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识青还在懵着。
容叙放礼炮放晚、点蜡烛却点早了,路识青刚坐下那细细的蜡烛就幽幽烧到头。
容老师的字典里从来不知道尴尬怎么写,优哉游哉地把烧到头的蜡烛捏下来,又重新换了几支,随口说“我还当你之前就二十了,没想到今天才是你二十岁生日,可以啊路老师,竟然谎报年龄。”
路识青心中的退堂鼓和心脏如鼓终于迟钝停了下来,耳畔咚咚咚的声音逐渐消失。
因恐惧而产生的亢奋逐渐化为受宠若惊。
容叙竟然给他过生日
一瞬间从地狱到天堂,不过如此。
路识青一时高兴,把白天换衣间丢的人短暂忘掉,压抑着欢喜把脑袋上戴歪的生日帽扶稳,小声说“谢谢容老师。”
容老师一边插蜡烛一边懒懒地说“既然想感谢,就回答容老师一个问题吧。”
路识青今晚没有社死到跳楼,简直把容叙当成他的救命恩人,眼睛都被灯光照得璀璨生辉,亮晶晶的“嗯嗯”
容叙一歪头,刚好把打火机一弹,火悠悠燃烧,暖光将他半个侧脸照得好像张俊美逼人的油画。
路识青呆了呆。
容叙能当千万粉丝的偶像并不单纯只靠演技,浑身上下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性吸引力,引得人为其痴狂。
城里人管这叫“孔雀开屏”。
戴着粉丝滤镜的路识青却觉得极其有魅力,就算再畏惧和人视线接触还是忍不住把目光长久留在他身上。
随后,就听这个“有魅力”的男人冲他露出个坏笑,嗓音懒洋洋的“识青是因为追星才进娱乐圈的吗”
路识青“”
尴尬和惊慌再次卷土重来,路识青脑瓜子嗡嗡的,脸上的热意几乎能煎鸡蛋。
他手忙脚乱,一会扶帽子一会搅手,无措得像是个没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我我”
容叙笑眯眯地说“不着急,咱们有一晚上的时间。”
路识青“”
路识青眼圈都急红了,完全不敢看容叙,甚至环顾四周,结结巴巴地问“李导不、不是说要过生日,全全剧组都来吗怎、怎么没来”
他后悔了
他宁愿面对李导全剧组的“大惊喜”,也不想单独面对容叙。
容叙看他真被逼急,连嗓音都带着哭腔了,失笑着说“上周我就和他们说取消了。”
要是真让李导办成那个生日会,第二天就能看到路识青耍大牌剧组过生日他却摔门就走或者高岭之花竟然是社恐,被剧组生日宴逼到跳楼的热搜。
路识青期期艾艾,说不出话。
容叙暂时没揪着不放,潇洒地把蜡烛点上。
“好了,今天寿星最大,来许愿吹蜡烛吧。”
路识青急促的心跳还没彻底平复,怯怯看了容叙一眼,看他
真的不打算再提,悄悄吐出一口气,双手交握闭上眼在心里许了个愿望。
随后,他睁开眼吹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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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叙又给他放了个礼炮,噼里啪啦的。
路识青接过塑料刀,看着巧克力蛋糕犹豫好一会,才忍着手抖往下一切。
容叙一边给他拍照片留念一边随意道“许了什么愿望”
路识青刀顿了顿,耳根又红了,小心翼翼把上面的巧克力棒拨开,讷讷道“不不能说。”
容叙“哦”了声“那你真的是因为追星才进的娱乐圈吗”
路识青“”
路识青的刀一下切歪,直接给自己切了巧克力块。
他瞪圆眼睛,近乎控诉地看了容叙的手一眼。
不、不是说好不提了吗
“唉。”容叙咬着巧克力棒,像是叼烟似的,叹了口气,“李导当时可想给你祝贺生日,连酒店的工作人员啥时候布置都找好了,我花了好多口舌才劝说他停止这个可怕的惊喜,而且今天容老师下午还有戏,还翘了班过来亲自布置,那气球都是我自己吹的。”
路识青“”
容叙装可怜的演技极其逼真,三句话两句半都在添油加醋。
不过气球他倒是真吹了,只是勉强吹一个还吹炸了。
奈何路识青相信了,赶紧说“谢、谢谢容老师。”
容叙挑眉“就一句谢谢”
路识青“谢谢,谢谢,谢谢。”
容叙“”
容叙差点被逗笑了,终于退了一步“那路老师起码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路识青耳根越来越红,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蛋糕上的巧克力棒插到容叙那块蛋糕上,蚊子似的嗡嗡道“我嗡嗡。”
