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热腾腾的药汤,泛着浓重的苦味,宝珍反胃欲呕,“这药比我之前喝的药苦多了。”

    “良药苦口,这药里可有仙草寒薇芝,越是好的药,越苦。”高昌王吹吹热气,给她喂药。

    “我自己来。”宝珍捧过药碗。

    不能给宝珍喂药,高昌王颇为遗憾,他擦擦手,又安慰起她来,“陛下赐了你此等仙药,定不会杀你,否则他何必把无价之宝赐给你。”

    宝珍想想也是。这寒薇芝是能救命的无价仙药,整个王宫,或者说整个天下就这么一颗,把这药用在了她身上,若真要杀她,岂不是浪费了这仙药。她点点头,又疑惑起来,“陛下怎会舍得把这药给我吃”

    这也是高昌王疑惑的地方,宝珍又不是月楼迦的什么重要的人,月楼迦怎么舍得把寒薇芝赐给宝珍吃的。

    “我也不知陛下是何心思。”

    宝珍喝完药没多久,月楼迦就了寝殿。坐在椅子上,宝珍屏息,安安静静地眼观鼻鼻观心。她努力想冷静一些,然而对于月楼迦的恐惧让她无法平静,就连头上针扎的刺痛也无法让她转移注意力。

    因害怕,她的肩膀微微发抖时,头顶传来月楼迦的声音,“沈秀,你很怕我”

    宝珍嗓子一抖,说出来的话差点劈叉,“没、没,”转而,她又连忙道,“陛下,臣女并非沈秀。”

    “你怕我杀你。”月楼迦轻轻按下银针,“你是沈秀。我也不会杀你。”

    听到这话,宝珍诧异,“陛下,您之前不是说要杀我、不是,杀沈秀”

    “我不会杀你,不会杀沈秀。”

    怎么又不杀了。不是说了,若沈秀再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杀了她吗他改变主意了

    极有可能是沈秀的宝珍几近欣喜若狂。她竭力克制住激动的心情,拼命不让脸上露出任何笑容。

    针灸结束,宝珍起身,身体没稳住一晃。月楼迦正伸手去扶她,高昌王先他一步,扶住了她。

    高昌王扶着宝珍,道“宝珍,头可疼晕不晕想起了一些什么没有”

    宝珍靠在高昌王怀里,摇摇头,“不疼也不晕,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此事急不得,想不起来就别硬去想,仔细想得头疼。”高昌王安抚性地抚摸宝珍的背脊。

    月楼迦的目光落在高昌王身上,“高昌王。”

    高昌王转过头,“陛下您有何吩咐“

    “国不可一日无君,你该回去了。”月楼迦眸光冷然。

    “可宝珍她”高昌王停顿了一下,“臣想与她一同回高昌。”

    “她留在此处治病。”月楼迦睨着高昌王放在宝珍肩上的手,“吾令你即刻返回高昌。”

    高昌王握拳,不得不从命,“臣,遵旨。”

    月楼迦离开后,高昌王叹气,“好在陛下方才说了不会杀你了,你已无性命之忧。也好,陛下善医术,你留在这里能好得更快。”

    宝珍

    气闷,楼兰王令高昌王即刻返程,她也想与他一同回高昌。她不知月楼迦何故如此好心,非要留她在这里治脑疾病,虽他说,即便她是沈秀也不会杀她,可她还是不敢完全放下心,万一他反悔了呢,还是回到高昌比较安全。

    陛下令自己即刻回高昌,高昌王不敢耽误时辰,却又极舍不得宝珍,磨蹭到了下午,他才依依不舍地与高昌王后一行人才慢吞吞离去。

    “唉”送走高昌王一干人,宝珍唉声叹气。

    阿娜尔古丽把果盘端上来,“公主,吃点果子吧。”

    啃了一口香果,宝珍道“你说楼兰王他日理万机,那么大一人物,为何要浪费时间与精力,亲自来给我治脑疾”

    “许是陛下心善。”

