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小说:我讨厌你 作者:一节藕
    凌晨,陶楂把枕头夹在两腿中间,房间没拉窗帘,他转个身,脸就朝着林家那房子。

    “别墅有什么了不起的”陶楂嘀咕了一句,不甘不愿地闭上眼睛。但心情已经不比之前低落了。

    此刻的a市,林寐的耳畔飞过来一只花瓶,花瓶瓶身上釉了一张仕女画,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他们又在为着离婚和不离婚骂得毫不留情,打得不可开交。

    但今天不一样,郑萍那一方有松动的痕迹。

    男生手里握着一个水杯,他站在楼梯上,满目光华又觉满目疮痍。

    “我改签了机票,等会就走。”他已经换下了睡衣,看起来即将要出门的样子。

    林元君面对着蛮不讲理的妻子和完全不听安排的儿子,面上也终于浮现出了不耐烦之色,随着阿姨慌忙收拾碎瓷片的声音窸窸窣窣响起,他也开口说话了,“家人朋友都在a市,为什么一定要留在s市跟徐序一起出国有什么不好”

    林寐头发有些长了,发梢散落到了眉心,显得阴郁。

    “在s市习惯了。”

    郑萍扔了花瓶,还不解气,她脑子里烟花一样炸得啪啪的,华丽房子里的冷漠使她感到久违的恐惧。

    这不像家,这像野兽的囚笼。

    她的声音接着林元君的,并且和林元君的话题毫不沾边。

    “我想好了,我愿意离婚。”

    郑萍早不复年轻时的娇艳与美好,她变得憔悴,神色愁惨,她闭了闭眼睛,瘦削的身体伫立在厅内像一柄尖厉的剑。

    “我谈好了一份在国外的工作,他们开出的薪水我很满意,”郑萍把头发全弄到了脑后,“但林元君,你别以为离了婚,你就能跟那贱人过好日子,你的钱我要全拿走,儿子,我也要带走。”

    谈到钱时,林元君还没什么表情,提到要带走林寐时,林元君一下就弹了起来,“钱可以,林寐不行。”

    作为商人,林元君太清楚林寐意味着什么。

    就算他不止一个儿子,但已经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拱手让人,不可能。

    两人又在客厅对骂扭打起来。

    像唱大戏似的,从不离到离到不离又到离,年年如此,月月如此。

    林寐喝完了水,从房间里拉着行李箱下来,离开时两人还在争抢谁对儿子付出得多,也没发现林寐已经不在房子里了。

    “陶楂”向莹鲜少发出如此惊慌的声音,她跑上一楼,直接推开陶楂放假的门,把被窝里的陶楂给挖了出来,她拍拍陶楂的脸,“六点了,你们早自习都开始了”

    陶楂人还没醒,“什么早自习”

    “早自习”

    少年像是被人迎面给了一拳,他从床上连滚带爬地跳到地上,向莹找出衣服给他,“我已经给你老师去了电话,说你有点感冒,晚点去学校。”

    发现男朋友要搬去大别墅是

    一件感觉要完蛋的事情。

    迟到更是。

    陶楂嘴里咬着向莹塞进去的包子,书包里被装了酸奶,他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往外面跑。

    碰上刚好出门的张家姐妹,张小橘也跟着跑,她双手拽着书包带子,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迟到了吧,晚上是不是躲在被子里跟林寐哥哥打电话啦。”

    见陶楂不理她,她哼哼一声,“我昨晚跟我姐姐商量过了,其实,我们四个人一起,也不是不行。”

    “”陶楂穿好外套,背上书包,他翻了个白眼,“你们在做梦。”

    “喂”