容叙往前一凑“路老师,我耳朵还聋着呢,大点声呗。”
路识青还是不适合和他挨这么近,壮了壮胆子,终于说话大了点声。
“我的生日愿望是”
容叙洗耳恭听。
路识青说“希望容老师的粉丝不、不要脱粉。”
这样容叙就不会深夜eo了。
容叙一愣。
等想通路识青为什么会许这个愿的瞬间,容叙竟然觉得自己不是个人。
容叙干咳,将口中含着的巧克力棒狠狠一咬,咯嘣一声,有点想倒流时间,把刚才追着人家逼问个不停的自己扇回去。
怎么话这么多。
“谢谢路老师,那什么吃蛋糕吧。”
路识青羽睫都湿润了,乖乖地点头拿着勺子吃蛋糕。
他似乎不太喜欢巧克力,只戳里面的奶油夹心吃。
容叙吃了半块蛋糕还得回去拍夜场,带着点心虚地站起来“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吧。”
路识青忙站起送他。
容叙走出门后,又说“等我一下。”
路识青
扒着门口眼巴巴看着他回到自己房间,半分钟后走出来,把一个盒子递给他。
“生日快乐,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买个小礼物。”
路识青没想到还有礼物,伸手接过来。
容叙一摆手“明天见。”
路识青和他挥手说拜拜。
容叙一走,路识青抱着盒子回到房间,努力压制着不太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过开心,但唇角还是忍不住翘起来。
把盒盖打开,拨开上面一层薄包装纸,一只五彩斑斓的小巧玩具熊坐在中间。
路识青微微一怔。
这款布偶熊是国外一个奢侈品牌子的最新款,两个巴掌大价格却卖上五位数,耳朵上还别了颗钻石,小巧又精致。
对路识青来说,这个玩偶熊和他收到的其他礼物相比不算特别贵重,却是他最喜欢的。
谢行阑一直很忙,送的礼物也中规中矩;父母那边从来都是助理选来送的,路识青敢打赌他父母甚至不记得今天是他生日。
不过就算知道,路家和谢家那边的风格也不会送他这种女孩子喜欢的玩偶。
路识青前所未有地高兴,把玩偶熊放在沙发上。
正想收拾盒子就看里面有张生日贺卡。
路识青心情大好,弯着眼睛拿起贺卡往上面一瞥,等看清上面的祝贺词后,脸腾地一热,一头栽到沙发上半天没爬起来。
死了算了。
还沉浸在愧疚中的容叙刚到酒店楼下,突然想起什么,心想坏了。
当时他准备礼物时,态度很是混不吝,好像还在想着调侃路识青。
容叙撑着额头揉了揉太阳穴,回想起自己写的内容,再次暗骂自己不是人。
贺卡上龙飞凤舞的两行字。
「识青老师生日快乐。
这熊和你的小熊睡衣很搭,雄起吧。画了个竖拇指的简笔画」
容叙头疼。
他这张嘴的确该管管了。
路识青往年的生日都在守着手机等父母、谢行阑给他祝贺生日的患得患失中度过,今年倒好,他连手机都没碰,又高兴又羞耻地在被窝里抱着玩偶熊,一会翻滚一会又eo,半夜才睡。
翌日一早,有场和容叙的戏。
路识青闷头躲在化妆间,从镜子里瞥见容叙过来,赶紧埋头装死,害怕他又调侃自己。
容叙瞧见他,似乎想过来说话。
穆白蔼挨过来,期待地对路识青说“识青老师,等会到了片场我们对对戏可以吗”
路识青还是无法适应穆白蔼的热情,轻轻一点头。
穆白蔼高兴地道了谢,围着他叽叽喳喳。
窦濯下意识看向容叙,却发现本来该表演那个的容水帝今天精神状态竟然很稳定,一没咬冰块二没翻白眼,甚至唇角还挂着笑。
“你转性了”窦濯挑眉,“不怕识青会爬墙穆白蔼了”
容
叙懒懒道“转什么性我这叫正宫的气度,你不懂。”
窦濯瞥他“你昨晚冻傻了吧”
什么正宫
容叙懒得和窦濯解释,优哉游哉喝着热咖啡,心情好得不得了。
没一会,穆白蔼终于走了。
容叙足尖一蹬地,带着滑轮的椅子直接转了半圈,丝滑地滑到路识青身边潇洒停住,手里的咖啡半滴都没散。
简直能去玩杂耍了。
容叙扬了扬眉,清晨刚起的嗓音还有点沙哑,很有磁性“识青早上好。”
窦濯“”
我的眼睛
要瞎了
路识青好怕他提熊、生日愿望、进娱乐圈目的这三个问题,浑身紧绷严阵以待,绷着脸说“容老师早上好。”
他昨天已经想好了好几种回答,足够应付了。
容叙笑吟吟地问“你字典里是不是没有不这个字,连拒绝都不会拒绝”
