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提一下手里的菜,“那要不今晚在家里请你吃饭”
林霄函不客气道“看你方便。”
那初夏自然就不麻烦了,直接领着他上楼。
到楼上领他进门,让他在沙发上坐着,给他倒杯水,再把电视打开,然后让他稍坐着等一会,自己去厨房里做饭。
林霄函坐在沙发上看着初夏进厨房。
从刚才跟着初夏上楼到这会儿在沙发上坐下来,他心里都只有一个感觉这女人好像完全没有拿他当外人,好像认识了他几万年一样。
客厅里响着电视的声音。
林霄函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两口水。
没有继续坐着看电视,放下杯子他便起了身,去到厨房门边站下来。
知道他过来,初夏没有转头看他,直接忙碌着说“这点事我自己可以的,你不用客气,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等会直接吃饭就行了。”
林霄函还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清清嗓子,没接初夏这话,看着初夏出声问“你跟谁都这么自来熟和不见外吗”
“那肯定不是啊。”
初夏看向他笑一下,“只对你这样。”
林霄函“”
心跳不受控制地咚咚重了两下,他没接出话来,摸默了片刻后转身,又回客厅里坐沙发上喝水看电视去了。
初夏买的菜并不丰盛也不难做,只能做点家常菜,所以她很快就把晚饭给做好了。
放了最后一道菜在桌上,她叫林霄函过来吃饭。
蒸好的米饭也放到了桌上。
初夏和林霄函面对面在餐桌边坐下来。
初夏给林霄函递了筷子说“我做饭还是很有一手的,虽然今天做的都是些简单的家常菜,但应该也能让你满意,你尝尝。”
林霄函接下筷子,夹了几根肉丝放嘴里。
他对菜的味道没什么期待,但嚼了两下之后面色就有些变了,咽下去后沉默了一会看向初夏肯定说“嗯,不错。”
初夏又提议“那还是吃完饭再说”
林霄函没意见,“随你。”
初夏和林霄函一起吃饭,又说了点无关紧要的闲话。
便饭吃起来比较快,这顿饭很快也就吃完了。
初夏和林霄函先后放下筷子。
初夏不再多浪费时间,看林霄函一会进入正题说“你今天主动过来找我,是不是可以说明,你心里其实已经有点信我说的话了”
林霄函看着初夏道“没人会信那些神神叨叨的话,我更加不会信,但我还是想知道,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初夏道“我什么药都没卖,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反正我这趟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改变你的人生结局,又或者说,不想看到你最后被韩霆打得那么惨,最好是你能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林霄函看着初夏笑一下。
他想了一会又道“你不会是和韩霆之间产生了什么恩怨,所以跑到这里来,想利用我,借我的手报复他吧”
初夏叹口气,表示不是这么回事,想了想又说“其实那个人托梦给我,不止跟我说了你的人生结局,还跟我说了很多你其他的事情。”
林霄函想看她再怎么往下扯“比如呢”
初夏微抿一下嘴唇,盯着林霄函的眼睛慢声道“比如,你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你父亲叫林炳威,他给你找了个后妈叫陆芳莹,你后妈给你生了个弟弟叫林浩博”
听到这些话,林霄函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的这些家庭情况,如果特意要了解,打听出来并没那么难。
初夏停顿一下,又继续说“你父亲娶了你后妈以后,就觉得你多余彻底不喜欢你了,你后妈看起来处处照顾你为你好,但其实处处都在算计你,导致你的父亲越来越厌恶你。你不吃甜食,但其实你最喜欢吃的就是甜食”
听到最后一句,林霄函的眸光有了变化。
他看着初夏,眸色微微加深,接着问了句“然后呢”
初夏轻轻吸口气道“然后你从喜欢吃甜食,变得不再吃甜食的原因是,你后妈在她怀孕的时候,故意挤出家里的生活费买甜食给你吃,让你吃坏了两颗牙齿,导致你被你父亲打了一顿,并被罚三天不准吃饭,你那两颗牙也是自己疼到好的”
林霄函的眼底已经暗如铅云了。
初夏不避他的目光,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再后来,你后妈明明知道你已经不吃甜食了,但她还是会故意买给你,一边在你父亲面前装善良,一边恶心你让你有苦说不出,因为你说了你爸也不会相信你,只会相信你的后妈”
