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沈关砚趴在傅岭南床边,脸埋在手掌里,只露两个红彤彤的耳朵在外面。
傅岭南的手轻轻搭在其中一只耳朵上,但没有像刚才那样时不时用指肚摸一下,他已经很久没有动。
沈关砚以为他睡着了,悄悄地抬起脸。
他一动,傅岭南的手也动了一下,还在沈关砚耳垂捏了捏,吓得沈关砚立刻趴回去。
很快傅岭南又没动静了,沈关砚也不敢乱动,伏在床头迷迷糊糊睡着了。
沈书雅敷完面膜,想在睡前小酌一杯,顺便找个没人的地方抽支烟。
拿着半包烟走下楼,发现琴房的灯开着,沈书雅皱了一下眉。
这么晚还在琴房待着的人只有傅启卿,看来他对沈关砚的兴趣不仅没消退,反而因为得不到更起劲了。
这个认知让沈书雅脸色难堪,但暂时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眼不见为净。
沈书雅捏着烟盒,准备去外面抽根烟时,琴房的门打开,傅启卿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站在沙发组旁的沈书雅,傅启卿随口问,“婚礼筹备的怎么样”
沈书雅隐去眸底的冷意,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差不多了。”
之后傅启卿没再说话,朝二楼的卧室走去,中途路过沈书雅时,傅启卿将手里的iad给了她。
沈书雅心头闪过一丝不妙,等傅启卿离开她打开了iad。
是一段宴会视频。
沈关砚坐在一台漆黑的三角钢琴前,一角柔和的灯洒在他身上,精致的侧脸虚化在光弧里,像一捧细雪,一泓春水。
干净又柔软。
视频吸引人的不仅是弹奏出来的流畅曲子,还有少年专注弹琴时那股纯碎干净的气质。
舞台上的沈关砚就是发光体,让人想要吻掉他身上的光。
沈关砚五六岁就开始学琴,那时钢琴老师经常跟沈书雅夸赞沈关砚聪明又有天赋。
沈书雅以为对方只是客套,因此一直没把这番话放在心上。
她只是想沈关砚学一门才艺,将来在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拿得出手。
直到沈书雅去看了一场比赛,那是她第一次完完整整听沈关砚演奏完一首曲子。
哪怕是不怎么会弹琴的沈书雅都能听出来,同一首曲子沈关砚弹出来的要比同组其他的小朋友好听很多。
也是从那天开始,沈书雅为沈关砚敲定未来要走的路,并且将其贯彻到底。
往后的十几年里,无论他们的生活条件是富裕还是窘迫,沈书雅都没有放弃自己的计划。
当初她跟傅启卿相识,说起来好像就是因为沈关砚。
那时他们条件好了一些,搬到一个大房子住,家里终于可以放一架钢琴,她带沈关砚去琴行挑琴,正好遇到来京杭市出差的傅启卿。
傅启卿主动过来搭话,跟她夸赞了几句正在试琴的沈关砚。
那天他俩聊得不错,分别时还加了联系方式,没过多久傅启卿就买了一台三十多万的钢琴送过来。
沈书雅交往的男人有不少是从沈关砚这里下手,为了讨她欢心都表现得很喜欢沈关砚,时不时送些礼物给她儿子。
但那些人都没有傅启卿这么大方,只认识几天就砸了三十多万。
之后她就跟傅启卿正式在一起了。
沈书雅对傅启卿最满意的两个地方,一是对她大方,二是对沈关砚也大方。
很多人在追到她之后,就不怎么喜欢她刷他们的卡养自己的儿子。
只有傅启卿不同。
沈关砚跟着她到了京都后,傅启卿就花钱把沈关砚送到私立高中,每年三十五万的学费掏着,日常的花销也没有限制。
有一次沈书雅花了十几万给沈关砚买了一块手表,想试探一下傅启卿对她儿子的态度。
对方知道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夸了一句好看。
沈书雅一直以为傅启卿是爱屋及乌,今晚把过去复盘了一遍她才惊觉
她可能才是那个乌。
沈关砚再睁开眼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升起的晨阳被浅灰色的窗纱挡在外面。
房内暗淡的光线误导了沈关砚,他目光恍惚地望着天花板发了几秒的呆。
余光瞥见床头柜上那台不算熟悉的灯,沈关砚意识瞬间清醒,从柔软的被褥中坐起来。
沈关砚张着嘴呆坐在床上,一贯柔顺的黑发翘着边,跟他此刻的心情一样乱糟糟。
