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和柴绍离开时,只带走了两块香皂送给父母,但带走了一大箱液体肥皂。
李世民道“阿姊回家后肯定会使劲吹泡泡。阿玄,我们也带些回家吹泡泡吧”
李玄霸叹了口气“好。”
香皂没有引起惊叹,反倒是肥皂水引得众人喜爱。这算买椟还珠吗
李世民把肥皂水推广到唐国公府后,果然也引起了众人的喜爱。
李元吉都短暂地给了李玄霸好脸色,没有一见到李玄霸就吐口水。
李玄霸真的奇了怪了。他至今不明白为何李元吉为何如此讨厌他。
总不能是因为二哥揍了李元吉太多次那也和自己没关系啊。
还好李智云这个乖巧弟弟治愈了李玄霸的心灵。
“谢三兄。三兄,我给你吹个超大的泡泡”李智云黏着李玄霸道。
李世民把李智云拎到自己面前,笑道“怎么就只给你三兄吹泡泡二兄呢”
李智云老老实实道“也给二兄吹,但给三兄吹个最大的。”
李世民追问“为什么”
李智云鼓着腮帮子不回答。
“好了,别逗小五了。”李玄霸把李智云拉到身后护着,没好气道,“你还问为什么还不是你总笑话小五。”
李智云有时候呆呆的,会平地摔或者把墨水不小心吃进嘴里,一点都看不出史书中评价的十三岁就“弓马娴熟,工于书弈”的评价。
李世民是个促狭的性子。每当弟弟犯傻,他就能一个人笑出“哄堂大笑”的效果。
李世民对李玄霸也这样。只是李玄霸不和他计较。
李世民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是吗下次不笑他了。”
李玄霸扯了扯嘴角“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李世民厚颜无耻道“上次的我和这次的我不是同一个我。”
李玄霸都被哥哥的厚脸皮气笑了“行,我看你下次又什么时候变成新的你。”
李智云抱着三哥的腰,也对着二哥笑。
李世民见李智云笑得傻乎乎的,仗着自己身手敏捷,伸手掐了李智云的脸就跑。
李智云不敢置信地捂着脸,眼泪要掉不掉。
李玄霸一边安慰弟弟,一边骂道“别跑刚说好的不欺负小五”
李世民一溜烟地就不见人影,只有猖狂的笑声回荡“我没有欺负小五,哈哈哈”
李玄霸追不上比猴子还敏捷的二哥,只能把这个仇记在小本本上,准备等会儿向母亲告状。
“揉揉,不哭不哭,来,三兄教你吹大泡泡。”
李玄霸让人做出一个稍大的圆环,将肥皂水加热之后,加入了一些蔗糖,稍稍静置了一会儿,果真给李智云吹出一个比李智云脑袋还大的泡泡。
李智云拿着扇子,小心翼翼把泡泡往天空扇“三兄,能不能把这个泡泡保存下来”
李玄霸轻笑道“不能,但你可以吹更多大泡泡。来试试”
李智云在李玄霸吹的大泡泡破碎之后,才拿起新的泡泡水,尝试吹大泡泡。
大泡泡碎裂的时候,李智云的眉毛嘴角都会耷拉下来。
当吹出大泡泡的时候,李智云就会蹦蹦跳跳高声欢呼。
李玄霸第一次发觉,虽然孩童的声音很尖锐,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会觉得吵闹。
“大泡泡水很好玩,小泡泡水也很好玩。”李玄霸又调配一瓶加醋的肥皂水。
一连串的小泡泡被吹出来,就像是飘在空中的珍珠。
李智云吹一口大泡泡,又吹一口小泡泡,忙得小脑袋都有些晕了。
万氏在墙角处偷偷看兄弟二人玩耍,不由抹了抹眼泪。
女婢小声道“娘子为何不出去五郎君也一定很想和娘子一起玩耍。”
万氏摇头,准备安静离开。
“咦万阿姨你在干什么”李世民突然从她身后的草丛里冒出来,吓了万氏一跳。