林霄函放在桌子下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
他看着初夏,声音与脸色一般沉,“谁告诉你的陆芳莹”
初夏“她在你爸面前装了那么多年的好后妈,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伪装被拆穿,又怎么会随随便便把这种事告诉别人呢”
林霄函盯着初夏默一会,又问“你还知道什么”
初夏也仍旧看着他道“还有,你当时下乡插队之后,你父亲和你的后妈就扔了你的东西,为了宠你的弟弟,把你的房间改成了他的乒乓球室。”
林霄函这会已然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眸底深暗无边,像是在酝酿一场巨大的暴风雨。
他盯着初夏又问那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初夏也还是回答那句“最不想看到你惨败的人,来拯救你的人。”
两人目光对视。
久久都没再说话。
林霄函走后,屋子里的气氛才一点点放松下来。
初夏收拾了餐桌和厨房,坐到沙发上长长呼口气,心里想着她都把话说到这样了,他应该会相信了吧
只要他相
信了她说的话,只要他把她的话认真放在心上,把她说的话当成是预知,他肯定能改变自己的结局的。
呼了几口气,精神放松下来了。
初夏关了电视机,起身回房间拿了衣服去洗澡洗漱。
洗漱完回到房间里。
她拿出自己写各种东西的笔记本,在最新一页写上日期天气,并附上一段今天爸妈一早打电话来,说韩霆和苏韵前天结了婚,然后今天就发生了不幸的事他家发生了燃气爆炸,家被炸得不成样子了,人也都被拉去医院里了。我出去发了一天的传单,傍晚回来的时候,林霄函主动来找了我,我跟他说了他的一些隐秘事
仔仔细细写完了日记,初夏把笔记本里夹着的那张纸又拿出来。
她展开纸张,上面是她写的林霄函的结局,写得十分细致。
看了一会,初夏轻轻吸口气。
然后她把纸张折起来,夹回到笔记本里,放了笔记本到床头柜上。
房间里十分安静,初夏暂时也没什么困意。
她靠在枕头上,仰头看着屋顶的灯,眼神完全放空地出神。
虽然算起来,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挺长时间的了,但这个世界仍旧没有在她心底留下太多的真实感,她这会出神,脑子里想的都是自己世界里的亲人。
她出了车祸以后,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如果她一直是处于昏迷状态的话,他们应该会非常难过吧,就好像她每次看到这个世界的林霄函,也都会抑制不住地难过。
不知不觉眼泪流下来了。
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流到脸颊上了。
初夏忙抬起手在脸上擦一把,抹掉眼泪轻轻吸口气,伸手关了灯。
初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也不知道睡着多久,忽被床头边响起的电话铃声给吵醒了。
迷迷糊糊的没有立即醒神,她便没有开灯,直接凭感觉伸手摸索到话筒抓过来放到耳边,声音困倦慵懒,“喂谁呀”
听筒里传来林霄函的声音,“我现在在你家楼下,把你之前写的那张东西拿下来给我吧。”
初夏下意识道“什么东西呀”
林霄函“我的悲惨未来。”
初夏猛一下醒神了,果断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然后她对着电话急切道“好的,我现在立刻马上给你送下来。”
说完话她立马挂了电话,拿过笔记本匆匆跑下楼。
到了楼下看到林霄函站在车边,她快步跑到他面前,把那张纸从笔记本里拿出来,送到他面前。
林霄函伸手接了下去。
然后他看着初夏说“我信你了。”
初夏听得心里高兴,“你相信我是为你好就行了。”
林霄函没接这话,又伸手送过来一张名片,“以后在这边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
初夏忙伸手接下来,“谢谢。”
东西交换完了,林霄函这又说“好了,那就不耽误你睡觉了。”
初夏拿着他的名片冲他挥手,“拜拜,你路上开车慢点。”
林霄函上车落下车窗,回头回了一句“拜拜。”
初夏站着林霄函的车走远,心里松了一口很长的气。
然后她低下头,借着头顶的月光,看了看手里的小卡片。
上面的信息并不能看得清楚。
看完她把名片装进口袋里,转身准备回去继续睡觉。
结果她刚转过身,步子都还没有迈开,脑子里忽然猛地炸开剧烈的疼意,一瞬之间好像整个脑子要裂开炸开了一般。
