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禌感觉自己的手被攥的有些疼, 于是便小声的喊着宜妃“额娘”
胤禌手疼。
宜妃这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慌乱的松开了自己的手,但牙关却紧紧的咬着。
幸好。
幸好四阿哥和六阿哥发现了这件事, 她的小十一只吸了几天的毒气。
宜妃一想到若是之后胤禌的身体不明情况的继续坏下去, 而她无论找遍什么太医都查不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
而且太医尽管说并不致命, 但致不致命又哪是一句话说得准的,可能这个毒药并不会直接致人死亡, 但身体弱到一定程度, 可能只是吹一阵冷风人就去了。
“额娘捏痛你了是不是”宜妃的声音带了些真实的哭腔,用额头轻轻的蹭了蹭胤禌的脑袋, “额娘给你吹吹。”
而在一旁跪着的平妃虽然知道皇上把她传来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但她没想到太医竟然找到了她下毒的位置。
今日的天气不错, 尽管太皇太后刚刚宾天,她还不敢穿颜色艳丽的衣服,却也在早上仔细的打扮了一番准备去御花园里走走。
而现在无论是精致的妆容,还是繁美的珠钗,全部都失去了它应有的美感。
平妃抖着身子,视线的余光看到旁边的茶水顺着地板的缝隙缓缓流到她的手边,然后一点一点染上她的指甲和肌肤, 最后在这冰冷的冬日里变得寒凉刺骨,仿佛要将她的手指粘在这地板上。
她的耳边还不断的响着黄翠的呼冤声,但连这声音也不敢太大,几乎接近哀求“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是冤枉的”
平妃攥紧了手指, 在心中不断的想着进宫前叔父的教导,还有皇后姐姐的面容,最后这些画像全部打散着, 变成了一个人的脸。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定会救她的。
似乎是被这个信念所支持着,平妃也咬紧牙关为自己辩解着“奴婢什么都没有做,这场下的二人奴婢也根本不认识不知德妃姐姐和宜妃姐姐是不是被小人所蒙蔽,想要通过我来折损太子殿下的名誉。”
平妃知道,一百个她在皇上的心中都没有太子重要。
这个时候只有牵扯到太子才能将她保全。
胤祚都倒吸一口凉气,毕竟他们现在没有任何人提到太子,说明他皇阿玛和宜妃娘娘,根本就没认为这是太子所作,也并不想将太子牵扯进来。
但平妃看样子是死了心的想要把自己和太子捆绑到一起。
康熙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平妃避重就轻的伎俩,她在暗示这是有人想要借此来打击太子的势力。
若是旁的事情,康熙说不定还真就随了她的意,将话题扯向别处。
但现在。
康熙看了看胤禌懵懂天真的脸蛋,又看了看虽没逼迫他,却一直坐在一旁默默盯着胤禛和胤祚掉眼泪的德妃。
他深吸一口气,沉下声音“你的胆子真是比朕想的大多了。”
在平妃出入宫时,他还以为她是个虽然和她姐姐性格不同,胆小羞涩的少女,即使并没有宠幸她,但一切份例都照着妃位的资格来。
她常常借着皇后的名头和太子的名头,向他或者太子送去关怀他也默认了,因为心中对皇后总是有着几分愧疚。
并且因为太子幼年失母,想着在宫中有个替他说话给他帮衬的人也总是好的,所以在发现太子并没有依赖她,很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便也容许她在宫中以太子姨母的身份活动。
甚至在上次她连同皇贵妃给小六下毒,他也在她的哭求之下,相信她只是鬼迷心窍,因为一直得不到恩宠,太子也越来越大,被自己的担心所控制了思维而给了她较轻的惩罚。
现在场上只有胤禛,胤祚和德妃是开了上帝视角的人,他们清楚这件事到底是为何发展成这样的,也知道中毒的人到底是谁。
而宜妃和康熙认为在场中毒的人一共有四人,只是不知道下毒的人到底是谁,平妃和德妃各持一词,但宜妃和康熙两人嗯嗯。都偏向相信德妃,因为她目前拿出来的证据是真的,而且她的两个已经出生的儿子和未出生的孩子都中了毒。
而平妃知道自己其实只给胤祚和十一阿哥下了毒,但她却不能解释,并且她也不知道四阿哥和德妃的毒是怎么回事,心中有两种怀疑,一种是德妃在陷害她,一种是她手下的那个替她办事的太监背叛了她。
