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挂了裴云斯的电话,沈关砚一直心绪不宁,因为他听见有人在叫傅总。

    那声音清晰入耳,让沈关砚怀疑裴云斯是不是电话开免提了。

    对方是在叫傅总,还是副总,他不是很确定。

    如果他刚才说的那番话真被他哥听去了,让对方知道自己见不得人的心思,那可怎么好

    一下午沈关砚都惴惴不安的,在学校磨蹭到很久才回去。

    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八点多,沈关砚轻手轻脚地换了鞋朝自己房间走。

    手刚摁到卧室门把上,傅岭南房间的门打开了,沈关砚呼吸一滞。

    傅岭南立在门口,望过来的神色很平静,“吃饭没”

    沈关砚捏着门把手,幅度很小地点了一下头,“吃了,在学校食堂吃的。”

    傅岭南嗯了一声,看着他不再说话。

    沈关砚心里藏着事,不敢多跟傅岭南多交流,“哥,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推开房门,迫不及待地钻进了卧室。

    沈关砚站在门后听了一会儿动静,迟迟没听到傅岭南回房的声音,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换睡衣的时候,房间的灯突然灭了,沈关砚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去看吊灯。

    匆匆穿上衣服,沈关砚去床头摸手机,这时房门被敲了一下。

    傅岭南的声音传来,“电卡没电了,我下楼去刷一下卡。”

    沈关砚连忙应了一声好,拿着手机出去时,傅岭南已经离开了。

    一分钟后,屋内的灯重新亮了,傅岭南拿着电卡回来,视线落在站在房门口的沈关砚。

    沈关砚感觉他在看自己的衣服,低头也看了一眼。

    在想通之后,沈关砚就把傅岭南那两件衬衫收起来,这几天晚上穿的都是自己以前的睡衣。

    想起之前借衬衫撒的谎,沈关砚脸有点红,“我现在没事了,哥,衣服你还要吗”

    傅岭南收回目光,“不用了,早点睡吧。”

    见他的态度跟平时无异,沈关砚放松下来,点了一下头。

    沈关砚的轻松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心情之所以再沉下来是因为裴云斯的电话。

    他说的很委婉,但沈关砚还是听懂了裴云斯的言外之意。

    昨天那通电话被傅岭南听到了,裴云斯打过来是“关心”沈关砚,看他有没有被傅岭南进行“爱的教育”。

    傅岭南没有教育他,也没有指责,一如既往地包容了他。

    沈关砚却觉得无地自容,傅岭南对他这么好,他还恩将仇报地试图掰弯对方。

    沈关砚站在烈阳下,额角覆上一层热汗,就连灵魂都受到了炙烤。

    赵子煜放下餐盘来找沈关砚,见他的情绪明显不对,脸上浮现担心,“怎么了”

    沈关砚像个行动迟缓的木偶,慢慢偏头看了一眼赵子煜,然后摇头,“谢谢,没事。”

    赵子煜皱眉。

    怎么感觉事情很大的样子,自从他俩熟了后,沈关砚已经很久没对他说谢谢了。

    下午沈关砚给傅岭南打电话,“哥,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傅岭南反问,“你今晚回来”

    沈关砚嗯了一声,“下午没课,哥你要是回来,我给你煲汤。”

    傅岭南“别炖花胶汤,太费事。”

    这是回来吃的意思,沈关砚心里有谱了,下午坐车去超市买了食材,回到家先煲上汤,又用平板搜了几道家常菜的做法。

    炒菜跟煲汤有共同之处,沈关砚一看就会。

    等傅岭南回来时,沈关砚晚饭已经做好了。

    傅岭南手里拎着蛋糕,看了一眼正要端汤的沈关砚,说,“别烫到手。”

    他把蛋糕盒给了沈关砚,自己把汤端了出去。

    沈关砚一看是冰激凌蛋糕,“哥,我先放冰箱里。”

