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只听门框轻微一声响,门从里面打开。穿着月白色长裙的少女站出来,“谁找我”

    李荀脸上带着的假笑,如一团浆糊似的僵硬在嘴角。

    沈秀“你是”

    “你就是”李荀吞咽唾液,“你就是沈秀”

    “是,请问你是”

    他的睫毛快速眨动,“咳我突然感觉有些不适,改日再来”

    说完他飞快跑远,等远离了沈秀住的院子,他停下来,喘气的同时,捂住快要跳出心口的心。

    心脏强烈的冲击与震荡,让他呼吸有些困难。他用手撑住墙壁,努力平缓情绪。

    “荀哥,你这是怎的了身子不适”有府里的人路过,关心道。

    “没事。”他握紧拳头,一步一步返回自个儿的屋子。

    李母见李荀自回屋之后,就一直在发呆,她道“荀儿,还在为书童的事伤心莫要再伤心,那小偷肯定做得不如你,肯定做不久,到时候”

    一直在发呆的李荀骤然扬声,“娘,你说谁小偷呢,别这么说她”

    “她不就是小偷么。”

    “这其中定然有误会,她看起来不像那种人。”

    李母讶然,瞪着李荀,一时说不出话来。

    翌日晨间,沈秀困地靠着车厢打瞌睡。前一段时日,她白日睡,夜晚睡,每日睡眠都很充足。如今去国子监要起很早,她早上睡不醒,便没忍住打瞌睡。

    她耷拉着睫毛,脑袋一下一下往下垂,半边身子即将摔下去时,司马烨及时扶住她。她立时清醒,“殿下恕罪”

    司马烨皱眉,“你很困”

    “不困不困。”

    “你想睡就睡。”

    沈秀犹豫一番,“谢殿下。”她靠着车厢闭目。

    “你可以躺下来。”

    她从善如流。

    车子抵达国子监时,司马烨见沈秀睡得香,便未叫醒她。等了许久,她还未醒。他欲伸手将她抱起来。但又怕弄醒她。于是下车,对英姐道“等她醒了,让

    她去休憩室睡。”

    “是,殿下。”

    沈秀醒来时,车厢里只有她一人。她懵了下,赶紧掀开车帘子,“英姐,殿下呢”

    “早进去上课了。”

    自己这是睡过了头。沈秀懊恼不已,不知司马烨会不会责罚她她连忙要往国子监里跑,英姐叫住她,“殿下说,你醒了便让你去休憩室睡。”

    “嗯”沈秀迟疑,“殿下真这么说”

    “是这么说的。”

    忖了一忖后,沈秀点头,快步进入国子监。进入休憩室,她喝了两口茶,又吃了几口雕花蜜饯,漱口后,歪在榻上睡去。

    至午时,司马烨快步来到休憩室。走进屋子,饶过屏风。屏风里面的软榻上,沈秀抱着一把扇子,安安静静地沉睡着。

    浅浅的光影落在她白净的面庞上,打在她细密的睫毛上,在眼底落下一片薄薄的阴影。

    一缕发丝横亘在这片阴影上。

    司马烨伸手,将发丝撩开。将发丝撩开后,他喉结艰难地滑动几下,指尖慢慢落在她脸上。

    温温热热的触感从指尖传输到全身每一处,仿佛变成一团火,将他耳根烧得嫣红。

    他轻轻触摸她的脸,眸子里露出炽热的痴迷。

    注意到她眼皮微动,似要苏醒。他迅疾收回手。

    沈秀一睁开双目,便看到站在软榻边上的司马烨。他俯视她,“该用午食了。”

    这么快就到晌午了她竟睡了这么久。她赶紧起身下榻。

    吃过午饭,司马烨再次当起夫子,“今日你再学三个字。”说着,他在宣纸上写上三个大字。

    “这是我的名字。”他收笔,“司马烨。”

    沈秀念宣纸上的大字,“司、马、烨。”

    司马烨一顿。随之道“你再念一遍。”

    “司马烨。”