初夏抬起手一把按住头。
所有的感官都在慢慢消失,剧烈的痛感很快盖过了一切。
大脑更是没法进行任何的思考,在疼到快失去全部知觉的时候,忽而又感觉有一道雷震过全身,初夏被震得全身一轻。
在她感觉不到疼意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体里面了。
她漂浮在黑夜中,看着“自己”站着愣了好一会之后上楼。
再之后,时间在她眼前具象了起来。
时间快速流动,“她”没有按照自己在笔记本里的交代回北京用四合院开小饭馆,而是留在了南方,用自己身上还剩下的钱,以及来自林霄函的资助,开了一家酒楼。
因为过硬的厨艺,酒楼的生意越做越好。
八年以后,她带着自己在南方赚到的所有钱回到北京,投资开了一家高级餐厅,创立了属于自己的餐饮品牌。
接下来正好赶上了高级餐饮蓬勃发展的十年,许多南来北往做生意的人为了面子追求高消费用餐,于是品牌越做越大。
林霄函和她一起回的北方,不可避免地碰上了韩霆。
碰上的时候,林霄函苦心经营做全了准备,而韩霆因为家里各种事情的干扰与拖累,并没有把生意做得和原来一样大。
王翠英和苏韵之间的婆媳关系,比初夏自己经历的这一世还要差上很多。
自从发生燃气爆炸事件以后,婆媳两人之间就没好过。
虽然他们有条件分开过,但是王翠英不让,她也不让韩霆花钱给家里请保姆,请来了她也会想办法把人开除弄走,然后家里什么事都让苏韵干,没事也要找事让苏韵干,苏韵不干她就找韩霆哀哭诉苦,婆媳之间便展开了长久的算计和争斗。
韩霆习惯了和初夏结婚在一起那几年的家庭环境,所以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只会一味地要求苏韵忍让,让她做个贤惠孝顺的好媳妇,苏韵忍受不了这样的委屈和欺负之后开始硬碰硬,于是家庭矛盾不断累积不断升级,她和韩霆之间的感情也不可避免地走向了破裂。
但苏韵坚决不离婚,她扬言要和韩霆互相折磨到死。
韩念汀因为受不了这样的家庭环境,早早找了要好好学习的借口和韩霆提出来,申请做寄宿生,住去了学校的宿舍
。
考大学的时候,他更是把志愿填到了最南边。
林霄函回来和韩霆碰上以后,把他辣手无情的风格发挥到了极致,不止让韩霆的公司破产倒闭,还让韩霆背了十几亿的巨债,财产尽数被查封。
韩霆在这样的重压之下不知道怎样回顾了自己的这一生。
最后他无声地从高层楼顶坠落,闭上了眼睛。
结局完全改变了。
初夏刚想完这句话,整个人猛一下坠入了黑暗。
混沌中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她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消散。
最后,她连自己也感觉不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再度有了意识的时候,是听到隐隐约约的口琴声。
曲调哀婉,熟悉得像是刻在了她的脑海深处。
起初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一些,然后一点点变得清晰。
而随着曲调的一点点清晰,她也越来越难过。
到最后,那口琴声似乎就在自己耳边。
她听得很难过,感觉自己紧闭的眼角有两行眼泪滑落出来。
这种真实的感觉她好久没有过了。
眼泪从眼角滑出来,顺着眼侧直落而下,落到了耳朵上,渗入发丝间沾湿了头发。
经过一番努力挣扎之后,初夏如愿睁开了眼睛。
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她打眼便看到林霄函坐在她的床前,正在低眉给她吹口琴。
原来,一直听到的口琴声是他吹的。
看着熟悉的林霄函,初夏眼睛里不受控制地汪满了眼泪。
她又不自觉扬起嘴角,听他多吹了一会,出声叫他“林霄函同志。”
口琴声戛然而止。
林霄函慢慢抬起目光,看到初夏睁开眼睛的一瞬,他握着口琴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人却是愣的。
初夏看他发愣,又眼含水光笑着说一句“过来扶我一下啊。”
林霄函反应过来了,忙起身放下口琴,去把初夏扶起来。
初夏身子还没完全坐起来,便伸手一把抱住了他。
林霄函也随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把脸埋在她发边,眼睛一闭上,泪水全渗在她发丝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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