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 敢伤我母亲者死

    李玄霸意识离体的时间越来越少,但身体上感受的痛苦越来越严重。

    瓦岗寨的好药来源有限,李玄霸的身体需要大量的药吊命,孙思邈和宇文珠便另想他法,用廉价常见的药物提取精华,给李玄霸治病。

    他们的灵感来自李玄霸做精油。

    花朵树叶等原材料经过蒸馏或者烈酒浸泡,能提取出精油、纯露。精油和纯露是这些原材料的精华,那么同理,药材通过蒸馏或者烈酒浸泡,应该也能提取出药物精华。

    是药三分毒,吃大量的药不仅胃受不了,其他成分也可能造成毒素积累,损伤身体。如果提取药物精华,说不定就能避免这个副作用。

    孙思邈和宇文珠这个想法其实很天真。

    蒸馏和烈酒浸泡得到的不一定是精华,只是原材料里面的油性物质;就算是精华,这些精华本身也可能带有毒素,所以吃多了仍旧会有副作用。

    但在科学技术不能触及微观的时候,传统医学就是“黑匣子”,最初的药方几乎都是靠着“俺寻思”,然后用动物和人类来验证药方的正确性。

    孙思邈和宇文珠师徒二人学过的医术不能治愈李玄霸,那么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咬紧牙关给李玄霸试验他们的奇思妙想。

    反正再差也就是病逝了。

    李玄霸在被治疗的时候遭了大罪。

    中药味道虽然古怪,混着水也能捏着鼻子喝下去。孙思邈和宇文珠师徒二人提取的药物精华,真是味道古怪浓郁得让他就算意志力太强也忍不住反胃。

    比如师徒二人琢磨的最具性价比的药物精华姜葱蒜经过蒸馏或者烈酒浸泡再蒸馏提取的油状物,那简直是舌头、喉咙、食道和胃一同在燃烧。

    但李玄霸自己不懂医学,知道硝酸甘油能缓解心绞痛和心力衰竭,还是因为帮助过他的老校长在吃这个药,他发现这个药与炸药同名,所以才查了一点资料。

    虽然李玄霸隐约记得不知道从哪看到的心肌炎似乎要吃抗生素,但他对怎么土法制造抗生素一无所知。既然自己无能为力,李玄霸所能做的事就只剩下不管孙思邈和宇文珠做出了什么药,无论吃药的过程太痛苦,他也坚持配合。

    吃了吐,吐了吃,最后连喝水都想吐。不到半个月,李玄霸这几年好不容易养出了肉的脸颊就变得凹陷,比他幼时更瘦削。

    孙思邈这才发现自己做的“浓缩药”太伤胃,给李玄霸调整了养胃的药方。

    但无论怎么养胃,药物过分刺激的味道仍旧不能避免。如果有大量蜂蜜调配,还能勉强将味道压过。但在瓦岗寨没有这样的条件,李玄霸只能靠着意志力硬撑。

    折腾来折腾去,李玄霸觉得自己还活着,真是奇迹。

    李玄霸在试验新药的时候,还问到孙思邈硝酸甘油的事。

    黑火药的配方很简单,但威力很差。他现在用的黑火药就是听个响吓唬人。

    李玄霸曾尝试做出现代火药彻底改变战局

    ,但他怎么琢磨也猜不出具体配方。

    如果只是按照字面意思,比如把甘油和硝酸混合这样尝试,很可能会出人命。所以李玄霸放弃了。

    孙思邈可能无意间练出了硝酸甘油,李玄霸一边告诉孙思邈这个“药”的危险性,一边以为自己能从孙思邈那里获得准确药方。

    但孙思邈很茫然。

    什么硝酸甘油”孙思邈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我确实混入了硝石,但没有放入你所描述的那种强酸。”