    面前浮现出月楼迦冷漠冰冷的面孔,宝珍嘶了一声,楼兰王看起来并不像是很心善的样子。

    “殿下,”阿娜尔古丽张张嘴,“您有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

    “陛下与别人说话时,都自称吾,但与您说话时,没有自称吾,他说的是,我。”

    听闻此言,宝珍讶然,“好像是,奇怪。”想了一想,她说“或许是汉话的吾,他说得不熟练”

    宝珍并未多想月楼迦自称的事,她又唉声叹气,不知她是否能活着回到高昌。

    医舍里,小徒弟左瞧瞧大宫医,又瞧瞧大宫医。他不知大宫医是怎么了,从昨日起就开始魂不守舍。

    小徒弟咂咂嘴。药汤已熬好,他盛了药汤,正准备送去宝珍公主的寝殿时,大宫医忽而叱道“放下,我来。”

    送药这种活,不需大宫医亲力亲为,但大宫医却非要亲自给宝珍公主送药汤。小徒弟犹疑,“可是师父,您不是忙着给陛下熬药膳吗”

    “我去去就回。”大宫医端起药,倏然想起什么,他又放下药碗。整理了一番仪容,他端着药去往宝珍公主所住的瑶华殿。

    大宫医又送药汤来,宝珍条件反射地欲呕。她一口气灌完药汤,连忙把蜜饯塞进嘴里。

    药汤太苦,蜜饯的甜也压不住其苦味,苦得宝珍龇牙咧嘴。

    “殿下,这已经是最最甜的蜜饯了。”阿娜尔古丽道。

    “最最甜的东西也压不住这药汤的苦,怎么会有这么苦的药”宝珍连连吃蜜饯。

    外头的宫人探了探头,过了片刻后,轻手轻脚离开瑶华殿,仔细地向月楼迦禀报了今日瑶华殿发生的事。

    “药汤太苦”月楼迦放下奏折。

    “是的,陛下,宝珍公主苦得都快吐了,吃再甜的蜜饯也不行。”

    月楼迦垂睫,旋即望向殿外天山的方向。

    天山上结有一种果子,名唤雪蜜果,其果芬甜芳香,若雪里掺蜜,凉沁蜜甜,乃世间至甜珍果。

    只是这果子并不易得。

    雪蜜果树周围,有雪峰的王者,雪狼群守护,寻常人去摘果子,等于直接去送命。

    夜里的天山,皑皑巍峨,

    耸入云端。山顶披云戴雪,云雾绵绵。雪雾里月光熠熠,映照着硕果累累的雪蜜果树。

    沾着月光银辉的白果,若笼罩了碎银的绸缎,银光凛凛,剔透晶莹。

    果树下,雪狼群绵绵密密守在果树周围,体型最强壮,最凶悍勇猛的雪狼王守在最中央。

    倏然,淡淡的月辉被一抹光亮刺破。雪狼王反应极快,他抬起雪白的头,露出如钢刀般锋利的獠牙。

    狼群前方。月楼迦神色淡淡地看着狼群,肩后雪白的长发微微浮动。

    他对狼王道“让开。”

    狼王锐绿的双目,发出幽幽凶光,其他雪狼也跟着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准给冲过去咬断月楼迦的脖子。

    狼群们不让开。月楼迦直接无视它们,径直往前走。

    “嗷呜”狼群怒吼,飞速向他冲过来。

    月楼迦挥袖,雪雾从他袖间飞转而出,如狂风一般,将狼群扫拂开。瞬间,所有雪狼摔落在地。

    雪狼王嘶吼,尖锐的獠牙冲着月楼迦的方向。怒吼几下后,它识时务者为俊杰,领着狼群转身就跑。

    待雪狼群离开,月楼迦步至雪蜜果树下。他飞至树干上,火把照亮雪蜜果,将果子里品相最好的果子全部摘走。

    “雪蜜果”晨间,宝珍喝完药,好奇地观察盘子里晶莹剔透的果子,“这果子,倒没见过。”