李玄霸听到二哥的声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冲了过来,把二哥逮个正着。
“快去和小五道歉有你这样的哥哥吗”李玄霸拽着李世民的胳膊,“万阿姨你来看小五吗小五万阿姨来了,你快来给万阿姨展现一下你的吹泡泡技术”
李智云眉开眼笑“好呀阿姨阿姨,看我吹泡泡”
万氏心头一酸,但嘴角却不自觉往上弯起。她温柔道“好,阿姨看五郎吹泡泡。”
李玄霸扯了一把李世民头上的小揪揪“快道歉”
“哎哟,别扯别扯,你看小五都不在意好啦好啦,我道歉。”李世民对李智云伸手,“小五,抱歉,不该掐你。来,二哥给你吹泡泡”
李智云本来也没有生气,很开心地和二哥一起吹泡泡。
李玄霸终于从带弟弟中解放出来,坐到台阶上躲懒。
“把新调配的肥皂水送给大兄、四弟和姊妹。”李玄霸想了想,道,“给祖母、母亲和父亲也送一份,问一问母亲,要不要给已经出嫁的阿姊送。”
奶娘屈身应道“是。”
李玄霸伸了个懒腰,往后一倒,看着南迁的大雁发呆。
秋高气爽,秋天的天空都好像比其他季节离地面更高一些,让人看着就发困。
虽然李玄霸一年四季都在发困,总能找到发困的理由。
他打了个哈欠,准备就地小睡一会儿。
李世民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对李智云嘘了一声。
李智云点了点头,学着二哥露出贼兮兮的表情。
兄弟二人把手中的泡泡水递给万氏,然后蹑手蹑脚地往闭眼小憩的李玄霸那里走。
李智云猫着身体跟在李世民身后,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幅度都和李世民差不多。
万氏将泡泡水递给女婢拿着,用袖子掩住嘴,以免笑出声。
她的眉眼弯弯的模样,与李智云有七八分相似。
李世民悄悄靠近李玄霸,然后回头抱起李智云。
李智云歪头“”
李世民坏笑着把李智云放在了李玄霸一起一伏的小肚子上。
李智云一脸懵地趴在李玄霸身上,就像是一只小奶狗。
李玄霸猛地睁眼“啊”
李世民“哈哈哈哈哈,不准睡,快起来陪小五玩。”
李智云懵懵地伸手抱住李玄霸的脖子。
李玄霸被压得呼吸不畅“快、快下去三兄快无法呼吸了”
李智云仍旧懵懵的,一动不动。
李世民捧腹大笑,前俯后仰,一不小心一屁股跌坐在地,然后继续笑。
万氏也没忍住,一边笑一边去解救李玄霸。
她把李智云抱起来,没有施粉黛的脸轻轻地蹭了蹭李智云的脸颊“别去闹你三兄。”
李玄霸终于爬起来,然后扑向还坐在地上大笑的李世民。
兄弟二人滚作一团,李玄霸拳脚交加,李世民左突右挡,还嘲笑弟弟花拳绣腿就这。
李智云眨了眨眼,指着地面道“阿娘,我也要去玩。”
万氏笑着把李智云放在地上“去吧。”
李智云笑着朝着滚了一身尘土的哥哥扑去。
李世民和李玄霸同时“哎哟”一声,对视一眼,一起躺着去挠弟弟的痒痒。
李智云笑得满地打滚,头撞李玄霸,脚蹬李世民。
兄弟三人继续滚作一团。
李玄霸因为体力不支最先被“淘汰”出战局,认输后在一旁躺尸。
李世民和李智云继续在地上滚来滚去互踹。
李玄霸心想是时候该给你找一只狸猫养了。你和小五打架的模样和猫猫一模一样。
李世民沉浸在和小三岁的弟弟幼稚互蹬游戏中,没有注意李玄霸的促狭。
直到窦夫人来时,这精力充沛的两小只才停下来翻滚。
窦夫人看着三只泥猴儿,又气又笑,狠狠戳了一下万氏的额头“你啊你,就纵容他们”
万氏捂嘴笑。
窦夫人命人把三只小泥猴拎去洗澡,正好试试李玄霸和李世民拿回来的香皂。
三小只朝着万氏挥挥手。
万氏也笑着挥挥手。
她笑着回到自己的院子,一边给李智云绣衣服,一边回味着今日的开心。
