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砂礼这句话说得好似很轻松,但其实背后的工程量是巨大的。
他们先列出了所有可能会嫉妒仇恨易淮父母的人,还有那些明确对他父母有意见,无论是什么,只要是负面的,就都会在名单上。
这份名单就长得差点让他们那台有点老旧的电脑卡住,甚至全息投影出来不过一秒就被她同事说关了这东西,分批次发给他们筛。
因为全息投影出来密密麻麻一片到他们的眼睛差点阵亡关键是就这样还能翻页。
而筛查的办法,则是先过滤掉没有办法接近易淮父母的人,这样就能少掉差不多一半。
“又因为这个毒是来自这边世界,所以我们暂时先假定为深度接触全息游戏或研究时空论的作为第一怀疑阶梯。”
易淮点点头“后者我能理解,前者是因为你们认为他们是在这个游戏里得到配方之后在现代制作吗”
伊砂礼大方承认“虽然这个游戏是在你出生后出现,但如若它真的是个真实的世界,那么存在的时间就不会这么短暂我是怀疑有没有可能之前也有什么痕迹。”
易淮想了想,并不反对她这个想法。
毕竟现在关于阎王追命到底怎么到现实世界的,始终是个谜。
巫沉凝又不清楚阎王追命到底是怎么下的,她师父的手札也只记载说是下蛊时无法觉察,但具体是无色无味的液体还是膏药或是被什么虫子咬一口一概不知。
易淮问“但你们这样的工作量并没有减少很多。”
伊砂礼听到这话时,第一反应居然是真感动,易淮也不像她想象得那么压榨人。
这个念头起来时,伊砂礼又默了默。
这才和易淮第二次打交道,她竟不知不觉给人放在了魔鬼的位置嗯,伊砂礼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她更加确定易淮并非是个好相与的。
伊砂礼嗯了声“查起来的确费劲,所以我们最后统计出来的第一阶梯的名单也有些长,我抄录给你,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特别怀疑的人。”
伊砂礼拿起工笔,不太习惯地写下了一个名单后递给易淮。
上头的墨还没完全干,屋里烧着地龙,又只打开了一点窗户缝通风,故而墨的味道被烘得有点浓厚,反而让人有些醒神。
燕奕歌接过后,和自己一起去看。
上头大半的人名他都是听过的,他父母从来不把他当小孩子对待,从他记事起,他们讲话就不怎么避着他,无论是不是重要的事。
所以只要和他父母有交集到一定程度的,易淮都听过,而且这个名单上有接近一半的人是他见过的。
易淮的目光在一个人名上停留得最久,他眉眼间有几分若有所思,又因为两个易淮都是如此,所以惹来伊砂礼的注意,年然也问了句“怎么了”
易淮指了指那个“常赫明”,眸光不明。
“这个人研究时空的”
他问
“他是百年前那批全息游戏事故的受害者吗”
易淮甚至还指名提了句“就是那个快意江湖。”
伊砂礼微顿,根本不知道的年然啊了声。
燕奕歌看着伊砂礼的反应,意味不明地勾起唇“你不知道,但伊队看着像是知道些内情的。”
年然看向伊砂礼,实话实说“她负责这一块的,看过这些陈旧案卷也正常,我又不是负责这一块的。”
不过说实话,年然对此是好奇的“伊队,能说吗”
伊砂礼语气幽幽“易先生都直接点明了,还有什么瞒着的必要吗”
她确实知道百年前那场全息游戏事故受害者名单,所以是知道常赫明在其中的,将这个名字筛选进第一梯队时,她也想过是否太巧。
伊砂礼把旧案简略地说了一下,和莫报秋说的基本上相差无几,只不过年然是第一次听。
易淮等她说完后,才道“有个人跟我提了一嘴,说这个人认识我父母,不过他也说了可能是我父母听过他的名字。还特意跟我说了一句,这个人是研究时空的,而那时我恰好在与他讲穿越时空一事。”
如果按照他们的假设,那二十八个意识来到了这个世界,还和蓬莱有关。
会不会是这二十八个意识在出事后受常赫明的指引下来的又或者是他主导
假设这二十八个意识真的因为事故纠缠在了一块,那么就可以想象成一个没有躯壳的人拥有了二十八个人格,肯定会根据“魂魄”或是“意识”的强弱出现主次关系。
常赫明的意识强不强,易淮不知道,但他也算是个天才,总归不是什么寻常人。
之前易淮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穿越的,可要是穿越和常赫明有关不是没可能。
尤其伊砂礼说了句“我看过卷宗,他对时空的研究其实已经有了一点成果,只是可惜他在那起事故中出了事,这项研究也被暂停。”
她迟疑了一下,才说“他有同事信神,说是因为神不允许人类掌握这项技术,说她劝过他不要继续下去,换个项目,他不听,所以出了事。”
易淮倒不是很意外会有人这么说,燕奕歌扯了下嘴角,眉眼淡淡“偏偏有人在提这起事故时只跟我提了他我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哪怕他强调了他没有暗示我什么。”
