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没在孟家待多久,跟着孟二公子一起去他的院子坐了大约一刻钟,然后他就和侍卫们一起出来,微微笑着看了一眼宾客们,然后施施然的离开了。
宾客们全都低着头,纷纷行礼,恭送太子,等他走了以后,立刻,新一轮的叽叽喳喳再次爆发出来。
正留在外面招待众位贵妇的孟夫人“”
拳头硬了。
她家大郎一生唯一一次的成亲日,竟被这个不知什么路数的太子大抢风头。
懂不懂礼貌啊你
拧着眉,运了运气,把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全都压下去,然后她四下看看,发现孟昔昭没出来,便让自己身边的雪镜去找人“去叫二郎,这么多宾客都在外面呢,他不出来招待,这算什么道理。”
雪镜哎了一声,赶紧去叫了。
孟昔昭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呆,听到雪镜叫他,孟昔昭回过神,哦了一声“知道了,我这就去。”
*
这一忙活,就忙活到了二更。
终于,所有宾客都离开了,亲戚们也都心满意足的回家了,孟昔昂和县主自然是享受他们的新婚夜,别人则带着满身疲惫,各自散去。
明日一早,天亮了,孟昔昭就得出发,孟夫人还叮嘱他,早些睡,养好精神。
孟昔昭答应的是挺好,但躺到床上以后,他那眼睛,睁的比探照灯还亮。
把胳膊枕在脑袋下面,另一只手则无意识的摸向自己心口处的玉坠。
这玉坠贴着他的身子,如今也是温温热热的。
孟昔昭不禁想起自己之前还向大哥打听,想知道崔冶究竟是对自己有控制欲,还是把自己当了半个家人。
现在再看,孟昔昭深感自己不是个东西。
岂止是把他当了半个家人,怕是都已经把他当成整个家人了,不然,又怎么会送他这象征着尽早团圆的护身符呢。
想想也是,太子家族庞大,可他几乎没有家人,关心他的谢家,出于种种原因,他也不敢跟人家正大光明的亲密。朋友,他更是没法辨别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唯有他孟昔昭,因着声名狼藉、且过去表现实在蠢笨,才能在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令太子产生兴趣,然后,慢慢的两人才越走越近。
拥有的越少,自然也就在意的越明显,而他却因着自己家庭美满、社交充足,没有设身处地的为太子着想,甚至,还因为他生气了,觉得他莫名其妙。
孟昔昭我真是该死啊。
寂静的夜里,噌的一下,孟昔昭翻了个身。
看着几乎一点亮光都没有的室内,孟昔昭思考了好久好久。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他静悄悄的起身,然后也不点灯,就这么摸黑,前往东厢房的小侧间。
这是金珠的住处,也是离他最近的单间,像庆福,平时都是在外间里睡长榻的,
连个正经房间都没有。
孟昔昭蹑手蹑脚来到金珠的床前,看见金珠睡得正熟,一时犹豫,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叫醒她。
而这时,金珠睡着睡着,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睁开眼,顿时和弯腰查看她究竟是深睡还是浅睡的孟昔昭对视上。
金珠“”
孟昔昭“”
默了默,金珠揽着被子坐起来,她说道“我知道郎君不是来提拔我做小娘的。”
“所以,可否请郎君告知,这深更半夜的,您又想让我替您干什么”
孟昔昭“”
什么叫又啊。
搞得我好像经常压榨你一样。
沉默一瞬,孟昔昭坐在她床边,十分厚脸皮的笑道“既然你都醒了,那我也不客气了。”
“你去一趟南郊庄子,把滕康宁给我叫过来,明日一早,我要带他一起去上任。”
金珠“”
后悔啊。
当初真不应该跟郎君说实话的,但凡她少说一点,如今也不能摊上这个老黄牛的命。
*
叫金珠去也是不得已为之,因为所有人当中,就金珠知道滕康宁的底细,知道他不是一个单纯的大夫,还是个正在劳改的劳改犯。
滕康宁也是够倒霉的,明明睡得好好的,突然孟昔昭身边那个大丫鬟就把他从被窝中薅了起来,不由分说就扔给他一套行头,说要带他去隆兴府。