他怎么在床上
是自己昨晚睡着后无意识爬上来的
洗手间门打开,肩背挺括,双腿修长的傅岭南走出来,视线扫过来,“醒了”
沈关砚僵硬地点了一下头,也不敢问自己怎么睡他床上了。
傅岭南似乎没当回事,也可能单纯不想沈关砚尴尬,低头去系衬衫上的袖口。
但右手似乎使不上劲儿,扣了几次傅岭南都没把扣子摁进扣缝里,于是走过来让沈关砚帮忙。
沈关砚心里发慌,,手指僵硬地给傅岭南系上袖口。
傅岭南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袖口的褶皱说,“早上出去吃吧,时间不够了。”
注意到他手臂的不自然,沈关砚嗫嗫地问,“哥,你手怎么了”
傅岭南轻描淡写“没事,压到了。”
轰的一声,沈关砚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袋炸开。
昨晚傅岭南睡之前胳膊一点事都没有,那个压到他胳膊的人很有可能是自己。
沈关砚嘴巴蠕动了两下,最终没把这个问题问出口。
就算真问出来了,以傅岭南的性格可能也不会说,更不会责怪他。
果然傅岭南没再提这件事,叫沈关砚换衣服出去吃饭。
沈关砚惴惴不安地跟傅岭南去楼下一家广式早茶店喝粥。
点了一屉虾饺、一份红
米肠、蒸排骨,还有牛肉粥以及柴鱼花生粥。
一入座,沈关砚就给傅岭南烫了碗碟,掰好一次性筷子,把餐巾纸放他手边,添茶倒水的,就差喂傅岭南吃饭了。
他赎罪的意味太明显,傅岭南抬手在他脑袋上摁了一下,“不用担心,没事。”
这下沈关砚终于确定,傅岭南的手是他压的。
司机先送沈关砚去阿姆斯特交响团排练,然后送傅岭南到公司。
交响团这月月末就要演出,沈关砚作为特邀嘉宾有十三分钟的演奏机会。
一直练习到了下午三点,结束后司机把沈关砚送回家。
今天回来的早,沈关砚原本想熬汤给傅岭南喝,但傅岭南打电话过来,晚上可能要晚回来要沈关砚先吃。
沈关砚生出几分失落,倒不是因为傅岭南忙的没时间跟他吃晚饭,而是他一点都帮不上傅岭南的忙。
如果他会喝酒,昨天晚上就能帮傅岭南挡酒,哪怕只是几杯也能让对方缓一缓。
看到酒柜上的红酒跟威士忌,沈关砚心念动了一下。
他现在已经成年了,喝点酒好像也没关系。
沈关砚怕空腹喝酒伤胃,先给自己煮了一份面,吃到半饱拿了一瓶酒回房间。
怕喝醉后会麻烦到傅岭南,喝之前沈关砚做了充分的准备,洗了澡,换了睡衣,甚至连醒酒汤都给自己熬了。
准备好一切,沈关砚倒了一杯酒给自己,仰头,壮士割腕般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如烈焰,一路从沈关砚的喉咙烧到胃里,直接把他辣傻了,缩起脖子吐舌头。
听说酒量是一口口喝出来的,喝的越多酒量越好,沈关砚咬牙又喝了一口。
第四口下去,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地板也变得软绵绵,沈关砚又热又躁。
但他还是强撑着收拾了一下房间,把酒跟酒杯放好。
他晕乎乎地一头倒在床上,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一块黏,即将合上时又被沈关砚撑起来,他摇摇晃晃爬进被子里,这才敢睡了过去。
沈关砚很热,好像架在火堆上烤,又好像在正午时分被人埋进了沙漠。
所以当一个微凉的东西在摩挲他的唇时,沈关砚迫不及待张开嘴将它含住,无意识用舌尖卷了一下。
那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沈关砚感觉自己的舌头被拨弄了两下,他迷瞪瞪睁开眼睛。
床边有一道人影,沈关砚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坐起来了,正靠在对方身上。
沈关砚目光溃散迷蒙地望着对方,无声张了张嘴,“哥”
他开口才发现嘴巴里含的是两根手指。
夜色笼在傅岭南身上,浅淡的瞳仁都显出几分幽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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