年然明白自己兄弟的意思“你是觉得这个人也有所怀疑,但他怕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会影响到你的判断,所以强调他并非暗示”
易淮打了个响指,伊砂礼则是有几分惊叹地看向年然“年队,到底是谁在说你刑侦考试没过关的你不来刑侦真是可惜。”
年然微顿,易淮也停了半息。
这一次,伊砂礼终于觉察到了这点异样,她慢眨了下眼,还未说什么,易淮就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带过去“所以伊队,这个人还得麻烦你们深查一下。”
伊砂礼是有常赫明的资料的,但是是作为受害者,不是嫌疑犯
,故而资料比较浅层。
她点点头“我记住了,下次见时应该能给你个结果。”
她也没有追问“易先生你看上头还有什么让你怀疑的人吗”
伊砂礼听年然说过,易淮有很恐怖的直觉。
易淮仔细扫了眼“暂时没有头绪。”
燕奕歌再说“对了,关家的公子关筹知道游戏内外的事了,不过我隐瞒了许多,他知道这个世界有两个我,如果有什么事你们实在不好查也可以拜托他不用太说明前因后果,他人还可以。”
听到最后那句评语时,哪怕易淮也是这么想的,甚至知道自己会这么说一句,也还是忍不住看了眼自己。
燕奕歌就有所预料地在桌后牵住了他有点温凉的手,内力运转,顷刻间就暖了起来。
易淮心说好吧。
反正这醋谁说出来都是他自己吃,不如这种小醋就不稍微放一放,之后再计较。
不计较,真的做不到。
关筹的名字对于伊砂礼和年然来说都不算陌生,自然不需要多问。
“你之后是什么计划”
年然问“我们还能帮你查什么”
其实无论是他还是伊砂礼,都能够隐隐约约感觉到,“主战场”多半是在这个世界。
易淮想了下,燕奕歌说“杨陌,也就是杨成才,再仔细查一遍他的死因。尽量早点与我说,看看他有接触什么人。”
伊砂礼敏锐起来“大概要多早”
“这个世界年节假收之前。”
年然和伊砂礼都很默契地先离开再下线。
屋院内又回归寂静,易淮靠到自己怀里,手里还拿着伊砂礼写出来的名单,语调有几分漫不经心地“年然还在意着啊。”
但他也不是很意外“也正常。”
其实年然当年考刑侦,是考上了的。
他们俩还小小地庆祝了一下,易淮还开玩笑跟他说这样是不是以后得跟他保持距离了,毕竟刑侦比其他岗位都要敏感,年然就轻捶了他一下,说他又拿他开玩笑。
但没想到也就是那一年,年然的老师在一起案件中出了事,被凶手分尸示众,当时他老师身边所有人都被停职调查,年然还没入职,自然也要接受调查。
年然倒不是因为被调查心怀怨恨,他只是每次一接触到那些事,就会想起他的老师,从而影响到精神状态。
毕竟年然的那位老师,对于年然来说,亦父亦师,甚至这位老师带年然的时间,比年然的父亲带他的时间还要长。
他教他很多做人的道理和知识,教他读书,是他人生路上的灯和指引者。
在抓到那个凶手时,年然还冲上去打了对方两拳差点要了对方命的两拳这事虽然被压了下来,上头体谅他是因为老师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情绪上头,加上那名凶手有意挑衅,年然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处罚,就是写了检讨,又被做了几次心理疏导。
但刑侦的门是双方都给关上了。
后来因为那一年的刑侦考成绩没公布,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传成了年然没考上。
有些事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走出来的,这和人的坚强与否无关。
燕奕歌低下头,将下巴尖压在另一个自己的脑袋顶上,把人严丝合缝地嵌在怀里“他自己要是觉得这样也好的话,其实这样也好。”
易淮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确实,他在这个部门安全些”
两个易淮都没有就这个问题多聊,易淮合上手里的名单,眸色有几分晦涩“这份名单的人比我想象得还要多。”
这还只是第一阶队
燕奕歌嗯了声,既是安慰自己,也是安慰自己“他们那么优秀,遭人嫉妒实属常态。”
易淮勾起唇,想到什么似的“就像我是吧”
他不再去想那些会带来沉重情绪的东西,偏偏头吻了一下燕奕歌,却又聊起了别的“其实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燕奕歌自然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毕竟他也在想会不会有这么个可能。
观红鱼修的武功和所谓的“心眼”,会不会与他本尊身体修的这套无名功法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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