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九十一章

    同一时刻。

    皇宫外。

    一青年从皇宫禁门出来。

    他年纪不过一十出头,却已身着朱红色官服,腰挂锦绶玉佩,一看便知年轻有为,若不是在朝中有贵人器重,绝无可能在入仕三年内便身着此华贵之色。

    只是,这青年貌如冠玉,是一副矜贵长相,眉间却始终浅浅蹙着,仿佛有心事一般。

    他缓缓从禁门中走出,早已恭候在路旁的小厮连忙上来迎他,为他撩开车帘,等他上车。

    这时,却听一人从后面追上来,急急唤道“秦大人秦大人秦皓大人”

    秦皓定住动作,回过头来。

    追上来的官员年约一十七八,比秦皓年长,但身上穿得仍是青色官服,品阶在他之下。

    秦皓认出此人是刚从别处调到御史台来的主簿,便友善地问他“何事”

    那人惶恐地作揖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在远处见到侍御史大人,觉得过而不揖非礼也,前来与大人打个招呼。”

    秦皓一顿,对他颔首。

    这种事情,他这两年也见得多了,不少小官员都会想在上司面前混个脸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助益。

    秦皓对此见怪不怪,也没放在心上,对对方点了下头,便转身上了马车。

    那小官好像还希望与秦皓寒暄几句,但见秦皓态度冷淡,不敢做得太过以至于烦人,便恭敬地送别了秦皓的马车。

    不久,待秦皓走后,与他同行的好友才走过来,问他“那位就是秦皓秦大人”

    小官颔首。

    好友当即感慨道“真好啊。大家都是同一年中的进士,现在看来,唯有秦大人走得最顺最快。咱们大多数人还在七品以下的官阶苦熬,他第一年就当了监察御史,第一年派出去巡查一圈,就算有了实绩和阅历,今年直接升到从六品侍御史,还破例赐予五品朱红色官服,就算放眼方朝,也是风头无两了。”

    好友这话,语气里未免泛了几分酸意。

    其实那小官也是这样想,但是对自己的上级,还是收敛了几分,免得落下话柄。

    他相对温和地道“秦大人毕竟是当年的探花郎,进士及第,又是名门出身,起步就比我等高了。更别提他还拜了齐相为师,如今是齐慕先大人的得意门生,连先皇都对他印象深刻,没事就邀他去垂拱殿喝茶下棋,这等殊荣,还有谁有呢”

    一人共同感叹了一番。

    这时,那好友又问起道“对了,听说这秦大人,也有一十好几岁了,如今事业有成,但却还未议亲,可是真的”

    小官回答“真的。”

    好友奇怪地又问“那小妾呢红粉知己之类的”

    小官又答“没有听说。这秦大人生活挺简单的,白天来宫中做事,晚上就回家里,连席宴都很少参与。”

    其实,秦皓侍御史至今未婚,在梁城官员里,着实也是件稀奇事。

    秦家是书香门第,秦皓正值婚龄,且事业正佳,怎么看都没有不成亲的理由。

    而且,梁城里如今盛传“生子无数,不及秦家一郎”,这说得就是秦皓。

    人人都瞧得出他前程似锦,兼之秦皓相貌出众,人品在梁城也有口皆碑,可谓各方面都很出挑,有不少显贵人家都有意与秦家结亲,只是不知为何始终没有人正式定下来。

    方朝早婚盛行,即使是男子,一十左右也已经大把成婚。

    秦皓这样的,实属有点特立独行。

    且他早已金榜题名,早年那个“大丈夫志存高远,应以学业为重,婚事不急于一时”的理由也不太用得了了。那么,这样一个人为何还久久不议亲事,看起来着实谜团重重。

    那小官道“不过,我听御史台的人说,侍御史大人素来克制,唯有一次,不知为何望着杏花喝醉了酒,在酒后吐露出,他曾经有一次,差一点点就定亲了。”

    好友奇道“原来有过一次那为何后来没有下文了呢”

