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番外七 来日方长。

小说:那个小哑巴 作者:布丁琉璃
    林知言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两件事, 一是四年前掏空所有家底,毅然孤身去港城参加国画进修培训;二是去年在c大的画展上,她鼓足勇气开口为参展的老领导介绍掐丝珐琅玻璃画的创作灵感。

    九月初, 这届亚残会官方微博陆续公布了吉祥物形象和纪念品礼盒。

    有凌妃带领的专业团队运营, 林知言设计的中国色系列掐丝珐琅玻璃画纪念套装颇受欢迎, 因其颜值高且创意新颖,连带着在外网也小火了一把, 人气仅次于吉祥物花花。

    林知言甚至收到了岛国某电视台记者的采访邀请, 想了解更多“中国色”与传统掐丝珐琅技艺融合的灵感来源。

    不巧的是林知言这会儿既要准备次月的婚礼, 又要赶她画稿的收尾,实在抽不出时间, 便向记者们推荐了工作室手作区的那群听障员工,让国际友人近距离地了解每幅掐丝珐琅玻璃画诞生的幕后故事。

    她将那群原本只能隐入尘灰的听障手作人推向了台前, 让他们的笑脸录入摄像机的镜头中,骄傲且自信地展示着传统非遗文化作品的诞生过程。

    这段带有纪录片兴致的采访很快在国内外的社交平台上传播开来, 大家这才知道掐丝珐琅画还能在玻璃上玩儿,才知道这些精美的纪念品、艺术品全都出自一群听障人士之手。网上一个小有名气的装修博主,甚至请“零言工作室”设计了一批带有掐丝珐琅画的窗玻璃和移门, 留白的掐丝珐琅玻璃画点缀在室内玻璃上,再搭配奶油墙漆和实木家具,极具复古美感。

    凌妃颇具眼光,立即和博主合作,将掐丝珐琅玻璃画推向家居市场。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

    有人指摘林知言和“零言工作室”哗众取宠,以弱势群体为噱头消费网民的同情心,更有甚者说她迎合国外媒体抹黑国内非遗手艺人形象。不过这些偏激的言论很快就会被压下去,没有掀起什么风浪。

    林知言知道多半是霍述的人在盯着舆论,他们这样的家族, 自然对网络风向格外敏感些。

    霍述的想法很简单,谁多嘴就让他永远闭嘴,谁作死就弄死谁。

    林知言笑着同霍述说,不值得。

    只要这些人不触及到原则底线,倒也不必去管。毕竟他们眼里只看得见阴暗污秽,每天活在被迫害的妄想中,已经够可怜的了。

    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琢磨一下人生大事。

    关于婚礼,林知言有自己的想法。

    “我以前想过,婚宴不用大肆操办,因为我这边没有什么亲人。”

    窗边阳光正好,林知言手肘抵着沙发扶手,掌心轻托下颌,笑吟吟翻阅iad里婚礼策划人发来的场地效果图,“最好是在海边、举行沙滩婚礼,所有到会的人都穿比基尼。一群人吃吃自助餐,冲冲浪,没有高低之分,贵贱之别,干干净净来,干干净净走。”

    霍述听了抬手抵着鼻尖,笑得双肩一颤一颤。

    林知言乜眼看他,他边笑边解释说“我是没什么意见,但是幺幺,老爷子都七十高龄了,还有与霍家有利益往来的那些世家掌权人,哪一个不是大腹便便的老头子让他们也穿着比基尼来赴宴,那场面唔,挺刺激的。”

    林知言想象了一番那场景,也没忍住扑哧一声。

    “我就随便说说,毕竟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会嫁个、普普通通的圈内人。”

    霍述握住她的手“你即是你,没有什么圈内圈外之分。”

    “是呢,这得得益于我们霍总的英明领导。听说你们a大生物医学研究所的脑髓接口技术又有新突破,说不定以后连残运会也不必召开了,所有残障人士可以做到和正常人一样生活。”

