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5 章

    然自钟粹宫兄弟上朝以后,不断加强对胤祉、胤祁、胤祝监控的多疑症康熙,对于五贝勒府上这么半公开的名场面,当然是随随便便一打听就知道。

    听见胤祁对于他嫡长女的形容,康熙端茶的速度并未受到影响,他一边喝茶一边想,当初塔娜出生乃至于承祜出生时,自己绝对没有这么失态过。

    老五可真当不起事儿。

    又听见胤祁进入产房、胤祉和胤祝在产房外面的胡闹。

    过往康熙可能还会惊到喷茶,胤祉打胤祁胤祝他能理解,胤祁胤祝胡闹也不是没有可能,胤祝还什么手。

    只是当钟粹宫常常上演这种母不慈、子不孝、兄弟互坑的冥场面,他已经习惯。

    有些东西不能只看一节,只看一节容易断章取义。

    换一句话说,也正因钟粹宫人与人间的感情无坚不摧,他们才敢才能随随便便这么胡闹,并且越胡闹,感情越深。

    随着年纪的增长,胤祉在外人面前越来越沉稳,行事越来越周全,但他在马佳氏,还有老五老六,乃至于塔娜面前,都保留原来的个性。

    诚如马佳氏所言,多大都是阿玛额娘的孩子,钟粹宫母女或母子当真在施行这句话。

    自六岁登基,康熙毫无疑问享尽荣华富贵,但也尝尽了各种高处不胜寒的滋味,难怪有人说当皇帝的是孤家寡人。

    他的个性极度缺失安全感,又向往安全感,对于亲情非常看重,仅次于皇权以及大清。

    曾经他以为家庭应该如同书里写的那样母慈子孝但无规矩不成方圆,钟粹宫的确这样,但又偶尔会出格,这是他过去完全想不到的温馨融洽氛围。

    他们是彼此的依赖与支柱。

    康熙也算是见过不少人家庭,即便平民百姓也少有像钟粹宫母子这样,何况规矩森严的皇室。

    也正因如此,胤祉比他、比保成、比保清都幸运太多,三兄弟年岁差不多,都有了儿子,也只有胤祉身上还能看见小时候的“童真”,保成保清都变化太大。

    康熙很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是羡慕的。

    也因此,尽管知道钟粹宫越来越强,在他们不踩过他底线前,他有一种特别的维护之情,或许也是看在那些生动有趣的写生画,不忍打破或撕碎。

    “摆驾钟粹宫。”

    “是,万岁爷。”

    康熙突然想看一看荣贵妃在做什么,于是丢下茶杯,去了钟粹宫。

    马佳芸兰也没干什么,收到喜讯的她让人把钟粹宫上上下下布置的喜庆一些,又赏阖宫上下双倍俸例。

    她正巧想要清点一下自己私库里bgbg的首饰,把什么金银首饰拿出来重新炸金子,旧珍珠磨成粉制作面膜,再挑一些精致漂亮能保留很久的珠宝翡翠给五福晋一份儿,给小格格一份儿。

    于是康熙走入钟粹宫时,钟粹宫暂时还没理顺,有一点点混乱。

    他看着正殿中一身大红色旗裙、已经不

    年轻但依旧美丽风流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她的仪态步伐还是轻盈活泼的。

    不由开口:“一个小辈而已,也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

    他并非吐槽,只是习惯了这种犀利话语,年轻时可能还有一点点私人的蜜语甜言,都老夫老妻了,不需要刻意扭正习惯,这也是他喜欢往钟粹宫跑的原因。

    而且钟粹宫也有其他常在、贵人,年轻庶妃,但康熙基本上从来不唤他们,也是不想打破这一种平衡。

    这让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入了钟粹宫,基本上等同于提前进入养老生活。

    荣贵妃娘娘不会亏待任何人,也不虐待庶妃的个性,甚至跟着娘娘,若是被内务府慢待,还可以告状,娘娘有曾为庶妃惩罚内务府管事的例子,但在钟粹宫,也意味着无法出头,从无例外。

    马佳芸兰很了解康熙的个性,自然不觉得害怕,假如哪天他又和年轻一样说些软话,她才可能真正起鸡皮疙瘩,自动忽略他话语中的槽点。

    “万岁爷来啦”她抬眸惊喜一笑,行了个简单福礼后,笑着说,“妾身正在给乌娜希挑生辰礼物,不如万岁爷也来帮帮忙”

    “乌娜希一个幸运,一个珍宝,你倒是挺会取名的,”康熙对于首饰珠宝的欣赏水平其实挺高的,也是从小富贵里堆出来的,但他可不会像荣贵妃这样把孩子宠上天,他没好气道:“头发都没长你赐这些簪子步摇的有用吗”

