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一切”预言家轻喃,明显对这个后果很是意动。
一个人的沉睡,也就是他一个人的时间停止,当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亲人离去,权力更迭,士兵也不会听从调遣,即使这个王国仍然是由他的后人掌控,他也是被架空且多余的存在。
“哦,听起来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预言家因为这样的后果而兴奋了起来,她看向了对面的两个人,呼吸起伏着道,“感谢你们为我出了这么棒的主意,请解除这里的魔法吧。”
艾默德眸光轻敛,扶着剑柄道“我想你可以离开了。”
“哦,我总要见证你们所做出的结果。”预言家说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欺骗我”
双方对立,许愿轻叹一声笑道“您现在无法进入这座王宫吧。”
这里的时间魔法是两位预言家共同造成的结果,一位希望死去,一位改写了预言,力量交汇,形成了这里的时间魔法。
长起的玫瑰花丛防备的不仅有外来者,还有这位预言家。
她心心念念在公主死去时,国王夫妇会痛不欲生,结果变成了沉睡,那口气自然会出的不够顺畅。
只是一开始大约觉得他们是善良的拯救者。
预言家的脸色因此而略沉了下来“我已经同意你们解除魔法了。”
“解除魔法之后,你打算现在就让国王失去一切吧。”艾默德看着她的神色哼笑道。
“哦,真是一条聪明的人鱼。”预言家看向了他道。
艾默德神色微凝,被按着肩膀挡在了身后。
“您跟国王的恩怨我不会去管。”许愿笑道,“但如果是以无辜的人作为代价,您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你们难道能够永远守在这里吗”预言家警惕的看着他,目带嘲讽道。
“但他可以把你塞进癞蛤蟆的皮囊里,让你没办法那么做。”人鱼站在他的身后感觉到了安全,开口回答道。
这可让预言家的神色变得十分的难看,她看向了那有恃无恐的人鱼,却被那看起来十分温柔的男人阻挡了视线“别对他出手,否则后果绝对不是您想看到的。”
他说着温柔的话语,预言家的后背却因此而激灵了一下,这是预感到危险的感觉,绝对称不上是好兆头。
能够破解这里魔法的人类又或者不是人类。
“如果我只是想让国王直接死去呢”预言家因为这样危险的感觉选择了让步。
“那与我无关,但您需要许下诺言,不能将怒气发泄在无辜者的身上。”许愿笑道,“否则”
他回眸看了眼身后对预言家又警惕又似乎挺得意的人鱼道“我确实会将您塞进癞蛤蟆的皮囊里,这个条件终身有效。”
预言家因此而捏紧了她的法杖,她是愤怒的,因为这个人如此嚣张的威胁着她,但她又明白自己无法战胜这样的家伙。
但他不管国王的事,也算是有所让步。
“好吧。”预言家看了眼花丛缠绕的王宫,放下了法杖道,“您也需要对您所说的话发出誓言。”
不能针对别人,她同样可以让国王痛不欲生,才能平息她的怒气。
“成交。”许愿笑道。
双方许下了诺言,预言家哼了一声,深深看了一眼两人后转身离开了。
人鱼搭在他的肩上瞧着,直到确定对方的身影消失,才环住了他的肩膀笑道“果然还是你比较强。”
许愿反手摸了摸他的颊笑道“要不然我也不敢随便带你来这里。”
“那她最后那一眼是不是预言出了什么”艾默德看着他询问道。
“或许吧,随意的窥伺未来,对自己的损耗是很大的。”许愿看向了这被花丛包裹的王宫道。
世界线记录,本身也是一种窥伺未来,但这样的未来是不能随意说出的,因为会影响很多人的未来,而本我的未来无法预测。
花丛随着波动的力量而颤动,一点点肢解消散着,花刺脱落,原本密封的王宫分出了道路来。
沉睡的猎犬爬了起来,鸽子咕噜噜的从翅膀里伸出了脑袋,跳跃着飞向了远方,厨房的炉火再度燃烧摇曳,树叶随风舞动,停下的一切再度进入了时间的序列。
人们开始忙碌,纷飞的花瓣有一瓣飘进了古塔的窗户,沉睡在那里的公主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时接住了那片掉落在掌心的花瓣时,听到了那有些飘忽的响在耳畔的声音。
不辨男女,只是飘渺的好像来自于天际。
“请治理好这个国家,那将为你的父亲积累福气。”
花瓣在掌心消散,整座王宫也因此而肃清,公主从古塔上下去时,侍从们正在王后的吩咐下搬着国王的身体。
“父王他怎么样了”
“哦,他好像还在睡着。”