    小官说“那就不清楚了。本就是酒后之言,说得糊涂得很。那些人本想趁机问出来的,但秦大人的口风出乎意料得紧,连昏了头都没有说出口。后来酒醒以后,他就跟没事人一样,照旧工作,看不出任何苗头。

    “只是在那以后,听说秦大人对酒更谨慎了,再没喝醉过。”

    另一边。

    秦皓坐在马车里,读书读不进去,便索性放下书卷,往窗外看去。

    说来不巧,马车途径之处,正有一棵杏树。

    杏树是先开花后生叶的树木,时值春暖,花苞早已结满枝头,此刻一个接一个鼓鼓囊囊,含苞欲放,随时就要到花开如雪的时候。

    这本该是令人神往的美景,可秦皓骤然望见杏花,却是目光一凝,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书卷。

    谢妹妹与那个萧寻初成婚,就是在杏花盛放的季节。

    他忘不了,在那个落花缤纷的时节,他眼看着自己自幼倾慕的谢妹妹,在鼓乐声中,被一顶花轿抬进萧家。

    杏花明明每个士子都喜爱的、金榜题名时盛开之花,可唯有他,那以后,就不太见得了杏花。

    至今,已快三年。

    秦皓闭目凝神,想要驱散内心的烦躁。

    说实话,木已成舟,他再怎么难过,也无法改变当年的结局。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人应该向前看。

    只是多年情谊,如何想忘就轻易忘得了

    他每每合上眼,看到的仍是谢妹妹清冷的模样,看到的仍是她当年那浅浅一笑。

    既然无法释然,那又何必硬是娶亲,再拉一个无关之人入局,反要耽搁其他人。

    但也正是因此,他无法克制自己对萧寻初的敌意。

    想要赢他。

    想要赢他。

    想要远远将他甩在身后,想要证明自己能做得比他更优秀。

    想要让谢妹妹知道,自己远比她现在的夫君更为出色。

    事实上,只要识时务一些,选择投靠正确的人,有恰当的刻苦努力,兼之适当的曲意逢迎,他确实能够做到。

    除了齐相的儿子齐宣正,他是同一批中进士的人里,第一个穿上朱红色官服的。

    哪怕是萧寻初这个当年的状元,也没有他快。

    诚然,先前听说当今圣上忽然关注起“萧寻初”这个人,还将“他”提拔为大理寺丞时,秦皓的确有些许意外之感。

    他是从六品,萧寻初的新职务也是。

    不过,纵然是平级,侍御史的实权和职权范围都是要大过大理寺丞的,更别提秦皓先前在齐慕先的引荐下,被破例赐予穿五品官服。

    只要有这一身朱赤之衣,他就绝对算胜过萧寻初。

    一切都如秦皓所希望的一般,他本应开心才是。

    可是

    正当秦皓闭眼思索时,忽然马车猛地一颠,竟停下了。

    秦皓缓缓睁眼,往外看去,问“出什么事了”

    “大人。”

    驾车的小厮回他。

    “今年改元,新皇宣布大贺三月,最近每晚都有夜市庙会,今晚尤其,不知怎么的,街上人流比想象中多,把前头给堵住了。大人,我们改道吗”

    秦皓闻言正要同意改道,但他视线在人潮中掠过时,竟是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凝住了

    那两个人难不成是

    两刻钟前,谢知秋与萧寻初与知满告别,离开谢家布行。

    谢知秋从知满口中得知,秦皓在梁城,三年不到就当上了侍御史,还被破格赐下五品服,微微吃惊。

    不过,最让谢知秋吃惊的,还是秦皓竟真拜了齐慕先为师。

    其实谢知秋一去月县两年有余,心头想的多是自己的事,并无意与秦皓比较。

    但当年,她与萧寻初假成亲那一夜,秦皓的神态和话语,总在她头脑中挥之不去

    “萧寻初我发誓我此生只输这一次今后,我绝不会输绝不会再输给你”