路识青卡了下壳,茫然地问“啊”
容叙此等社牛,能把任何“拒绝”话语包装得完美无瑕,既不会损害自己利益也不会让人有丝毫不适,看不惯路识青这种不敢拒绝而勉强自己的行径。
看着就生气。
得教他几招如何完美拒绝人的话术才行。
容叙直接开门见山,先挑起个话头再把社牛经验倾囊相授,随口说“识青,你是不是有点社恐”
路识青手一僵,似乎有些吃惊,但还是努力保持着“高岭之花”的镇定和淡漠“还、还好。”
但想起他之前在容叙面前丢的人,和两次逃跑,说完他自己也觉得不太相信。
趁着化妆师去拿发套的时间,路识青偏头看容叙,有些不好意思。
“你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容叙“”
小美人好像觉得自己掩藏得很好,自己如果说第一次见面就看出来了,他会不会羞耻到哭出来
“啊。”容叙沉默好一会才回答,“我也是这几天才看出来的。”
路识青悄悄松了口气。
容叙差点笑出来,努力忍住“穆白蔼经常来找你对戏,你如果不喜欢可以直接拒绝。”
路识青最大的秘密都被容叙扒出来了,他也没再隐瞒“我有点怕。”
“怕什么”容社牛完全不懂,“怕他打你”
“怕他被拒绝了会难过。”
路识青共情能力太强,很明白被人拒绝过的那种难堪和尴尬,所以不想让别人因为自己产生这种情绪。
“啧。”容叙手肘撑着椅子扶手,脑袋懒洋洋朝着路识青那边靠了靠,给他传授经验,“也没让你直接说不啊,婉拒你懂吗。”
路识青“唔”
容叙说“打个比方,如果穆白蔼来找你对戏,你可以用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或者我暂时和谁谁谁约了去吃饭,可以换个时间吗
这种借口婉拒。”
“嗯嗯。”
“记着啊。”容叙拍了拍他的肩膀,苦口婆心,“勇敢地说不,自己开心才是主要的。”
路识青点头如捣蒜。
容叙满脸写着欣慰。
孺子可教也。
只是到了下午,穆白蔼又颠颠找路识青对戏。
容叙在不远处瞥见,歪着头打算看路识青的“实操”。
路识青先是隐晦得手足无措半天,嘴唇张张合合似乎想要拒绝,但“我”了半天愣是半个字没说出来,直接认命地一点头。
穆白蔼又高兴地坐下了。
容叙“”
还是得教
吃完晚饭后,容叙又拉着路识青教诲半天,就差把话术塞他嘴里了。
路识青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连连说“好”“我下次一定”“绝对不会再心软”。
容叙狐疑看着他。
窦濯在不远处和同剧组的人吃着饭,突然被一只手薅着衣领拽了出来。
容叙神色严肃“组织给你安排个严峻的任务。”
窦濯说“我宁可牺牲性命,也要背叛组织。”
容叙“”
什么破梗。
容叙瞪他一眼“等会你去邀请识青对戏。”
窦濯啧啧称奇“连老师都不叫了,现在都直接叫识青。”
容叙又和他掰扯半天,窦濯才不情不愿地过去找路识青。
路识青很挑食,但又因社恐不好提要求,只能在那挑挑拣拣地吃。
正吃着,窦濯溜达着坐在他对面。
“识青,有空和我对对戏吗”
路识青下意识就要认命地点头,但余光一瞥就见容叙在窦濯后面比划,捏着筷子犹豫半天,鼓足勇气说“我我等会还有事。”
窦濯正想说那算了,又想起容叙刚才的叮嘱,翻了个白眼,又继续“加大难度”。
“那晚一点呢”
路识青五官都要变成“木”了。
怎么还带继续追问的。
路识青硬着头皮继续拒绝“我我和容老师约了晚上对戏,可能要对一晚上,可以换个时间吗”
窦濯“”
窦濯沉默了,什么戏能对一晚上
但他也没多问,功成身退溜达走了。
路识青彻底松了口气。
容叙重新坐回他对面,笑眯眯地说“怎么样,好玩吗”
路识青眼睛一弯,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拒绝别人,说出口的刹那果然有种解脱感。
不用照顾别人的感受而勉强自己做不喜欢做的事,的确很开心。
容叙姿态散漫,随口说“那行,吃完饭我们就回去对戏吧。”
路识青一愣“啊”
容叙懒洋洋地支着下颌冲他笑,很理所应当地说“不是说要和我对一晚上的戏吗,我刚好有时间。”
路识青“”
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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