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拿的情报基本都拿到了。
三个人准备扛着替身娃娃撤退。
替身娃娃过不了多久,驱动力就会彻底消散,所以只要找个隐蔽的地方藏着就好。
高层那边也会由天元出面,告知是自己主动拒绝同化。
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
顺利到神田诗织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去抽奖的地步。
走出薨星宫,她不免喃喃“感觉太顺当了,好不可思议。”
夏油杰看穿她的顾虑,轻轻笑了下,腾出一只手来,温柔拍拍她的脑袋。
“嗯顺利不好吗”
“也不是。”
她神色仍有些恍惚,不免掐了一把自己的脸。
不痛。
哦,差点忘了,她屏蔽了痛觉。
她挠挠脑壳“就是,原本都做好了一些最坏的心理预期。”
比如,若是天元不配合的话,就要考虑诉诸于武力。
逼问出情报之后,很大概率,下一步就是与咒术界开战。
但这些都没有发生。
所有的疑虑都迎刃而解。
哪怕与天元见了一面,神田诗织也很难说出天元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默许了同化行为,又放弃得如此爽快。
虽封印了两面宿傩,却也一手造成了如今咒灵横行的景况。
别扭又矛盾,杂糅着善恶两面。
当天夜晚。
神田诗织接到了伏黑甚尔的消息。
伏黑甚尔在
她回了个“1”。
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准备动手了,大小姐。
伏黑甚尔[图片]
伏黑甚尔发来了一张照片。
她点开一看,发现是陌生的宅院。
虽然同样是雅致古典的风格,但她去过京都校,知道京都校的建筑,并不长图上这样。
被夜色笼罩的宅院有些难辨,她忍不住凑近,双指滑动放大,瞪着眼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看出这是哪。
她只好直接问伏黑甚尔
神田诗织这是哪儿好像不是京都校吧。
伏黑甚尔简短
伏黑甚尔禅院家。
伏黑甚尔那小子人不在京都校。
意思是,回家省亲了是吧
不过仔细想想,比起人生地不熟的京都校,作为伏黑甚尔曾经老巢的禅院家,或许对他而言难度更低一点。
她摸摸下巴,随手拿来一袋薯片,咬住口,拿牙齿拆开。
很悠闲地打字。
神田诗织不错,再接再厉,及时汇报。
另一边。
禅院家。
伏黑甚尔双腿岔开蹲在屋檐上,看神田诗织再没发来消息,
便随意将手机往裤兜里一揣。
自然弯曲的背部线条渐渐绷直了。
像终于小憩完,慢慢舒展开矫健身躯的猎豹一般,背脊块块肌肉隆起,被零星月色勾勒出一点幽深沟壑。
伏黑甚尔站起身。
按着肩膀慢慢活动两下。
从屋檐一跃而下。
轻巧无声。
禅院直哉是被拍醒的。
刚醒时,神智还有些模糊。他睁着眼,看见清冷疏淡的天空。
夜色中,一双绿瞳幽幽亮着光。
禅院直哉愣了会儿,认出来人,讶然,“甚尔”
伏黑甚尔懒得应。
见禅院直哉醒了,伏黑甚尔扯唇,眸光凉凉瞥过禅院直哉。
她说的,是打哪一边来着
伏黑甚尔有点记不清了。
也懒得想。
有更快的解决方式。
他咯嘣咯嘣活动指节,抬手,左右开弓,啪啪两声,很不客气地就送了他左右面颊各自两个巴掌。
禅院直哉被打得脸也偏了。
瞳孔震颤,懵住。
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