    听阿娜尔古丽说这果子极难得,冒着生命危险才能摘得这果子,宝珍咽嗓子。她咬了一口果子,冰冰凉凉的果肉在齿间绽开,水甜芬蜜,口感极佳。

    “好吃”宝珍眸光微亮,“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果子。”她给阿娜尔古丽递了一个,“你快尝尝。”

    阿娜尔古丽惶恐地接住这果子。

    清凉芬甜的果子将口腔里的苦涩药味全部扫荡走,宝珍笑笑,“这般好吃,怪不得雪狼会守着它。”

    即便是兽类也知,什么是好东西。

    吃完果子,漱过口,宝珍擦擦嘴,走出宫殿。她环顾四周。楼兰王宫比高昌王宫更恢宏气派,精奢华丽,但建筑风格相似,都有穹顶花砖,与汉式建筑风格差别很大。

    宝珍的视线扫过花砖上的蓝月图腾。高昌王宫的花砖上一般是葡萄花和石榴花纹。逡巡着蓝月图腾,宝珍面前闪过月楼迦额头上的蓝月印记。

    他额心的蓝月,精致到如同画笔画出来的。

    “古丽,楼兰王陛下,”宝珍忖忖,“他额上的月亮,真的是胎记”

    “是呀,是胎记。”阿娜尔古丽面上露出狂热的虔诚,“那是月神之子降世的印记。”

    “蓝色的月亮胎记,挺神奇的。”宝珍缓缓往前走。

    “王上就是神呀,当然神奇啦。”

    前方花圃里,有花匠在修剪花枝。清紫色的紫罗兰花簇簇盛放,高贵而雍容。紫幽幽的紫罗兰花,让宝珍不禁想起了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那双眼眸亮若星辰,带着佛性的仁义慈悲。

    宝珍扶住脑袋。阿娜尔

    古丽急忙道“公主,您不舒服是不是头又疼了”

    “没有。”宝珍抚摸紫罗兰。

    这一边厢,花匠听到她们的声音,忙不迭放下剪刀,俯身行礼。

    “你继续。”宝珍挥挥手,离开此处。

    花匠目送她走远,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他还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在外头转了几转后,宝珍回到宫殿,让阿娜尔古丽去弄几本汉书来给她看。

    “您要看什么书”

    “不要那些很正经的文章,我想看看话本,打发打发时间。”

    “也不知宫里有没有汉文话本。”阿娜尔古丽领命,赶紧去找书了。

    不多久,阿娜尔古丽抱着一堆书过来,“殿下,有呢,还有很多。”

    宝珍饶有兴致,随意挑出一本书翻开。翻了几页,她皱眉,放到一边,又去拿另一本。没看几页,又丢到一边。如此这般丢了好几本之后,阿娜尔古丽道“公主,一本都不好看吗”

    宝珍有些嫌恶地把书推开,“这些约莫都是男人写的。”

    书里尽是富家小姐,贵族小姐爱上穷酸男人,例如穷酸书生,小姐们为穷酸书生要死要活,甚至与之私奔。就算后来穷酸书生有了一心,三妻四妾,小姐们也对他深情不悔,至死不渝。

    将身份尊贵的小姐们描写得如此卑微,如此犯贱,宝珍倍感恶心,“这写的什么烂人,定是男人们意淫出来的。”

    阿娜尔古丽啊了一声,“书里的角儿很烂”

    宝珍略略讲了这些书里的故事。阿娜尔古丽诧异,“可是,男人纳妾不是很正常的么。”

    “哪里正常了,一夫一妻才是”宝珍的思维突然短促地暂停一息,接着道,“一夫一妻才是正常的。这根本就不公平,若男子可以纳妾,女子为何不能纳郎”

    “女子纳郎”阿娜尔古丽张大嘴巴,“那怎么能行”

    忽而她想到了什么,“不过公主您是可以的,您可以纳郎养面首。”

    公主可以,其他女子却不行。凭什么其他女子要遭受这种不公。宝珍闷气,“把这些书都还回去,重新再拿一些,不要再拿这种男人写出来的话本。”