黄翠和小春更是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的,她们是前皇后留下来的人手,但一直都听令于太监的话,这药也是太监给她们的,所以她们并不知道平妃是否无辜,此时见平妃喊冤,心中也猜测自己是不是受到了蒙骗。
这毒到底是谁下的平妃到底是不是冤枉的
德妃见场上僵持了起来,便出来抛了一把火。
“皇上,臣妾觉得还是要先从这两个宫女问起。”德妃手中捏着一张帕子,“毕竟这两人才是最直接下毒手的。”
康熙也从刚才被气血冲昏了头的状态恢复了过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点了下头,示意黄翠和小春说话。
黄翠平时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没什么太大的胆子,不然也不会在出了事之后立刻就慌慌张张的去跑太监,想要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结果就见到了太监的尸体。
小春平日沉默寡言,此时也还沉默寡言,看起来像是一个断了嘴的葫芦,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从她口中套话的难度要比从黄翠口中套话的难度要大。
平妃见她如此能沉住气,原本慌乱的心情也稍微跟着她冷静了下来。
这小春她不担心,小春是个孤女,和她的姐姐一起从小被寄养在她大伯的家里,受尽欺负,什么脏活累活都干,所以年龄一到几乎是和她姐姐一起欢天喜地入了宫。
她的姐姐分到了曹答应的身边,当时整个宫中的妃子都不多,所以即使是个现在看起来可有可无的答应,在当时也颇有两分脸面。
结果没想到,当时的曹答应却是个残暴的,表面上看起来温温和和,私下里却对小春的姐姐百般折磨,一在外面受了气或觉得自己心烦意乱,便对小春的姐姐下毒手。
又掐又拧,让她在外面罚跪,或者是让嬷嬷掌嘴这还都是轻的。
拿烧红的铁签子又戳又烫,又或者是让小春的姐姐生吞辣椒水,都藏在衣服下面,表面上看不出来,但衣服下掩盖的位置,却都已经千疮百孔。
小春的姐姐叫小夏,为了不让妹妹担心,便在每次碰面时都笑着,表示自己过得很好,结果却在日复一年的不堪受辱之中,选择在她名字一般的夏天自我了断。
小春知道这件事之后,便求到了皇后那里。
平妃的手已经冻僵了,她回想起来在她还未入宫时,姐姐曾感慨的场景。
“我见她实在可怜,就出手帮了帮。”
怎么帮呢,在宫中人命是不值钱的,其实若曹答应不是这么狠厉,皇后也不会管这事,但宫中却不许人滥用私行,于是便按照宫规将曹答应降了分位,又关了禁闭,还发配到了偏远的宫殿里。
说来也是可笑,她那姐姐也不是个良善人,结果就因为她这秉公执法一次,便得到了一个忠心的奴才。
这下就让小春对皇后死心塌地,所以平妃对她很是放心,知道即使哪怕是被活活打死,小春也不会说出半句。
而且小春也没有另外的把柄了,她心中恨毒了她伯父一家,唯一牵挂的姐姐也早早去了。
所以她没有在被抓过来之前投井,一方面是因为来不及,而另一方面恐怕也是想要替她辩上两句。
而这黄翠平妃只是无法。
因为德妃家本就在内务府中扎根,而阿哥所中的人又都是胤祚从小用惯了的人,所以她根本就安插不进去,只有黄翠是因为一直都没给她做过什么事,没被德妃排查出来,得以留下。
平妃也就只能就这么用上,但她其实并不知道黄翠的性格,也不知道黄翠对她姐姐是否有那么忠心。
可平妃毕竟也是大家小姐,她竟然能够使出来这样的手段,心中肯定曾想过若是有朝一日暴露又该怎么办。
所以在心中过了一遍之后,她就决定要将污水全部都泼在那死去的太监和小春的身上。
果不其然,黄翠只是被稍微恐吓了两句,就哆哆嗦嗦的说出了她知道的事情。
什么半月拿一次药,什么自从入秋六阿哥开始用炭炉开始,就接到了命令要给六阿哥下毒。
那太监是之前帮过她的恩人,而且他的手里捏着她爹娘的性命这是当时帮她的代价。
但对于幕后之人,她简直是一问三不知,只是偷偷用眼睛瞥着平妃。
很显然,她虽然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但其实也隐隐约约的察觉了出来,而且在场刚才都闹成了这个样子,她也全都听见了。