    陶楂打车到学校,书包都没顾得上先放下,到地方之前就付了钱,车还没停稳他打开车门往学校跑。

    这时间高一高一的还没开始上课,只高二的已经开始了自习课,陶楂穿梭在人流中,尤其快又尤其显眼。

    但这么多人,陶楂感觉自己好像还是在人群中看见了眼熟的身影。

    只是时间来不及,他无法仔细查看,先往学校里跑去了。

    跑到自己那一层楼,陶楂脚步慢下来,他大口喘着气,不小心对上第一个教室里同学们的视线,他赶忙低下头,想起向莹给自己撒的谎,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还没到自己教室,陶楂就听见了赵清静讲话的声音。

    他就说自己运气不好吧,赵清静一周都难以在早自习的时间碰上,就这么一回,让他碰上了。

    为了让赵清静不起疑心,走到门前,陶楂提起嗓子又咳了几声。

    接着,他才出现在门口,“老师。”

    赵清静正好讲到停顿处,她摆摆手让陶楂进教室,陶楂往里面走着,赵清静撑着讲台继续发言。

    “我再讲一下早恋的现象,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学习太紧张,就想找点事发泄发泄情绪”赵清静也感到无奈,“我再提醒你们一次,学校对早恋现象是零容忍,你们在论坛里搞那什么那什么c,只要不过分,学校也不会插手。但真要是拉起了小手,挨了处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陶楂正在干这事,他心虚,没说他,他也觉得是在说他。

    “快坐快坐,”宁鑫殷勤地给陶楂拉开椅子,他碰碰陶楂的脸,“看来你是真的感冒了,是不是发烧了啊,脸好红”

    陶楂弯腰坐下,为了更使人信服,他咳嗽着回答,“应该是吧。”

    上完上午的课,陶楂才有时间看手机。

    他打开微信,林寐给他发了消息,早上五点四十发了一次。

    林寐我在学校门口。

    林寐你迟到了,我看见你了。

    对方就只发了这么两次信息,陶楂抱着手机恍然想起,他就说他早上好像看见了眼熟的身影。

    陶楂以为林寐会先回家的。

    陶楂回复林寐我睡过头了,你现在回去了吗

    一直到吃完午餐从食堂回来,林寐才回复了陶楂已经回去了,晚上家里见。

    好吧。

    陶楂感到些微的遗憾。

    本来可以早点见面的。

    晚自习的时间,为了能早点回去见林寐,陶楂几乎一刻没停的刷题。

    他不擅长的,林寐都有给他指出来,针对性的去找题目刷,而不是盲目的一整套资料给做下来。

    到了最后的阶段,尤其又是陶楂这种已经快要摸到天花板的水平,单纯的题海战术对他已经不大起作用,他现在做的大部分题目,都是林寐整理成文件发给他做的。

    这个恋爱还是谈得很有性价比的。陶楂暗自想道。

    “我写完了,我回去了。”陶楂把试卷检查一遍,全对,他对身旁宁鑫说道。

    宁鑫睡眼朦胧,啊,今天怎么这么快”

    “因为感冒了吧。”陶楂还没忘记自己的病人人设,他连连咳嗽,虚弱得不行的模样,“我走了,拜拜。”

    离开学校的时间刚好是九点半,陶楂打了车回到鹦鹉巷。

    他快到家时,站在路口犹豫好半天。是先回自己家,还是先去给林寐打一声招呼毕竟林寐那么早就在学校等自己了还没等到。

    但如果被向莹看见自己从林寐家里出来,肯定会问东问西吧。陶楂担心自己会露馅。

    陶楂蹲在路口,开始拔一盆仙人掌的刺。

    “去林寐家,回自己家,去林寐家,回自己家”

    “你在这里做什么”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吓得陶楂把手里的仙人掌刺都全给扔了,他蓦然回头,眨眨眼睛,看见林寐拎着一个便利店的袋子站在自己身后。

    把被吓得六神无主的陶楂动手拽起来,“今天这么早下课”

    陶楂拍拍手,把黏在手心的软刺都给拍掉,他只看了林寐一眼,仓促看向别处,“今天的题目比较简单,所以做得比平时要快。”