金色碎发下,端正绮丽的面容渐渐浮现一左一右,两个十分对称的巴掌印。
“”
禅院直哉摸上自己的脸。
他侧回头。
瞳孔像冷血的蛇类一样竖成尖仁,眯着眼,又气又急,嗓音阴毒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男人懒得理。
掏出手机,拍照,发给雇主。
禅院直哉见自己的丢脸模样被拍,愈发暴怒,一字一顿“删了。”
若非眼前人是自小便憧憬的禅院甚尔,他早已把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冒犯未来禅院家主的宵小之徒大卸八块,再丢进咒灵房里去喂那些脏东西。
但既然是禅院甚尔。
他便压着性子,再给一次机会。
男人理都不理,充耳不闻。
一手摸出烟,叼着,一手按着手机,似乎在回消息。
禅院直哉眼神愈发阴冷。
看死人一样,淬了冰。
他憎恨骂道“垃圾。”
旋即发动术式,冲了上来。
投射咒法对于眼力绝佳的天与暴君来说,很简单就能压制。
伏黑甚尔没费多大劲儿,就把禅院直哉按在地上锤昏迷了。
战斗结束得很快,加上伏黑甚尔特地挑了个僻静角落,一时也未惊动他人。
任务完成,他咬着烟,准备收工回家。
禅院家的来往仆人俱都穿着白衣,脚步悄无声息,低着头,穿行如风。偌大一个宅子,黑夜里竟如同死气沉沉的白色灵堂。
伏黑甚尔先前一路翻进来,也听闻了一些风言风语。
说是禅院家的扇老爷,在外袚除咒灵时
不幸遇难。
老实说,伏黑甚尔连禅院扇的脸都已经记不得了。
他也懒得去想,晦气。
但禅院家的乐子,伏黑甚尔还是愿意去看看的。
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他慢悠悠闲逛到禅院扇的灵堂,咬着烟看了一会。
灵堂空无一人,上首摆着黑白遗照。
伏黑甚尔眯着眼,狼瞳微闪,勉强将其从记忆的角落里扒拉出来,对上。
哦。
原来是把他丢进咒灵房的家伙啊。
禅院家的咒灵房,一用来训练,二用来惩戒,三
也会拿来销毁尸体。
伏黑甚尔盯着那张黑白照片上的脸。
过了会。
抬手,在庄严肃穆的灵堂中点燃了烟。
明晃晃的火焰燃起,打火机的影子在墙上照出摇曳影子。伏黑甚尔很不客气地吐了口烟,勾唇嗤笑。
天与暴君想要隐匿气息,极少有人能发现。
抽完烟,伏黑甚尔出了灵堂,正打算离去,路过主厅时,却听闻有神田诗织的名字传出。
他脚步顿住,抄着兜,想了想,还是靠近了些。
没站一会,忽然眼皮一撩,直直望向一个方向。
好像也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黑暗处,渐渐显出一个瘦弱的人影。
月光照亮了那人的脸。
温润风流的脸,细细长长的眉,下垂眼,皮肤透着不见光的苍白。
额头上有一道非常显眼的缝合线。
那男人淡笑“偷听并非绅士所为。”
伏黑甚尔刻薄轻嗤。
他不记得禅院家有这号人物。
倒是方才一路走来,听闻家仆们说,今夜有加茂家的人到访。
他挑眉加茂”
那人淡笑不语。
伏黑甚尔耐心售罄,懒得与哑巴打哑谜。
他从口中吐出丑宝。丑宝张嘴,他便抽出天逆鉾。
寒光在那人脸上落下一道长影。
没打起来。
伏黑甚尔秉承的是给多少钱、出多少力的一借一贷职业原则。
没钱还要他倒贴再倒贴的活儿,当然是脚底抹油开溜。
成功脱身,伏黑甚尔重新把丑宝卷成一团,吞下。
临离开前,他听见主厅里的声音。
似是在说诅咒与实验。
也有神田诗织的名字在内。
伏黑甚尔摸出根烟,想了想,又拿出手机。
拨通电话。
“喂”少女懒洋洋的声音,好像还在嚼着什么东西,脆脆的,咔嚓咔嚓。
