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初柒,正月初七,大写的柒哦。”少年抬起头甜甜一笑。
果然,还真是简家的七少爷,从小痴傻,连名字都取得这样随便。
不过现在一看,也的确是变得正常了。
简初柒脚步轻快,哒哒哒跟着一起迈出道观的大门。
陈三伸出胳膊拦了拦,挑眉道“行了,就送到这里,再往前走,难道你也要跟着一起上马车不成”
简初柒长得好看,眼睛生的更为出彩,清澈明亮,纯洁干净,仿佛能映照出夜里璀璨的星河。
他转头去瞧正立于马车前的桓慕珩。
陈三“你看我们爷干嘛”
简初柒就又转回来,表情格外无辜道“看你爷长得好看。”
你、你爷
陈三噎了噎,这话没毛病,可听着怎么就不太得劲呢。
爷确实是他的爷,但不是另外一层意思的“爷”,是这个
越绕越乱,陈三拍拍脑袋,算了,不与这小傻子一般计较。
简初柒却眨巴眨巴眼,道“你叫陈三”
“我在家排行第三,可不叫这个名,怎么”
这小傻子又想说什么
“哦,观你面相,确实不是独子。”简初柒看向陈二道“他与你是兄弟。”
陈三嗤笑一声,这简家七少爷怕是在道观里待久了,还观面相。
他们长相如此相似,自是不难看出是亲兄弟的关系。
小孩子真是闲得无事干。
陈三欲要开口让人回去。
就听简初柒继续说“是你二哥。”
桓慕珩正想上马车的动作一顿,手指微扬,示意陈二一会儿再走。
陈二便恭敬地站在一旁。
恰巧,他也有点好奇。
陈三“怎么是二哥,而不是大哥”
方才在观里,爷是只叫了他的,并未叫陈二。
他排行第三,上头自然缺不了“一”和“二”。
简初柒“观面相看出来的,他排第二,你不止有大哥二哥,还有一个四弟,你们是一胎生出来的兄弟。”
这下陈三倒有几分惊讶了,陈二也抬了抬眼皮。
往上猜不难,毕竟没有一二,哪有三。
但往下猜,却是很少有人能够想到。
不过转念一琢磨,估计是这小少爷从哪里打听来的吧。
三胞胎本就少见,一肚同出的四胞胎兄弟更是少之又少。
他们跟随在二爷左右办事,常年行走在外,也是有被人尊敬的称呼陈大爷、二、三、四爷之类。
在上海滩谁不知晓桓二爷身边陈姓的四个兄弟,名字按照“笔墨纸砚”排序。
陈三的名字就叫做陈纸,不过一般都称呼陈三。
没准是广云道长告诉这简家七少爷的,他要是能观面相,他陈三就是傻子。
“行了,你这小孩别玩了。”陈三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赶紧回去。”
简初柒“我不是小孩,我十九啦。”
陈三惊讶“呦,还挺脸嫩的,没看出来,我以为你顶多也就”
简初柒好奇。
陈三调侃一笑“五六、七岁。”
“”
这人是不是在挖苦他的智商
就是吧。
还真把他当成刚恢复正常人不久的小傻子了。
简初柒暗自撇嘴,转头又去看桓慕珩。
“那他多大啦”
简初柒与一双漆黑冷清的眸子再次对视,弯起眉眼笑了笑。
陈三稀奇,这小傻子居然不怕他们爷吗
竟敢就这样直接问,勇气可嘉。
大约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过,陈三可不打算回答。
马车轱辘轱辘逐渐远去,简初柒背着手,这才慢慢悠悠地回道观。
张广云一见他,便问“三天后把开光的玉器和画好的符箓给他们,之后应该就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他可不敢再继续与桓家打交道,压力忒大。
简初柒语气欢快“不一定哦。”
多有意思,他兴趣正浓呢。
开开心心蹦跶回去后,简初柒却没有在院儿里、房里找见亲娘的身影。
“娘”简初柒纳闷。
这是去哪里了
周玉兰在玉石村格格不入,就意味着她不受村里一些女人的欢迎和待见,认为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又是个姨娘,在古代就是小妾,地位低,身份卑贱,没个正经模样,在这儿装扮得如此好看是想要勾引谁
周玉兰和简初柒初到玉石村时,尽管简家在玉石村的威望不小,但毕竟大部分人早已全迁走,祖宅只剩下不愿意离开的老家伙,因此在明面上流传的闲言碎语一点不算少。
周玉兰又是个泼辣火爆的性子,吃不得亏,当街与人争吵起来便是常有的事。