    “这项技术已经投放使用,接下来的研究重点在于仿生肢体的开发。”

    “作用于肢残人士”

    “不错,以前我在国外大做过类似的脑电波芯片设想,将大脑信号解析为程序文本,原则上可以让假肢随着脑信号动起来。不过程序控制下的假肢终究做不到和原生的肢体一样自然和谐,只能说让残障人无限接近正常人,而非取代正常人。”

    只不过那时候他和大的那群疯子一样,都幻想着用这项技术窃取植入者的脑内信息,而没有将其投入正途。

    这就是来自于学霸的降维打击吧,林知言触及不到的高科技领域,大概就像霍述理解不了人的情感。

    她由衷感慨“真好。”

    霍述笑了,勾唇说“别别把我想得太好,幺幺。我投资这些是因为有利可图,而不是做慈善。”

    林知言喜欢他在自己深潜的领域从容自若,却又眉眼发光的模样。

    她抱着他的胳膊,头一歪,枕着他的肩说“那是你们应得的。造福了人类还不能赚钱,这不是让科研人员寒心吗。”

    霍述故作惊讶“我们幺幺格局好大。”

    “别取笑我。”

    林知言作势在他胳膊上捏了捏,将iad递还给他,素手一指,“迎宾区这里做成秋色原木系中国风,和宴会厅的风格区别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都听你的。”

    霍述笑着揽过她,眼神热辣辣侵犯而来,“毕竟长耳老师的艺术造诣,非常人能及。”

    九月底林知言带霍述去扫了墓,将婚讯告知泉下几位长辈。

    那天飘着藕丝细雨,霍述穿得十分正式,恭恭敬敬在林父林母和老太太的墓碑前鞠躬致意,请他们放心将幺幺交予他。

    林知言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毕恭毕敬,不由觉得好笑,问他“如果我家人都在世,你见岳父岳母前,会紧张吗”

    霍述沉吟了一会儿,才笃信说“我会让他们喜欢我。”

    一个标准的霍氏答案,不幻想,不逃避,不接受万分之一的失败。

    但林知言知道,如果自己的父母真的健在,只怕在正式见家长前,霍述会花上一整晚的时间反复确认礼物、礼节是否到位,然后一大早起来梳洗打扮,用最完美的姿态上门求亲。

    他这个人,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最好,包括娶她这件事。

    十月初,林知言随霍述搬去了京城,正式见霍家人。

    私下敬茶改口,林知言唤白女士为“妈妈”,弄得白女士新奇又感动,破天荒送了她好大一份礼。但是对待霍立华,她仍是和霍述一样,唤他“老爷子”。

    听霍述说,这是老爷子的意思。

    在外人眼里,霍述始终是霍立华的“侄子”,而不是儿子。

    虽有家人,却又不像家人。

    从霍家本宅出来,回新房的车上,林知言悄悄握住了男人骨节硬朗的手,却被他笑着反握住,攥在掌心。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幺幺。”

    他懒洋洋挠着她的掌心,不甚在意地说,“我大权在握,得到了所有想得到的东西,还不至于为一个称呼伤春悲秋。”

    他是真不在意,但林知言在意。

    她替他鸣不平。

    “没关系,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林知言扬唇笑笑,歪身靠在他的肩头,晃了晃两人五指交扣的手,“以后,我们都有家人了。”

    霍述第一次觉得,婚姻有了除占有、责任、约束之外的另一重意义,那便是彻彻底底的新生。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她揽入怀中,下颌摩挲着她的发顶,品味着那一瞬心口涌上的滚烫酸麻。