伏黑甚尔说“五十万,换一条关于你的重要情报。”
“”
手机那端,呼吸声忽顿。
少女犹疑的声音响了起来“关于我的”
过了两秒。
伏黑甚尔的手机上来了短信。
五十万的到账提醒。
伏黑甚尔满意了。
他懒懒用肩膀将手机夹到耳旁,陈述了一遍自己听到的东西。
受限于时间,他听得其实也不全,只听见高层说要拿神田诗织身上的诅咒做实验。
伏黑甚尔轻描淡写,但经历过二三周目的神田诗织一下就明白了那群烂橘子想干的事。
好想把他们全锤进地里。
她愤愤撇嘴。
伏黑甚尔将手机换到另一边“不过加茂倒是有个人,眼力不错。”
神田诗织不解“什么眼力”
“他发现了我。”伏黑甚尔辨别一下方向,继续往前走。
能察觉天与暴君的人。
好像很强。
她有点好奇“什么样的人”
伏黑甚尔想了想。
他这人,不擅长记除了金主与目标之外的面孔。此刻一回忆,唯一留有印象的,还得是那道
“缝合线。”
伏黑甚尔说。
“”
神田诗织不嚼薯片了。
她张张嘴,手一抖,薯片差点掉下来。
过了会。
急忙结结巴巴询问“什么样的缝合线你、你画一下我看看。”
伏黑甚尔
奇怪的要求。
但毕竟是付了钱的金主,他耐着性子左右看看,在附近随意捡了根树枝,往地上画起来。
画完,拍照发给神田诗织。
神田诗织很快收到。
她小心点开。
一模一样。
就是那道缝合线。
好小子,原来你藏在加茂家
她想了一会儿,没想通。吮了下沾着碎屑的手指,跳下床赤着脚,来回在地毯上踱步,烦恼无比。
伏黑甚尔说那是个男人,是加茂家的人。
她三周目见的却毫无疑问是个女生。
所以,不知道什么原因,羂索在这中间又换过一次壳子。
再结合伏黑甚尔的说法。
加茂与禅院商议研究她身上诅咒的事,羂索作为今夜加茂的拜访人员之一,应当也参与在内。
神田诗织揉揉脑壳,啪嗒一下,一屁股墩坐在了地毯上,感觉cu有点烧。
这么一想,大boss从头至尾一直都在,且始终在针对她。
只是她手头信息实在太少,经历了三个周目才抓住他的尾巴。
但是这样一来,不就显得她很笨了吗
她憋屈捏起拳头,低头,不大高兴地锤了一下地毯。
禅院家。
主厅。
羂索身着一袭洁白狩衣,拢着手,慢悠悠晃回座位。
禅院甚一见他形容风流,姿态不正,木屐也未穿好,不
免板着脸,斥他在怠慢禅院家。
羂索笑笑。
加茂家主打起圆场。
羂索“哎呀哎呀”叹气,活像那种包容无理小孩的妈妈,无奈地慢慢穿好木屐。
旁侧的加茂家主低声问他
“研究计划败露,被六眼察觉。那小子跟咒灵操使逼得紧,如今我们该如何自处”
羂索看着他。
语气没什么波澜地附和“是啊,怎么办呢。”
禅院甚一看他这副没什么劲儿的态度,登时按耐不住脾气,勃然大怒
“当初分明是你提出的这个计划,如今难道想要独自一人抽身事外吗”
羂索眼神微沉,脸上的笑淡了,不轻不重地扫过去,叫禅院甚一背脊莫名蹿上点凉。
羂索看了一会,才缓缓露出个笑。
他轻描淡写“当初你们一个个说的冠冕堂皇,为了咒术界,为了将来的光明,没有一个反对我。如今事情败露,却想将责任推于我一人,也未免太过薄情了吧”
禅院甚一哑然。
羂索说完,便闭着眼,不再出声。
主厅里渐渐吵了起来。
他无所谓地听着,慢慢睁开一点眼,困恹恹地打个哈欠,看向窗外。
月色正好。
看来这具身体也不能用了。
得赶紧物色新身体。
明明用着还算顺手,可惜了。
他凝视着如霜月华,有点遗憾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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