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小说:与丞相退婚后 作者:起跃
    第二十五章

    “娘娘, 陛下的旨意来了。”

    “都不能留了吗”

    嬷嬷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娘娘,把小殿下们交给奴婢吧”

    外面太子的声音传来, “儿臣恳求父皇”

    无边的绝望将她包裹, 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把孩子交给了两个亲信嬷嬷, 匆匆交代道“哥哥叫十全, 妹妹叫十锦,带着他们从暗道出去,嬷嬷们的救命之恩, 我李嫣这辈子铭记在心。”

    嬷嬷们抱着孩子躲进暗道, 婴孩的哭声彻底听不见了。

    殿堂外无数宫娥涌入, 先跪在她跟前行了礼, “太子妃得罪了。”

    “住手。”太后突然立在殿外,厉声道“荒谬,太子妃早在月初一卯时便诞下了皇孙, 哀家亲眼所见,只有皇孙一人, 何来的皇孙女, 又何来的阴日阴时,我看你们之中莫不是还藏着前朝欲孽, 想让我赵家断后”

    “娘娘, 皇孙抱回来了。”

    “皇孙女呢。”

    “太子妃节哀, 阮嬷嬷没能逃出去,到太医院时被擒, 太医院当值之人一个不留,阮嬷嬷被逼无路,抱着皇孙女跳了井。”

    第二日太子命人把人捞了上来。

    “井里只有阮嬷嬷, 没找到皇孙女。”

    “那就还活着,殿下,她还活着”

    太子不吭声,良久才道“去找个死婴同阮嬷嬷一并下葬,记住,太子妃从未诞下过皇孙女。”

    时隔十几年,噩梦里的惊恐和绝望依旧清晰,太子妃坐在那,如一尊石人,面色雪白,手脚已冰凉。

    姚永见她半天没有动静,斗胆抬头窥了一眼,“太子妃”

    “娘娘”

    太子妃恍然醒过来,雨滴声重新入耳,凉意钻进了骨头缝,她望了一眼屋外,谁也没有责罚,似是抽干了力气,轻声道“都下去吧。”

    凌墨尘夜里留在小院子,睡得并不好,一个晚上总是被头顶的瓦片声吵醒,第二日起来无精打采,捂嘴只打哈欠。

    他封重彦就是个魔鬼。

    摇摇晃晃走出门槛,便见沈明酥站在了茅草屋底下的灶台前。

    “会做饭了”

    沈明酥看了他一眼,招呼道“国师昨夜睡得可好”

    凌墨尘道不好,托着疲惫的脚步朝着她走去,边走边道“也不知道是哪只耗子在屋顶跑了一夜,今儿晚上十锦回来,帮我买包老鼠药罢。”

    沈明酥没应。

    “煮什么呢。”凌墨尘凑上前,看着铜釜内泡着的几颗圆溜溜鸡蛋,饥饿感一瞬消失,直起身从袖筒内掏出了一个荷包,递给了她,“既没这方面的天赋,便不用再浪费时间,去外面买点吃的。”

    沈明酥愣了一下,“国师何意”

    “看不出来吗,我想养你。”身份虽说被戳穿,凌墨尘还是戴着面具,虽瞧不见他脸色,但桃花眼里的风流尽显。

    沈明酥笑了笑,“国师的银子可不是人人都能给的,我该用什么身份”

    凌墨尘似乎来了劲儿,抱着胳膊问她“十锦想要什么身份”

    “我说过想要什么了吗。”沈明酥没被他绕进去,也没接他的银子,仰头望了一眼天色,“国师不去早朝”

    天色确实不早了,凌墨尘往外走去,几步又回头来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沈明酥头也没抬,“国师今夜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凌墨尘愣了愣,抬手摸了一下眼睛,这么明显

    等沈明酥抬起头,院子里已没有了人影,鸡蛋煮好,捞起来放进碗里的凉水中,进去泡好了茶,坐在院子里正打算用早食,半敞的院门外,又进来了一人,立在门槛外,踌躇不敢往前。

    那身影在眼前晃了好一阵,还没入内,沈明酥才诧异地望过去。

    冯肃。

    “见,见过十锦公子。”冯肃没敢与她对视,尴尬地低下头,提着食盒进来,“主子让小的替公子买了早食。”

    沈明酥见到冯肃也有些意外,他凌墨尘还真是破罐子破摔,一揭穿,随性装都不装了。

    那夜的一包麻药,和抵在他喉咙的刀子,冯肃至今还心有余悸,到了跟前也不敢靠近,快速地把食盒放在她桌上,退后几步垂目道“主子还说,十锦公子日后若有什么吩咐,可随时差遣小的。”