    李玄霸欲言又止,扶额叹气。

    看来孙医师炼出硝酸甘油,和历史中的方士炼出黑火药一样,纯粹是意外。

    要再复现这个药方,恐怕需要冒危险做很多次试验。

    或许将来他有时间做好所有安全准备后,能够尝试复现孙医师的炼药过程,但不是现在。

    李玄霸让孙医师把自己用甘油炼药的记录保存好,并让无事可干的李智云多抄录了几份,以待以后验证。

    现在现在还是继续遭受试药折磨,争取早日病愈。

    孙思邈知道自己无意间炼出了很危险的药品时后怕不已。不过想到这个药品能缓解心力衰竭,他又舍不得毁掉炼药记录。

    最后他还是选择相信李玄霸会妥善处置这个危险的药品。

    就算他把炼药记录毁掉,其他人也可能做出这个危险的药品。而且李玄霸对这个药品很了解,或许在海外已经有人在熟练运用这个药品。

    孙思邈知道海外有多广阔。既然海外诸国掌握了这个危险的药品,最好中原也要掌握,才能避免吃亏。

    至于这个危险药品会杀死很多人,孙思邈只能将这件事暗藏心中,带着愧疚和后怕过一辈子。

    李玄霸知道告诉孙思邈硝酸甘油的事,一定会给这位医师造成心理压力。但他思索之后,还是将事详细告诉了孙思邈。

    就算有心理压力,孙思邈肯定也希望清楚自己炼药的后果,以免自己和身边人糊里糊涂地丧命。

    李玄霸在艰难求生时,李世民到达了涿郡。

    在快到涿郡时,虞世南犹豫了许久,还是将李世民带到一旁,教导他如何应对杨广。

    “我知道你希望陛下为你主持公道,但陛下恐怕不会如你的愿。你若坚持要治李元吉和李建成的罪,恐怕陛下还会猜忌你。”虞世南道,“不要将陛下看作可以为你撑腰的长辈,也不要将陛下看作可以为你申冤的明君。”

    李世民垂首握拳“那我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李元吉和李建成害了阿玄,还什么代价都不用付”

    虞世南道“李建成只是没有维护三郎,你纵然向陛下告状,在陛下眼中,这反倒是李建成忠于他的表现。”

    李世民深呼吸“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父亲也会维护他我没办法让陛下治罪他但李元吉呢他诬告阿玄”

    虞世南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安抚着弟子的情绪“你不能让陛下治罪李元吉,但你父母可以。身为兄

    弟,你不能因为李元吉诬告而怪罪他,但你父母可以状告他不孝不悌。”

    虞世南向李世民剖析杨广的性格。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描述皇帝的不是。

    虞世南的兄长虞世基能成为杨广宠臣,虞世南本人不比虞世基能力差,他其实也很会察言观色。

    只是他不愿意成为另一个“虞世基”罢了。

    杨广曾对虞世南说自己不喜劝谏,虞世南就一生从未向杨广谏言。他很明白皇帝那句话是真的,懂得在坚持底线的前提下规避风险。

    别看虞世南一直没升官,只在杨广身边做起居舍人。他的性格不讨杨广喜欢,却能一直担任杨广近臣,没有被杨广外贬,就能看出他的本事。

    虞世南原本只教授李世民和李玄霸写字,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为官中总结的经验也教授给李世民。

    “陛下极好脸面,他不孝不悌不慈,就容不得别人不孝不悌不慈。而这容不得又要分对象。比如李元吉入不了他的眼,但你却掌握着河右军政大权,那么李元吉诬告你就是监督你,你想因李元吉的诬告怪罪他,就是不悌,就是有异心。”

    虞世南见李世民露出不能理解的神情,叹了口气“你知道裴蕴如何重新检阅户籍吗”

    李世民回忆了一会儿,闷声道“让百姓互相告发。”

    虞世南道“不仅是重编户籍,在杨玄感谋反后,陛下也是要求官员互相告发,无论是否有证据,都先将人下狱。官员互相盘咬,牵连者无数。”

    李世民道“不只是杨玄感谋反。民乱四起后,陛下也要求百姓互相检举,盗贼就地捕杀。豪强与官吏相勾连,任意指人为贼,导致许多百姓家破人亡,被豪强夺走田宅。”

    虞世南悲伤颔首“所以你应该明白,在陛下那里,纵然信任你和三郎,但你也不能要求惩罚诬告你和三郎的李元吉。因为陛下是支持诬告的。如果他惩罚了李元吉,那么官员和百姓又怎么如他的意互相攀咬”

    李世民的呼吸放缓,脸上的愤怒不甘重新恢复成冷漠平静“我不请求陛下治罪李元吉和李建成,我的仇自己报。”

    虞世南心头一颤。

    他本想让李世民放弃仇恨。李元吉和李建成是李世民的兄弟,李世民怎么能兄弟相残以他的道德感,不允许他听到弟子说这样的话而不劝说。

    但纵然是君子也有私心,就像是他在杨广面前明哲保身一样。

    虞世南想到李玄霸,想到李世民和李玄霸的兄弟情深,就说不出斥责的话。

    他最终什么都没有劝,只转移话题“你也不用担心会太过憋屈。你动不了李元吉,但唐国公绝对不会放过李元吉。若放任李元吉,他下次就该害唐国公了。陛下看不上李元吉,不会给他授官,李元吉所有倚仗都是唐国公。你当务之急是让陛下明白,纵然三郎”

    虞世南黯然地叹了口气,道“纵然三郎生死不明,但你对陛下没有怨言。你最好再找一个怪罪的人,民贼也好,杨玄感也好,突厥也

    好,告诉陛下你已经仇恨他人,不会影响对陛下的忠心。以陛下的性格,你将此事怪罪在突厥头上,或许他会更高兴。”