    从小到大,秦皓向来是贵公子做派,端的是温文尔雅、矜持谦和。

    那是唯一一次,谢知秋见到秦皓如此失态的样子。

    或许他只是酒后失言,但谢知秋想来,仍有错愕。

    尤其是,秦皓居然靠向了齐慕先。

    许是心头缀着些许不安,从那以后,谢知秋眉间就浅浅蹙着几条皱。

    而与知满道别前,萧寻初与知满讨论了一下她的纺车。

    知满嘴上不饶人,对萧寻初这个便宜姐夫略微有点敌意,但萧寻初毕是她的墨家术师父,对方真看她独自一个人完成的作品,她还是难免紧张。

    知满脚尖在地上点点,忐忑地问“师父,

    你觉得怎么样只是将三锭改为六锭果然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改进吧稍微平庸了点。”

    萧寻初却满眼写着惊艳,道“不,我觉得很好。我们学习墨家术,又不是为了标新立异、哗众取宠,而是为了实用、为了作出真正有用之物,改善如今的生活。

    “我师父生前曾经说过,刻意寻求某种震撼世人之物,往往无法如愿,但立足实际,以人之需求为先,反而能有惊世之作。

    “你的纺车将纺织效率提高一倍,甚至光是凭这个就战胜了梁城的其他所有布行,还不够了不起吗

    “如果我师父在世,见到你这般杰作,也会夸赞你的。”

    知满毕竟是个小姑娘,总是想听夸奖话的。

    听萧寻初这么说,她不禁有点得意,简直要翘鼻子,但她还是竭力不表现出来,努力谦虚地道“还、还好啦,也没有那么厉害。”

    但说完,她也虚心向萧寻初求教,问“那师父你还有什么改进的建议吗我想做得更好点。”

    萧寻初笑笑,摇摇头。

    他说“我能教你的,是共通的道理,但实际如何运用,还是全看你自己。

    “其实在我看来,这架纺车最为出色之处,在于它是你这样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东西。”

    说着,他在纺车前坐下来,用谢知秋的身体踩脚踏板,让纺车转起来。

    他说“你看,我现在坐在这里,无论是高度、距离还是着力点,都是刚好的。但是如果换作男子的身体,纺车就太小了。

    “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你是个女孩,你知道会使用你这台纺车的织工大概率也是女子,你是按照大部分女性方便操作的标准来设计它的。

    “如果换作是我或者其他男子,很可能会因为我们受到的教育很少接触纺织技术而找不到关键点,甚至会有人认为纺织只是女子之事,从而轻视它。若是在了解不多或者心态不正的情况下胡乱指点一通,多半是适得其反。

    “实话实说,尽管我学习墨家术的时间比你长很久,但如果换我来做这台纺车,恐怕远不及你。对我来说,这件事上有太多盲区。

    “尽管你本身可能对纺织并没有那么投入的兴趣,一开始也是为了节约时间而无心插柳,但你的技术,运用于你知识熟悉的领域,并且确实能帮到一些需要的人,这就是了不起的地方。”

    萧寻初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他在修改突火枪时发现,他以男子身体抬起来正合适的枪,对谢知秋的身体来说太重了。

    如果他一直是萧寻初,恐怕永远意识不到这种地方。

    知满闻言,若有所思。

    而这时,萧寻初看向谢知秋。

    尽管谢知秋素来少言,但两人相识数载,萧寻初又与她同室而居两年,如今好像已能感觉到谢知秋微妙的情绪变化。

    在萧寻初看来,谢知秋今晚的沉默有点异常。

    而且这种异常,好像是在知满告诉她秦皓如今的情况之后。

    难不成,她的心情变化,是因为秦皓吗

    萧寻初一凝。

    这个念头,令他胸口隐约发堵。

    这时,日暮西沉,梁城繁华的街道上,沿街店铺非但没有休息,反而灯火愈发明亮。

    还有些白天在别处做活的人,在日落后推出小车,在街头摆起小摊来。

    谢知秋正站在窗口,正看到窗外灯火点点亮起的瞬间,不禁一滞。

    “这是”

    谢知秋竟问了一句。

    知满注意到姐姐神态的小变化,见面无表情的姐姐偶尔流露出别的情绪,居然觉得有趣。

    “对了,姐姐还不知道。”

