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拂衣宽慰自己,刚迈出一步芮彦庆的灵剑便发出剑鸣声。
铿锵出鞘,呼的一下飞到苏拂衣面前。
剑柄朝向苏拂衣,将长长的剑穗甩得飞起。
苏拂衣转左,灵剑就挡在左边。苏拂衣移右,灵剑就绕个圈继续摇晃剑穗。
将自己伪装成一根逗猫棒,在苏拂衣面前来回摇晃着。
好像在说“来啊来啊,快来玩啊。我很好玩的哦。”一样。
芮彦庆深吸一口气,眼都瞪大了。
这还是他那高冷的本命剑吗怎么现在在苏拂衣面前蹦跶得跟只求关注的小狗一样
太丢人了
芮彦庆两指一并一翻,将还在苏拂衣面前蹦跶,恨不得将剑身摇晃出波浪体来段海草舞的本命剑,强行召回。
灵剑被迫回到剑鞘愣了一下,回神后立刻“锵”的一声又要从剑鞘里蹦出来。
芮彦庆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剑柄怼了回去。
摁住
不许再跑出来了
灵剑气得不住发出“嗡嗡”声,剑身在剑鞘里疯狂抖动。
好半响才气呼呼的不再做声。
芮彦庆飞快的看了苏拂衣一眼,见小姑娘一直背着手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偏头的动作带出几分疑惑来。
他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尴尬过了。
芮彦庆借着假咳强装镇定,重新正色看向苏拂衣。
早就站在一旁的鬼侍不敢说话,看看芮彦庆又看看地上丘晋原的尸体。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欲言又止。
尸体一直摆在这儿不是个事儿啊,这位道宗的大能到底要怎么处理啊
好在和大能说话的小姑娘心善,扭头看向自己。随便将芮彦庆的注意力引过来。
只是落在身上的眼神冰冷。
吓得鬼侍一抖,缩着脖子作揖解释,“前辈,请问这具尸体”
芮彦庆瞥了眼丘晋原的尸体,眼神无波像在看一颗被自己的剑气不小心割断的野草。
抛了块上品灵石给鬼侍,“随你们处理。”
鬼侍双手捂着灵石,欣喜鞠躬,“是是小的现在就办。”
很快丘晋原的尸体被拖走,就连地上的血渍也收拾得没留下一点痕迹。
一看就知道没少打扫现场。
这样的活她也熟啊。
苏拂衣眼巴巴的看着不过是打扫了下现场,就得到一块上品灵石的鬼侍,特别羡慕。
立刻扭头看向芮彦庆,藏在红脸怒鬼下的眼睛亮亮,充满期待。
“你刚才是怎么看出丘晋原的破绽的”芮彦庆问。
刚才苏拂衣用青竹平刺丘晋原时,看似平平无奇只是普通人受到攻击时的正常反击。
但芮彦庆却清楚丘晋原一旦撞上去,定会被刺中命门。
如果苏拂衣修为高,丘晋原会当场暴毙。即便修为低微,丘晋原挨这一下也得吐口血。
更何况那时丘晋原已经被他追了千里,已经是强弩之末。
所以丘晋原顾不上慢上一瞬也要避开苏拂衣的平刺。
他其实也在赌。赌自己不会立刻杀他,会给他求饶的机会。
可惜丘晋原赌错了。
“唔”苏拂衣想了想,“就这样看出来的。”
芮彦庆微惊,忍不住激动上前一步,“你是说你凭直觉觉得是”
“差不多吧。”苏拂衣回得含糊。
谁曾经天天被各路剑修提着剑,追着要比试。不出一年也能和她一样。
更何况她被迫承受了好多年
而且那些人不是挑她在做任务的途中跳出来,就是在她赶着交任务的途中跳出来。
打扰她可以,但是打扰她赚钱不可以
时间久了就养成苏拂衣喜欢一招破敌的习惯。
穷咻咻的她,实在没时间看对方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统统平刺送走
听完苏拂衣的回答,芮彦庆更走不动道了。