突然,她手一抖,绣花针刺破了手指。
血珠浸染了丝线。
万氏的眼泪落下,泪水将血迹晕染,如在刚绣的翠枝上点了一朵盛开的红梅。
“他叫我阿娘啊。”万氏声音颤抖,喃喃自语,“我居然现在才意识到。”
万氏放下绣花针,双手捂住脸,掩面沉默痛哭。
小五知道她是阿娘,悄悄叫她阿娘。
“窦夫人,谢谢你,谢谢你”
万氏不断小声哽咽道。
李世民和李玄霸都能自己洗澡,两兄弟还能互相搓背,不用窦夫人操心。
窦夫人打了一盆水,在澡池子旁边帮李智云搓泥。
“娘娘,我刚偷偷叫阿姨阿娘。”李智云双手高举,小声道,“可是阿姨好像没什么反应。阿姨真的是我亲娘吗”
窦夫人轻声道“她是你亲娘。万娘子和你一样,有时候呆呆的,肯定要回去琢磨一会儿才想起来。”
李智云嘟嘴“小五不呆”
窦夫人笑道“好,好,小五不呆。小五,你阿娘心思重,你就悄悄在她耳边叫,别被其他人听到,不然她肯定又会愁这愁那。”
李智云虽然不解,还是乖乖点头。
其实他觉得娘娘就挺好的,新的阿娘没什么必要。但娘娘都这么教了,可能这真的很必要,只是自己年纪小,还觉察不到。
而且万阿姨对他很好,熟悉之后,他也很喜欢万阿姨,不抗拒悄悄叫万阿姨“阿娘”。
窦夫人看着李智云乖巧的模样,想起李元吉,心情十分复杂。
窦夫人一生没做过亏心事,唯独对不起幼子。
但她可能真的是疯了,即使是现在,她理智上知道要对幼子好,但每当看到幼子的时候,当时刚生出那个孩子时所涌出的厌恶和恐惧又隐隐浮现。
特别是她在丈夫回家后,终于能插手李元吉的教育,试图努力把李元吉扳回来,却总是无功而返时,她心中总会浮现“果然如此”的想法。
这让窦夫人的内心十分煎熬。
不过窦夫人的理智能约束她感情用事,所以她仍旧竭尽全力地教导李元吉,连李世民和李玄霸都忽视了一些。
心中越煎熬,窦夫人就越努力地对李元吉好。
李元吉却完全不接受窦夫人的好意。他对窦夫人这也不准那也不准的母亲十分厌恶,常常去独孤老夫人那里告状。
李渊原在窦夫人这边,和窦夫人一起教育李元吉。
但独孤老夫人说了几句后,他又犹豫起来,反过来劝说窦夫人不要对李元吉太严格。
如李世民和李玄霸这样聪慧懂事的孩子自然好,但唐国公府又不是缺李元吉那口吃的,养得起纨绔。
唐国公府的子嗣人人都很优秀是不可能的,李元吉既然不喜欢读书,稍稍放松些也没什么。将来反正能通过荫蔽当官。
而且,李渊实在是不想再亲自为李元吉启蒙了。
“娘娘,你要吹泡泡吗”李世民不知道从哪拿出一瓶泡泡水。
窦夫人回过神,看着光溜溜吹泡泡的儿子,哭笑不得“快擦干身体穿衣服光着身子吹什么泡泡小心着凉”
李世民“就不,我吹一会儿再穿,现在很热”
窦夫人深呼吸“李世民”
李玄霸一边穿衣服,一边用眼角余光鄙视光着身子遛着小鸟,一边跑一边吹泡泡的光屁股二哥。
看吧,二哥就是找打。
哎哟,果然被揍了。李玄霸微笑。
李智云咬着手指,小小的脑袋不明白,为何兄长知道一定会挨打,还要故意惹娘娘生气。
“别和你二兄学。”李玄霸穿好衣服后,和仆婆一起帮李智云穿衣服。
李智云点头。好,不和二兄学,二兄常挨揍。他以后只向三兄学三兄很少挨揍
东京城中,杨广单手撑着下巴,满脸不耐烦。
大臣接二连三劝谏了一番,请杨广别一直待在东京,该回京城了。见皇帝不耐烦,他们心里叹着气离开,心里怀念高颎和宇文弼。
若是高颎和宇文弼在,就能带领他们一直劝谏皇帝。
现在领头的不在了,他们谁也不敢带这个头。见皇帝情绪不对,他们只能立刻闭嘴。
等那群大臣离开后,杨广的表情好了一些。
“哼,回京城大兴还不知道是谁的京城。”杨广骂道。
在场宫人听到这话,都恨不得把耳朵堵住。
杨广正发脾气时,宫人战战兢兢来报,驸马宇文士及求见。