    两刻钟过去,阿娜尔古丽又抱来一堆书,“殿下,这里有一位东陵的大文人写的书。”

    “东陵的大文人谁”

    “魏朝清,听说他年纪轻轻便三元及第,著有多本名书,写的书足以流芳百世,乃东陵当今名声最望的名仕大儒,连东陵皇帝都敬其三分呢。”

    “魏朝清”宝珍沉吟。这名字有些耳熟。不过这并不奇怪,毕竟她是汉人,应该听过此等名人的名号。

    翻了几页他写的与君书,宝珍点点头,“这人写的东西很通透,果然是大文人。”

    她津津有味得看起来,入睡前还在看。

    “殿下,您该睡了,明日再看罢。”

    书盖在脸上,宝珍意犹未尽睡去。

    第

    一日晨间,天还未亮,日夜兼程,快马加鞭赶路的高昌王一行人快要抵达高昌王宫,收到消息,王子公主们忙去迎接。尤其是王子们,个个翘首以盼,早已等不及了。

    “宝珍妹妹终于回来了。”七王子摩拳擦掌,急不可待。这些时日未见宝珍,他想她想得不得了,恨不能立刻能飞到她身边见她。

    “宝珍他们要回来了”琼玉宫里,正在啃肉的六公主听闻高昌王他们回来的消息,立刻放下手里的鸡腿,“快,收拾一下。”

    众人出动,去宫门前迎接高昌王一行人。

    六公主来到宫门口时,其他王子公主以及王宫大臣们已经在门口站好,等待高昌王他们回宫。

    六公主看到其他王子公主们,不自觉地弯曲背脊畏缩起来。

    五公主瞥了瞥六公主。她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个贱婢生下的低贱种。与六公主有血亲关系,乃是她的耻辱。她怎会有一个低贱种妹妹,简直是耻辱

    可是宝珍喜欢六公主。宝珍喜欢她,她就得拉拢她。咬咬牙后,五公主面上挂起笑容,“六妹,你站这么远干什么,过来些。”

    六公主害怕地低下脸。她猜测,五公主是否又要捉弄她

    “你这什么反应,我还会吃了你不成,过来。”五公主口吻变得冷硬起来。

    六公主瑟瑟发抖。五公主恼怒,“你听不见我说话吗”

    这时,七王子皱眉,“你吼她做什么”

    七王子也不喜六公主这个低贱种,他并不想多管闲事,只是,宝珍喜欢六公主,他怕六公主被欺负后,宝珍不喜,所以才出声斥五公主。

    四王子以及其他王子也道“五妹,父王母后他们快到了,勿生事端。”

    五公主瞪目,“谁要生事端了,我只是叫她站过来些而已,又不是要做什么我们不是兄弟姐妹么,她站那么远,像什么话”

    王子公主们面色各异。

    六公主不敢置信,五公主原来不是要欺负她

    “你那什么眼神,过来吧,真是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五公主负气,别过脸不说话了。

    六公主迟疑半晌,才慢吞吞走过去。她过去后,什么事也未发生,总算放下心来。

    不多久,七王子发现前方的马车了,他不顾礼仪,直接飞奔过去,“父王,你们终于回来了”

    高昌王高昌王后一行人,下马下车。没看到宝珍的身影,七王子拧眉,“宝珍呢”

    “她还在楼兰。”高昌王道说了宝珍在楼兰治脑疾的事。

    七王子立刻垮下脸,“哦”

    其他人也如七王子一般一副失落的表情。高昌王啼笑皆非,“怎么,只有我们回来你们不高兴”

    “没有。”七王子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彼时,楼兰朝殿里,王公大臣们恭恭敬敬站着,正启奏诸事。宰相启奏结束,发现王座上方没什么反应,他抬首瞧过去。

    王座上,身着深蓝丝绒流光王袍的月

    楼迦,单手支着额头,白皙修长的指尖,轻点着额侧,似在走神。

    宰相惊讶,王上在走神王上居然在走神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震惊过后,宰相咳了咳,将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王座上,月楼迦停下轻敲额侧的食指,俯视宰相,“列罪当诛,宰相欲为其求情”