眉头微蹙站在那儿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你虽然进了宗门,但应该还没师父,只是外门弟子吧”
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期待,眼里全是“对吧对吧我说得对吧”
苏拂衣不是很理解。
“不是,我有师父,也不是外门弟子。”
话音刚落,苏拂衣突然在很高冷的芮彦庆身上看出了一点沮丧
像高傲的白狐突然就别了耳朵,瞬间变成没有耳朵的可怜狐狐。
连带着灵剑都看上去焉儿哒哒的。
芮彦庆将苏拂衣看了又看,一脸“好心动,想要”。
他握剑的手动了动,有点儿想将苏拂衣当场拎走。
和芮彦庆心意相通的灵剑精神一振,发出清脆轻鸣。
它觉得完全可以
苏拂衣突然心生警惕,身随心动往后退了一步,“前辈”
“算了算了。”很想干脆不做人,一跺脚强薅苏拂衣回去做徒弟的芮彦庆叹气摇头。
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 呼”的转身飘然远去,只抛给苏拂衣一件东西并丢下一句话。
“他日你被你师父逐出师门,可凭此物来道宗找我。”
灵剑自鸣,好像在附和芮彦庆的话。
苏拂衣哭笑不得,还好她师父不在这儿,不然听见芮彦庆这样说,哪怕对方是化神期也要挽起袖子和对方打一架。
等芮彦庆走远不见踪迹,苏拂衣低头看他抛给自己的东西。
一块用竹子削成的木牌,什么花纹装饰都没,就简简单单的写了“道宗”两字。
只是笔锋里暗藏一道剑意。
今天要是换了任何一个修士,估计早就捏着小竹牌一蹦三丈高,立刻冲芮彦庆跪下拜师。
可惜芮彦庆遇见的,是今生定要当个丹修小富婆的苏拂衣。
简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苏拂衣将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小竹牌上下抛了抛,随意的往芥子袋里一塞,没入人群不见。
另一边,鬼首正将“芮彦庆已出鬼市”的消息,回报给鬼相、鬼将。
“处理得不错,以后道宗的人来都优待些。”鬼相摇晃着团扇,懒散的说。
“是。”鬼首和属下齐齐抱拳。
倒是和鬼相平位的鬼将,脾气不太好的冷哼了一声,“我们鬼市难道还怕他道宗不成”
“怕自然是不怕的,但我们开市做生意,得以和为贵嘛。”鬼相笑嘻嘻的也不生气,拈起一颗极品灵石在手上转着,欣赏它折射时的紫色灵光。
“而且三长老还赔偿了这么好的灵石,足够了。”
“不过区区一袋极品灵石而已,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眼皮子这么浅了。”鬼将讥讽鬼相。
“区区这袋灵石,能抵整个鬼市半月流水。鬼将不亏是名门世家出生,就是大气。要不也随手赏赐小人一点儿区区好不好呀”
鬼相笑嘻嘻的用“名门世家”几字猛踩鬼将痛脚。
气得鬼将扭头怒瞪她,“你”
鬼首和鬼者站在下首听二把手和三把手吵架,头垂得低低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直到坐在上位一直没出声的鬼主放下手上的鲜果,“好了。”
“你们两个吵不腻吗”鬼主慢条斯理的擦手。
鬼相用团扇遮住口鼻,只露出笑得眼角弯弯的眼,“鬼主啊,这次可是鬼将先挑事的。”
“而且开市做生意,可不得和气生财吗”
“那也得看来的是什么客,遇见恶客自然要竖规矩。”鬼将冷哼,“而且鬼市内严禁武斗,要么去生死擂上打,要么就出鬼市打。”
“芮彦庆不就仗着自己是道宗的长老,才敢在鬼市动手吗”鬼将冷冷哼笑,“换个散修试试”
鬼相把玩着手上的极品灵石笑盈盈的没说话,算默认了鬼将这句。
刚才鬼首礼让芮彦庆,除了忌惮他本身的本事外,还有一半也确实是因为道宗。
