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居然还真有办法,叶青明显错愕。
他不由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萧寻初道“增加黑石中势的方法,是我一个月前才偶然发现的,由于有方向的尝试时间不长,还有很多没有搞清楚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略作停顿。
“一个月前,我在院子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块小黑石,它很可能是我与谢知秋三年前离开梁城时,机缘巧合遗漏在家里的,明显在户外日晒雨淋了很久。”
“我拿起来一看,发现这块小黑石的光泽明亮,里面储存的势应该不小。”
“三年前我还没有想到势的概念,所以没太注意石头的光泽,现在已经无从追溯这石头当时的状态。但一个月前发现这块石头的势比我手上绝大多数黑石大时,我忽然灵机一动会不会黑石中的势,是通过户外的某种契机积累的,所以我放在室内的石头三年来都没有变化,但这块被偶然遗落在外的黑石,却呈现出非常好的状态。”
“发现这一点后,我就将手上的黑石分为几组,分别进行了对比。”
萧寻初一边说,一边拿出了他这一个月来完成的记录,铺开给叶青看。
“第一组,全天放在室内,势无变化。”
“第二组,全天放在户外,势少量增加。”
“第三组,白天放在户外,夜晚放在室内,势微量减少。”
“第四组,白天放在室内,夜晚放在室外,势增加幅度较大。”
萧寻初给叶青看了好几组对比,由于他开始朝这个方向试验的时间还不长,而势的增长是很缓慢的,至少需要半个月才能观察出区别,所以能够拿来参考的样本确实还不多。
然后,萧寻初给出他现阶段的结论道“我认为势的增加与光照有关,而且必须是月光,而如果受到太阳光的照射,势非但不会增加,反而还会减少。”
叶青听了,若有所思。
他问“按照你的估算,如果按照势增长最快的方式,每晚让黑石积累月光光照,它的势多久能达到让你和谢小姐换回去的水平”
萧寻初苦笑了一下。
无疑,叶师兄问到了关键。
萧寻初回答“最少,也要六百年以上。”
叶青“”
他不自觉地绕院子走动起来,步伐肉眼可见焦躁。
这下一切问题都很清楚了。
黑石能让师弟和谢小姐交换的原因已经明晰,如何让黑石达到这种状态的方法也已经找到。
唯一的问题是
速度不够快。
以他们目前已知的方法,根本不可能让萧寻初和谢知秋在有生之年换回去。
六百年。
那恐怕连两人的白骨早已都融入泥土之中。
叶青顿时头大,只觉得眼前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老祖宗春秋时期就发明了火药
,但这种东西直到唐朝才被运用于军事。
新鲜事物的运用发展是很缓慢的。
一个规律或者理念,从被人觉察,到真正可以运用,很可能要跨越数百年,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才会有进展,其中还有不少偶然和运气。
若要叶青评价,萧师弟三年就能找到黑石中的“势”,并且找到增加和减少的方法,已经很厉害了。要不是他急着和谢小姐换回去,叶青都想夸他一句天才。
可是还不够,以萧师弟现下的处境,这样还远远不够
叶青在屋内转了好几圈,忽然,他步子一定,提出一个异议道不对,萧师弟东汉张衡所著的灵宪中记载过dashdash
月光生于日之所照,魄生于日之所蔽,当日则光盈,就日则光尽也。
月之光乃反照太阳之光所成,月光就是日光,日光就是月光,这是数百年前就得到确认的道理。
既然两者并没有本质区别,怎么会唯有月光可以,而日光不行”
萧寻初一滞。
他发现这件事的时间还不长,目前只是根据观察到的现象总结规律,还没有考虑到这么细。
师兄这么一说,他立即觉得这其中还有值得思索之处。
叶青道“目前考虑到的因素还不够细,我觉得可以将气温、潮湿程度之类的也加入考量。如果白天也能让黑石中的势增加,那保守估计,势的积累速度也能提高一倍以上”
萧寻初心中一亮。
师兄的话,的确让他心中冒出点新的灵感来。
他铺开纸笔,忙道“既然如此,那么”
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正当这时,屋内传来轻微的响动。
从窗户里,隐约可见谢知秋皱了一下眉头,目光盯着自己的手。
萧寻初与叶青二人讨论黑石的时候,谢知秋实际上一直在里屋。
