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时的瞳孔再次猛地放大
这道声音是女王
他们偷偷闯入阵法封死死锁起来的王陵,被主人发现了不仅如此,好多陪葬还都因为他们的闯入出现损坏
想到这,姜时时都顾不得游无肆演戏受伤的事情,用飞快爪爪擦了把对方脸上那已经隐约结痂的伤口,就默默把坏哥哥推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而他则是迅速躲在坏哥哥的身后。
动作一气呵成,都不带犹豫。
心虚,就非常心虚。
偷偷摸摸便算了,居然还被当场逮住这实在是太尴尬太难为情了就不是很敢和女王对视
游无肆也没想到姜时时居然瞬间就抛弃自己,上一秒分明还对他心疼得不得了,转眼间竟把他推出去当挡箭牌
变脸的速度可不要太快。
他回头打算瞧两眼小僵尸眼下是个怎么样的神情。
只是没想到,但胆怯的小僵尸直接就把脸都贴在他后背上,像是怕极了看到女王的身影,藏得就跟猫儿似,后背都拱了起来。
而某只兔早在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飞快缩到姜时时的袖口里
它只是一只寻找答案的兔
破开阵法什么的可都不是它干的,也没有本事去干当然,都不是自家大宝贝做的要怪就全怪这个受伤的男人吧
游无肆见小僵尸不想面对女王,便主动承担起责任,直直迎上远处女王的视线。
可惜,女王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即便视线确确实实是望着这边的方向,却把他当做是空气透明人似的,那目光直接穿过他,落在身后藏得严实的小僵尸身上。
缘姜国女王依旧是那身着玄服又佩戴精致镂空黄金面具的打扮,就算整张脸都被面具遮盖着,却也丝毫遮掩不住那滔天怒火。
她不像游无肆和小纸片人续仪那样需得注意脚下每一步,就这么气势汹汹抬步走来。
眼神像是会将人生吞活剥似得,凶狠无比
提心吊胆的姜时时正竖起耳朵,打算听听女王要怎么处置他和坏哥哥,这件事最后又该如何解决。
然而等了半晌,都没有半点动静传来。
直到余光瞥见身旁多了道黑得都带上几分紫意的玄服,才反应过来,人已经走到自己身旁
他缓缓抬起头,迎上了女王那道冰冷中带着许多复杂情绪的视线爪爪里的兔子抖了抖身子,连带着他整个尸都忍不住抖了抖
好好可怕
不管是尸还是人,真的都不能做坏事,会良心不安的最要命的,还是当场被逮住,再多的言语都是单薄无力
只能等待着审判的到来
姜时时回想着这么多天女王对自己的好,就更是心慌了,在那道冰冷视线的注视下,忍不住缓缓低下了头。
绝望的,等待着女王最终的审判与厌恶。
“你们在做什么”
女王再次重复着不久前的那句询问,语气听起来比之前平淡不少,但也仅仅是听起来,压制得越厉害,就越能证明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游无肆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女王却在这之前,朝他扫来狠狠一眼
“我问的是他。”
这短短几个字,女王说得那是咬牙切齿,瞪着游无肆的视线也像是想把人直接灭口。
不,应该说不只是想。
要不是拳头捏紧,而姜时时又还在场,怕是真会这么做。
见状,游无肆看了眼鹌鹑似垂着脑袋也不说话的小僵尸,再扫向怒火仿佛把整个人都烧起来的女王。
沉思片刻,还是决定暂时保持沉默。
倒也不是不能强行解决这件事,但既然小僵尸与此间有关联,还是先让小僵尸自己试试,实在不行,他再插手也不迟。
姜时时本来还期待着游无肆能处理好这件事情。
不说狡辩什么的,至少先认罪再道歉
但没想到,女王一句问的是他,游无肆居然就真的保持安静
眼看着女王似乎是想再询问第次,姜时时便连忙开口说道“我们我们闯进了封锁的陵墓,对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没办法,谁让他和游无肆偷偷摸摸干了坏事呢。
就算是情势所迫,也都是不好的事情,而且损害到了女王的利益,还伤了对方的心。
姜时时越说,脑袋垂得更低。
要不是四周呈现星空状,眼下半蹲跪着的地方又在不停荡出银色的水花,空旷得除了某个飘荡的石棺外没有任何藏身的地方,他都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真的好难受,好煎熬
感觉自己就是只热锅上的小蚂蚁,怎么都逃不出心虚这口大锅