王宫的花丛重新长成了灌木的形状,这样的异象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甚至让他们顾不上去看那两个牵着马离开的年轻人。
“你确定预言家不会杀死国王吗”艾默德看着纷纷跑向王宫的人群轻声问道。
“比起死亡,她更想让他难受。”许愿笑道。
就像等到公主十五岁才迎来的诅咒,她需要国王夫妇十五年都活在担惊受怕中,否则那空下的十五年,她大可以要了他们的命。
虽然是第十二位预言家挽救了一切,但这场恩怨并未以无辜者的生命为代价,就还有回头的机会。
至于之后他们之间的恩怨
“那位公主能治理好那个国家吗”艾默德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听起来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姑娘,古塔说爬上去就爬上去了。
“她可是接受了十一位预言家赋予的世间最美好的一切,我想她是能做到的。”许愿笑道。
“那我也选择相信吧。”艾默德扬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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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王宫的魔法解除,当即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久未相见的人们欢呼雀跃着,十二位预言家也再度前往,确定着这件事。
“据说是一对十分漂亮的年轻人来到了这里,花丛就突然消失了。”
“他们就像是传说中的精灵一样美丽,其中一位还牵着一匹很奇特的马,头上长了角,皮毛十分洁白,甚至像发着光一样。”
“独角兽”
“天呐,那就是传说中的独角兽吗”
“他们真的会是精灵吗”
“他们就像盛开的玫瑰花一样美丽呀。”
“我想或许真的是他们解除了这里的魔法。”
“可是国王并没有醒来。”
“亲爱的,我们有公主殿下。”
国王并未醒来这件事一开始在芬德拉造成了些许浮动和隐忧,因为周边的家伙们蠢蠢欲动,甚至传言在集结着军队。
但公主的上位却让一切平息了下来,她是那样的美丽善良,拥有着世间一切的美好,并且让纺锤重新回到了人们的手中,她所拥有的富有的祝福一定会为这个国家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至于沉睡的国王,他一定很乐意将他的一切传给他最爱的女儿。
芬德拉奇妙的事情在流传着,即使魔法解除,好像也没有出现太大的变故。
“或许那位预言家的气已经消了。”
“我不敢想象那是一位国王做出来的事,他如果畏惧13这个数字,可以邀请6位,10位”
“或许他想要最多的赐福。”
“那位骑着独角兽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人”
“据说他们好像曾经在罗拉王国出现过,是一对商人。”
“一对兄弟吗”
“或许是吧,他们可真是富有,我还真想瞧瞧独角兽的模样。”
“你不如去罗拉王城瞧瞧那头龙的模样怎么样,那才是真的酷”
“去你的”
“听说好像有人在比邻城见过他们。。”
“他们难道是在环游世界吗真是令人羡慕。”
春风习习,车队行走在有些繁华的街道上,人们总是对这种没什么妨碍又充斥着神秘色彩的传闻充满着兴趣,而这样的流传,传到耳朵里时,其中不知道又新添了多少自己的见解,变得更加精彩。
车窗轻轻拉开,有些嘈杂的声音伴随着微凉的春风卷到了书页上,虽然有些轻轻吹动,却并不影响车内人聆听的兴致。
“想要教那些姑娘剑术,最大的问题还是人手不足。”车内诉说的声音透着思索的意味,“不能着急。”
“我明白,要是学艺不精伤了自己,还不如不学。”格洛丽亚聆听着窗外的声音问道,“梅,芬德拉王国是什么样子的”
“那是个开了很多玫瑰花的地方,不过我也是很久之前去过的。”梅当然知道她问出这些问题的原因。
罗拉王国对那个居住在华丽屋子里的小姑娘来说很大,她曾经的生活路径就是屋子和花园,但对掌握着一个家族命运的女子来说就有些小了。
她在渴望认知更多的世界,那个居住在心里的小女孩一直在渴望着广博的世界和温暖的爱。
“听起来很美”格洛丽亚露出了向往的笑容,耳畔嘈杂的声音却有一瞬间好像消失无踪了。
却让极为清晰的对话声传入了耳畔。
“我想再过一段时间,我们的名声就能传遍天下了。”闲适的声音带着春风般清凉的飒爽。
“那下次出来就不带蒂娜了,让卡罗尔帮忙照顾一段时间。”温柔的声音和煦中夹着笑意,在曾经的岁月里,温暖的令人热泪盈眶。