    “好看啊,五六颜色、亮晶晶的,摆在一块儿多漂亮。”马佳芸兰理所当然地回答,比起穿戴,她很爱收集它们。

    康熙多多少少也知道她的爱好,喜欢美,喜欢珠宝,喜欢胭脂,喜欢鲜花,这一点又和宫中其他女人一样,只是她们未必有她这么坦诚,他听到这个眼皮都不抬一下:“当初弘旭出生也不见你这样”

    “万岁爷这话可严重了,”马佳芸兰把一串珍珠手链拿在手中,解释,“不管是孙子,还是孙女,都是妾身手心里的宝,弘旭出生时,妾身也是欢喜无限。”

    “朕信你这一回。”宫里女儿儿子一样看重的可能只有荣贵妃,若非如此,也教不出塔娜这样的巾帼公主。

    只是这巾帼公主一个变好,能够帮忙统一再加稳定蒙古,再来一个,大清也吃不消,他现在的格格们已经有人嘀咕了。

    于是在马佳芸兰又拿着几件精巧可爱的首饰让康熙选择时,他随意指了两件,女孩子喜欢首饰爱美也没什么不好。

    过了一会儿,荣贵妃给五贝勒嫡长女赐的两箱东西被送出宫,听闻里面还有圣上爷的手笔,又有娘娘为格格赐名乌娜希,寓意珍宝,疼爱不下于弘旭阿哥。

    毫无疑问,这些都六贝勒的嫡长女狠狠长了脸,至少不会有人明面上拿乌娜希的性别来没事找事。

    马佳芸兰也算是有先见之明,乌娜希的洗三刚办,十五日向佟皇贵妃请安时,便有对手打着恭喜的旗帜,暗戳戳拿乌娜希的性别来说事儿。

    对于这些,马佳芸兰毫不掩饰自己对乌娜希的喜爱,对于

    儿媳妇五福晋也是一顿猛夸。

    若非不符合时下规矩,她都想说嫡女和嫡孙只要不是智障、品行没问题,为什么不能当作继承人培养。

    以佟皇贵妃和惠妃为首的部分妃嫔挺擅长以己度人的,她们都不认为马佳芸兰的话和笑都出自真心,认为自己的话绝对能刺中对方,并不停止。

    也确实,只是刺中的点和她们想象的不同,马佳芸兰叫不醒昏睡的人,更不想自证,把她们的话当正面夸奖。

    “臣妾谢皇贵妃娘娘的夸奖。”

    想了下,又言:“本宫也替乌娜希谢诸位姐妹的礼物,若是乌娜希将来也能和皇贵妃娘娘一样弹琴写诗,像宜妃一样自信敏锐,像瑾妃一样优雅聪慧,像宣妃一样健康豁达,像平妃一样乐观开朗,像安嫔一样多才多艺,等等等,妾身也就满足呢。”

    都说格格怎么怎么怎么样,可后宫女人忘记了,自己也是女性,在马佳芸兰眼中,后宫也是能人辈出,有的比男人们出彩多了,只是往往用不在正道上,她们身心被困在一个地方,不得不内耗内卷。

    众妃:

    “”

    被夸的佟皇贵妃并不开心,若是刚入宫时,她可能骄傲于自己的汉文学水平,现在更愿意听到“贤、淑、德”等字眼,甚至觉得弹琴写诗是在刻意嘲讽她。

    马佳芸兰不至于拿自己孙女的未来去讽刺别人,她是真觉得佟皇贵妃很有汉文学天赋。

    真要讽刺,像是惠妃,她刻意漏掉正是因为不觉得惠妃身上有特别吸睛的闪光点,即便她聪慧过人,但都用在阴暗里,像一条毒蛇,而且她人生过于压抑。

    就像现在,惠妃明明比佟皇贵妃更有生气理由,却不得不在心底一直藏着掖着压着,什么东西都不会正面对抗,脸上还带着和善微笑,唯一的反击是企图承托荣贵妃的小性、不懂事。

    众妃也听出荣贵妃对惠妃的嫌弃,一个个抬天看地,当作耳聋。

    最后又是宜妃解围,她也不想,但她有儿子闺女,不得不为他们考虑,于是笑嘻嘻地巾帕一甩:“妾身谢贵妃娘娘的夸奖,也祝乌娜希格格真能十全十美。”

    一场无硝烟的战争暂时落幕。

    不过,佟皇贵妃她们哥很快没精力去管钟粹宫五贝勒嫡长女的事情,伴随着秋天的到来,秋围一点点临近。

    今年秋围是八旗整改的第一年,而且还需要在这一年定下诸多编号,极为特殊。

    各旗的士兵都牟足了劲儿训练,不止满人,汉人、旗人也是,别说武将,文人们也不可能忽略这种氛围。

    前朝后宫从来都不是彻底分开的。

    佟皇贵妃、荣贵妃、瑾妃、惠妃、宜妃、安嫔、敬嫔等,包括一些低位妃嫔,家中或者族中都有子弟参与秋围。

    如此一来,便很难不把重心放到这个上面,都希望自家儿郎争气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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