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都是冰雕,凉气四溢,难怪小桃让她多添一件衣裳。她走下台阶,指尖触摸冰雕,在一座座冰雕里穿行。
整个三进院子,每一处都放满了冰雕,沈秀犹如置身于唯美梦幻的冰雪王国,身心都被圣洁的冰雪洗涤净化了一般。她闻着冰雪的凉气,刻意压制的低落情绪消散了不少。
沈有财跟在她身边,乐呵呵道“瞧这凤凰雕得多像,燕州的冰雕师傅真真是厉害”
沈秀摸了下凤凰,余光忽而发现了什么,“食铁兽”
前方放着一座食铁兽冰雕。冰莹剔透的食铁兽圆滚滚,胖墩墩,爪子里握着竹叶,每一处细节都雕刻得栩栩如生。
沈秀轻触胖墩墩的食铁兽,自言自语,“冰墩墩。”
用冰雕刻成的食铁兽,名副其实的冰墩墩。
“冰墩墩”谢扶光走近。
“嗯,胖墩墩的。”她摸着食铁兽,颊边笑靥如花。
“我知道你会喜欢。”谢扶光抱臂而立,轻声道。
“你弄来的”
“是。”
“谢谢。”她反复摸冰雕,爱不释手。
谢扶光眼帘微动。她因食铁兽冰雕而欢喜。她欢喜,他亦欢喜。可她对食铁兽冰雕爱不释手,他又对食铁兽产生了毁灭欲。
他嫉妒食铁兽,能让她如此喜欢。
他对食铁兽产生了矛盾的情绪。他喜欢她开心,可又不喜欢她如此喜欢食铁兽。
不要喜欢任何东西,不管是人或物,只要喜欢他,只能喜欢他。极端病态的嫉妒心,驱使他毁灭食铁兽。
谢扶光久久凝睇食铁兽冰雕,良久,毁灭欲渐渐被压制下去。
只要她开心就好。
魏朝清,卫风,叶云川,他们三人见沈秀极喜欢谢扶光准备的食铁兽冰雕,三人面色各异。
卫风心里对谢扶光酸了吧唧,“秀秀,你看那边,那是我弄来的兔子,你喜欢吗”
斜前方,同样胖墩墩的兔子蹲着,一只耳朵伸直,一只耳朵耷拉下来,可爱得活灵活现。她用食指勾兔耳朵,道“喜欢,很喜欢。”
她向他一笑,双眸弯成月牙,灿灿的日光透过冰雕,折射下来,将她的面庞晕染得金灿灿,亮晶晶。
卫风愣神。
霎时间,宛若平静的湖面上掠过一群飞鸟,飞鸟扇动翅膀,带起一片波澜,波澜在他心间震动,震动起了一阵心悸。
心悸让他浑身血液沸腾起来,他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进而无法控制自己的嘴,“秀秀,嫁给我。”
沈秀抚摸冰雕兔子的动作卡顿住。
杨氏和沈有财惊掉下巴。
叶云川愣住。
魏朝清眉心微蹙。
魏长生张大嘴巴。
谢扶光直接出掌,一阵罡风飞速冲向卫风。卫风立时摔倒在地。
他俯地上的视卫风,笑吟吟道“你方才说
什么”
猝不及防被打趴在地,卫风顿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他整个脑部极速充血,一张脸宛若火烧成的釉彩,“我”
自己这是疯了么,怎么就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求娶人家了,“秀秀,我方才是开”
玩笑二字还未说出,他耳边猝地回荡起说书先生的话。
切莫磨磨蹭蹭,切莫犹豫不决,慢一步就可能会抱憾终生霎时间,他的语气坚定起来,“秀秀,我想娶你,你可愿嫁我”
生怕卫风被谢扶光打死的沈秀,第一反应不是回应他,而是挡到他面前,喊住谢扶光,“谢扶光,你又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了”
正出手的谢扶光被她喊住后,他下颌绷紧,隐忍住浑身杀气与戾气。
他住手了,沈秀舒气,她转向卫风,她一把捏住冰冰凉凉的兔耳朵,冰冷的凉气让她冷静下来。
“卫风,”她口吻平到没有起伏,“我把你当做哥哥。”
卫风表情凝固,“可我并不想做你哥哥。”
“对不起。”
卫风耷拉下肩膀,原本流光溢彩的眸子黯淡无光,整个人宛若被霜打的茄子。
他闷声道“我突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先告辞了。”话音落地,他仿佛是在逃避似的,避开沈秀的目光,快速腾空而起,飞至屋顶。他的轻功极好,一转眼便不见了身影。
沈秀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指甲几乎快刺进兔耳朵里。就在这时,她捏住兔耳朵的手,被谢扶光拿开。
他道“手不疼”
她蜷缩泛疼的指甲,“不疼,没事。”
将将说完话,屋顶上忽而刮过一阵风。消失不见的卫风去而复返。