    李世民道放火的人极可能是乱民或者杨玄感。”

    虞世南道“但陛下不希望是乱民和杨玄感。他不顾中原大乱也要征高丽,就是自欺欺人大隋没有乱,乱民和杨玄感都已经被击溃,不足为惧。在陛下眼中的敌人,只有还未被他统治的外夷。”

    李世民嘴角扯了扯,道“老师,我明白了。我防备东突厥,遭遇东突厥憎恨,所以东突厥趁机放火加害阿玄。我希望立刻回张掖整顿边务,为阿玄报仇。”

    虞世南叹气道“这样陛下就高兴了。他会同意你立刻回张掖,不收走你的兵权。”

    李世民低声道“真憋屈。”

    虞世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抬起手,在已经长大的弟子脑袋上揉了揉“是很憋屈。记住现在的憋屈,好好积攒力量。老师知道你有大志向。”

    李世民带着鼻音道“嗯。”

    虞世南道“你也要以此事为鉴,不要成为陛下那样的人。无论是让官吏百姓互相诬告,还是不看事实只愿意看自己想看的,都是都不是明君所为。”

    都是亡国之君所为。虞世南在心里道。

    李世民重重点头“我记住了。”

    虞世南又拍了拍弟子的肩膀,道“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哭不出来。去找姜汁熏一熏眼睛大哭一场。你现在不发泄情绪,在陛下面前就不能收放自如。”

    李世民咬了一下牙,挤出笑容“好。”

    虞世南让李世民用姜汁熏眼睛,其实自己已经准备好了蘸姜汁的帕子。

    他带着李世民走到稍稍远离营地的地方,拍了拍身边的石头,让李世民一同坐下,然后将帕子递给李世民。

    李世民用帕子擦了一下眼睛,眼泪立刻被姜汁刺激得流了出来。

    当眼泪流出时,李世民心中好像被关住的情感就像是决堤一样汹涌而出。

    他将脸埋在膝盖上,双手紧紧抱住双腿,蜷缩成一团,浑身不住颤抖。

    虞世南轻轻拍着弟子颤抖的背,眼角也不由泛红,落下泪来。

    哭吧哭吧,哭了之后就算不会更好受,但至少不会被悲伤压垮。

    李世民感受到背上老师轻抚的温度和动作,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嘴里全是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从小就被阿玄笑话是个爱哭鬼。

    “二哥,你的感情也太过充沛了,动不动就哇哇大哭,连看个史书都能嚎几嗓子。你哭就哭吧,嗓门还这么大,震得我耳朵疼。”

    李世民哭的时候一直是如此。他会扯着嗓门尽情发泄自己的情绪,眼泪不一定有多少,但哭声一定会十分响亮。

    等嚎完之后,他的心情就会非常好。无论有再难再苦再愤怒的事,他都能拍拍屁股站起来,继续笑着往前奔跑。

    阿玄总是嫌弃他的眼泪是处理情绪垃圾,哭完了事,从

    来不放心上。

    现在李世民将脸死死埋在膝盖上和臂弯中,紧紧咬着嘴唇,哭得不能呼吸,但一声未吭。

    就算是坐在他身边的虞世南,也听不到他的呜咽声。

    虞世南心疼道“二郎,你可以哭出声来。这里离营地远,你的属下听不见。”

    李世民抱着腿使劲摇头,眼泪擦在了衣服下摆和裤腿上。

    虞世南叹了口气,只能继续轻轻拍着弟子的背。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能不能安慰到李世民,但总比什么都不做都好。

    李世民哭了一场后,如虞世南所料,情绪正常了许多。

    他能演出悲伤和痛苦,而不是满脸冷漠了。

    在杨广面前,应该能过关了。

    李世民禀报后,名义上御驾亲征,实际上在涿郡等着高丽大捷的杨广很疑惑地召见了他。

    李世民跪在杨广面前,额头贴在地上,呜咽地将阿玄被突厥人所害的事告知了杨广。

    “臣请回张掖,备战突厥,为弟弟报仇”李世民哭泣道,“臣知道陛下现在要征高丽,不能对突厥用兵。臣只想回突厥,自己打突厥人他杀我弟弟,我要灭他全族”

    杨广疑惑“突厥人居然入河东郡,烧死了李三郎”

    李世民身体一颤,反驳弟弟没死的话哽在喉咙里,被他艰难地咽了下去。

    杨广问裴世矩道“东突厥人居然如此大胆”

    裴世矩眼神中带着莫名的情绪。他看了一眼李世民,对杨广恭敬道“东突厥可汗都不听陛下召见了,且又趁着陛下亲征高丽,多次出兵进犯我大隋边境,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他们打不过戍守边疆的唐国公和李二郎,所以报复李三郎,确实符合蛮夷的作风。”