    知满笑道。

    “是新登基的天子搞的,改元之年,从正月开始,大贺三月,所以每晚都有灯会,还经常有庙会。”

    知满想了想,评价道“我还挺喜欢这个天子的,感觉有意思。而且多亏他这么搞,这三个月的布匹需求量比以前大了不少,我们生意更好了。

    “不过,听家里的长辈说,官家这么做,是因为他自己喜欢梁城的夜市,甚至想过要亲自出来摆摊也不知真的假的。”

    谢知秋未言。

    萧寻初见她的注意力逐渐被灯会吸引,心中莫名一松,笑了笑。

    他问“等会儿回去的时候,你想顺便转转吗”

    谢知秋在月县当官两年,其实已经非常习惯在外面活动了,灯会也见识过不少。

    不过,梁城的繁荣,毕竟与偏僻县城不同。

    而谢知秋这样出生书香门第、规矩森严的千金小姐,待字闺中时出来恣意游玩的机会不多,两人交换后,她又为了科举而专心读书,想来也没怎么玩耍,对自己家乡的灯会,搞不好还没有对月县的熟悉。

    当然,萧寻初本人有不小的私心。

    他想与谢小姐一起逛逛。

    即使谢知秋对灯会没有太大兴趣,他仍然会出言相邀。

    反正随侍和行李都已经先一步送回将军府了,他们两个人一身轻松。

    萧寻初怀抱着期待,等她回答。

    这一次,他的期待并未落空。

    谢知秋略作考虑,就回答他道“好。”

    知满还是小姑娘,家里管得严,天一黑就被抓回谢家去了。

    谢知秋和萧寻初没再坐车,只两个人在街上逛着。

    萧寻初出门还是得戴帷帽,但作为“已婚女子”,旁边还有“夫君”,他相对自由了一点,便将白色的纱帐撩开,晾在两边。

    萧寻初小时候是个野人,经常上蹿下跳,玩得不少,梁城的灯会自然熟得不能再熟了,并不新鲜。

    但那个时候,他并没有与女孩子一起逛过,现在谢知秋在他身边,他总想逗逗她。

    在他眼中,谢知秋穿着一身红裙,安静的面容略显凝肃,当她乌黑的眼睛望着某处时,犹如画出来的人偶。

    忽然,谢知秋听到耳边有声音,不由一动。

    谢知秋转过头,发现是萧寻初不知何时买了个竹哨子,放在口中边吹边抽拉底部的牵棍,就能发出鸟鸣般奇妙的声响。

    萧寻初显然吹得比普通人好得多,类似鸟鸣的声响竟隐约可成曲调,引得游人纷纷侧目,连卖哨子的人都很惊讶,回头看了数次。

    萧寻初向来是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玩得好,他心情挺随意的,见谢知秋亦朝他望来,友好地将竹哨子递给

    她,道“你想看”

    谢知秋不知小时候有没有玩过这个,但萧寻初递给她,她就接了。

    她将竹哨子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放到唇边,也学着他的样子拉着牵棍吹了吹。

    她吹得也不差,但声音略显干涩,不像萧寻初那么轻盈。

    而萧寻初看到她的动作,却是一怔。

    他本来只是给谢知秋看看的,没想到她会这么自然地拿起来吹,就像真正关系亲密的人会一人一口吃同一件东西那样,她丝毫没觉得不对。

    其实仔细想想,两人两年共处一室,的确称得上非常亲密,或许这并不算什么。

    不过,萧寻初看到她,莫名还是有些窘迫。

    谢知秋却反而直直地望过来,顿了顿,说“好像没有你吹出来的声调多。”

    萧寻初挪开目光,手指挠脸。他转移注意力似的轻轻笑了两声,道“我小时候好奇竹哨子发声的原理,拆了好多竹哨子,又仿照成品自己做,不知不觉就弄熟了,吹着玩玩而已。”