    上次自己险些要了他命,沈明酥也挺抱歉,语气柔和,“多谢。”

    “十锦公子不必言谢,小的应该的。”冯肃后退两步,脚步如风出了院门。

    凌墨尘进宫时,大殿的门已开,众臣子正陆续涌入。

    到了前排位列,意外见到了消失一个多月的太子。

    凌墨尘轻轻瞟过去,正瞧着,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了他脸上,回过头便对上了封重彦的视线。

    瞧那眸色,也是个熬了夜的人。

    他心眼就是根针吧,自己睡不着,别人也别想睡,凌墨尘不慌不乱,冲他扯唇微微额首。

    “启禀父皇”

    封重彦这才瞥开视线。

    太子呈上了手里的折子,“儿臣此次微服南下,去了鄂州,江州两地,其地方官员设置的户籍有故意提大年龄之嫌疑,百姓为逃赋税,已出现了不少福手福脚。”

    大邺所有人都知陛下仁厚,爱民如子,先前微服之时,路上遇到了一个乞讨的小姑娘,一时悲伤,抱着她痛哭,回来后自己绝食了三日,岂能容忍这等事情发生。

    “大邺如今四海太平,竟还有此事。”皇帝沉声道“呈上来。”

    高安匆匆下了御台,弯腰从太子手里接过奏折,拿回给了皇帝,皇帝越翻脸色越难看,最后一把将折子扔到了户部尚书面前,“梁爱卿,你最好也瞧瞧。”

    户部尚书乃梁家的大公子,梁清恒。

    适才听太子说完,梁清恒脸色就变了,此时见皇帝发了怒,伏地跪在地上,也没去捡那折子,而是喊着冤枉,“陛下明察,臣三月前便听闻了此事,臣不敢耽搁,立马派人前去查明了情况,并与两月前将折子呈报给了封大人。”

    封重彦乃尚书省省主,六部都在他之下。

    他若拆穿,与梁清恒对峙,便是今日这殿堂上笑话。

    不拆穿乃失职。

    上回梁耳之死,梁馀又被封重彦当着京兆府人的面戳破了手掌,至此梁家便与封家结下了梁子,今日这番是打算撕破脸了。

    这回换凌墨尘瞟向封重彦,等着好戏看。

    殿上一片安静,谁都不敢吭声。

    “臣两月前确实收到了梁尚书的折子。”封重彦并没反驳梁清恒的话。

    梁清恒伏在地上,紧绷的神色微微一愣。

    封重彦继续道“臣也拟定好了方案,提出重新登记户籍名册,由临近府邸之间相互督察核实,折子当日便呈报给了内侍省。”

    御台上高安原本还垂头听着热闹,闻言脊背一僵。

    他,他何时收到过

    正要矢口否认,突然惊醒,他要是没收过,便是封大人说谎了。堂堂一朝宰相为了个折子会说谎不会,没人相信。

    陛下也不会相信。

    高安背心一层汗,惶恐地跪下,“陛下,是奴才疏忽。”

    封重彦此时才上前,跟着一道掀袍跪下,“此事乃臣督查失职,臣一并领罚。”

    真了得,一口气牵连了两员大臣,皇帝突然不知道该把火气撒在谁身上了,怒意烧得他紧紧捏住双膝,很想把桌上的东西一并扫袖,但他不仅待百姓亲和,待臣子更是尊重,从不冤枉任何人,每回的抉择最后都得让众人心服口服,缓了缓,平静下来,看向封重彦,“封爱卿说说,具体该如何推进。”

    封重彦回禀,“禀陛下,臣以为户籍官登记之时除了记下姓名、籍贯、家庭成员、出生年月之外,还需记下每个人的相貌特征,登记完由户籍官画押留档”

    早朝结束,高安便是一头的冷汗,从人缝之间盯了一眼梁清恒,恨不得剥了他一层皮。

    梁家一群尽是些猪脑子吗,他梁家要寻仇,把他牵连去干什么

    封重彦那一番回答滴水不漏,若非提前做好了准备,怎能做出如此详细的方案,如今到底是谁没有递折子,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了。

    是他,内侍省高安。

    高安恨得咬牙,梁清恒却没敢抬头,怏怏出了门,梁馀的脸色更难看,拖着脚步走在了最后。

    忍气吞声这么久,被梁清恒这一闹,到底还是同封家撕破脸了。

    清恒户部尚书的职位,怕是保不了多久,梁馀忙从人群里去找凌墨尘的身影,却见凌墨尘同太子说着话。

    “凌国师,此次孤去鄂州,还寻到了一物,想请国师过目。”太子从袖筒内拿出了一株草药,递给了他。

    凌墨尘接过,仔细瞧了瞧,意外地问道“敢问殿下,这可是活血草”