“我问的不是这个”女王语气又淡了几分,若不是周身上下依旧萦绕着低气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平复了心情。
而听到这话的姜时时有点懵。
问的不是这个,那还能有什么他和坏哥哥不是闯入王陵就被当场逮住了吗还有别的
他也不敢抬头。
就算女王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生气,也不愿再看对方那冰冷的视线,不想在里面看到失望这一类的情绪。
姜时时很是认真的反思着,也没有让女王等太久,怕对方更生气,粗略把这么多天来干过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
脑袋再次垂得更低。
声音也很轻,说道“我们还在干活的时候偷偷溜出来,又把阵眼抓住了”
“也不是这个。”
姜时时这下是真的茫然了。
他们进入副本到现在,也没干多少坏事呀一直都在老老实实挖土扩大王陵,直到有离开副本的消息才开始行动。
难道是别的玩家做了些什么吗
可瞧那些玩家
的行为举止,也不像是那么有出息的样子,最多也就攻击一下落单的白袍,还不一定能攻击得成功。毕竟白袍们还是挺强的,法器也很多,起码比被牢房那些非人生物打劫的玩家多。
那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
姜时时百思不得其解,正皱着眉头反复思考,一只带着温度的手就轻轻抓着他的下巴,把垂着的脑袋跟脸都抬起来。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温度。
视线再对上那漂亮无比的镂空金黄面具,他很是慌张,担心会看到女王对自己的厌恶。
然而,没有厌恶。
只有面具都遮挡不住的怒火
确实是很生气。
姜时时很理解,那么多漂亮的东西被打碎,要是他,都得从棺材板板里出来打人了
不过有点奇怪。
似乎不是在生他的气。
他不太理解,却也不妨碍继续回忆着到底是做了什么错事,使得女王一而再再而的揪着询问不放。
“我和哥哥做的事情吗”
姜时时小心翼翼再次确认着,见女王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便当做是默认了。
他再回忆着坏哥哥被无数黑影长箭射来的画面,一直到女王愤怒出声。
还是没弄明白,只能综合起来试探着开口说道“我们被好多黑色的影子追得到处乱跑,然后弄坏了很多的东西”
说道这,姜时时顿了顿,见女王没有反应,便继续说道“然后就走到了很多书的地方,走着走着,就来了这里。紧接着就是黑色的长箭往我们射来,哥哥受了伤”
他又是一停。
而女王还是没有任何的表示。
姜时时实在是搞不明白了,他直接放弃了思考,说道“哥哥流了好多血,我很害怕,我就亲了亲”
说到这,捏在他下巴上的手微微收紧,且还在颤抖
等等,颤抖
这难道就是女王要的答案吗
姜时时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时间给他细想,就着这个方向,仔细开口“就亲了亲哥哥的脸,亲亲就”
不痛了
剩下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姜时时嘴巴就被女王捂住,对方像是听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即便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那翻涌着的情绪。
“你可是被哄骗了”
女王声音都没办法保持平静,她恶狠狠扫了一眼姜时时身旁看戏许久的男人,用目光把对方千刀万剐无数遍,才小心翼翼把视线放回姜时时身上。
轻声说道“莫怕,若是被欺负了,同我说,我定不会饶恕这等恶行”
诶
姜时时眨了眨眼睛。
最后这句话,听起来好耳熟,似乎每次女王处理那些被拐骗的案件,都会咬牙切齿来上这么一句总结,像是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似得。
所以,这时把坏哥哥当成那些诱拐心智
不成熟少男少女的坏蛋了
而他就是那个性质不成熟的尸
这可就不得不赶紧为游无肆辩解了女王似乎对这方面特别在意,要是被误会可就不好
姜时时抬起爪子,把女王捂着嘴巴的手往下扒拉些许,认真说道“不是的,您别误会哥哥跟我是合法的伴侣哦我们有结婚证书,是经过律法认可的”
无尽商场的电子证书,那肯定是被无尽规则认可的