杨广收起脸上愤怒,摆了摆手“让他进来。”
宇文士及手托一个华丽的箱子,满脸笑容走进来“臣拜见”
“好了,别那么多虚礼。”杨广看着宇文士及的笑容,脸上的阴郁也不由散了少许,“你平日总爱在家躲闲,连职官都不肯当。今日怎么想着来见朕怎么终于想通,要发奋一番了”
宇文士及对这个总爱劝他上进的皇帝老丈人苦笑“陛下,臣真的不是当官的料子。臣这次来,是有好玩的告诉陛下陛下,你还记得李三郎和太子殿下打赌吗”
杨广让人搬来坐榻,让宇文士及坐在他对面“打赌不是已经取消了吗”
宇文士及笑道“李三郎说,同辈之人自己打赌玩,不知道为何长辈会插手。但他既然应下,还是要把赌打完,这才诚信。这不,他所说的香皂做出来了。”
杨广好奇地看着宇文士及抱来的箱子“他让你送香皂给朕”
宇文士及道“当然不是。李二郎和李三郎肯定会直接给陛下写信。他们对陛下可亲近了。只是在送给陛下之前,他们先送了些给旁人,让旁人提一些意见。我见着有趣,就提前来告诉陛下。”
杨广正想回答,又有人报告,说南阳公主来了。
杨广赶紧让人端来蜜水瓜果。南阳公主人还未进来,他就道“你们夫妻二人怎么还前后来”
宇文士及脸色一僵。
南阳公主怒气冲冲走进来,先对父皇行礼,然后指着宇文士及骂道“人家李二郎和李三郎特意在信里叮嘱,说别告诉父皇,要给父皇一个惊喜。这人居然偷偷来了”
杨广一愣,然后拍腿大笑“仁人,你怎么回事”
宇文士及讪讪道“我这不是玩得太开心,就想给陛下看看,不小心忘记了。”
南阳公主咬牙切齿,使劲拧了宇文士及的胳膊。
宇文士及疼得嗷嗷叫,赶紧求饶。
杨广大笑“好了好了。香皂不就是澡豆吗怎么还能玩得开心”
南阳公主见瞒不住,瞪了宇文士及一样,打开了匣子,拿出了只剩下半瓶的肥皂水。
她惊讶“不是有三瓶吗”
宇文士及赔笑道“太好玩了,玩得只剩下半瓶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要给陛下看看,这不就”
南阳公主气得又拧了宇文士及胳膊“我说了等我拜见完母后再回来玩,你就给我玩得只剩下半瓶了”
宇文士及连连赔罪“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写信给二郎三郎,让他们多送些来”
南阳公主都气笑了“你要脸吗”
宇文士及道“我和叔德关系如此亲近,不用这么计较。”
杨广笑着道“好了,别欺负你驸马了。究竟是什么好玩的,让仁人都玩得忘记了你的嘱咐这还是头一次。”
南阳公主叹了口气,为父皇示范。
当南阳公主吹出一堆泡泡后,杨广惊讶地站起来,接过泡泡水,自己猛地一吹。
泡泡“啪”地一下,炸了杨广一脸。
南阳公主掩嘴笑道“父皇,别急,慢慢来。”
杨广抹了一把脸,笑道“还有些难,再来”
他终于吹出了完整的泡泡,乐得立刻叫人去找萧皇后和宠妃们来一起吹泡泡。
宇文士及道“在阳光下吹泡泡,泡泡会更好看。臣先告辞了。”
唉,后妃来了,他就不能陪着皇帝吹泡泡了。
杨广随意挥了一下衣袖,让宇文士及赶紧滚,不要耽误他吹泡泡玩。
南阳公主笑着陪父皇去阳光下继续吹泡泡。
泡泡这个新鲜物品,不仅能飘在空中,还能将彩虹装在泡泡里,看上去就像是仙术一般。
杨广和萧皇后轮流吹完了半瓶泡泡,其他宠妃只能眼巴巴看着。
杨广意犹未尽道“真是太有趣了。这是李三郎弄出来的”
南阳公主笑道“是的,是李三郎从古书中翻出来的。这也是件趣事。李二郎李三郎常去西市玩耍,去沿街小贩那里淘一些有趣的东西,如古籍残本。平日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假的,李二郎和李三郎也就是图个有趣。谁知道这次还真的把古方给复原了”
