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膛,江舒白攥紧双拳,迎上左护法几乎可以称之为“仁慈怜爱”的目光。
“能为诡门培育黄泉引是属下的荣幸,只是属下才疏学浅,怕一个不小心,自己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唯恐白白浪费了这朵奇花。”
“江堂主莫要妄自菲薄,也不必在小生面前自谦。”左护法笑笑,绕着江舒白走一圈,说,“你是蒙尘的奇才,唯有你配得上这天下仅此一朵的黄泉引。为了诡门,也为了你珍视的小仙君,江堂主该知道怎么办。”
江舒白咬了咬发白的下嘴唇。
以血魂培育圣药,不是随便拉一个人就能干的,此事非药修莫属。
江舒白低调行事多年,能瞒过四大长老,却哄不过护法。
凭左护法的修为和见识,怕是一眼就探出他异于常人的天赋和命格,这简直是当年的药仙再世
红叶是活靶子,人人为之争抢发狂。左护法在抢夺的同时也要做两手准备。
虽然他口口声声为了诡门为了魔尊,其实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江舒白知道自己没得选,要么,他甘愿沦为工具。要么,明年的今天就是商羽的忌日。
江舒白跪的笔直,清丽的面容上刚毅果决“为诡门奉献此身,属下三生有幸”
“很好”左护法激动的两眼放光。
江舒白深吸口气,咬牙忍住。
左护法已经迫不及待了,五指并拢为刃,狠狠捅入江舒白的左胸,鲜血登时喷溅涌出
江舒白浑身剧震,腥甜的血气直冲咽喉,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左护法下手干净利落,位置找的极准,在不伤及心脏的情况下触到了心头的位置。左护法激动万分,立即将饥渴难忍的黄泉引推了进去
一刹那,江舒白感到全身的血液狂流,它们被迫从四肢百骸疯狂的涌向心脏,涨的灵脉剧痛,血管如刀割。
他几乎能想象到黄泉引酣畅淋漓狂饮心头血的模样
江舒白难以承受的紧咬嘴唇,愣是不喊一声疼,活活的将嘴唇咬烂,鲜红的血液顺着惨白的嘴唇蜿蜒流淌。他痛苦的蜷缩着身子,俊美的面容扭曲不堪,眼神却没有丝毫动摇。
左护法看着他,明明痛到了极致,目光却仍旧那样坚定不移,哪怕是一瞬间的脆弱都没有,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左护法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另眼相待的敬佩。
可能是黄泉引吃饱喝足了,剧痛渐渐弱下来,江舒白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头发虚弱的粘在面颊,整个人好似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左护法朝候命的门仆说“去拿那件昆仑雪貂制成的斗篷来。”
门仆领命下去,左护法掐了道法诀给江舒白止血,又输送了些灵力。
灵力给的毫不吝啬,江舒白瑟瑟发抖的身体顿时暖和起来。
门仆回来的很快,把雪白色的斗篷盖在江舒白身上。
左护法“下去更衣吧”
江舒白虚弱的站不稳,勉强扶着树维持身体“不敢叨扰尊者,属下告辞了。”
“小生听说,在你没进诡门之前,商落尘曾救过你”
左护法自然有自己的情报网,只要他想,能把天底下任何一个人的祖宗十八代调查的屁股光光。
江舒白低声说是。
左护法“除了当年的感激之情,现在是不是也衍生出了别的什么”
江舒白动了动唇,没能发出声音。
左护法当场笑了“想不到魔修之中,竟也出了个痴情种。”
江舒白并未立即走,先拿出两枚丹药服下,然后裹紧斗篷,确定把里面的满目疮痍遮严实了,这才迈步走出去。
“落尘,等很久了吗”江舒白脚步轻快,一阵风似的飘到商羽面前。
这话有点明知故问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旭日东升。
一夜过去了。
商羽“左护法可有为难你”
江舒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好像在商羽眼中看到了紧张和担忧。
无论是不是误会,这已经足够让江舒白感动了,他也不想去刨根问底,即便是欺骗自己也好。
“不曾。”
“当真”
他果然没有看错,商羽真的在担心他,那眼底的情绪做不得假。
江舒白内心雀跃,连身体上的疼痛都仿佛消失了。他紧了紧斗篷,说“当然是真的,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小堂主,左护法吃饱了没事干,为难我做什么相反,他很欣赏我,跟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振奋人心的话,这才出来晚了。你瞧,左护法还送我这件昆仑雪貂的斗篷,既保暖又舒服。”
商羽好像被说服,轻轻点头。
然后突然伸手朝斗篷抓去。
江舒白一激灵,后撤半步,惊魂未定的笑道“干嘛我已经送你那件六尾狐皮的斗篷了,这件我要自己留着。”
商羽先是一愣,然后也被逗笑了“回乾堂吗”
江舒白心神微动,不由自主的深深看向商羽。
回。
没错,是回,他们一起回
一个魔修和他的仙人哥哥,并肩同行,归途一致。
走出两步,江舒白脚下虚软,一个踉跄。
商羽及时伸手搀住“当心。”
伤口的撕裂痛让江舒白倒吸冷气。商羽隐约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少年方才还面色红润,怎么突然间就惨白发青了,而且鬓角和额头处渗出细细密密的汗,好像是哪里疼。
“你怎么了”商羽关切问,江舒白却回过头去,目光炯炯的望着左都行宫。
“落尘,你昨夜问我想不想去。”
商羽注意到江舒白反过来抓紧他的手腕。
只听少年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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