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043 章

    043

    福尔摩斯和格雷戈里先生参加宴会的地方在塔维斯托克小镇上,离庄园并不太远,大概三英里远。

    在伦敦的时候,福尔摩斯很少参加这些推杯换盏的活动,很少参加不代表不会。

    阿加莎还记得去年圣诞节时,她和福尔摩斯为了天使之泪和约翰霍纳失踪的事情,特意参加伊娃小姐举行的晚宴,借此跟莫卡伯爵夫人接触的事情。

    福尔摩斯工作的时候,是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状态。

    如果要阿加莎评价福尔摩斯为了调查案件所做出的努力和表现,那简直是十分敬业了。

    毕竟,是一个为了案子可以假装成水管工跟女佣谈恋爱订婚的人。

    想到这些事情,阿加莎的心里已经很无感。

    福尔摩斯和格雷戈里先生离开庄园时,太阳还没下山,阿加莎干脆在庄园里散步,昨天为格雷戈里先生送玫瑰给她的小女佣卡罗拉见了她,很高兴地跑过去。

    少女热情似火,要陪她一起散步。

    阿加莎没有拒绝,于是短短的半小时,阿加莎知道了很多关于格雷戈里先生的事情,也得知金帕克山林的埋尸案已经在小镇上传得沸沸扬扬。

    “真的是太可怕了,杜兰小姐。”

    卡罗拉说起那些事情,脸色有些发白,仿佛她自己就身临其境似的,“在我们的身边,居然隐藏着一个那么残忍恐怖的人,真的太令人害怕了”

    世上好人很多,坏人也并不少。

    阿加莎跟卡罗拉说“防人之心不可无,除非是身边亲近可信的人,否则都要保存几分戒备。”

    卡罗拉皱着眉头跟阿加莎埋怨“可是那样跟人相处,也太累了些。不管是金帕克山林还是塔维斯托克小镇,本来该是一个幽静美丽的地方,自从连环袭击案发生之壶,就像撞了邪似的,感觉走到哪儿都很危险。”

    “觉得危险,那就不要单独一个人出门啊。”

    阿加莎听着身旁的女孩叭叭说个不停,也不觉得厌烦,她手里拿着一枝鲜花,笑着跟卡罗拉说“尤其是像你这样可爱的小姐,千万别在庄园之外的地方落单了。”

    卡罗拉撇了撇嘴,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杰克经常说像我这样的女孩,倒贴也不会有人要的。”

    “别听他胡说,杰克是谁”

    “他是庄园里的一个园艺工,杜兰小姐,昨天格雷戈里先生让我送去给你的那束粉色玫瑰,就是杰克剪下来的。他很讨人厌,不值得您记得他的事情。”

    阿加莎闻言,笑了笑,于是没有再往下问。

    卡罗拉目不转睛地看着阿加莎的笑颜,赞叹道“杜兰小姐,您真的非常漂亮格雷戈里先生特别喜欢您。”

    阿加莎装作没听见。

    好在卡罗拉没有继续那个话题,因为她想起金帕克山林的埋尸案,是阿加莎先发现的。

    少女天真无邪,好奇心又旺盛。

    她问阿加莎“杜兰小姐,那天您怎么会发现那些尸体的呢”

    那些尸体不是我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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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经薄黑,阿加莎跟卡罗拉并肩走在庄园花枝掩映的小道里,她一边走一边跟卡罗拉解释当天的场景。

    “因为埋葬尸体的地方,是一片花海。但是中间的斜坡很奇怪,有一处地方寸草不生,我只是觉得有点好奇才过去的。可能是春天山间多雨,雨水将泥土冲走,于是露出了埋得并不是很深的一只人手。”

    卡罗拉听得捂着嘴巴惊呼,“太可怕了杜兰小姐,当时您不觉得害怕吗”