滕康宁“”
去匈奴带我也就算了,怎么去隆兴府也带我那边可都是咱们自己人
滕康宁不乐意,披星戴月赶了三十里路的金珠立刻呲牙威胁他,敢不去,就断了他的草药供应,有本事,你以后就对着空气研究你的绝世毒药。
在金珠的淫威之下,滕康宁只好不情不愿的跟来了。
第二天清早,庆福发现队伍里多了一人,还有点纳闷,不过孟昔昭都没说什么,他自然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卯时不到,全家人都起了个大早,准备一起送孟昔昭出门。
连新婚的县主都梳上了妇人发髻,站在孟昔昂身边,对他这个小叔子福了福身子,口中说道“叔叔,一路平安。”
县主的相貌不随梁郡王,随王妃,身高也随,在这古代,她一个女人能长一米七几,实属不易,要不是孟昔昂也继承了高个基因,说不定就要被她压过去了。
看着高贵的县主做低姿态,孟昔昭哪敢真的这么受了,别说她是不是县主,哪怕只是嫂子这层关系,也没有让嫂子给小叔子行礼的。
也许大齐都这样,但孟昔昭自己,不愿意继续践行这种规矩。
因此,孟昔昭连忙虚扶了她一下,把她这个礼打断了“嫂嫂,你以后跟大哥一样,叫我二郎就行了。日后我不在家,还望嫂嫂能替我照顾爹娘。”
县主不怎么出门,过去一年仅仅听着孟昔昭的名声
如何变化,如今亲眼得见,她才确认,自己这小叔子真的改性了。
县主顿时笑起来,仿佛一朵渐开的水莲“好,二郎放心,家里有我和你大哥看着,不会出岔子的。”
孟夫人看着自己儿媳落落大方,没有含羞带怯,而是一上来就自然而然的融入了这个家,心里挺欣慰,但转头,看向孟昔昭以后,这欣慰,又变成了心酸。
“罢了,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一会儿天都亮了,走吧走吧,早点上路,日后也早点回来。”
孟昔昭这才拜别父母,而孟昔昂也牵过马来,要送他出城。
只有他去,这段路,别的人就不跟着了。
当初孟昔昭的计划是全员骑马,日夜兼备,但因为多了一个滕康宁,又多了许多行李,所以队伍里多了一个马车。
但这马车不是孟昔昭坐的,而是滕康宁和石大壮坐。
他俩一个完全不会骑,一个练了一段时间但还是跟不会骑没什么两样,正好凑一块。
应天府无论何时都很热闹,但在卯时到辰时之间,城中会悄悄的安静那么一会儿,仿佛是这座城,微微的闭了一下眼,准备着再去迎接第二日的清晨。
他们出城的时候,几个人都没说话,直到正式的离开了外城的大门,孟昔昂才一拉缰绳,跟孟昔昭说“出门在外,多加小心,别忘了,这么多人都在应天府等你回来呢。”
孟昔昭笑“大哥,你这话都说了好多遍了,我知道,放心吧,我一定囫囵着回来。”
孟昔昂张了张嘴,想再说点别的,却最终还是没说“行,走吧,我看着你走。”
孟昔昭点点头,转过身子,轻刺马腹,然后马儿就带着他,小跑向远方了。
其他人见状,也一并跟上,远远的,他看见自己弟弟回过头来,稍微停顿之后,对他摇了摇手,虽说方向偏了一点,但孟昔昂还是很激动的抬起胳膊,对他也挥了挥。
而同一时间,就在他的头顶,城墙之上,一个挺拔修长的人影静静的伫立着,他并没有挥手,只是一直不错眼珠的盯着那个小黑点看。
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他才垂下眸,对身后的郁浮岚说“回吧。”
郁浮岚听话的跟着他一起下楼,但是中途,他还是回头疑惑的看了一眼。
好怪啊
来送行,为什么不告诉孟昔昭呢,要不是孟昔昭回头,看见了太子殿下,说不定他们俩就这么错过去了。
想不明白。
*
虽说队伍里多了个马车,但这高速行进的计划,并没有改变。
骑过马的都知道,要跟着马匹一起动作,不然就会颠的十分难受,连当年喝的母乳都能吐出来。
前面的孟昔昭骑马,金珠和紫藤也各骑一匹,守在他左右两边,后面庆福架着马车,为了赶上他们的速度,庆福都快把鞭子挥断了,这就苦了坐在马车里的滕康宁和石大壮,两人各坐一边,两只手都跟蜘蛛侠一样的撑在车板上,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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