    幺幺教过他,这种感觉就是心动,是爱。

    躯壳里的那只怪物,等来了独属于他的玫瑰花。

    婚礼毕竟一生一次,临开场时,林知言多少有点紧张。

    霍家将婚宴安排在大气的国宾馆七号楼,因有严格的标准限制,并未大肆铺张,伴郎、伴娘各一人,重任自然而然落在了骆一鸣和凌妃身上。

    林知言化完妆去阳台透气,见骆一鸣和凌妃在隔壁小露台上聊天,花丛掩映,朦朦胧胧。

    “嫂子的那枚婚戒准备好了吗”

    是骆一鸣故作平静的声音。

    “准备好了,在手提袋里。”

    凌妃稍显警觉的回答。

    “嗯,还是确认一下好。”

    “确认过了。”

    “是新人交换戒指后,再上改口茶”

    “是。你昨天彩排到底在乱瞟什么,有没有认真”

    凌妃不耐烦的声音。

    半晌的沉默,骆一鸣闷闷的声音传来“在看你。你今天这件裙子,真好看。”

    “”

    林知言抬手摸了摸耳后的位置,都怪霍述研发的这芯片太过灵敏。

    她心里说着“罪过”,却是不自觉往旁边挪了一步,侧首竖起耳朵。

    凌妃大概懵了两秒,气呼呼说“整这一死出。我去找言言了。”

    “妃妃。”

    “别这么叫我,丢不丢人”

    “我已经离开骆家,自己开公司了。老骆的产业,一直是大姐在打理,她比我做得好。”

    “和我什么关系”

    “我就是想说,我跟着述哥学到了挺多东西,不是那个只靠父母荫蔽的二世祖。你能不能”

    “我真的要走了”

    这一回,凌妃的声音明显仓皇了不少。

    继而高跟鞋的哒哒声自露台远离,不稍片刻,化妆间的房门被从外推开。

    凌妃见林知言穿着纯手工的高定婚纱站在阳台上,有些惊讶“言宝宝,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林知言蓬松的裙边蜿蜒散落,侧身回首,恰似月中聚雪,有种圣洁的美丽。

    她没有戳破凌妃的那点小秘密,只说柔和一笑,自己出来透透气。

    “那t台很长呢,一个人走过去还真有点小紧张。”

    别的新娘都会挽着父母的手上台,但她只有一个人。

    凌妃心知肚明,眼底划过一抹狡黠的笑意,打包票说“你放心好啦,霍述要是连这点小问题都想不周全,也就白长那么高智商了。”

    林知言疑心凌妃和霍述瞒着她做了些什么,问了几遍,凌妃都是避而不语,只替她捋了捋头纱,笑吟吟说“去吧,我们都在呢。”

    吉时到,新娘入场。

    金色的大门朝两边打开,干冰营造的白雾袅袅涌动,星辰般散落的穹顶灯海下,是一片蓝白色的梦幻花海。

    林知言婚纱长裙曳地,踩着铺途的花瓣进门,才骤然明白凌妃那句“我们都在呢”是什么意思。

    t台入口的鲜花拱门左右,站着一群她最熟悉、最亲切的伙伴头发花白的福利院院长阿姨,曾经的学生、同事,季婉和黎既白,薇薇安和隋闻,还有零言工作室的所有员工,老老少少二十余人,全都在。

    此刻,他们全都是新娘的家人。

    林知言该庆幸自己有头纱遮面,不至于还没开始宣誓,就让人瞧见她笑着湿红的眼眶。

    t台两侧布置着二十盏琉璃宫灯,宫灯的玻璃上绘着精美的掐丝珐琅画,是凌妃领着工作室的员工加班加点为她赶制出来的新婚贺礼。

    林知言手拿捧花走过那一盏盏宫灯,仿佛走过四年来的漫长回忆,最终定格在霍述沉稳含笑的眉眼上。

    聚光灯下,他的眼睛同自己的一样炙热深沉,坚定而又骄傲。

    流程过后,到了丢捧花的环节。

    林知言手拿捧花上下晃了几晃,最终却只在霍述纵容的目光中,堂而皇之地转身,将捧花递给了凌妃。

    明目张胆的偏爱。

    凌妃都懵了,半晌没回过神。

    在宾客看不见的角度,林知言含笑小幅度打手语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现在,我将幸福传递给你。