    “先回去吧。”林寐拍了拍陶楂的腰。

    “唔,好。”陶楂追上林寐,“你几点到的s市”

    林寐从袋子里拿了盒酸奶给陶楂,“快五点飞机落地。”

    “然后你就直接去我学校了”陶楂歪头用牙齿撕开吸管,“那你不困吗”

    林寐打量着陶楂,“睡了会儿。”他走出别墅区后,直接打车到机场,在机场里边的酒店开了个房间眯了会儿。

    反正想着要回s市,见陶楂,也不累。

    “哦。”陶楂低头含住吸管,含糊不清地说,“那还是挺赶的。”想到对方是为了自己才改了机票,陶楂隐隐地有些不太好受。

    两人之间保持着比朋友还要朋友的距离,路上还跟好几个阿姨和奶奶打了招呼。

    没人开口说话,气氛宁静平和,远处时不时传来一声犬吠。

    喜欢就是这样的吧,哪怕只是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感觉也好像是在约会一样。

    快到家门口,陶楂扭头,“我先回去一趟,等会去找你。”

    陶楂回了家,只跟

    向莹说要找林寐问几道题,向莹就大大方方地放了人。

    林家的门没有关,陶楂轻轻推开门,一楼没亮灯,好像也没人,动静都在一楼。

    林寐在一楼厨房,正在把刚刚买的东西都放进冰箱里,陶楂默默站在厨房的门口,盯着林寐的每一个动作。

    “大学好不好玩”陶楂好奇道。

    林寐没点头但也没否认,“整体上来说挺好的,但并不像老师说得那么轻松,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有很多东西需要学。”

    陶楂撇撇嘴,“你怎么也不骗骗我赵清静就是这么骗我们的。”早在去年,陶楂就知道上大学一切都会好,是一个绝对的谎言。

    “为什么要骗你”林寐语气里带了笑意,“你迟早要知道的。”

    最后一罐汽水放进了冰箱,林寐合上冰箱门。

    厨房里本身没开灯,刚刚的亮度全依靠冰箱内部的灯管,现在冰箱一合上,眼前的光亮瞬间消失,男生清晰的轮廓也骤然变得模糊。

    陶楂觉得自己没必要躲,但身体还是下意识提前做出了反应。

    他后退了一步。

    林寐直接把他拉了回来,他将陶楂抱在怀里,轻轻摸着陶楂的后脑勺。

    “跑什么,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管是做什么,都不会被人看见。”林寐手指有些凉,可能是刚刚站在冰箱前面太久,他的身体也有些凉。

    这种体温的差距,在林寐的手指挑开陶楂衣摆,贴在陶楂腹部的时候,感受尤其明显。

    陶楂迟钝地“哦”了一声。

    要不是林寐足够了解陶楂,换做任何一个人,大概都会认为陶楂态度冷漠敷衍。

    但陶楂这个小孩,能允许旁的人跟他站在一起,那就已经是关系还不错了。能拥抱和接吻,只能是喜欢得不能再喜欢的人。

    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回应,也不清楚回应到怎样的程度。

    “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陶楂在林寐怀里仰起头。

    林寐也没躲避,“有一点,你要安慰我”

    陶楂又低下头,“人都会心情不好的。”

    “但是你心情不好,我每次都哄你了。”林寐捏了下陶楂的腰,陶楂立刻朝一个方向躲闪,正好给了林寐按住他的机会。

    没有间隔着布料,手掌顺着后腰攀到肩胛,陶楂倒吸一口凉气,做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出格了点儿。

    “好吧好吧,那你也不要心情不好了。”陶楂努力将自己往门框上贴。

    林寐垂眼瞧着陶楂那扑腾个不停的睫毛,少年很容易害羞,稍微一逗他就能原地自燃。

    他点了下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接受陶楂的安慰,“你主动亲我一下,我心情应该会好一点。”