“卡罗尔他们倒是很稀罕它”
马蹄哒哒,车轮碾动,格洛丽亚几乎是迅速打开了车窗,她的头脑发懵,心脏剧烈跳动着,那两道声音,是她今生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的存在。
春风灌入,清凉的晨光下那头暖白色的独角兽就像是在发着光一样吸引着人群的视线,让人群惊叹静默,可这丝毫无法遮掩马背上两个人的光芒。
帽沿上的羽毛颤动,红发耀眼而醒目,剔透的绿眸含着闲适的笑意,与那坐在另外一匹马背上俊美温柔的男人诉说着什么,明亮的光线眷恋着那双金色的眸,在其中形成了极为和煦明亮的光斑,像是将太阳都藏进去了一样,温柔的吸引着人的目光,却意外的不如何刺眼。
风在浮动着,因为这里的动静,那正在交谈的两个人几乎下意识看向了这里,绿眸轻敛,金色的眸却在一瞬间的微怔后含了极温柔的笑意,好像在唤着她的名字。
格洛丽亚。
那一瞬间格洛丽亚心中所有的形象好像都补全了。
他们注视着她,然后颔首示意着告别。
格洛丽亚的手指微紧,却在那温柔的视线中释怀的放松了肩膀,含着笑意看着他们的离去。
精灵先生,他们真的再次相见了,虽然是意料之外的相遇,他们不希望打扰她的生活,也不希望被人所打扰。
“艾默德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张扬漂亮。”梅感慨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你见过他们吗”格洛丽亚收回视线,有些惊讶的问道。
“另外一位布兰德先生我没见过。”梅看着那两道离开的背影饶有兴致道,“不过应该是他,艾默德我却是见过的,他们在罗拉王国住了几年,当年他还找我比过剑术。”
“谁赢了”格洛丽亚在最后一抹倒影消失时拉上了车窗笑着问道。
“他。”梅扯了一下唇角道,“他当年的剑术的确很厉害,据说连挑了几个佣兵团,那段时间到处找人比试,不过突然又销声匿迹了,刚开始连名字都没有留下。”
格洛丽亚因为她的诉说,突然想到了当年父亲为她挑选剑术老师的事情,她的父亲要是为她选择,恐怕是很难选到梅的。
梅是一个独立的冒险者
,一个自主性太强的人,她的父亲并不喜欢。
所以她们的相遇其实并不是上天赐予的,而是有人将她带来了她的身边。
“或许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比剑。”格洛丽亚笑道。
她以为是幸运相遇的老师,原来是有人在背后选择了很久。
“或许吧,那可是个相当嚣张的家伙。”梅思索笑道,“当年好多人都在追逐他的身影。”
“那那位布兰德先生呢”格洛丽亚询问道。
她其实听说过他们的传闻,只是关于样貌的很多,她并没有将他们跟所遇到的精灵先生联系起来。
但仔细想想,精灵先生懂的那么多,那么精通商道和人情,又怎么可能真的是隐居的精灵呢
“你喜欢温柔型的”梅打趣道。
“只是好奇。”格洛丽亚说道。
她喜欢,她喜欢那两道曾经出现过的声音,无关乎样貌,也无关乎爱情,就像对梅一样,那是让她在睡梦中觉得安心的存在。
布兰德先生的温柔从容,艾默德先生的飒爽不羁,还有梅的坚韧和自由。
他们是令她信任的存在,所展露的品质令她向往,也相对的在择偶时十分的挑剔。
样貌倒是其次,性情和品质以及思想就像是盖了一个世纪的门槛。
不过那也不是什么值得纠结的所在,除了偶尔会被追求者烦心,而且她有梅就够了。
“我想想,那位布兰德先生相对比较神秘。”梅在马车的轻轻摇晃中思索道,“他待在罗拉王国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据说会跟商人们做一些生意,财富未知,好像是从伊斯达尔城来的商人,但也有人说他其实是个骗子。”
“我觉得不像。”格洛丽亚轻声说道。
布兰德先生从未骗过她。
“我也觉得不像。”梅沉吟道,“不过还有一种很离谱的说法,是说他跟当年的斗兽场事件相关,当时的斗兽场邀请了很多人,他们却平安无事,不过这种说法很快辟谣了,说的是他们并没有去斗兽场,而是那段时间离开了罗拉王国,才逃过了一劫。”
格洛丽亚嘴唇轻抿,在将曾经的事情串起来时心中有着震撼的情绪涌动,她觉得应该是相关的,但这样的事绝不能说出去“确实是离谱的传闻。”
“是呀,总之很神秘,更多的我就不清楚了。”梅笑道。
“他们看起来真自由。”格洛丽亚跟她挤在一处笑着提议道,“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们去芬德拉看看好吗”