鬼主哪里不懂两人想法。
拿了颗鲜果上下抛玩,单手托腮,淡淡垂眸,“还记得那块云母珍珠白筹吗”
啊这。
鬼将立刻闭嘴,在位置上左右动了动坐好。
鬼相也不欣赏极品灵石了,无趣的将它丢回袋子里,拿着团扇轻摇。
“提这件事做什么。”鬼将闷声闷气,“那块云母珍珠白筹,整个鬼市也就那么一块而已。”
顿了下嘴硬狡辩,“那是个例。”
“然后因为这个个例,鬼市就多了白、黄两筹的规矩。嗯,确实是个例。”鬼主自言自语,说完像是想到什么“啊”了一声。
“要是没记错,当年那位也是散修来着”
鬼将你刚才是鄙视了散修对吧对吧对吧
“”鬼将气,但面对鬼主又不好说什么,干脆一扭头独自在座位上生闷气了。
倒是刚刚还吵吵闹闹的鬼相替他说话打圆场,“好了好了,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而且芮彦庆收了白晶玉筹,不就代表他接受了鬼市的好意吗”
“这事就轻轻揭过吧。如果有人没长脑子,真因为这事以为鬼市可以肆意乱来”鬼相团扇掩唇瓣轻笑,“刚好可以作鬼奴。”
下首的鬼者听了背脊一寒。
鬼市从高到低分别是鬼主、鬼相鬼将、鬼首、鬼者、鬼侍和鬼仆。
外人只知道鬼仆是鬼市里最低的那一类人。
只有鬼市内部才清楚,真正最低的是鬼奴。
他们被专门用来试药的药人。
活着是受罪,死了才是恩赐。
“这段时间多盯着鬼市一些,免得有些人不长脑子。”鬼将说。
“是。”鬼首立刻回答。
“退下吧。”
鬼首低着头,带着属下退出鬼市。
等走远才有鬼者小声开口,“鬼首,刚才鬼主说的云母珍珠白筹是什么”
鬼首见众人都很好奇,想了想开口,“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时间太久许多人也不记得了而已。”
顿了下又说,“鬼市的白、黄两筹各代表什么意思,不用我说你们也明白吧”
鬼者们连连点头。
鬼市有黄色筹码和白色筹码两种。
各分上、中、下三品。
拥有黄色筹码的人,就等同于鬼市替他背书。品级越高说明可信度越高。
如果有人持黄筹却违背诚信,不用买、卖家出手,鬼市会赔偿损失后,排出鬼者将失信者抓回来。
后续如何处理失信者,那便是鬼市的事了。
黄筹多是针对鬼市外部众人的说明。
而白筹则是鬼市对自己内部人员的警示。
下品白筹宣示和平,多是被领着第一次来鬼市见世面的生瓜蛋子。领路人担心生瓜蛋子闯祸或者被骗,就会花笔钱租一枚下品白筹让其佩戴。
有“新手上路,请各路前辈多多包涵”的意思。
一次性用品,出了鬼市自动收回。
中品白筹潜台词是“贵重易碎品,请勿触碰”,佩戴的人多是靠山硬但自己没多少实力的二世祖。
本人没什么本事,但奈何家里有人呢
说不定就是哪位老祖的金贵世孙。
上品白筹,便是刚才赠送给芮彦庆的白晶玉筹,代表持有者不仅本人是个狠角色,背后靠山也一样是狠角色。
轻易不能得罪,即便是鬼市也要避三分。
而现在持有上品白筹的人,加上芮彦庆也不过数人。
“没错。”听属下说完,鬼首点点头。
“那”属下看看彼此,更加疑惑了,“鬼首,云母珍珠白筹又代表什么意思”
鬼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自己的属下,表情严肃,“你们记得,以后无论是谁持有云母珍珠白筹前来鬼市,无论是谁,都以鬼主之礼对待。”
“”鬼者们惊了。
好半响才期期艾艾出声,“鬼首,那、那云母珍珠白筹代表的,是什么警示啊”
“不是警示,是警告。”鬼首强调,“意思是。”
“惹不起,快跑。”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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