而无尽规则放在无尽也就是律法。
女王抽回手,猛地转过头,静静注视着游无肆。
姜时时还以为自己这是解释通了,没想到,女王手一握紧,居然出现了把大石剑,不算锋利的剑尖就这么直直对准游无肆
他能感受到石剑上传来的汹涌力量
不都解释好了吗
怎么女王好像更生气的样子,甚至还要打起来
姜时时赶忙上千保住女王握紧大石剑的手,开口说道“我跟哥哥真的有证您冷静一下啊我们是两情相悦的,没有什么过分的欺骗在里头也不是之前处理的那些案件”
哄骗什么的当然是有的。
但那些都无伤大雅,最重要的是,他和坏哥哥情情投意合真心相爱,也没有被骗财骗命
要真说什么。
他骗坏哥哥的财倒是不假,对方欠某个编号系统的巨额债务,可都是为了买个能种番茄的小戒指。
还有炼神宗里数不清的灵石,也是为了给他治病才欠下的
然而,女王越听,就越像是受了刺激似得。
拖着姜时时和巨剑,脚步坚定不移的朝着游无肆走去,那架势,仿佛不把对方当场斩杀就死不罢休。
“坏哥哥你快跑快跑躲开”
姜时时发觉拦不住暴怒的女王,连忙对着游无肆开口,眼睛都眨得像是眯了沙子,疯狂明示着快跑。
还留在原地,是等着挨一剑吗
女王现在的这个状态,就跟刚刚兔差不多,不对劲得很必须要跑
游无肆看了眼女王,又看向跟个石剑小挂件似得姜时时,听着对方的催促,只好老实站起身,躲避着女王的攻击。
这片天地里的各种陷阱在女王出现时就被解除。
落脚也无需再有太多讲究。
瞥了眼远处的石棺,他决定用最有效的躲避并且消耗对方体力得方法秦王绕柱走。
柱是暂时没有。
严密封实的石棺倒是有一座,眼下飘得都不算太高,刚好能绕着跑。
就这样,两尸一人开始了激烈的你追我赶。
准确些应该说,一人握着巨剑又拖着一尸,对另一尸开始疯狂的追杀。
直到姜时时不小心在这绕来绕去的走位中跌了个跟头,女王瞬间放弃对游无肆的追击,连忙扶着姜时时起来,还小心检查起身上有无伤口。
气
氛稍有缓和。
姜时时抬头看向认真检查他胳膊上有没有受伤的女王,满心都是愧疚。
女王没有怪他闯入王陵,也没有生气他破坏了那么多东西,甚至还满心为他着想,想要主持公道。
而他
想到这,姜时时不再避退,而是直直抬头看向女王,郑重开口“对不起,我和坏哥哥不应该为了一己私欲,在没有得到同意的情况下,闯入这里。您惩罚我们吧。”
闻言,女王抬起头,看向姜时时。
半晌才拉着对方站起身来。
她看向身旁漂浮着的巨大石棺,牵着姜时时往石棺材走,同时开口说道“既然都来到这里了,也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不妨就听我说个往事吧。”
从前,有个小白巫
姜时时听到这个开头,还有女王那平静中藏着无数情绪的声音,也猜到了些什么。
他看向身前漂浮着的石棺。
那位被女王等待着归来并且还忘记了路的小白巫,也许就在里面。
姜时时没有再继续深想下去,而是专注听起来女王的故事。
跟之前女王说过的都差不多。
小白巫活泼又调皮,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大荒人族的领地上,他有着绝佳的修行天赋但除了修行外,别的事情都做全都的马马虎虎,最喜欢的就是到各种地方去玩,再跟各种生物的幼崽玩。
他还非常有设计天赋,就喜欢那些胖胖圆圆还对称的东西,也喜欢漂亮美丽的事务。
小白巫快乐的成长着,即便双亲早逝,和他的阿姊一起每天都很开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在渊姜国的族部里接受着大巫们的教育。
命运早在他们降生时就已经做出未来的指引,他们是能为缘姜国带来光明未来的王,也是人族至强者。
有姐弟二人在,人族将立足大荒。
但命运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还没等小白巫长大,便先等到了人族气数将近的噩耗。即便如此,命运的指引也未曾出错,人族依旧拥有着未来,也仍能立足大荒,但这一切都需要代价。
需要无比昂贵的代价配以难以达到的力量。
且就算付出代价也不一定能成功。
这是场豪赌。
谁都不知道结局的豪赌,也不能确保胜利的赌博。而他们别无他法,就算没有路,都得走出一条来。
缘姜国大巫用劲举国上下之力,钻研出了足以扭转命运的办法,却是难以实现。
无上的力量,还有命运扭转之后依旧能运转的齿轮,这种种筛选后,竟只有一人合适,那便是小白巫。
“献祭身负人族王运者即可扭转命运,而大荒将再无其痕迹,命运也注定抹去此人。”
说到这,女王语气微凉。