现如今都过完了年,离入秋都过了不知道几个月了,康熙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自己的呼吸一滞,甚至手都有点发麻。
胤祚也有点愣,他是知道自己中毒了,但不知道自己竟然从秋猎回来就中毒了。
从秋猎回来到现在已经有三个月了。
只不过冬月月初,四哥发现了不对,所以把炭炉换了,也就是说他闻了两个多月。
这日子可不短了,若是他的身体真的有平妃想象中的那么差,恐怕闻了这两个月之后,身体一定亏空到不能在亏空了,稍微有个头痛感冒再加上最近哭灵的劳累,直接去了也说不定。
可是,他虽然节能,但是他待机。
只要系统没拔他的电源,他就能活。
平妃装的很是那个样子,见黄翠偷偷瞥她,便生气的喊道“你是什么意思,一边说着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一边用用眼神来盯着本宫,你是想说是本宫给你传的命令吗”
黄翠被吓了一跳,连忙摇头,只是唯唯诺诺道“奴婢,奴婢之前见那公公的口中提到过平妃娘娘。”
只是想必那太监说的也不清不楚的,并且没敢直接说平妃就是她身后的主子,所以这宫女也不敢确定。
平妃先是装作不可思议的样子,接着又向康熙哭求到“臣妾知道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皇上您都不会信,但臣妾也想让这冤枉臣妾的宫女拿出证据来。她暗示臣妾就是这幕后之人,那倒是拿出来臣妾给她传令的证据,不然岂不是血口喷人。”
康熙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向侍卫吩咐道“去翻她的屋子。”
但眼神还是冷冷的看着平妃,很显然,若是真的找到了什么证据,那此时顽强抵抗的平妃一定不会有个什么好下场。
平妃也知道,所以在口头上解释的时候,心中也在拼命回想着自己到底有没有交出去过什么证据。
她一向瞧不起这些下人,所以基本上没把自己的东西给出去过,打赏人的时候用的也是宫女绣的荷包,宫女的绣法,虽然每宫都不同,但布料是一样的。
而那绣法一般不是特别懂行的人也看不出来并且她觉得那公公应该也会早早的就把收到的荷包给销毁了。
其它的也就只有她让那太监办的事,会被发现。
即使有很多事情看起来并不是有利于她或者是她故意的,但仍有一些事情,比如说将哪宫的料子换过来,也是能够看出来背后之人正是她的。
只是最近冬日她不爱动弹,已经许久没有让那太监做过什么事了,所以若是运气好,早就连蛛丝马迹都找不到了。
而这宫女手里就更不可能出现什么证据了,她又没有直接给过黄翠打赏,想必这俩人给钱的时候也直接摸出来一个一两二两的银块塞到手里,哪里还会绣什么荷包,像是能够指认她的字句或者手帕之类的更是没有,平妃一向都很谨慎,这是她从她姐姐身上学到的道理。
所以即使心中在打鼓,但面上平妃却还很能坚持得住。
宜妃却只是扭头啐了一句“装模作样。”
宜妃不相信德妃把她的第三个孩子都算计进来,就只为了把平妃拉下马。
毕竟说实话,在现在拥有着几位阿哥的她们眼里,平妃还真的不够看,即使她是皇后的亲妹,太子的姨母,但赫舍里家不希望再有第二个皇子,也知道不会再有第二个皇子,所以对她的支持很是薄弱,而太子同平妃的关系又不亲近。
平妃也只是在外人和那些贵人常在们眼中看起来风光无限而已,实际上却是满头虱子一身空。
她想要干个什么事,或者是发个号施个令,如果不是仗着她皇后姐姐留下来的人脉和赫舍里家,她什么都干不成。
甚至这些命令要是同太子殿下想要干的事情想违背,那更是铁定做不成,甚至还得遭一顿训斥。
宜妃越想越觉得平妃就是因为这个才嫉妒到想要对她们出手的。
但她哪怕是向她下毒,宜妃都不会这么痛恨她朝个孩子动手,她算是个什么垃圾
宜妃现在就希望皇上明察秋毫。
她虽然这几年为了几个孩子在宫里已经忍让了许多,但可千万不要认为她就是个好性的,宜妃发誓,若皇上这次放过了平妃,那她哪怕玉石俱损,也要拉着平妃一起下去。
胤祚悄悄的往他四哥那里看去,因为这件事全程他都没有参与,是胤禛和德妃两人商量出来的,只在最后告诉了他结果和他该怎么办,所以胤祚也不知道黄翠的住处到底有没有证据。
胤禛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就听到了殿外传来的汇报。
“皇上,奴才们找着了一张纸条。”