    臣不敢”宰相急声否认,不敢再论此事。

    宫侍扬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王上退朝,王公大臣们拱手,“吾王永在”

    月楼迦离开王座。见月楼迦步伐比平时快,似有什么急事,宫侍诧然。

    吃完早膳的宝珍捂着肚子,来到了海棠花树下面的石桌前。她靠着花树,在海棠花香里翻看魏朝清写的书。

    月楼迦步至瑶华殿,见宝珍靠在海棠花树下看书,他驻足。

    风拂过花树,风吹花落,片片落英如粉雨洒落。宝珍仰首,笑着伸手接花雨。

    阿娜尔古丽兴奋道“公主,真好看”

    宝珍眼睛弯成月牙,“嗯。”她话音刚落,风就停了。花雨不再,宝珍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月楼迦垂睫,而后,手微微一动,掌风吹向海棠花树。

    海棠花树被他的掌风吹得再次摇曳起来,片片海棠飘落。又下起花雨,宝珍瞳仁一亮,又伸手接花雨。

    这次的风吹了很久,宝珍头上都快堆满花瓣。她笑盈盈地跑出树下,把身上的花瓣全部拍下来时,眼角余光忽而触及一片深蓝。她一探脖子,便发现了路口的月楼迦。

    他这是又来给她施针了。她迅速跑过去行礼,“陛下”

    月楼迦的目光落在她的唇角。她唇角的笑容在见到他之后便立时消失。

    他默然片刻,“坐下。”

    宝珍依言坐下。月楼迦净完手,开始给宝珍施针。银针还未扎进头皮里,宝珍的下巴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抬起来。

    她被迫抬起脸,对上月楼迦冰蓝的视线。

    月楼迦“我说过不会杀你,为何还怕我”

    宝珍呼吸急促起来,她牙根紧了紧,“您真的不会杀我”

    “要我发誓”

    她没吭声。她倒真想他能发誓。假如他发了誓,她就真能信他不会再要她的命。当然她没那么大胆,真让一个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对她发誓。

    “那个,我、臣女”她还没说完话,就只听月楼迦道“我以月神之名起誓,绝不会杀你。”

    斩钉截铁掷地有声这几个字,若炮仗扔到了宝珍耳边,她的瞳孔剧烈收缩,良久,她道“多谢陛下。”

    道完谢,她倍感荒诞,一个之前要杀她的人,不杀她了,她居然还那么真心实意地对他感激涕零。

    月楼迦“还怕我么”

    “不怕了。”她低垂睫毛,盖住眼里的情绪。

    “看着我的眼睛说。”他用食指敲了一下她的下颚。

    她重新抬起眼帘。

    此时,一阵柔风拂过,月楼迦雪白的长发浮飘起来,片片海棠花落于他的发间,仿若一块雪白的绸缎上绣了清粉的海棠花。

    宝珍闻到他发间白雪一样干净而清凉的香气,夹杂着淡淡海棠花香。

    粉花,白发,衬着他额间的蓝月和那双冰蓝的眼睛,更显出了他惊心动魄,似若天神的美。

    宝珍看了他两息,道“不怕了。”

    月楼迦松开她下巴,继续给她扎针。

    宝珍顶着一头针,瞄了瞄扎完针净手的月楼迦。在他转过身时,她急速低头,乖巧老实地等针灸治疗结束。

    月楼迦站在她身前,细细逡巡她头上的银针后,发现树上有一朵海棠花飘落下来,他伸手去接。

    低着头的宝珍,见月楼迦忽然对她伸手,她怔了怔,不知他要做什么。但她不敢违逆他,是以,条件反射地也伸手,把手放到他手上。

    月楼迦微顿,冰蓝的眸子里露出诧异来。

    宝珍刚把手放到他手上,一朵海棠花就砸了到她手背上。她瞠目,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月楼迦原是准备接这朵海棠花吧

    她神经一崩,险些被自己蠢死,立刻把手缩回去。然而她没能成功把手缩回去。

    月楼迦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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