仿佛自嘲般继续开口道“可既是命运中再无此人,在那个被抹去的命运世界里,也自然无人记得曾有过此改变,又怎能还算是同一
世界不留任何痕迹,便证明着只是无用之功,亦无法真正实现更改命运,不过注定是无力的挣扎罢。”
姜时时越听越觉得脑袋有些涨疼。
原来,献祭之后,所有人都会忘记那个被献祭的人吗可是女王还记得小白巫呀也还会来这里看小白巫
献祭没有成功吗
付出了那么多全都没有用吗
姜时时感觉很难受,不只是脑袋胀痛,心口也不舒服,连带着不需要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像是人类失去空气般。
一点一点的感到窒息,一点一点的触摸到死亡的黑暗与孤独。
他能感觉到女王身上无尽的悲伤。
那种悲伤包围了整片星空,也将将他紧紧包裹在其中。
姜时时不想打断女王的叙述。
也许女王把这件事藏在心中许多年,都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终于能开口倾述。
有时候,只是倾诉都会让心情好受一些。
想到这,便藏好自己的所有异常情况,继续静静倾听着。
“不幸却也是万幸,那感情深厚且心灵相通的双子,即便深处不同时空也依旧能感受到其曾存在,小白巫和他的阿姊,便是双子。阿姊生的早,拥有的力量更强,又因身为女性可将血脉延续千万年,能将阵法之力恒存”
女王抬手轻轻摸向不留半点痕迹的石棺。
她语气淡淡,继续说道“最终,小白巫躺在了这里,而扭转命运的阵法也算是成功开启了。”
姜时时头更加胀痛,连带着眼前的星空都转动起来。
那一颗一颗的星辰无比熟悉,荡起的银白涟漪也漂亮得眼熟,仿佛自己曾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他也想抬起爪子摸摸石棺。
却有些害怕
“你曾问我为何发起战争。”
女王转头看向姜时时,见对方神色恍惚,也依旧字句清晰道“我既为阿姊,人族命运已更改,我便看不得人族再衰败族部各有心思,我便灭百族,各国不愿奉我缘姜为主,我便收百国我要让我阿弟换来的人族再大荒千年万年,永存不灭”
姜时时被女王忽然情绪激昂的声音震得耳朵发疼。
不知道为什么。
脑海中就不停回荡着女王的那声阿弟,整片天地都变成了别的样子,遥远的到隔着千万层纱的画面涌入他脑海中。
也终于记起那个黑夜,篝火下那道紫色的身影,用同样的声音,在呼唤着阿弟阿弟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
姜时时听到了最是熟悉无比却又格外陌生的声音,轻快又含笑回应着阿姊。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同时出现的还有无数的画面,那些画面很是崭新,新得像是从来没有人翻阅过的书籍,透露着陌生的气息。
画面里是穿着白袍的两个小小孩童。
他们在草原上在森
林里在没有那么漂亮的王宫中还在白袍大人们的簇拥下,每天活动着。
小女孩沉稳无比,每日几乎都严格遵循着都按大巫的安排行动。而小男孩活泼又调皮,除了喜欢修行术式外,其他所有东西都不专心,特别是算术和阵法,学得一塌糊涂,还总是颤着小女孩陪他玩,又偶尔会撒娇喊着阿姊,让姐姐给自己悄悄作弊。
直到两个人都被大巫惩罚。
两个孩童身形摸样都相同,特别是那张脸,仿佛从同一个墨子立刻出来似得,只能在佩饰上分出谁是谁。
即便是大巫,在孩子们都不说话同一打扮的情况下都会弄混。
姜时时忍不住捂着脑袋,记忆灌入太多太多,小脸都因为胀痛而皱起来。
站在一旁的女王看到这情况,赶忙伸手去扶。
正想开口询问些什么。
某只冰冷的爪子就搭上了她的面具。
她也不阻拦,只是静静等待着,已经等了许多许多年,她很有耐心,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时间。
然而,姜时时的爪子并没与再动。
他甚至还是闭着眼,单手捂着头,像是难受极了。
直到画面中的两个孩子长大,一切又如潮水般从他脑海里退去,连半点痕迹都不留,便慌了。
连忙睁开眼。
姜时时才刚抬起头,顺着爪子看去,视线不知为何竟穿过那遮挡了他视线许久的黄金面具,也就看到了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阿姊。
原来
他就是那个不会算术的小白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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