不过双拳到底难敌四手,后来,周玉兰便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懒得和乡野村妇一般见识。
大多时候是家里老仆外出采购物品。
今儿个,周玉兰不知为何出去了。
正当简初柒想出门寻找,却见亲娘从外面回来,胳膊挎着篮子,神态怔怔,竟有些恍惚。
简初柒赶紧走上前询问“娘,你怎么啦”
周玉兰回神,一瞧见儿子,眼泪唰地便流下来,呜呜哭泣,破天荒的,连维持形象都不要了。
简初柒有点被吓到,忙哄了哄才问清楚发生什么事情。
“天杀的简家,他们搬到了上海,却把我们娘俩儿给忘在这里,不,这哪是忘记,分明就是故意的,他们要抛弃我们。”
周玉兰泪眼朦胧,捧着儿子的小脸摸一摸,心疼坏了。
“娘的乖小七,怎么就这么命苦啊,他们可以抛弃我这个姨娘,但决不能抛弃我儿子”
说到这儿,周玉兰脸色变得坚定,她要带儿子去上海她要讨公道
简家居然从绥城搬去了上海
简初柒有些惊讶这件事情,刚想开口讲话,就听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你听谁说的”
简初柒扭头,三叔祖不知何时站在门边,脊背微弯,背着手,一双老眼带着暮气却仍旧严厉。
他注视着周玉兰,显然在问这事儿周玉兰从哪里打听来的。
周玉兰用帕子擦干眼泪,道“是周顺,他告诉我的。”
简初柒眼神一厉,问“娘,他又来纠缠你了”
周玉兰长相艳丽,又不肯随随便便打扮自己,敷衍生活,出门在外自然招惹眼球。
周顺是村长家的小儿子,成日里游手好闲,好色又好赌,周玉兰到达玉石村没多久便盯上了她。
好在周顺胆子不大,未敢明目张胆的骚扰,但言语口花花却是少不了。
可惜,终究是好色本性占了上风,有一回找到机会便想对周玉兰动手动脚,却被周玉兰用棍子打断了一条腿。
“呸,真当老娘是好惹的不成,就你这货色也想欺负我,吃屎吧你。”周玉兰手持棍子骂骂咧咧。
她从小混在市井里长大,什么形形色色的男人没遇到过,没点子本事保护自己,早就吃亏了。
在玉石村,他们娘俩相依为命,谁都靠不住。
儿子又乖又单纯,可怜可爱,她必须得时刻提防着外人。
所以,周玉兰的腿上绑了铅块,外出必挎篮子,里面装着一根木棍。
简初柒躲在角落,手指捏着给他报信的小纸人,本是赶来营救亲娘,结果目睹了一场单方面的殴打,先是木棍怼眼,再抬脚踢裆,紧接着照头猛砸,最后废掉一条腿,让其没有了行动能力。
周顺体型瘦弱,又早被酒色掏空身体,再加上没有预料到周玉兰居然如此彪悍,竟一时被她得了手,直接打趴在地,痛苦哀嚎。
但这种情况显然可一不可二,换个人来,结果或许就不是这样了。
鉴于简家余威尚在,这事儿也本就周顺犯错,村长一家又多少与简家沾亲带故,有点远房亲戚关系的原因,便协商揭过,不许再提及,周顺也被村长严加管教一回。
后续简初柒偷偷为亲娘报仇吓唬周顺,令他二度加伤暂且不提。
现在周顺明显故态复萌,又起了肮脏的心思,得知简家搬去上海却没有接走简初柒母子,便认为简家抛弃他们。
周玉兰一个妾,那倒不如跟了他,以后好在村里过生活。
于是,就有了周玉兰回来时的神态。
周顺就只告诉了周玉兰这个消息,得意的等着周玉兰屈服。
看来之前给的教训还是不够,简初柒暗自想,抬眼望向三叔祖问道“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简家从绥城搬去上海的事情”
“什么”周玉兰一愣。
这老头瞒着他们
三叔祖没有否认,哼道“寄来的银钱变成上海的地址。”
“那您怎么不告诉我们”周玉兰一时也顾不得怕他,追问“简家当真不接我们回去了”
三叔祖“告诉你们又能如何,上海不是绥城,路途遥远,光有路费不行,就你们娘俩,还想独自上路不成”
“要晓得如今这世道,哪里都不太平,外有匪患,你们两人走在路上就和两肥羊没有什么区别,就算真到了上海又能怎样,你们在绥城不是都经历过一次了么。”
结局就是被人赶来乡下,难道以为到了上海就能改变吗
周玉兰掐紧掌心,她就是不甘愿认命。
“对了,来玉石村的那位大人物”周玉兰突然想到,语气高昂道“我请他带我们去上海”
“”
简初柒睁了睁眼娘啊,您可真敢想,知不知道他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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