他立于屋顶,橘红色的衣袂在风里飘荡。先前周身的失落与难过荡然无存。他冲沈秀眨眨睫毛,抹额下的狐狸眼重新泛出起光彩,“秀秀我一定会娶到你”
扔下豪言壮志,他飞身离去,橘红色的身影消失在风里。
沈秀诧异。他这情绪调节得也太快了。
叶云川拱手,“我也先告辞。”他向卫风追去。
不知追了多久,终于追上卫风,叶云川一把逮住他,“阿风”
卫风回过身,“干什么”
“你喜欢秀秀”
“明知故问我都已经说要娶她了。”
“你”叶云川嗓音发紧,“你不能娶她。”
“为何不能娶”
静默几许,叶云川握拳,“她拿你当哥哥。”
“只是现在而已,她不会一直拿我当哥哥。”卫风极其自信。
“可是”
“别可是可是了,云川,你才是她哥哥,她可是你干妹妹呢,作为好兄弟,你可得帮我追求她。”说到这里,卫风笑了笑,“大舅哥,你可得帮我”
“大舅哥”这三个字,刺痛了叶云川的神经,他面色一沉,“我不会帮你。”
“你看不上我对我这个妹夫不满意”卫风挑眉,“好啊你,之前你还说是我最好的兄弟呢”
叶云川闭目,“总之我不会帮你,你也不能娶她。”丢下这句话,他甩袖扬长而去。
“你不帮我算了,但我凭什么不能娶她我就是要娶她”卫风扬声道。
“我就是要娶她”他又高声吼了一句。
回到卫府,卫风一进房间,先前消失的低落与难过的情绪再次席卷而来。他颓丧地扶住额头,吩咐侍从,“拿酒来。”
“拿酒来。”叶云川吩咐小二。
“好嘞,叶公子您稍等。”小二取来酒坛,替叶云川斟上。
叶云川喝了几杯酒,眉头越皱越深。
阿风竟也喜欢秀秀。他与阿风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思及此,他的神色愈发沉重。
“程雾与楚昭天虽不是亲兄弟,情义却胜过亲兄弟,他们为对方出生入死,有过命的交情他们向对方发过毒誓,一辈子绝不背叛对方。然而他们爱上同一个女人后,却不顾情谊,反目成仇,斗得你死我活,最后两败俱伤,一死一残,呜呼哀哉”说书先生摸着胡子,摇着头点评道。
叶云川捏紧酒盏。
只听咔嚓一下,杯子在他指间破碎成片。杯子碎片划破他的指腹,一丝鲜血滴落而下。他恍若未觉,任由鲜血一直流淌。
堂下有看客义愤填膺,“好好一对挚友,竟落得如此下场,都怪那个叫红袖的女人若不是她,程雾与楚昭天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古人云,红颜祸水,诚不欺我”
这位尖嘴猴腮的黄衣看官话音落地,一个酒杯砰地一声砸到了他面前,差点就砸到他头上。他慌忙后退,惊惶道“谁是谁”
“我。”
冷沉的一个字至二楼响起。所有人循声望去。
二楼,白衣少年面笼寒霜,睨视黄衣看官,“程雾与楚昭天一死一残的下场,与红袖有何干系是他们自己喜欢上她,因果皆由他们自己承受,岂能怪罪到红袖身上。”
黄衣看客大声道“可若没遇见红袖,他们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叶云川“他们不喜欢红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们落得如此下场的根源,在他们自己身上。”
“红颜祸水论,只不过是男人将自己的错误归到女子身上,让女子背锅而已。”
“她没有任何错,秀红袖没有任何错。”
听完叶云川的话,有女看官出言道“公子所言极是,明明是两位男主人公自己的错误,非要强行怪罪到女主人公身上何其卑劣何其龌龊何其可恶”
其他女看官也纷纷附和,“就是什么红颜祸水,关我们女人什么事凭什么让我们背黑锅”
黄衣看官满面通红,仍要据理力争,“你、你们强词夺理明明就是那贱女人的错”
“嗖”一个酒杯飞到黄衣看官额前,即将砸到他额头上时停下来,哐当碎落在地。
叶云川“滚出去。”
险些被砸到的黄衣看客后怕地捂住脑袋,几乎是下意识要落荒而逃,但自尊让他挪不动双脚,“你让我滚我就滚你讲不讲道理,你谁啊你,这里又不是你的酒楼”
叶云川对小二道“把你们掌柜叫过来。”
“哎这就去”
鸿运楼掌柜马不停蹄赶过来,恭恭敬敬对叶云川作揖,“叶公子,您有何吩咐”
叶云川“掌柜,这间酒楼我买了。”
叶公子他可得罪不起,于是掌柜不假思索,“好的,叶公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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