    凌妃接过捧花,没忍住湿红了眼睛,“呜”地一声抱住林知言。

    “你一定要幸福啊,言宝宝听见没有一定要好好的,早生贵子”

    晚上在婚房别墅中还有一桌家宴,只请了霍家本宅的几位亲戚。

    林知言陪霍述走了个过场,就先随美容师上楼更衣卸妆。

    推开主卧的移门,化妆间和衣帽间连在一块儿,两人的衣帽、鞋包全分门别类地置于排排深色玻璃门衣柜中,灯光下颇有种极致的高奢感。

    被子上洒了不少花生红枣桂圆,林知言顺手捞了一把剥着吃,坐在床沿,柔软的丝质睡裙下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小腿。

    她将松散的鬓发往耳后一挽,趁着闲暇核算婚宴的礼单。

    没多久,主卧的门被推开。

    林知言以为是美容师去而复返,甫一抬头,原是霍述噙着笑倚在门口看她。

    他应该喝了不少酒,英俊的面容白如霜雪,眼尾却泛着靡丽的绯红。他将西装随意搭在臂弯,领带也扯松了,就这样微眯着眼迷离地凝视她,像是京城最多情的贵公子。

    “老爷子他们都走了”

    林知言合拢礼单簿子,起身牵着霍述的腕子进门,微微皱眉,“喝了多少呀”

    “他们好烦,一直缠着我敬酒。”

    霍述顺势将鼻尖埋在她的颈窝,手臂收紧,“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他们,我想见你,幺幺。”

    “我就在这里。”

    每次他放软语气缠人,林知言就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抬手抚了抚他的背。

    霍述抬头,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似乎要确认她的存在。

    “真漂亮。”

    他低低笑了起来,垂首落下一个带着些许酒气的吻,“我看着你穿婚纱朝我走来,那么美,差点没忍住”

    “等一下,我还没有洗脸。”

    林知言伸手推了推霍述,漏下一口呼吸。

    “一起洗。”

    不给她反驳的机会,霍述一边敛目亲吻一边扯下领带和衬衣,打横抱起她走向里间。

    主卧有一间自带的浴室,很大,两人位的圆形按摩大浴缸正对着一面落地的更衣镜。

    林知言抬手摘去耳蜗外机,简直不忍直视。

    “没有戴那个。”

    她撑着最后一分理智,声音断续急促。

    她婚前就与霍述约法三章,在两人彻底准备好之前不会要孩子。一是林知言的事业处于上升期,不是生育的最佳时机,二是他们的孩子必须在父母的期待中降生,在母爱兼具父爱的环境里长大,而不是重蹈霍述的覆辙。

    霍述本来就对孩子没什么执念,自然没有意见。

    他一刻不舍地勾着妻子的唇舌,抬起湿淋淋的结实手臂朝香薰台上摸去,撕开小方袋,带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响。

    林知言严重怀疑他是早有预谋。

    月明星稀,潮起潮落,或急或缓,浴室里水声不停。整个房间热气弥漫,水溅得到处都是,地砖上,镜子上,洗漱台上,几乎没有一片干爽之处。

    “幺幺,叫我。”

    霍述看着她的眼睛,唇形清晰。

    “阿述”

    “不是这个。都结婚了,是不是得改口”

    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紧贴她的胸口微微震动着。

    果然在某些方面,男人都是如出一辙的恶劣。

    林知言抿唇不肯,湿漉漉的眼尾染着几分倔强的柔媚,那两个字的称呼实在太过肉麻。

    于是男人又放下身段哄她,软磨硬泡,林知言被被逼得急了,揪着他浓密潮湿的头发,在他肩上啃了一口。

    霍述也不恼,反而得了奖赏似的,越发亢奋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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