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临是真的期待的。
他在这一刻才恍然发现,原来自己对于这件事情的想法很矛盾
分明理智上觉得和沈渟渊的关系并没到那一步,也并不想欠沈渟渊人情。
但情感上
情感上,闻清临却在隐隐期待,期待沈渟渊会以一个绝对强势的姿态介入,强行要求他共享他遇到的问题,需要的解决
甚至此时此刻,闻清临思维已经如脱缰野马,脑海内浮现出一幅幅自己曾画过的漫画
一幅比一幅更刺激,更够劲
想象中近乎要化作实质的画面,与身体上此时确切能够感知的快感逐渐交织融为一体,闻清临没能忍住,轻吟出声。
他声线天生偏冷,平日里大多时候讲话都简短而干脆,语气总是淡的,冷的,像山巅的雪。
但在此刻,自唇缝间溢出的轻吟却分明是宛转的,并不甜腻,却与清冷声线形成了极致反差,如同在雪中点了一簇火,将亘古不化的雪融成了温软流淌的水。
落在沈渟渊耳朵里,简直宛如最直白而又热烈的邀请。
甚至
甚至沈渟渊觉得自己大抵是真的已经疯了,不然他又怎么会从闻清临质问的话语里,听出隐含期待的意味
想发狠将闻清临禁锢,想看那纤细的手腕与脚踝都被锁链缠绕。
想扣住那天鹅般纤长的脖颈,想看那素来冷淡少见波澜的眼眸中,流露出讨饶般的神情。
想用绝对强硬的语气,绝对强势的姿态,要求甚至命令“告诉我,有关你的一切,都告诉我。”
甚至还要更恶劣
想把所有疯狂又坏的玩具都用在闻清临身上,想圈住小闻清临,连什么时候放空都掌控
直至这个人,在自己面前完全软化,坦诚,再无保留。
脑海内所有疯狂的念头激荡上涌,近乎化作有形,有那么一个瞬间,沈渟渊几近以为,所想的所渴望的一切都真的已经发生
汗水是滚烫的,肌肤是烧灼的,连呼吸都仿佛裹挟了热气。
不知过去多久,或许只是短暂的片刻,沈渟渊在某个倏忽间抬头,看到了窗玻璃上自己与闻清临的倒影
影影绰绰不甚清晰。
明明根本看不到自己的神情,可沈渟渊却在刹那间找回了两分原本几近溃散的清醒。
动作与节奏间亦重新有了精心把控的分寸。
而不是如同发疯的野兽。
“闻老师,”沉沦热浪之时,闻清临听到身后沈渟渊终于开口,嗓音比先前更哑,可出口的话却依然无比温和,“我尊重你的所有意愿,你不想说的,我不会勉强。”
意料之内的答案,可在听到的瞬间,闻清临心尖还是浮起两分浅淡的失望。
不过很快,又被本能中的快意覆盖,无暇生出更多情绪。
说愉快又好似不足够尽兴,说快意又好似欠缺两分激情
但完全结束之后,四肢本身的酸软感却半分不少。
闻清临靠在沙发里抽烟,很舒展而慵懒的姿势。
沈渟渊在他身边又穿起衬衣,照常一颗颗系上纽扣。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讲话,似热浪褪去后的沉寂。
闻清临烟抽了一半,下意识侧头去看沈渟渊,便对上了沈渟渊正好看过来的眼神
有的事情一旦开了个头,好像就会变成某种心照不宣的习惯。
譬如,分享同一支事后烟。
沈渟渊探手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从闻清临修长指尖接过了那支还剩一半的烟。
递至唇边深吸一口。
“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一样的四个字。
话音落,又同时微微一怔。
“闻老师先说。”沈渟渊率先道。
这种事情闻清临并不同他谦让,随意点了点头,语调亦闲散“也没什么,就是在想沈总是真君子,连做的时候都温和。”
语气里却好像染了两分意味不明,并不像是纯粹赞扬。
沈渟渊身形微滞,不动声色“有吗”
“当然了,”闻清临毫不犹豫点头,又忽然扯唇笑了,“做过这么多次,沈总甚至没在我身上留过什么痕迹。”
闻清临这句是实话
沈渟渊做真的就是单纯做,他们不接吻,沈渟渊也不会吻他,不会像恶犬一样舔舐啃咬,给他留下一身明显的红痕。
毫不夸张地说,一场结束,闻清临敢直接去公共泳池游泳
实在没什么好遮的。
沈渟渊眸光动了动,他薄唇微张,却没有立刻发出声音。
因为不能确定,闻清临现在讲这句话,是不是出于某种试探。
但闻清临也没再给他确定亦或提问的机会,他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转而便又把问题抛回给了沈渟渊“所以沈总刚刚在想什么”