    傅岭南去洗手,听到后转头说了一句好。

    吃饭的时候,沈关砚本来想跟傅岭南说自己搬到学校住的事,又怕影响胃口就忍下来。

    吃过饭,傅岭南问沈关砚要不要看电影。

    沈关砚想着这可能是最后一块看电影的温馨时光,因此没法忍心拒绝。

    傅岭南拿遥控器翻出一部波兰电影,讲述犹太钢琴家在战争期间艰难生存的故事。

    这也是沈关砚很喜欢的一部影片,第一次看时曾被战争的残酷所震撼。

    有时候他也感觉自己站在一片荒芜的废墟里,像男主看到空无一人的城市那样迷茫无措。

    电影里男主为那个德国军官弹奏肖邦的g小调第一叙事曲,沈关砚觉得这应该是他最好的一次演奏。

    钢琴成了他的乌托邦,也是他情绪的宣泄桶。

    有时候赵子煜看他练琴练到手指痉挛,问他这么拼命干什么。

    沈关砚没有拼命,他只是在寻找宁静。

    只有坐在钢琴凳上他的心灵才是平和的,一旦从那上面下来他就会对生活,对未来感到迷茫。

    沈关砚听着琴曲,每一个颤音都弹得轻盈、流动,和弦集中又不显沉重,他的心跟着波澜迭起。

    膝盖突然被碰了一下,沈关砚还以为是傅岭南不小心挨到他了,往一旁挪了挪。

    但那只手又伸过来,很自然地搭到沈关砚的膝头。

    沈关砚微微一愣,小心地看了一眼傅岭南。

    傅岭南的目光落在电影里,左手搭在沙发扶手,右手捏着一罐啤酒挨着沈关砚的腿。

    啤酒罐有点冰,贴在沈关砚的腿侧,隔着一层衣料倒是不凉。

    沈关砚以为傅岭南是借着自己的腿减轻啤酒重量,也就没有再动。

    傅岭南修长的手指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易拉罐上,时不时还会碰到沈关砚的腿,让他的腿莫名有点发麻。

    沈关砚极力让自己忽略这点暧昧的触碰。

    或许连暧昧都不算,是他自己心思不正。

    沈关砚自我检讨了两秒,专心地将注意力放回到电影上。

    十来分钟后,傅岭南抽回自己的手,起身去冰箱切了两块蛋糕过来。

    递给沈关砚时,傅岭南问,“脸怎么这么红”

    沈关砚被戳破什么似的心里一慌,“有,有一点热。明天还有一堂小考,我回去睡了。”

    沈关砚连蛋糕也没吃,急忙地回了房间。

    感情是不受本身意愿控制的,思维是想跟傅岭南保持距离,但本能却是不断挨近傅岭南。

    而且越挨近,越是喜欢。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得搬出去。

    第二天早上,沈关砚在厨房上跟傅岭南说了想住学校宿舍的事。

    傅岭南正在煎荷包蛋,闻言动作顿了一下,转过头说,“不行。”

    沈关砚很少听他这样直白地拒绝,找好的借口都顿在喉咙。

    傅岭南把蛋翻了一面继续煎,“身体健康是一切的前提,不要总泡在琴房,这周末我给你约了一个按摩师。”

    这个话题最终以沈关砚周末给手指做按摩结束。

    坐车到学校后,一上午沈关砚情绪又是闷闷的,不怎么跟人交流,只要不弹琴就会发呆。

    赵子煜实在受不了他这样,长叹一口气,“你跟哥到底怎么了吵架了,还是闹分手”

    沈关砚惊骇地睁大眼睛看他,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赵子煜都要气笑了,“很明显好不,傻子才会看不出来。”

    沈关砚眼睫扇动了两下,最后无力地垂了下来。

    看他心情低落,赵子煜坐他对面,“真吵架了”

    沈关砚摇了摇头,隔了一会儿才说,“他不喜欢我,是我单方面的喜欢他。”

    赵子煜听得眉头一皱,“不能吧,他对你挺好的。”

    沈关砚轻声说,“因为他把我当弟弟看。”

    赵子煜觉得不对劲,“你确定”

    沈关砚“嗯”了一声。

    赵子煜不怎么相信,沈关砚的喜欢这样明显,他都能看出来,傅岭南那种聪明人能不知道

    一定是知道的,肯定是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双方误会了,

    赵子煜不愿看沈关砚这么消沉,问了问他俩平时怎么相处的,准备他帮他参谋一下。

    听到沈关砚早上跟傅岭南说想搬出去住宿舍,傅岭南没有同意,他眉峰微微上挑。

    琢磨了一会儿,赵子煜神秘一笑,“你要听听我这个真直男的想法吗”

    沈关砚看向他。

    赵子煜继续说,“如果我最好的兄弟看上我了,而我没有这个意思,并且还想跟他继续做兄弟,我一定会在平时有意无意地暗示他,我喜欢女孩,你哥暗示过你吗”

    沈关砚摇摇头。

    赵子煜“那你哥表达过对同性恋

    的反感吗”

    沈关砚还是摇头。

    赵子煜又问,那你哥对同性恋什么态度,你问过没”