杨广想着西市鱼龙混杂的小商贩,别说汉时古方,就是三皇五帝的古方都有的卖,不由莞尔“还真是一件趣事。”
南阳公主道“这泡泡水的方子,就是用香皂融化后做成,并不难。只是二郎三郎送的香皂不多,我可舍不得哎呀仁人他回去,可别把我的香皂融了”
杨广笑道“走,皇后,和朕去逮仁人,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敢把大娘子的香皂融了”
萧皇后失笑“好。”
帝后把妃嫔丢到身后,坐轿子去找宇文士及。
南阳公主冤枉宇文士及了。宇文士及虽然还想玩泡泡水,但没有融南阳公主的香皂他跑去洗澡了,一边洗澡一边吹泡泡。
南阳公主哭笑不得。
杨广也是个促狭人。他可不管宇文士及正在洗澡,立刻去了澡池子。
宇文士及只能裹着布拜见他,头发上还有泡泡。
杨广看着有趣,便心血来潮也要洗澡。
南阳公主早早地把萧皇后拉到另一处澡池子,也和萧皇后泡起了澡。
南阳公主笑道“父皇肯定会忍不住洗澡,我们也洗。娘亲,女儿帮你洗头发。这个洗头发可舒服了。”
南阳公主悄悄拿出液体香皂“这叫香皂露,这个我没告诉仁人,他肯定会偷偷用香皂露吹泡泡。”
萧皇后忍俊不禁。
南阳公主打开装着液体香皂的瓶子,脸色大变“怎么只剩下半瓶了宇文士及”
萧皇后笑得差点呛着。
另一边,宇文士及对杨广献宝“臣偷偷把公主藏着的香皂露拿了一半。这香皂露洗头发特别舒服,能搓出许多泡泡。”
杨广哭笑不得“你就不怕南阳掐你”
宇文士及笑道“掐就掐呗,掐狠了也是她心疼。陛下,臣帮你洗头”
杨广跃跃欲试“朕自己来”
两人搓了一头的泡泡,笑得像个傻子。
“嗯父皇回大兴了”杨昭高兴道,“谁劝服的孤要去感谢他”
禀报的人支支吾吾“其实其实”
杨昭疑惑“有什么不好说的”
禀报的人道“或许是李二郎和李三郎的功劳。”
杨昭笑道“哦这两个孩子用了什么方子进谏”
禀报的人道“太子殿下还记得唐国公府送来的香皂和泡泡水吗陛下从南阳公主那里用上了,觉得特别舒服,就回大兴亲自询问李二郎和李三郎有没有更好的。本来陛下是想让李二郎和李三郎去东京,但李家二郎三郎都病了。”
杨昭愣了一会儿,然后无奈道“父皇真是唉,罢了,能回来就是好事。开库房,选些名贵药材送给唐国公府不,孤亲自去。”
杨昭想起李世民和李玄霸给他写的信,心情复杂。
李世民和李玄霸在信中说,赌约要继续,小孩的赌约,长辈插手真烦,他们又不会输。
这本来没什么。杨昭以为唐国公府只是借李世民和李玄霸来向自己示好,将此事定格在孩子的玩闹。唐国公府仍旧与太子亲近,只是不想卷入皇孙间的斗争。
没想到李世民和李玄霸的“打赌”,居然能让倔脾气的父皇回京城,平息勋贵和关中世家的不满。
两个孩子肯定想不到会有这个结局。真的是很凑巧。
但这凑巧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父皇巡幸江都即将返回时,本来想走陆路,又重新制作依仗,耗费巨大人力物力。群臣皆规劝,父皇不听。
但这时李玄霸重病,母后和长姊借此劝说,也有许多老臣水土不服生病,若走陆路遇到意外病故,这首次巡幸就不吉利了。这才让父皇回心转意,朝中非议平息。
“这两个孩子,莫非是上天送给我大隋的祥瑞吉兆”杨昭琢磨。
杨昭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看来他要在唐国公府上花更多心思了。
杨昭想到就立刻着手做。
正好,他听说李建成纳了郑家新妇,却苦于身上官职品阶不够,不能置媵。