沈渟渊只好敛眉,默了一瞬,斟酌语气答“在想,或许闻老师偶尔也可以,稍微依赖我一些。”
实在是再温沉不过的一句话。
可闻清临微愣过后,却扯唇摇了摇头,避重就轻般轻笑“我都快三十了,再依赖谁是不是不太合适”
依赖。
闻清临兀自在心底又品了品这两个字,还是觉得陌生得过分
毕竟大概早在他念初中甚至更早起,就没依赖过谁了。
因为没谁能让他依赖。
时间久了便也习惯。
沈渟渊下意识道“这和年龄无关”
语气磨得低缓,听起来很认真。
闻清临回神,没说“好”亦或“不好”,只是转开了话题“要洗澡吗”
沈渟渊没有立刻回答,垂眼看了他两秒,或许是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最终也只是点了下头,应“好。”
话落他便率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身向自己房间走。
闻清临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秒,也起身回房间洗澡。
顺便不着调一想
大概自己真的是天生反骨,沈渟渊温柔同他讲“或许闻老师偶尔也可以,稍微依赖我一些”,他很难生出什么触动,但如果沈渟渊语气强硬,近乎警告般要求他“闻老师,以后最好多依赖我一些,不然我不介意教给你怎么依赖”,他或许真的会心动。
但
又想起了沈渟渊连做的时候都能依然理智而又温和,闻清临无奈摇了摇头。
大概他永远不会从沈渟渊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了。
翌日。
闻清临是被电话叫醒的。
是美术馆的工作人员打来的,还是那个小姑娘,告诉闻清临他的展览可以如期开展了,之前说的那位“摄影艺术家”自愿遵守美术馆原本规定,正常排期。
小姑娘的语气听起来很雀跃,好像比闻清临本人更为这件事情感到开心。
闻清临笑了笑,真诚应了一声“知道了,谢谢你。”
电话挂断,闻清临伸了个懒腰,心情也很不错
虽然他本来也没太为这件事情费心思,但现在得知就这样被解决了,整个人还是确实感觉到了两分放松。
起床,闻清临进了浴室,边洗漱边给童柠拨了电话。
沈渟渊已经去了公司,家里现在没人,闻清临干脆开了免提。
在水流声里简明扼要告诉了童柠这个好消息。
“嗯”可童柠听后却好像微微愣了愣,语气略含两分疑惑,“他这次动作这么快,这么靠谱的吗”
闻清临不解“你在说谁这次事情是谁帮了忙”
“哦我正也准备给你打电话说这个,”童柠解释道,“我昨天不是在朋友圈发了问有谁和那个张老二熟吗之后今早汪淳就联系我了说他来搞定。”
汪淳
听到这个名字闻清临有一瞬沉默。
因为这人他其实也认识,两人也有微信好友,对方算是闻清临曾经的追求者之一。
当然,是追求无果。
因此在得知闻清临结婚后,对方就没再同他联系过。
可却没想到这次
“问他了吗”一瞬怔愣后,闻清临语气不变问,“他要什么报酬”
态度冷漠得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童柠语气顿时更尴尬了两分“我问了他半天他说什么都不要,就想约你吃顿饭”
闻清临这下是真的失语了。
对方现在已经帮他解决了问题,那么提出想和他吃顿饭这个,好似再简单不过的小要求,也实在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与必要。
只是一来闻清临确实没兴趣和自己本就拒绝过的人一同吃饭,二来
毕竟他已经结婚了,而对方算得上他曾经的一个追求者。
犹豫一瞬,闻清临在微信通讯录里找到了汪淳,点开对话框,准备干脆利落让对方换个报酬。
但手指触上屏幕的瞬间,很突然的,昨晚沈渟渊那句“闻老师,我尊重你的所有意愿”在闻清临脑海内一闪而过
指尖顿住,片刻后,闻清临一个字也没发,只对电话那头的童柠道“我答应了,帮我转告他,时间地点他定。”
就当他是无聊也好,恶趣味也罢,闻清临想,他就是想看沈渟渊是不是真的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有他那份绅士风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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