    想让陶楂主动,那比登天还难。

    他嘴硬的程度,足以指着黑的说是白的,指着白的说是黑的。

    “算了。”林寐没一直等,他手从陶楂腰上拿下来,“我”

    陶楂踮

    起脚给准备去给他拿礼物的林寐的唇角上面,小心地亲了一下。

    他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可没有主动让林寐哄自己。

    林寐讨厌死了。

    这样行了吧。

    陶楂难得出现一回的主动直接短暂地让林寐失去了理智,但手指一碰上陶楂的脸,林寐又重新恢复到平日的清醒。

    他没有拥有像陶楂那样美好幸福的家庭环境,他是畸形父母的畸形产物。在一条看似正常、走的人比较多的大道上踽踽独行是最稳妥的选择,因为那样会让他看起来会更像一个正常人。

    还算幸运的人,他做正常人做得比较出色,一定程度上掩盖了他性格上已存的瑕疵。

    而这一切,陶楂一无所知。

    林寐毫不犹豫低头吻住陶楂,陶楂似乎知道主动的下场会是这样的,他仰着脖子,没特别去躲,对方舌尖一抵上牙关,他就主动张开了。

    窗外有白萨萨的月光流照到厨房里,陶楂腮帮子被亲得发酸,连嘴都忘了怎么闭上。他蹙眉,扭过头,小声地说了句“不要了”。

    林寐与他贴着唇,彼此口中的热气都渡到了对方口中。陶楂抬眼看着林寐深不见底的眼底,头皮一紧,他把手举起来,试图推走林寐。

    以月为单位的小别,夜晚,安慰随便一样拎出来都足以把两个男生裹着烧成一把灰。

    陶楂双手搭在林寐的肩,紧紧扣住,他搭在林寐后背上的一条小腿,白润的好颜色,直接跟月光混在了一起。

    林寐眼尾都被烧得微红,他仰头看上方陶楂的脸。

    少年总是拥有一种令人想将揉碎摧毁的可怜气息,落在林寐眼里就更甚,他咬得更深,见陶楂浑身都在发抖,他眼里才流出淡淡的满意之色。

    “裤子有点长。”陶楂脸是红的,眼睛是红的,衬衫皱巴巴的,但没关系,走的时候套上校服外套就看不出来了。

    林寐蹲下给陶楂一圈圈卷起裤脚。

    这样的姿势,又让陶楂想到刚刚发生的。

    他很少做这些,第一次入门都是林寐教的。那是第一次,第一次就是刚刚,而且不是用手,是陶楂难以启齿。

    陶楂只知道林寐后来扯着自己的手握着他的,帮了他一次。

    从陶楂的角度看去,都仍能看见林寐清晰优越的眉骨和窄挺的鼻梁,疏朗的睫毛时不时往下扫一下。

    林寐的温和全靠即时的眼神,他一言不发又看不见眼神时,疏离感重得令人不敢在他面前任意放肆。

    陶楂声音闷闷地说道“我要喝点水,等会再回去,反正今天也没有作业,题目我都已经写完了。”

    现在这个样子回去,向莹肯定会问。而且向莹这个时间应该还没睡。

    陶楂看见林寐轻点了两下头。

    卷完了裤脚,林寐伸手从茶几上扯了几张纸巾,他将纸巾垫在嘴边,低头吐出一口东西。

    陶楂愣了几秒钟,才意识到林寐吐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原来还在他嘴里,为什么要含这么久

    陶楂看着林寐在自己面前慢条斯理地叠纸巾,他的脸直接红了个彻底,那股从地心冒上来的热度,让陶楂几乎原地晕厥过去。

    将那叠纸巾放到了茶几上,林寐又重新抽了干净的纸巾擦了下带着水渍的唇角,他虽然是蹲在地上,可锁住陶楂的眼神仍旧令陶楂感到头皮发麻。

    陶楂不肯服输,即使刚刚都被欺负得小声哭,他也能全抛到脑后,当那不是自己。他假意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说“你好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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