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着急
她看起来很闲吗
后背撞击到座椅的闷痛犹存，暖气开得太大了车内的燥意直线上升，诸伏景光噙着唇畔的那点笑一错不错地望着白雪纱耶。
很像杀人现场，十分符合这个小镇的总体基调。
白雪纱耶上午收集到了一些情报，虽然夏油神父没有布置什么任务给她，但她觉得夏油杰会想知道的。这么着急回来也是为了加快进程，毕竟夏油神父身上有她要的东西。诸伏景光只是见过而已，排名自然靠后一些。
被白雪纱耶放在名单前面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偏偏有人想赶这个先。
白雪纱耶垂着眼帘，停顿了几秒才怯怯地看了诸伏景光一眼，然后自己动手重新扣上了安全带。
咔嗒的嵌合声盖过了吹暖气的声音，诸伏景光脸上的笑顿了一下逐渐变成了疑惑，“白雪老师”
她对这个疑惑的表情非常熟悉，白雪纱耶隔着铁艺门掏出自己的琴时，那只可以变化外形的怪物当时也是这个表情。
果然，诸伏景光紧接着念出了一样的台词，“白雪老师，你这是你不去教堂了吗”
白雪纱耶非常坦然，在诸伏景光的注视下开始调整自己的姿势。蝴蝶背包在小腿上靠好，垂在膝头的手抬高然后双手握拳掌心相对，她保持着这个姿势把手伸到了诸伏景光的面前，“诸伏老师，请你不要杀我，你可以先绑架我一段时间试试。”
杀她
绑架
这位新同事咬了咬唇，见他没说话又继续辩驳，“虽然我是教堂的修女，但是我也刚来，不太了解这些事的。”
诸伏景光很快反应过来，她在说学校和教堂之间的关系。
温馨镇这两大本地组织的关系一向不好，就连教堂的神职人员和学校的职工们身份卡升级后得到的任务讯息也都是针对彼此。
不过，白雪老师的身份卡这么快就升级了吗
车子的密闭性非常好，落雪的沙沙声被隔绝在窗外，于是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这狭窄的空间就寂静非常。诸伏景光什么都没说，他伸出的手在半空停滞了一下然后将纱耶举起的手摁了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我觉得外面的雪很大，白雪老师打一把伞会比较好些。”诸伏景光有点跟不上白雪纱耶跳跃的思维，有些无措地摸了把自己的下巴。
难道留胡子看起来真的有这么凶
不会是在那种组织呆久了，身上都有不是好人的气质了吧
适量的恐惧会让对手乖顺一些，但是过度的恐惧只会让猎物逃跑。
白雪纱耶小声念了一句“对不起”，没有再管诸伏景光的阻拦，迅速拉开了车门。车子内外的温差有些大，她打了个冷颤往前跑了两步。
但也只跑了两步。
雪下的时间尚短，只积攒了薄薄的一层，但高跟鞋陷进雪里后却并没有踩到预想的地面。白雪纱耶踩到了什么具有弹性的东西，鞋跟没得到有力的支撑险些崴脚。
但她顾不上再看脚底究竟是什么，因为眼前的景致更加震撼一些。
诸伏景光追着白雪纱耶下了车，刚绕过车身连手中的伞都没来得及撑开，就也想白雪纱耶一般刹住了脚步。
今天她离开教堂时与她擦肩而过的那些鸽子全都在看着她。
洁白的鸽子和雪混在一起，远远看去依旧是纯白一片。没有一只尝试起飞，也没有一只选择移动，它们紧挨在一起，身躯相连。
阴沉的天气之下，一双双血红色的眼睛艳得像是要滴落。而这些鸽子的视线，全部都流向白雪纱耶。
不知道究竟是从哪一只鸽子开始的，呕吐声和咕咕声震动着人的耳膜，它们口中吐出的大团大团丝状物就跟夏油神父从她伤口中取出的一样。
那些丝状物落地后立刻隐匿在雪中，根本寻不见身影。
这群被寄生的鸽子把他们包围了。
尽管现在笑有点不合时宜，也很破坏她在诸伏景光面前扮演的人设，但白雪纱耶有点克制不住。越是严肃的时候，脑子里就越会想一些奇怪的事情。
比如说，这下夏油神父可有得吃了。
枪声响起时，教堂的钟声也恰巧被敲响。
白雪纱耶的视力非常好，她看到了教堂二楼露台上的夏油神父。当然，夏油神父也看到了她。夏油杰应该早就看到她了，但是却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任由那群乌乌泱泱的白鸽朝着她的方向聚拢。
这可不像一个神父的作为。
白雪纱耶被诸伏景光扯到了身后，他的枪法很好，逼近的鸽子已经死了一片。那些倒下的尸体扭曲着在血水里颤动，马上就会有血色的丝虫破体而出。
子弹是有限的，但丝虫是无法打中的，杀掉那些鸽子也无济于事。
“纱耶，夏油神父的态度很有意思嘛。”
爱斯的声音出现得有些突兀，打断了白雪纱耶的思考。她的目光转回诸伏景光的后背，叹了一口气，“这下可装不下去了。”
这些鸽子围拢的速度似乎慢了些，已经攀上他鞋尖的那些丝虫昂着上半身从他的脚尖滚落。风雪混杂的声音和教堂钟声的余韵由远及近，诸伏景光听到有人弹一首曲子。
他回过头，看到了坐在车子引擎盖上的白雪纱耶。
她弹的这支曲子相当柔婉，但她本人的表情并不怎么好。
曲调在眼前展开，他的思绪瞬间抽离。
从藏身的柜子到警校的图书馆，他和那几个人勾肩搭背走过街头，最后只有他停在了夜晚的天台。
诸伏景光难以自控地往前一步，却被白雪纱耶用眼神阻止。
她的表情似乎变得比刚才更差了，怯懦的目光消失不见，方才睨他的那一眼相当凌厉。
柔婉的曲调在整个喷泉广场荡开，白雪纱耶从车子上跳了下来，率先朝着教堂走去。她手上的动作不停，那些鸽子也不动，就连藏满了丝虫的雪地都静悄悄的。
诸伏景光跟上了她的步伐，穿过了鸽子的尸首。
居高临下的人似乎有些动容。
白雪纱耶看见夏油杰笑了。
她读出了他的唇语“让我见识一下吧。”
不知道夏油杰要干什么，但她预感，这小子要给她上难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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