黄翠是跟另外两个宫女住在一起的,三人间大通铺,住处很小,东西也很少,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底,所以几个侍卫没花多少时间就把所有东西都翻了个底朝天,连被褥和袄子都拆开看了看,就生怕里面夹带了什么东西。
然后就在黄翠的鞋里看到了一张纸条,是被鞋垫压在下面的,随同一起的还有一个扁扁的金块。
金块真的很扁,看起来也就比纸厚上那么一些,踩在脚下,穿上鞋袜也不会硌脚只是金块上并没有什么印记,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线索,侍卫们在看了两眼之后就没往康熙这里报。
一般来说像是这样的东西,他们都会自己悄悄昧下来,毕竟这一看就是这宫女受贿攒下来的体己钱,若是皇上不追究不询问,他们就能拿着这钱分了分吃酒。
至于为什么是金块,那当然是因为收到的打赏是银子,但在宫里银子放在哪里都显得很多很大毕竟这宫里每个宫女的银子都是固定的,大家天天都住在一起,都互相知道对方的家庭状况,那和黄翠住在一起的另两个宫女怎么可能不知道黄翠一时之间是拿不出来那么多银子的。
银子又不能在干活的时候,天天带在身上,放在房间里又怕被人发现,就只能换成金子藏在鞋子里天天带着,天天换着。
康熙看向放在盘中呈上来的纸条。
这纸条一看就是从什么东西上撕下来的,旁边还带着呲呲啦啦的毛边。
午日,给六阿哥换药,娘娘等不及了。
是很普通的字体,但康熙看了一眼脸就又黑了。
给六阿哥换药。
换什么药。
他深感里面还有秘密,于是立刻让院判把胤祚最近吃的药方都拿来。
接着又换了另外几名太医给胤祚把脉。
胤祚没看见纸条上的内容,一脸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连胤禛都皱起了眉头,因为很显然,现在的情况已经超乎了他的预料,他也不知道皇阿玛到底看见了什么。
德妃更是紧张“皇上,那纸条上写了什么,难道是祚儿”
康熙见面前的三人顿时紧张了起来,想着德妃的肚子不能受惊,于是连忙出言安抚“没什么大事,就是给他看看。”
而太医也把药方拿来了。
给胤祚熬药的小太监名叫小福子,是胤祚给起的名,因为小福子原来不叫小福子,叫小日子,他无论怎么听都觉得奇怪的不得了,想着这人日日都要给他熬药,便给他换了个名。
小福子被传过来的时候很显然害怕的不得了,但却也能清晰的看见他身上的迷茫。
“皇上,近半月阿哥的药渣都在这了。”
他颤颤巍巍的把盒子打开,这保存药渣的习惯是胤祚从后世的食堂里面学的,当时他们的大学食堂做完饭之后就留下一部分菜品放到冷存柜里两天,以防有学生吃坏肚子,可以拿去饭菜检验。
胤祚想着自己都中了那么多次毒了,便在有一天开玩笑似的让他们这样干了,实际上他当时吩咐完后就忘记了这件事情。
这件事没多少人知道。
黄翠却越来越惊恐,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她万万没有想到连半个月前的药渣,六阿哥都还保存着。
而平妃也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
她似乎猜到皇上看的那张纸条上写的是什么了。
平妃万万想不到,她虽然没留纸条,但那太监却留了纸条。
平妃不知道纸条上的内容,只是猜到了大概,所以她此时心中忐忑极了,不知道纸条上到底有没有能够直接指认她的话语。
康熙此时却顾不上她。
院判亲自上前,对照着药方一一检查着药渣,结果一看就发现了不对。
“这药材虽然还是药方上的药材,但每一个都增减了用量,并且用的东西也不好,药效不够。”他的语气很是凝重,“恐怕不是太医院开的药。”
胤祚的身体是常年拿补药补上去的,所以在旁人看来只是药材不够好,但其中的药效不够,却会让他的身体大大受损。
并且中药的每一种药材都是有定数的,不能随意增减用量,尤其是一些重药,用巧了是好药,用多了却会让人产生不适,用少了也都没效了。
小福子只是个熬药的,更没什么见识,他拿到手的药都是配好了的,自己也不会打开再查看,更不会认手中的药材到底哪个好哪个坏。
于是一听太医的话,他就慌了,连忙跪下来磕头喊冤“奴才每天领了药材就去熬药了,绝对没有自己私自换过药啊,皇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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