毕竟萧寻初现在在外人看来是谢知秋的样子,哪怕叶青是萧寻初的师兄,如果他和“谢知秋”孤男寡女待在一起太长时间也不好,所以他们两人讨论的时候,谢知秋大部分时候都在。但她平时公务繁忙,分不开神,所以通常都在里屋干活或者看书。
谢知秋通常很安静,这会儿发出的动静也不大,叶青只是抬头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就打算继续与师弟讨论黑石
谁知,他方一回头,才发现师弟人早像闪电一样不见了,再一偏视线,就看到师弟不知何时已经去了谢小姐身边,并且一本正经地抓着她的手看
“这是被书页纸割破的”
谢小姐看上去没料到萧师弟会一下离她这么近,面上微有错愕之色。
但她也没表现出反感,只道“对,偶尔会有这种情况。”
“还好只是小伤。”
萧寻初则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个平时不会有的举动,仔细确认过后,像是松了口气。
他这一套动作流程太自然
,几乎是不假思索。
萧寻初自己似乎没觉察到什么问题,而叶青看着师弟这番举动,目光轻轻一动。
萧寻初回到花园中,立即重新拿起纸笔,开始规划之后对黑石的研究计划。
“那接下来,我们可以先考虑温度师兄”
萧寻初写了几个字,本要询问叶青的意见,可抬起头,却发现叶青用一种语重心长的目光看着他。
叶青回过神,摆摆手,道“没事,你继续。”
“嗯。”
萧寻初有些迟疑,但还是很快沉浸到思考中去了。
而这时,叶青则若有所思。
叶青其实先前就怀疑自家师弟对谢小姐多多少少有点情愫,只是师弟自己没说,他就没多问,直到这一刻,他才基本十成确定。
萧寻初从小就喜欢谢小姐的诗文,两个人因为互换也朝夕相处好几年了,而叶青哪怕与谢小姐接触还不多,也能感觉到谢小姐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萧师弟会喜欢上她十分正常。
要是这两个人能真成,他作为师兄,自然喜闻乐见。
不过
萧师弟心慕谢小姐,这是看得出来的。
那么,谢小姐本人呢
叶青在心里琢磨了一下。
在他看来,谢小姐应该至少不排斥他这个师弟,但谢知秋那样一张冷脸,于外人而言,她的心思实在难猜,要说从那样一张脸上看出她喜欢谁不喜欢谁,未免过于强人所难了。
说起来
往这个方向一想,叶青忽然想起一件与萧寻初无关的事来。
他下意识地问“对了,萧师弟,御史台的那位秦侍御史,难不成知道谢小姐的情况”
“什么”
“我说御史台的秦侍御史,是不是和谢小姐关系有些不同”
萧寻初本来正专心致志地考虑怎么提高黑石的势,听自己师兄说了两遍,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然后,他随之一愣“你是说秦皓”
“对,好像是这个名字。”
“师兄见过这个人了”
萧寻初万万没想到会从自家师兄口中提到秦皓。
叶青本就是得到了被朝廷授官的机会才来梁城的,以他的技艺,当然能通过工部的考核,现在已经在朝中干了几天活,主要是维护天鹤船,还有协助规划皇宫下半年的修葺计划,虽说官职不高,但也算步上正轨。
这段日子,师兄经常出入皇宫内外,也会与其他官员碰面,说见过秦皓也不奇怪。
但让萧寻初有点意外的是,师兄居然看得出秦皓知道谢知秋的身份。
联想到之前种种,萧寻初莫名有点不好的预感。
他貌似不经意地摸了下自己的头发,问“他是知道谢知秋,但师兄怎么看出来的”
叶青回答“谢小姐对他的态度和对其他人稍有不同吧。
“我因为刚拿到官职,对很多事情不熟悉,经常去请教谢小姐,结果去找她的时候,碰见过好几次秦侍御史。
“那个秦侍御史不时会将马车停在宫门外等她,不一定和她说话,但会看她走了才走。
“我之前听同僚说谢小姐以前和秦侍御史、齐宣正三人并称齐氏门下三君子,以为他们是朋友,也没多想,但刚才才忽然想到,谢小姐对秦侍御史的方式也和对他人略有不同。
“谢小姐平时在外面都是扮演你,和男性官员相处已经很习惯,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她对秦皓,好像有刻意在回避和克制。”
叶青顿了顿,总结道“硬要说的话,她对别人都像是对待没有性别的人一样,但对秦皓像在对待异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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