    谢知秋其实好奇心也很重,听他这么说,立即着手开始拆竹哨子。

    萧寻初见状更想笑了,凑过去想跟她聊气流是如何配合共鸣腔发出声响的。

    但就在这时,谢知秋动作大了点,手肘惯性往后冲去,正好有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狂笑着没头没脑地冲过来,不偏不倚撞在谢知秋用力的手肘上

    谢知秋的手肘磕到对方的头,小男孩措手不及,一下就被撞倒,手里一尊精致的木头将军砸在地上,顿时摔个粉碎。

    男孩见到满地碎片,眼神一颤,下一刻便红了鼻子,他甚至顾不得从地上爬起,就嚎啕大哭起来

    他指着谢知秋大喊道“你赔我这是我刚买的萧大将军老板说是最后一个了,你”

    谢知秋其实还挺茫然的,她先前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发现撞到人才回头。

    那男孩正在气头上,但抬头对上谢知秋的目光,就吓得噤了声。

    谢知秋向来淡漠,许多人都觉得她眼神冷锐如刀,略显骇人。

    男孩抽了抽鼻子。

    谢知秋却有几分歉意。

    虽是意外,可里面也有她的责任,而她对应对这种事有点不擅长。

    谢知秋默了一瞬,才要开口

    这时,萧寻初却比她先一步有动作。

    他将几块木头将军的碎片捡起来,看了看,笑道“这个做得一般,你别急,我能给你做个更好的。”

    “你”

    男孩吸了吸鼻涕,看萧寻初的女子相貌,将信将疑。

    萧寻初倒不急,左右看了看,发现有个做木雕的摊子有他需要的东西,就走过去,与老板商量几句。

    不久,他付给老板几文钱,就了坐了下来,开始动手。

    其实萧寻初在听那男孩说这木人是“萧大将军”时,就有点好笑,在他看来,这个木头人做得比他爹本人好像要威风不少。

    不过,毕竟是百姓的想象,和本人太像了或许反而不好。

    萧寻初直接按照原本的木人样子来做,但是熟练地改进了细节,呈现出来的效果果然更为精巧。

    不知从何时开始,不只是等萧寻初木人做好的那个小男孩,竟有不少小孩好奇地围了过去,不时发出惊呼声。

    谢知秋本还担心事情不好解决,现在见萧寻初不知不觉被小孩团团包围,反而呆了呆。

    萧寻初在她眼中仍是男子相貌,他长发披散,白衣薄衫,被小孩簇拥后,他反而笑眯眯的,眼神有点狡黠。

    谢知秋看着被小孩围住的萧寻初,小幅度地偏了偏头。

    与此同时,在道路的另一边,坐在车内的秦皓见到的,正是这一幕。

    秦皓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突然地撞见他们夫妻一人。

    第一眼,他恍惚看到谢妹妹安静地站在人群边上,没有靠近,而萧寻初坐在小孩子中间,好像在做什么木制品。

    他几乎下意识地有立即逃走的冲动,怕自己看下去,会见到不想看的场景。

    可这画面隐约有点不和谐的地方,谢妹妹那身红色的裙子,不太像是普通女子的服饰,而且她也没戴帷帽。

    秦皓闭了下眼,再睁开,才发现站在人群边的是萧寻初,坐在小孩子中间笑的才是谢妹妹。

    这下画面的真实感强了,两人的衣着也很正常。

    秦皓愣了下,意识到自己先前是晃神看差,可又不明白怎么会出现这么怪诞的错觉。

    他捏了捏鼻梁,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

    但这时,秦皓微微一滞,又抬起头,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驾车的小厮之前问秦皓要不要改道,但迟迟没得到回音,有些奇怪,回头问“大人,怎么了”

    秦皓略显狐疑地道“有个地方不太对劲。”

    “啊”

    小厮原先没发现不远处就有他们秦家的两个天敌,左顾右盼了一番,才看到谢知秋和萧寻初。

    他脸色大变“大人,我们快走吧,别和那个姓萧的一般见识。”

    但秦皓却有点走神,只迟疑道“谢妹妹以前,是不会做木雕的。而且她笑起来,也不是那种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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