    阿加莎愣了一下。

    如果她是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那只已经腐烂人手,可能也会吓得魂不守舍。

    可是当时是福尔摩斯先看到了那只手,并且将她的头摁在了他怀里。

    阿加莎的心跳忽然变得有点快。

    卡罗拉等了半天,见阿加莎没说话,好奇地眨巴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杜兰小姐,您的脸变红了。”

    阿加莎

    阿加莎抿了抿唇,镇定地说“夕阳晒的。”

    可是太阳都已经下山了。

    卡罗拉眨巴着眼睛,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

    阿加莎将神色自然地将跑偏的话题转回去,“我一开始的时候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周围草木茂盛,但是那一处却光秃秃的,现在总算知道原因了。”

    因为尸体埋下去腐烂的时候,会产生氨气。

    氨气会影响植物的生长,所以那个地方光秃秃的。

    但是这些卡罗拉显然已经不感兴趣,因为前方是一个玫瑰园,少女蹦蹦跳跳地走到玫瑰园前的栏杆,跟阿加莎说“杜兰小姐,这是格雷戈里先生特别喜欢的玫瑰园。里面有很多来自不同地方的品种,都是由园艺工杰克种植照料的。上次给您送去的玫瑰,就是在这里剪的。杰克将这些玫瑰花养得很好吧”

    阿加莎望着玫瑰园里的各色玫瑰,像是开玩笑似的问道“你不是说杰克这个人没什么好让人记得的吗”

    阿加莎说着,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男人从后方的花房里走出来,大概二十五岁左右,头发有些凌乱,一只脚微跛,见了阿加莎和卡罗拉,愣了一下。

    卡罗拉十分开朗地向他招手“杰克,这是杜兰小姐,来自伦敦的客人。”

    杰克并没有走近,他站在原地,神态有些局促地向阿加莎微微颔首,然后就闷不吭声地去忙自己的事情。

    卡罗拉悄悄跟阿加莎说“他原本不是这样的。”

    原本不是这样

    萍水相逢,一个陌生人原本是怎样,似乎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阿加莎并不想多问别人的私事。

    散步回去,庄园里的厨师已经准备好了晚餐,因为福尔摩斯和格雷戈里先生都不在,庄园的管家让卡罗拉将晚餐送到阿加莎的房里。

    用完晚餐之后,阿加莎就拿

    出了带来打发时间的书来翻阅,可是翻来翻去,怎么也看不进去。

    时间将近晚上九点,距离福尔摩斯回来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阿加莎将看不进去的书籍放好,走出露台外,整个人窝在吊椅里想白天时,她和福尔摩斯讨论过的案情。

    按道理说,连环袭击案和埋尸案是两起性质完全不一样的案件,她不该将它们联系在一起。

    可是两起案件都发生在金帕克山林,都是同一个人连续作案,发挥想象力将它们联系在一起,仿佛又没什么不对。

    阿加莎心里回想着案情,埋尸案在前,连环袭击案在后,如果两起案件都出自一人之手,性质相差得这么远,可能的解释就是作案者可能是个精神分裂者,能分裂出不同的人格。

    如果不是精神分裂呢

    有什么可能会让一个行凶手段十分凶残的人,忽然变得温和起来

    那真的是温和吗

    连环袭击案里的女性全都没见过行凶者的真面目,唯一见到正面的卢卡斯小姐已经去世,而在她给警方的口供里,只说自己当时太过慌张害怕,什么都记不起来。

    如果卢卡斯小姐还在世,倒是可以试试用催眠的方法让她重新回想当时的场景。

    可是卢卡斯小姐已经死了。

    几个受害人都是被行凶者用间接的方式引到山林深处,从背后猝不及防地袭击阿加莎忽然想起白天翻阅案卷时就觉得怪异的地方,行凶者似乎从未出声说话。她当时曾经跟格雷戈里先生谈及这个问题,格雷戈里先生认为既然此人对金帕克山林这么熟悉,即使不是本地人,也是常来别墅群里休养的人,一旦说话,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他有贼心没贼胆,不敢正面视人,当然也不敢出声说话,万一被认出来,他一定会被警方捉拿归案,然后以蓄意伤害他人等数项罪名被起诉,下半辈子至少有一半的日子将要在牢里度过。