    太子点头,“对,此草通经活血,还望凌国师找到一个最佳入药的法子,缓减陛下的症状。”

    凌墨尘想的却不是这个,“此草极为难寻,只生长在万丈悬崖,太子殿下是如何”

    且鄂州也没有活血草,此草生长在川蜀。

    太子一笑,宽袖下的一双胳膊缓缓背于身后,“都是机缘,从一位药农手里买来。”

    凌墨尘点头行礼,“殿下放心,臣这就去入药。”

    “有劳国师。”

    封重彦也被皇帝叫了过去,朝堂上福手福脚之事已经议论完了,皇帝叫他过来是问青州的情况。

    “康王这是杀敌上瘾了,上回派人回来禀报,说想要继续留在青州,朕没回复,今日又差人送了一封信,说是胡人有内贼混入了青州,为了大邺的安危,在查明真相之前暂不回京,不知封爱卿怎么看”

    与上回康王去青州一样,皇帝心里实则早就做好了决定。

    赵家人丁单薄,康王又名声不好,急需一个去边关洗清污名的机会,康王提出来要去青州,皇帝求之不得。

    如今也一样,青州战乱多年,刚平静下来,需要重新树立威信,任何他姓之人他都不放心,包括封家。

    今日来问他,是怕康王拿了青州的兵权,他封家会心生芥蒂。

    封重彦答“王爷能有此份杀敌之心,乃大邺百姓之福,封胥在青州呆了两年,也该回来了。”苦恼道“陛下不知,婶子常在臣耳边念叨,怪臣耽搁了他成家。”

    他一脸无奈,说得轻松。

    皇帝也听笑了,“这与封爱卿有何干系封家公子上阵杀敌,护的是天下苍生,下回你婶子再埋怨,便让她来找朕,朕替他做媒。”

    封重彦跟着他车轮跨入殿门,“倒是许了一门亲。”

    “是吗,哪家姑娘”

    “水巷姜家。”

    水巷姜家,也是武将之后,不过近几年家族男儿无人再习武,逐渐埋没,家主是个七品芝麻官。

    皇帝皱眉问“怎是姜家门户也太低了。”

    “亲事早定好的。”

    “倒是委屈封二公子了,等他回来朕再替他补偿。”说着皇帝突然看着他,“朕怎么听说,封爱卿与沈家娘子退了婚”

    封重彦脸上竟头一回有了茫然,似乎从未听到这样的话,忙解释道“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不过近些日子确实在同臣闹脾气。”

    “封大人也不要只顾着忙朝堂上的事,抽点空闲,多陪陪人家姑娘。”皇帝难得八卦起来,“到底是因何事”

    封重彦顿了顿,垂目神色不动,“嫁妆之事,是臣没考虑周到。”

    今日天晴,沈明酥把上回泡的羊皮拿了出来清洗。

    去毛,晾晒,忙了一日,夜里才挎着木箱去铺子,到桥头时外面的板凳上已坐了一部分人。

    这一块的妇人都喜欢她的唱腔,怕没位置,提前来占座,正嗑着瓜子聊天见人来了,招呼道“十锦公子,咱们今日唱什么啊”

    沈明酥还没答,边上的人先点起了曲,“还是关羽吧。”

    “慢斩公子今儿可不在,你也听不腻,我倒觉得上回那首思夫挺好,十锦公子能否再唱一回”

    “听说这回康王把那胡人的脑袋都砍下来了,战事早就结束了,再过几日屋里的人都回来了,你这还思什么夫呢。”

    “我就思了怎么了,你不思”

    “不害臊。”

    “行了行了,你俩别吵了,十锦公子唱什么咱们便听什么。”

    沈明酥笑了笑,走进铺子,把肩膀上的木箱取下来,拿油灯去旁边卖茶叶的张叔那引了火。

    捧着灯再回来,适才那张在夜色中模糊不清的脸,在灯火的映照下,清晰了许多。

    灯火昏黄看不出肤色,只能瞧见轮廓,下颚消瘦,脸如巴掌大,虽是头一回见,可那股熟悉的感觉却扑面而来。

    边上一位蓝衣粗布的妇人,紧紧地盯着,如同痴呆了一般,直到窗边的幕布落下挡住了沈明酥的身影,才回过神,轻声问身旁的人“她就是十锦公子”

    “是啊,你是头一回来吧咱们柳巷的弄影戏就数十锦公子唱的最好,价格也便宜,每回只要三个铜板,要去别处,起码得要十个铜板,还不定有十锦公子唱的好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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