    “再念一遍。”

    沈秀莫名,难道是她口音不标准她清清嗓子,每一个音都念得很清很正,“司马烨。”

    显然而见的笑意,从他唇角爬上来,很快他竭力将笑意压下去,“我再写几

    遍,你看清笔画。”

    写了几遍字,他问“可会了”

    “嗯。”她拿笔,照着他写的字,按照正确的笔画顺序,将“司马烨”这三个字写下来。

    她学得很快,写几遍,便不用照着写就能完全写下来。司马烨拿出字帖,“这是我的字帖,你照着它临摹。”

    “是。”沈秀才不想临摹他的字体。她讨厌这种横竖撇捺都透着傲慢的字体。但不得不从命。

    “阿烨”司马朗走进屋,“我方才得了魏夫子的墨宝,你快来瞧瞧”

    他靠近书案,“快瞧瞧,快瞧瞧,我好不容易从魏夫子那里求来的”

    视线触及司马烨身畔的沈秀,司马朗陡然静声。

    “阿烨,这是”司马朗的目光从沈秀身上的书童衣衫划过,“这是你的书童之前戴面纱的那个女书童”

    “是,怎么”

    司马朗的双眸似乎钉在沈秀身上,他张张嘴,“长得也不丑,为何戴面纱”

    司马烨语气不太好,“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我不就问问嘛,”他继续道,“哎,小书童,你叫什么”

    “沈秀。”

    “沈秀这名字好”

    发现司马朗一个劲儿地盯着沈秀看,司马烨微微挡住沈秀,“你不去午歇”

    “我这不是来给你看魏夫子的墨宝来来来,瞧瞧。”他打开一卷纸。纸上题了一首诗。

    沈秀瞧瞧去端详魏朝清的字。他的字,温文尔雅中透着云淡风轻,山高水长的风骨。

    字如其人。

    “如何”司马朗问着司马烨,可看的却还是沈秀。

    “先生的字当然好。好了,我已经看了,你且回去吧,我要歇息了。”

    司马朗最后再看了沈秀几眼,恋恋不舍离去。等他回到自个儿的屋子,他静静出神,脑子里全是方才那个小书童。

    见到她第一眼,他的眼睛就挪不开了。他仿佛遭受了一场铺天盖地的侵略,作为侵略者的她,让他心甘情愿举手投降,献祭自己,任她宰割。

    他从未有过这样冲击

    力极强的激荡感受。

    想着她白净的鹅蛋脸,他内心里生出一种渴求,强烈的渴求。她令他欢喜,他想要她

    他大抵,对她一见钟情了。想到此,他乐呵呵地笑起来。

    午休时间结束,沈秀仍然困意绵绵,司马烨允她下午不用去课堂,可以继续休憩。

    “多谢殿下”

    待司马烨离去后,沈秀在屋子里的书架边上转了转。她挑出一本游记,余光扫到书架上的一本书,她将书拿出来。

    与君书,魏朝清著。这是魏夫子写的。

    魏夫子果然厉害,不仅年纪轻轻当上国子监祭酒,还出了书。她颇感兴趣,翻开书。

    粗略翻了两页,尽是晦涩难懂的文言文。大抵意思是修君子之道,且还有守中,执正,平等之道。

    魏夫子思想境界很高,翻着书,沈秀不禁喟叹。

    彼时,讲堂里,司马朗左瞧瞧右瞧瞧司马烨身后,不见沈秀,他问“阿烨,你的书童呢”

    “留在休憩室里休息。”

    “休息她是不是累着了她上午不是没来讲堂她这是干什么累着了”

    司马烨怎会看不出司马朗对沈秀的过度关心,他凝眸,“你这么关心她做什么”

    “随便问问。”

    “是吗。”

    “当然当然。”司马朗呵呵一笑。

    等课毕,司马朗问“阿烨,你那小书童,是个什么身份”

    “我的丫鬟。”

    “丫鬟”司马朗开门见山,“阿烨,我想向你讨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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