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疯了。”司马烨从胸腔里挤出这句话。
他看着她,脸上的愤怒,委屈和渴求缓缓演变成茫然,“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紧接着,他清晰地认识到某个事实,眸子里爆发出汹涌的自厌。
目睹他的表情变化,沈秀一脑子疑问。司马烨这是怎么了真的疯了
她疑惑道“世子殿下”
他仿佛没听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强烈的自厌所笼罩。
也不知多久过去,久到沈秀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司马烨终于有反应了。他认命地紧绷后槽牙,而后,垮下来的眉尾又高扬起来,恢复从前的傲慢与高高在上。
他睨侍卫一眼。侍卫被他冷冷的眼神吓到,预感到自己有大祸临头。然而司马烨只睨了他一眼,便拂袖而去。
沈秀目送司马烨走远,她问侍从,“你们殿下以前也这样莫名其妙”
侍从摇头,他忧心忡忡,殿下离开前的那一眼,总让他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不过他担心的事没发生,世子殿下并未要他的命,只是让女侍卫接替了他和其他侍卫,看守沈秀。
他松了一口气,高兴之后,心情又低落下来。之前一直看守着沈秀,每日还能见见她,以后不看守她了,便不能日日见到她了。
想到此,他落寞地耷拉下双肩。
看守自己的侍卫换成了女侍卫。对此,沈秀情绪没有任何波动。她站在门前,用手轻轻遮住晨阳,打量两边身形高壮的女侍卫。
其中一位女侍卫问“你看什么不要以为我们是女的,就没有那些男的厉害,你就能从我们手底下逃出去。”因秦伯吩咐她们对沈秀的态度不要那么强硬,对她态度好点,是以,她没有用很冲的语气。
“我没有想逃出去。”沈秀道,“也不觉得那些男的就比你们厉害。在我看来,女子和男子一样厉害。况且,女子学武,本就不易,比男的学武更辛苦。你们能进公主府做侍卫,功夫定也是千里挑一的,比那些男的厉害多了。”
听到这话,女侍卫面色微微动容,“是吗”
“当然。”
女侍卫笑了下。
沈秀继续道“请问,你觉得我有没有学武的资质”
女侍卫诧异“你想学武学”
“学一些功夫傍身,能保护自己,你觉得我能行吗”
女侍卫端详她,摸她骨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摸了很久。
“你不是学武的料子,但后天努力,也能成,只是得非常能吃苦。”
“多谢。”沈秀拱手,语罢,膝盖无力的屈了下。她还未痊愈,不能久站,站久了便浑身无力。她忙不迭回屋,躺到床上去。
也不知她这内伤何时才会好。外伤已然好得七七八八,只有内伤还拖着她的身体。
想着拜男主所赐的内伤,沈秀默默诅咒男主好几遍。她歪在榻上,无聊到数帷幔上的金丝花。
刚躺下没一会儿,门就倏然被打开,司马烨大步入内。沈秀赶紧下榻,神经立刻紧绷。
他每次来,几乎都会吓到她,以至于她差不多患上了tsd应激障碍,他一来,便全身紧绷起来。
她低头,低眉顺眼,“世子殿下。”
许久等不到他的回应,她抬首。只见他直直看着她,目不转睛。
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一直看着她。双目之中红血丝盘结密布,似乎昨夜一夜未眠。
“殿下”她再次唤他。他依旧不言语。她被他盯得有些不适。她错开目光,等待他发话。
香炉里的香,烧出来的袅袅香雾静静缓缓,往屏风上扑。不知扑出来了多少阵香雾的时候,沈秀有些站不住了。
司马烨到底还要盯她多久,到底还要在这里待多久她双腿发软,有气无力地佝偻背脊。
实在是撑不住的时候,她腿一软,直接坐到榻上。下一瞬赶紧起来,“殿下恕罪,我伤还未好,站久了有些站不住。”