    可真的是那样吗

    有没有可能,这个行凶者其实是个哑巴,并不能说话

    或许他并不是温和,只是因为无法轻而易举将那些女士制服,害怕惊动别人于是快速离开袭击现场,所以给他们一种他虽然恶劣,却还不至于伤人性命的错觉

    如果袭击案和埋尸案的作案者是同一个人,那么他的心理画像应该是什么样的有着怎样的经历

    外面一阵小动静打断了阿加莎的思考,她开门出去,发现是福尔摩斯和格雷戈里先生回来了。

    低头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将近十一点。

    格雷戈里先生喝得有点多,他搭着福尔摩斯的肩膀,一脸的悲愤状

    “福尔摩斯先生,你不懂我的心情。我分明只是一个想在警察厅里安分守己规规矩矩工作的人,可是前辈们总想把功劳放在我身上,到处吹嘘我有多能干。我这辈子,最精通的就是吃喝玩乐了,什么警探届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都是假的”

    酒后吐真言。

    格雷戈里

    先生表示作为一个富二代,他进去警察系统只想躺平不想奋斗,可是警察厅里的前辈们逼着他奋斗,他也很无奈啊

    阿加莎目瞪口呆,看向一脸无奈的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扶着格雷戈里的双手一松,“格雷戈里先生太高兴,喝多了。”

    他手一松,格雷戈里先生就东倒西歪。

    后面跟着的佣人连忙上来扶着,可是格雷戈里先生像是赶苍蝇似的挥手,“你们都走开,我今夜要和福尔摩斯先生彻夜长谈。”

    福尔摩斯一听他的话,脸都黑了。

    幸好佣人非常有眼力见,上来连哄带骗地将高大年轻的富二代警探带回了房间。

    福尔摩斯被喝多了的格雷戈里先生缠了一晚上,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都有几缕滑落在额前。

    阿加莎少见他有这么狼狈的时候,有点想笑,随即被福尔摩斯苍白的脸色分散了注意力。

    阿加莎“夏洛克,你怎么了”

    福尔摩斯在外面很会伪装,可是格雷戈里先生和佣人一离开,就有些不太行了。

    鬓边的头发有点微湿,呼吸沉重。

    阿加莎连忙扶他进房间,帮他将外套脱下来,福尔摩斯靠在床边的沙发上,英气的双眉此刻快扭曲得像毛毛虫。

    阿加莎在贝克街见过一两次类似的情况,也顾不上太多,俯身帮他将领带解开,关心问道“你是不是胃疼”

    福尔摩斯到了埃克塞特的这几天,脑子里都是跟金帕克山林有关的案子,前一天晚上更是几乎通宵没睡,晚上和格雷戈里先生去参加晚宴。

    晚宴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宾主尽兴的后果就是在晚宴还没结束,福尔摩斯的胃部就开始隐隐作痛。

    在外面还能隐忍,一到庄园就感觉胃部的疼痛越来越强烈。

    可福尔摩斯还硬撑着,在女士面前,面子不能丢。

    他靠着沙发的椅背,风轻云淡地说道,“别大惊小怪,我没事。”

    阿加莎“”

    看来是必须要痛得快要死掉才算有点儿事。

    阿加莎都懒得跟他搭腔,直接在他房里的保温瓶倒了一杯热水,然后从他外套的口袋里摸出华生让带上的胃药。

    她坐在沙发旁,让福尔摩斯将药服下后把杯子拿走。

    药效再快的药再服下后,也需要时间。

    更何况福尔摩斯平时不良嗜好挺多,又是烟又是酒,偶尔还给自己注射阿加莎对刚才的药要多久才在他身上起效表示怀疑。

    于是,干脆选择留在房间陪他一会儿,等他好点再离开。

    福尔摩斯见她不打算离开,有些好笑“你留在这儿,也不能做些什么吧”

