妹妹们打趣她和麻仓叶王一次,藤原佐为都要更难受一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一入室内,初桃正在收拾桌上的笔墨丹青,桌上还放着几卷画卷。藤原佐为猝不及防间就看到了麻仓叶王的画像。
它还没有被收起来。
文人以文载道,画师以画寄情。
这是一副一看就能体会到绘者对画中人喜爱之意的话。
他茫然地,漫天的思绪像一团理不清的毛线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友人有了喜欢的人。
姬君成为了他一辈子的妹妹。
两件快乐的事重合在一起,本该是双倍的快乐。但是为什么
“妹妹,你喜欢他吗”
连名字都难以启齿。
闻言,初桃转过身来,看见了脸色苍白未愈,抿着唇好像才出口就后悔了问话的藤原佐为。
他一定是害羞了。
初桃的这位兄长一向温和守礼,因此一旦她做了不合于礼的事,比如直勾勾看他或是贴的很近就会脸红。
涉及感情问题,就算是帮妹妹回情书也会难为情地、耳廓都泛上红色。
初桃点头“喜欢呀。他救了我,而且是兄长大人的朋友,一定是个好人。”
藤原佐为默然。
但随着她的承认,像是松了口气一般,棋师心头一直悬挂着的大石好像落下了,只是它落下许久,空空落落的心底也没有得到半点回音。
他忽视了它。
一切以初桃意志为主。
她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藤原佐为缓缓笑起来,温柔且坚定说“我看他也很是喜欢你,我从未见过他对人如此认真。”
就是要这种独一无二的特殊感啊。
初桃还蛮吃这种。
话匣子打开后,藤原佐为也放松下来,他絮絮叨叨地同初桃谈论麻仓叶王。
什么麻仓叶王洁身自好,从未与其他女孩子有过来往。被初桃追问那有没有姬君热情追求他、他又是什么个反应时,干巴巴地卡了壳,谎称没有。
什么麻仓叶王得宠的由来,他曾在十数年前一战成名,连他当时的老师羽茂忠具都无法招架因此殒命的妖鬼,被当时未过元服之年的麻仓叶王所杀。
什么麻仓叶王本家在出云一带,每年固定返乡,若是初桃想念爷爷奶奶,可以随麻仓返回出云时顺便见上一见,他若得空也可以一并回去想到他们还未成婚的青年抿住唇,不好意思起来。
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然,也不尽是好话。
那样就显得太虚假了。
藤原佐为犹豫着,总觉得像在说人坏话一般,但毕竟对象是妹妹。
他只好压低了声音。
“他什么都好只偶尔有些顽劣。”
初桃来了兴趣,问怎么个顽劣法。
“他有些记仇,若是有人惹恼了他,面上言笑晏晏,背地里会制造些小麻烦。”藤原佐为补充说,“不过都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之前有人偏要他展示阴阳术移动一把宝剑,他虽听从,却装咒力暴动,差点让那人被砍嗯。”
不应该举这个例子的,佐为一时不安,害怕会影响他在妹妹心中的形象。
好在初桃并不在意。
“啊,他有一次好像也想捉弄我,是因为惹恼了他吗可是,我并没有做什么”
那是被他看眼睛中那颗小痣时的事。
“定然不是,”藤原佐为下意识替友人反驳,“或许是因为喜爱桃姬吧。”
“所以是,喜欢我才要捉弄我”
麻仓叶王是道明寺吗
“我不知道。”
“反正兄长不会这么做,对不对”
她好像不喜欢这样。
他回答的很快,连自己都没注意到“嗯。”
“还有些时候,我也无法看穿他。但反过来,或许是童年时的经历,他很擅长看穿人心。”藤原佐为转移了话题,犹豫说,“有时我觉得他好像站在很高的地方,不带有感情地俯视我们所有人。”
初桃点头。
别说了,他心里那一句话好感还对她上锁呢。
“妹妹你也喜欢他,那他正是良配。即使不作为他的朋友、而仅仅是你的兄长,我也找不出半点错漏之处。”
“但若是他敢辜负你,我虽无能,却也会让他付出代价。”
最后,棋师坚定说。
然后,就在妹妹亮晶晶的视线中破了功。
他来时像乌云,在初桃房中呆了好一会儿,又变成了纯白无瑕的云朵,还映着晚霞的颜色,几乎是飘着走的。
他离开不久,三朵藤原小花就造访了这座院落。
她们是被初桃叫过来的。
一起合了支舞,顺便看着彼此的脸饱餐一顿后,三小只乘着夜色缩到了姐姐的房间里。
房间中还挂着初桃今日所绘的麻仓叶王。
与初桃不同,三人只远远地看过阴阳师几面。
这一见,都被他的容貌惊住了。
梅姬“好看”
荻姬“丰神俊朗”
葵姬“芝兰玉树,清新俊逸。”
知道他好看,却不知道这么好看。
梅姬持画与初桃对比,忽然觉得虽然不及姐姐好看,但这也是京中天花板级别的相貌,不算吃亏。
初桃见他们喜欢,又给了她们一人一卷画。
展开之后,是各式各样的俊美少年青年,都是她闲时所绘。
只是与麻仓叶王不同,多是随手即兴画作,并不同等精致。
“是深雪的哥哥加茂好看”
“当真风流倜傥”
“可他性情怪异,深雪也很是怕他。”
“这是禅院大人的玉犬好看”
“憨态可掬,有玉犬为伴,想必禅院大人也是一位有爱心的人。”
“这是兄长好看”
“噗,小梅你只会说好看不成不过兄长大人平日虽文弱,但一旦坐于棋盘前,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呢。真想变成兄长大人手中棋子啊。”
三人爱不释手,葵姬虽没说话,但从始至终眼睛都是亮的。
她实在爱美。
她手中两幅画却不是她们熟悉的对象,一副是少年短发桀骜不羁,一副是少年狐狸笑眼尽显风流。
前者衣裳还敞的随意,隐约可见肌肉线条。
三小花头一次见这样的男人,不好讨论。
只好去看第二幅。
“呀,这好像晴明公”
“眼睛有些相似,或许是安倍家的子侄吧。”
“姐姐有见过安倍家的人吗这个是谁”
情报t
原来是安倍晴明家的
初桃眨眨眼,胡诌“这两人是我梦中所得,或许是哪方精怪吧。”
梅姬星星眼“不愧是姐姐,美少年做鬼都要找你呢。”
初桃自得。
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葵姬在这时问“姐姐为什么要作这些画呢”
初桃微微一笑“世上有人画美人图,那为什么不能有美男图呢”
平安朝被困于后宅的女孩子何其多呀。
男人们在外花天酒地,阅尽千帆,对女孩子们的长相和性情评头论足。女孩子却只能通过和歌与仅限的几次约见,在短暂的时间里来确认他是否是自己的良人。
她结婚之后,妹妹们的婚嫁之事也要提上日程。
该给妹妹们和她们的闺中密友提高审美了。
马上便是踏歌节会了,她会开皇宫地图,见到更多人。她也会用这双眼睛多看看其他美少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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