她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想要看看满城的玫瑰花,传说中的大海,高耸的椰树,以及会在岸边横着走路的螃蟹。
想要去看看精灵先生眼中的世界以及梅曾经闯荡见识过的东西,还有很多未知的世界。
“好啊”梅愉快的应下了,“不过到时候不能坐马车了,它颠的我浑身都要散了。”
“好。”格洛丽亚含着笑意应道。
车队远行,骑在马背上的人却在
扶着帽沿转首回望。
“她看起来过的不错。”艾默德收回视线道。
“确实不错。”许愿温柔笑道。
比当年离开的时候又沉稳了很多,也放松了很多,有了松弛闲适的味道,眼角眉梢有着被爱的痕迹。
“唔,还有点成就感。”艾默德琢磨着挑眉道,“确定不去打个招呼吗”
“已经打过招呼了。”许愿说道。
艾默德神色微动,拉动马缰笑道“那走吧,过几年再来看看她。”
“走吧。”许愿笑道。
两人打马离去,踏着一地的晨光出了城。
时间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它能够令小小的种子发出细嫩的芽,长出小小的枝丫,开出绚丽的花,也能够令它们枯萎衰败,埋葬在冬雪之下。
时间匆匆向前,四季却是周而复始的,人们耕种又收获,用累累的果实绵延着生命,孕育,成长,像棵小树一样茁壮,充满生机和力量,然后又渐渐的走过最盛的年华。
海边的潮汐永不停歇,艾默德却在某个春日里明白了布兰德没有答应他再去见格洛丽亚的事。
因为岁月在不同生命上流逝的速度是不同的,他们曾经所见过的年轻的生命正在老去。
就像是人类看着猫一样,它们从幼年出生,再到老去,也不过占据人类生命的一部分。
他们的年华对于人类而言,就像是停驻了一样。
不,只是布兰德本人,因为岁月也在艾默德的身上留下了清浅的痕迹,很淡,让人几乎能够忽略,但它就是留下了。
他们并不能陪伴格洛丽亚很久,因为岁月会暴露很多问题,能陪伴在她身边的,是跟她能够度过同样岁月的人类。
她们不会觉得遗憾,或许也会感慨时光匆促,但不会因此而辗转不安,因为所有人类都会面临衰老和死亡,那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只是艾默德无法习惯。
他理解了布兰德一开始不跟格洛丽亚产生过深交集的原因,没有相见,告别自然也不会太痛苦。
他也理解了布兰德对很多人很浅淡的原因,因为那些人走进他的生命,又终将全部离开。
那不会是一两次的告别,而是无数次,所有人都会离开,只有他被留在了岁月里。
永生,听起来像是一场惩罚。
“那里。”抬起的手指指向了小小顶楼的窗户。
“哪里”艾默德顺着他的手指抬眸寻觅着。
“那儿,那块板子那里。”温柔的声音说道。
艾默德寻觅着,在那里发现了一株小小的蜿蜒出来的豌豆苗,它看起来稚嫩极了,不知道种子怎么落在了那里,又从那几乎没有泥土的缝隙里长了出来,甚至结出了花苞,柔弱又坚强。
“它会在秋天至少结出一个豆荚。”艾默德笑道。
他们是路过这里的,知道了那里住着一个穷苦劳作的女人和生病的孩子。
布兰德没有打扰她们,只是为她们留下了几枚银币,托人为那位辛劳的几乎无法照顾女儿的女人换了一份还不错的烤面包的工作。
她是一个十分勤劳节俭的女人,工作做的十分的好,甚至空余的时间也一直在忙碌着,为她每天只能躺着的女儿带去了食物。
但她到底有了一些自由和喘息的时间去陪伴在她的身边,让她每天看着豆苗的女儿更加精神快乐一些。
然后在粉色的豌豆花盛开时,他们离开了。
艾默德没有去问这是不是任务,因为即使不是,布兰德也不会置之不理,因为他听到了,看到了。
永生如果是一场惩罚,大约只有极坚韧的人才能承载得住它的力量,一直温柔的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他多希望能够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但是不能,他也会逝去,只留下他一个人独自前行。
艾默德牵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在被其握住时对上了那温柔的视线,然后被扣住腰身深深抱进了怀里。
温柔的气息包裹,令人想要喟叹出声,他温柔的拍着他的背笑道“乖,人鱼不哭。”
“我没哭”艾默德轻磨了一下牙,“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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