于是杨昭探望了李世民和李玄霸后,与李渊、李建成知会了一声,奏请皇帝,将李建成身上的散官品阶提了提,提到刚好正五品。
大隋的官职分散官和职官。散官就是干拿钱不干事的荣誉职介,上朝时也按照散官的品阶排序。职官就是有实权的官职。
北周官制改革后,将鲜卑勋贵和关中世家糅杂在一起,形成了强大的关陇贵族集团门阀,以与当时支持北齐的河东门阀与支持南朝的江南门阀抗衡。
为了拉拢关陇贵族门阀,关陇贵族皆可以通过荫蔽直接授予散官。职官才需要才能考核。这样就能保证关陇贵族门阀子子孙孙皆可为官。
隋朝建立之后,河东门阀“山东郡姓”和江南门阀“江南侨姓”也被纳入这一套荫官体系中。
所以李建成身为唐国公府的嫡长子,即使还年少,不能直接授予职官,但有太子亲自举荐,散官品阶还是可以提一提的。
杨广回到大兴后,欣然批了李建成的升迁,并专门在圣旨中说,这是为了犒赏李世民和李玄霸,但因为两个孩子都小,李渊又刚升迁,所以就赏赐李建成了。
圣旨一出,李世民和李玄霸神童之名再次响彻京城,并随着京中官吏羡慕的家书,朝着天下扩散。
李世民和李玄霸在聪慧之外,还多了友悌的名声。
当李渊到处找人喝酒,说自己升官也是托了李世民和李玄霸这一对孩子的功劳时,这友悌的名声升格成“孝悌”。
后世史书记载了这一幕。时人父对子,兄对弟,都言须学李家二郎三郎孝悌。
什么让梨卧病喂蚊子都弱爆了,看看李二郎和李三郎,他们立功,父兄升官,这才叫真正的孝悌啊。
“这不是太功利了吗”长孙无忌来探望李世民和李玄霸的时候苦笑,“连我兄长都改变了态度,让我好好读书习武,将来给他赚个高官当当。颇不要脸自己去啊”
李世民“阿嚏”
李玄霸“阿嚏”
两个孩子蜷缩在被窝里,蔫哒哒地瞥着长孙无忌。
他们生病了,为何还要听别人抱怨
李玄霸这长孙四郎真烦人
李世民不得不承认,此刻弟弟是对的。
长孙无忌抱怨了许久,手撑着下巴,小声道“你们难道不生气吗不感到不公平吗”
李世民和李玄霸继续打喷嚏,不想说话。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好吧,你们就算感到不公平也不能说。嫡长嫡长,越不过去的高山。”
李世民“阿嚏”
李玄霸“阿嚏”
李玄霸这和嫡长有什么关系只是因为我和哥你年纪小,现在不可能做官,所以惠及家人而已。
李世民叹气,然后继续打喷嚏。
他这个朋友什么都好,就是太爱自怨自艾了点。
长孙无忌终于吐完黑泥,神清气爽地离开了。
李世民哑着嗓子道“阿玄,等我们身体痊愈之前,闭门谢客吧。”
李玄霸早该这样了。父亲太爱炫耀了,非让我们接受别人探视。
李世民“我酝酿一下,对祖母哭一场,说探病的人吵得不行,更难受了。你努力努力,和我一起哭。祖母管得住耶耶。”
李玄霸点头。他觉得自己这次一定能哭出来。
两个小孩酝酿了一下,成功在独孤老夫人艰难地拄着拐杖来探望他们的时候,表演了一番兄弟抱头嚎啕大哭,告父亲的状。
独孤老夫人叹了口气,安抚好孙儿后,去找李渊抱怨了一番。
这确实是让唐国公府扬名的好时机,但不能本末倒置。两个孩子若休息不好,出了什么意外,就算留下了虚名又有什么用
独孤老夫人特意去单独找了李建成,把李建成也骂了一顿。
李建成为了展现出自己的友悌和对这两个弟弟的教导,几乎每日都带不同的友人去探病。
“我知你心疼二郎三郎,但他们还小,更需要休息。”独孤老夫人虽骂了,但还是不忍心太过责备自己养大的孩子,便话锋一转道,“你若没得事做,二郎三郎正病着,香皂工坊的事交给三娘子这个外嫁妇还是不合适。你正好去练练手。”