    沈关砚点了一下头,“他说爱情没有性别。”

    赵子煜往沈关砚肩膀一拍,“得了,今晚去表白吧。”

    看沈关砚一脸空白,赵子煜跟他解释。

    “你哥多半是对你有意思的,表白成功几率很高,但如果不成功也没事,你就顺势搬出来。”

    “你跟他说我喜欢你,如果你不喜欢我,那我会收回自己的感情,但需要一点时间跟空间,所以我先搬到学校宿舍,等我整理好心情了,我们再做单纯的兄弟。”

    反正傅岭南已经知道沈关砚的心思,这种摊牌对他俩都有好处。

    成就成,不成下一个更乖。

    赵子煜鼓励沈关砚,“去吧,给自己做最后一次争取,失败了也无憾。”

    沈关砚被说动了,因为他确实需要跟傅岭南谈一谈。

    但并没有赵子煜那样乐观,他只是想被拒绝后搬出来,继续住在那儿他怕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

    今晚傅岭南有应酬,沈关砚吃完饭就在客厅等他。

    等到晚上九点,玄关终于传来开门声,沈关砚心脏不受控制地快跳了两下,然后起身走过去。

    傅岭南看见他开口叫了一声,“砚砚。”

    沈关砚一听就知道傅岭南喝醉了,赶紧走过去扶他。

    果然就听傅岭南说,“砚砚,帮我倒杯水,要凉的。”

    只有这个时候沈关砚会跟傅岭南回一句嘴,“喝热水吧,热水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加快代谢。”

    傅岭南解下一颗扣子,“那要温的。”

    沈关砚听了去厨房倒水。

    之后又是一长串的砚砚,沈关砚围在他身边团团转。

    傅岭南洗完澡躺到床上才总算安静下来,但沈关砚一点也不讨厌喝醉后有点粘人的傅岭南,相反他很喜欢。

    半蹲在床头看了一会儿傅岭南,沈关砚正要关灯离开,手腕被摁住了。

    沈关砚回头就见傅岭南支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沈关砚放软声音问,“哥,你是要喝水吗”

    傅岭南没说话,抬手摸上沈关砚的眼皮。

    他的指尖掠过沈关砚的眼睫,有点点痒,沈关砚忍不住闭了闭眼睛,直到对方把手滑下来,他才颤颤地睁开眼。

    傅岭南摁住沈关砚红润的唇,沿着他柔软的唇线描摹。

    沈关砚呼吸都咽了一下,表情呆呆的,无意识地叫了一声,“哥”

    傅岭南喝多后是没有醉态的,只是瞳仁的颜色会比平时深许多,光线照进去像是被吸附了一般。

    他终于开口,声音很低,“怕吗”

    沈关砚不理解这个怕是指怕什么,但不管是什么,他永远都不怕眼前这个给了他足够尊重与安全的人。

    于是沈关砚摇了摇头。

    傅岭南的手指撬开唇线探进去,捉住他的舌尖捏了捏。

    沈关砚的脸顿时如同浇了沸水,又热又涨,湿泞泞地看着傅岭南。

    傅岭南幽深的目光落在沈关砚面上,他缓缓坐起来,气息随之笼罩。

    沈关砚呆坐在原地,像一只被捏住耳朵的兔子,随着傅岭南的靠近,肩膀慢慢缩起来,但又打心底期待着这种靠近,面皮上的红痕越发明显。

    傅岭南停在沈关砚面前,面容仍旧是平静的,看不出醉态,更看不出情绪起伏。

    以至于说出惊人的话,都不让人觉得悚然。

    他淡淡地说,“如果我要你把衣服脱了,你怕吗”

    沈关砚紧张得连出气都忘了,他的手绞在床单上,低着头,还是很轻地摇了一下。

    然后傅岭南真把他的衣服剥了。

    沈关砚傻傻的没动,末了还配合地抬起手,让t恤顺利地脱下来。

    灯光下,少年的皮肤白到发腻,仿佛一块未经雕琢的润玉。

    傅岭南没有多看,抽过自己穿过的衬衫裹到沈关砚身上。

    他从下到上一颗一颗地系上扣子,系到最上面的第二颗停下来,然后拉过沈关砚的手,将袖口卷了上去。

    沈关砚被傅岭南带到床上,身上罩着他的衬衫,衣领敞开,露着锁骨跟手臂,表情懵懂忐忑,长睫一颤一颤的,但又没有抗拒的意思。

    实在是漂亮又乖巧,惹人心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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