    杨广皱眉道“真是不把大隋放在眼里。待朕征服高丽,必率领大军攻打东突厥”

    李世民道“陛下亲征东突厥时,请任命臣为先锋”

    杨广叹了口气,对李世民道“起身吧。你这次真是遭了无妄之灾。不过也是你做事不谨慎的缘故,你要引以为鉴。”

    李世民恭敬道“是,臣一定铭记于心。”

    果然如老师所言,杨广虽然不相信李元吉,但并不厌恶李元吉诬告的事。

    在杨广看来,这反倒是如了他的意,正好敲打唐国公府。

    即使现在唐国公府被他所信任,即使他没想过收走唐国公府的兵权,但他仍旧有机会就要敲打一下,就像是驯鹰驯犬一样。

    李世民双拳在袖口中死死握紧。他懂得了杨广这个昏君的帝王之术,呵。

    杨广见李世民神色恭敬,心里十分满意“这件事你委屈了,朕命你为河右慰抚使,涿郡留守。你好好备战东突厥。等高丽王投降,朕定为你报仇。”

    李世民感动不已“谢陛下隆恩臣一定为陛下肝脑涂地”

    杨广道“不过李渊治家不严,需要小惩一番。他既然管不住河东,这河东慰抚使就

    别当了,好好镇守太原,当山西慰抚使。唉,朕想给你父亲这个表亲一点机会,他却老是抓不住这个机会。”

    李世民沉默不语。作为儿子,他不该说父亲的不是。

    他这样的沉默也让杨广很满意。

    经历了太子逼宫,杨广更加重视孝道人伦。纵然李渊很偏心,但李世民也不能对李渊露出不满。

    只有足够孝顺的人,才会足够忠诚。

    杨广正准备再勉励李世民几句,有宫人匆匆来报。

    “禀奏陛下唐国公夫人在宫门敲鼓告御状,状告其子李元吉忤逆父母,犯十恶不赦之罪”

    杨广从坐榻上猛地站起来,不敢置信道“谁什么罪”

    宫人声音颤抖道“唐国公夫人,状告其子李元吉十恶不赦之罪”

    十恶不赦,乃是开皇元年所颁布的重罪律条。开皇律规定,“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十条大罪,排除在天下大赦之外。

    李元吉确实触犯了“恶逆”这一条罪名,谋杀自己的兄弟。但杨广支持诬告,怎么能定下李元吉“不睦”之罪呢

    杨广心中立刻不喜,狐疑地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表情十分茫然无措。

    杨广皱着眉头收回视线“唐国公夫人怎么会来了难道是唐国公”

    这时候,又有一个宫人匆匆赶来,磕头道“唐国公派人来带走唐国公夫人,与唐国公夫人起了冲突,唐国公夫人受伤了”

    李世民从地上一跃而起,愤怒道“谁敢伤我母亲”

    杨广愕然“唐国公唐国公派人带走唐国公夫人”

    宇文述静静地观察情况,现在才开口对杨广道“陛下,请召见唐国公夫人觐见。好歹唐国公也是陛下的表亲,李元吉的诬告已经是唐国公府的家丑,可不能让这家丑再扩大了。”

    杨广叹气“这什么事啊唉,快把窦夫人请进来。二郎,你去接你母亲。”

    李世民重新跪在地上道“请陛下赐给我斩杀刁奴的权力”

    杨广摆摆手“你府中的奴仆,怎么处置,你自己决定。居然敢伤家中主母,确实该杀。”

    李世民磕头道“谢陛下”

    他转身走出殿门。

    守在殿门外的侍卫将李世民之前面圣时解下的剑,还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没有将剑佩戴在腰上。

    他拔出剑,一手握剑,一手拿鞘,向宫门外走去。

    宫门外,在拉扯中摔倒在地,磨破了手臂的窦夫人再次拔出匕首,刺向想将她拉上马车的壮仆。

    壮仆躲开,厉声道“夫人,这是国公的命令”

    窦夫人握紧匕首“无论是谁的命令,你再敢动我试试。”

    壮仆抱拳“请夫人赎罪,国公有令,无论采取什么方式,都要把夫人带回太原”

    “无论采取什么方式”

    压抑到极致的声音和利器摩擦地面的声音一同响起。

    李世民拖着长剑,长剑剑尖在地上擦出火花。

    壮仆赶紧道“二郎君,这是”

    他话音未落,李世民突然一跃而起,手中长剑从地面往上一划,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壮仆还未回过神,头颅居然已经落地

    李世民的剑尖再次砸落地面,发出“叮”的一声响。

    他挡在窦夫人面前,看向壮仆的眼神冒着火,脸上神情却冷得像结了霜。

    “伤我母亲者,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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