李建成皱眉道“祖母,不是我不想做事,但工匠和商贾之事,庶孽能做,我身为唐国公府嫡长,怎么能做此等下贱之事先帝最厌恶商贾,当今陛下应当也是如此。我若插手,即使是为照顾幼弟,也会被人嘲笑。”
独孤老夫人道“谁让你做了你后院的郑娘子升了媵,可以做些庶务了。”
李建成这才道“也是,就让郑媵去做。”
独孤老夫人满意地颔首。
独孤老夫人先和李建成说了此事后,才告诉窦夫人。
窦夫人脸色一变,手指头绞紧了衣摆,道“香皂生意是两个孩子做的第一份事业。现在才刚做起色,就让给兄长的媵妾。外人得知,或许会怀疑大郎抢幼弟的产业。”
独孤老夫人不满道“这怎么能叫抢三郎已经将香皂生意交给了唐国公府,你宁愿让出嫁女管着,也不让大郎管着,这是何意难道大郎不在你身边长大,你就要苛待大郎吗”
窦夫人立刻哭着跪下道“儿妇不敢。儿妇这是为大郎着想啊。这公中的生意肯定是会交给大郎之妇,可一是郑娘子只是一个媵,哪能主持中馈将来郑小娘子入门时,郑娘子已经在唐国公府当了多年女主人,郑小娘子要如何自处”
独孤老夫人皱眉,神色有些犹豫。
窦夫人继续哭道“再者,这京中谁都知道香皂是二郎三郎琢磨出来的。现在二郎三郎刚病,香皂生意还没有赚到钱,就被大郎的媵拿了。二郎三郎付出那么多心血,岂不是白费了就算后来我们补偿回来,外人要如何说大郎大郎肯定是不会不友悌的,他们一定会说郑娘子贪婪,撺掇大郎,这岂不是污了郑娘子的名声”
窦夫人抹了抹眼泪,观察独孤老夫人的神色。
独孤老夫人气冲冲道“我已经和大郎说了”
窦夫人指甲抠紧手心,小心翼翼提议道“郑娘子贤惠,肯定也是不愿意的。说来这些铜臭之事,大郎本就不该沾手。哪怕是家中妻妾,也该与官宦女眷交往。等二郎和三郎玩闹后,这些事儿妇也会交给奴仆,不会让二郎三郎继续插手。”
独孤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窦夫人起身,擦干眼泪,垂着头静静等候独孤老夫人思索。
半晌,独孤老夫人叹气道“二郎和三郎将来也肯定会入仕途,确实也不该过于插手商贾之事。大郎就更不能沾此事了。我本以为郑娘子只是个媵,名声坏了点就算了。但你说得有道理,或许他人会借此污蔑大郎。”
独孤老夫人反省。钱财动人心。虽然香皂现在还未贩卖,但看京中勋贵对香皂的热衷,可以预见这是多大一笔钱财,所以她立刻想到让大郎掌握这笔钱财。
二郎三郎还小,不该拿太多钱,会移了性子。他们应该静心念书,将来才能更好帮助大郎。
而且香皂本来就是唐国公府的生意,唐国公府的就是大郎的,现在不该做得太急躁。等公中赚了钱,让大郎随意取用就是了。
独孤老夫人道“你去和郑娘子说说,让她拒绝。大郎那里罢了,还是我去说吧。他本来也不喜商贾之事,我就不勉强他了。不过你要尽快把香皂之事收归公中,不可让外嫁女张罗。你让柴家怎么看我们”
窦夫人恭敬道“是,儿妇立刻去办。”
她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窦夫人心中浮现李玄霸提起香皂生意未来计划时闪闪发光的表情。
三郎自幼体弱多病,吃尽苦头,导致过于早熟。她从未见过三郎如此开心的模样。
她理解婆婆见了什么好东西都想给大郎的心思。但二郎三郎才多小兄长抢小九岁的幼弟的事业,旁人听了,可不是会嘲笑大郎二郎三郎也会对大郎心生不满。
还好婆婆意识到了这是个昏招,没有坚持,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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