司马烨终于开口,“你伤还未好赶紧坐下”
她从善如流,坐下来。同时有些意外他会让她坐下,而不是不悦她在他面前失礼。
司马烨的视线扫过她带着微微柔弱病态的面庞。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沈秀“”
所以他到底来是做什么的
司马烨走出客房,叫来秦伯,吩咐秦伯去请宫里的御医来给沈秀看伤,“要用最好的药。”
秦伯咂砸嘴,赶紧领命去了。
御医随着秦伯去往客房时,问“要看伤的人不是世子殿下是谁”
“一个姑娘。”
“这姑娘是”
秦伯笑笑,“莫要多问。”
御医拂胡子,没再问下去。至客房,与沈秀会面,御医神色微闪。
沈秀伸出手,让御医把脉。她渐渐神游太空,思考司马烨这样做的目的。
待看完身体,御医同秦伯走出客房。御医问“这姑娘是谁”
秦伯笑着摇摇头。御医知道自己问不出来,但仍不死心,“那她叫什么”
“您为何对她如此感兴趣”
“这小姑娘”御医摸胡子,“有些合眼缘,有些似老夫的小孙女。”
从国子监下学,司马烨回到公主府后,第一时间召来秦伯,问道“御医怎么说”
“至少还得休养大半月才能痊愈。”
“还要这么久”
“她伤得不轻。”说到这里,秦伯面露心疼,“这小姑娘也是造孽,又是内伤又是外伤的,唉,都是那群该死的山匪”
司马烨目光一冷,径直朝客房而去。
“你之前说你被山匪劫走,是哪里的山匪,可还记得样貌”他一进屋,就直截问道。
“殿下问这做什么朝廷要剿匪他们都已经死了。”
“死了地龙翻身而死”
“嗯。”沈秀懒得多说,模糊了细节。
司马烨脸上露出残酷到近乎残忍的神色,“算他们运气好”
见她脸上没什么血色,他道“你且歇着吧。”语罢扬长而去。
晚食有大补的参药。原本吃食就已够好,竟还给她准备了大补汤她犹疑着,将汤喝下去。
次日。
祝融南来鞭火龙,火旗焰焰烧天红。日轮当午凝不去,万国如在洪炉中,沈秀靠在窗口,远望当空烈日,脑子里浮现出这首诗。
这天儿一日比一日炎热,一日比一日难耐。没有风扇和空调解热,但屋子里置有冰块,还是能够消几分热气。
沈秀敲敲窗,“红姐,英姐,外头热,你们要不进来避避暑气进来守着也是一样的,反正我也跑不掉。”
红姐与英姐异口同声,“不用,谢了。”
她又问了两次。她们依旧拒绝,“若你们觉得热得受不了了,再进来吧。”她正要关窗,一眼触及一身紫衣华袍的司马烨,直朝屋子走来,他身后跟着侍从。
进了屋子,司马烨先是扫视她一番,似在检查什么一般。,随即坐下问道“可有吃过荔枝”
“吃过呃,吃过那肯定是没吃过的。”
司马烨“倒也是,荔枝是贡品,寻常人如何吃得到。”
荔枝产量低,储存不易,故而极其珍贵,乃是皇家贡品。上供给皇宫的荔枝,都要按颗数分给宫里人,平头百姓哪里有机会能吃到荔枝。
司马烨拍了下手,侍从应声,将凉盘端到桌上。凉盘里,荔枝被冰块镇着,鲜艳欲滴,水光莹润,光是瞧着,便能感受到荔枝的冰凉甜润。
沈秀口舌生津,顿时馋了。
司马烨指着荔枝,“今日宫里新上供的荔枝,很是新鲜,赏你了。”
她不敢相信,“我吃”
“当然。”
“荔枝是给我的”
“对。”
这样珍贵的贡品,拿给她吃还这么大一盘全给她沈秀怀疑,荔枝里可能有毒。司马烨可能在荔枝里下了毒。
“怎么不吃”司马烨扬眉,转而悟然,“不会吃”
他拿起一个荔枝,手指一掐,荔枝壳破开,“这样吃。”他把荔枝肉放进嘴里。
他吃了,沈秀确定,荔枝应该没毒。她拿起一颗冰冰凉凉的荔枝,剥皮时,道“殿下,您是不是突然觉得之前可能冤枉我了,所以过意不去,才对我这么好”
“不是。”
“那为什么”
司马烨静默,许久才道“我想让你做我的”声音戛然而止。
“做你的什么”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做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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