    药效没那么快,胃部的疼痛并不见缓解,甚至放射到背部,福尔摩斯皱紧眉头倒吸了一口气。

    阿加莎没说话,等他的眉头稍微松动的时候,过去将他从沙发上扶起,没好气地说道,“至少能将你从沙发扶到

    床上去,福尔摩斯先生。

    这个福尔摩斯没拒绝,甚至十分配合。

    他长手长腿的窝在单人沙发也太憋屈了,靠在床上要感受得多。

    男人靠着床头,脸色还是苍白,大概是觉得立领的衬衫领子有些碍事,下巴蹭了蹭衣领,可是手指却因为疼痛抬都不想抬一下。

    阿加莎见状,帮他将衬衫上面的几个扣子解开,敞开的衣领令他脖颈以下的肌肉线条一览无遗,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皮肤还透着淡淡的红。

    阿加莎默默移开视线,感觉福尔摩斯的人设在她这里已经崩得一塌糊涂。

    阿加莎“夏洛克,你现在看上去仿佛奄奄一息的病人。”

    福尔摩斯不爱听这话,睨了阿加莎一眼,“那你现在是这个奄奄一息的病人的助手,不想白打工,至少得照顾好病人吧,不然下个月谁给你发薪水”

    阿加莎“”

    于是阿加莎去浴室拧了一条干净的毛巾,“满脸都是汗,擦一下脸。”

    福尔摩斯接过毛巾,擦了一把脸,感觉清醒了些,人也好受了一些。

    福尔摩斯决定不为难阿加莎“我其实已经没事了,你回房吧。”

    可是阿加莎拒绝他的好意,“不,我要等你好了再走。怕你没人照顾出事,下个月没人给我发薪水,害我白打工一个月。”

    福尔摩斯有些莞尔,他靠着床头,好笑地问“外套脱了,药吃了,脸也洗了,你还要怎么照顾我”

    阿加莎想了想,干脆拖了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下,“我可以陪你聊天,分散你的注意力。”

    福尔摩斯“那还不如你回房间,让我独自抽几斗烟来得有用。”

    阿加莎拒绝“不行。”

    独自抽烟的要求被拒绝,福尔摩斯扬了扬眉,决定找点事气跑阿加莎。

    福尔摩斯姿态放松地靠着床头,跟阿加莎说“我胃疼得很厉害的时候,华生会帮我按揉腹部。”

    阿加莎

    阿加莎一脸怀疑地看向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一本正经,“这有什么奇怪的医者父母心,华生是一个见不得别人受苦的人,更何况我是他朋友。”

    阿加莎“”

    这人有时候真的有点可恶,肯定是想把她气跑,好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吞云吐雾。

    但她注定不会让他如愿。

    阿加莎伸手,有些微凉的手掌隔着衬衫放在了福尔摩斯的胃部。

    福尔摩斯顿时僵住,“你做什么”

    阿加莎抬眼向他露出一个甜笑,神色无辜又纯良,“像华生医生平时照顾你一样,我在照顾你啊。”

    自作孽,不可活。

    那只微凉的手掌隔着薄薄的衬衫在他的胃部按揉,力道倒是还不错,不轻不重,好像真的能减缓疼痛。

    只是因为她靠得很近,来自她身上的花香弥漫在空气里,淡淡的,却密不透风地将人笼在其中。

    胃部的不舒服已经减轻,福尔摩斯却忍无可忍地按住阿加莎的手,“行了,别按了。”

    手忽然被按住,阿加莎有些不解地看向他,“我按得不对吗”

    可是福尔摩斯不说话,天灰色的眼睛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阿加莎“”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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