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 你清轻点啊”
秋姨娘见儿子脸上疼的冒出了冷汗,赶紧叫道。
正在解开纱布的老大夫手一抖,不满的觑了她一眼。
钱宽躺在床上, 这次他爹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 足足二十大棍打下来,屁股早已经血肉模糊, 每次换药都是一种煎熬。
小半个时辰过去, 这药才换好, 而。他也早已疼得脸色苍白,冷汗淋漓。
给钱宽换药的老大夫是回春堂专治跌打损伤的坐堂大夫, 一味祖传妙药神的很,在广阳府颇有名气。
他平日里是不出诊的, 这也就是看着是钱知府府上的公子,不好得罪, 才勉强来的。
秋姨娘见大夫处理好伤口就招呼着药童背上药箱准备走人, 赶紧拦住焦急的问道“大夫,你别急着走啊, 我儿的伤什么时候能好啊”
老大夫拱了拱手“令郎虽说没有伤筋动骨,可这皮肉伤也不轻,两天换一次老夫祖传的药膏,半个月时间应该能痊愈了。”
秋姨娘这才放下心来, 使丫鬟封了银子,放大夫离开。
等大夫走后,秋姨娘屏退房间内的小厮丫鬟, 在床沿边坐下来。
钱宽声音沉闷,忽然开口问道“娘,爹以后是不是都不会管我了”
他一向就是无法无天、小霸王的存在, 一天到晚就没个安静的时候,这猛地情绪如此低落,惹得秋姨娘好一阵心疼,连忙安慰他“胡说,你是你爹的亲儿子,他怎么会不管你,是不是哪个下人跟你嚼舌根了”
钱宽才不信他娘的话,他只是不爱读书,又不是傻,他爹这次已经明显对他失望透顶,要彻底放弃他了,他能感觉的出来。
“傻儿子,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有娘在呢,你好好养伤才是正理。”
可惜她的话对钱宽并没有半点安慰,反而使他更加内疚了,因为他可能会连累到娘在爹心里的位置。
一个姨娘,若是让男主人不喜了,在这府中,连下人都会欺负你。
“娘,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钱宽无精打采,闷闷的说道,他是真的后悔了,恨自己那天晚上为什么要去逛花楼,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乱说话,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秋姨娘听到这话忍不住落下泪来,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儿子说这么懂事的话。
“没事的啊,有你爹在呢,他那天也就是气急了才打的你,这次不成,以后有的是机会呢。”
“娘,爹真的让人调包了试卷啊那后来又调回去了吗”
钱宽心想自己捅了篓子,将这件事弄的人尽皆知,要想不被人发现,他爹也只得再调包一次,物归原主。
秋姨娘说“你当那府试是你爹开的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
“那”钱宽说着就要撑着手冢起来,一下子牵扯到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秋姨娘见状,赶紧将儿子重新按回到床上,嘴上还哄道“小祖宗,你可消停点吧,别让伤口裂开了。”
“那你之前怎么说葛姨娘让你找个人跟我的试卷调包啊”
钱宽记得自己当时还说了他娘几句,大概说她脑子不清楚,轻信别人的话,别人哪会那么好心,说不准就是给她挖的坑之类的。
“那我当时不是病急乱投医嘛,有法子总要试一试,结果你爹没听我说完就拒绝了,后来他才想法子找的人替的你考试,那个人写完之后试卷上写上你的名字,再加上你爹稍一运作,这事不比去调包别人的试卷靠谱你要是靠谱一点,现在可不就是举人老爷了”
秋姨娘说着还觉得十分可惜,好好的一次机会没有把握住,,还遭了一顿打。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让我在试卷上写别人的名字呢。不过那人既然有能力能考上举人,也愿意这么做,自己的大好前程都不要了”
钱宽心里觉得那人怕不是傻了吧。
“有钱能使鬼推磨,既然你爹找的那人有这水平,这一次不中,下一次自然能中,他们那些人缺的是白花花的银子。”
对于儿子的疑问,秋姨娘不以为意,这世上还有为了几个铜钱去杀人的呢,更何况老爷出手的可不是小数目,足以让人心动。
“娘,说真的,我觉得咱娘俩个可能要失宠了,说不定哪天都要被扫地出门了。”
钱宽忽然仰起头,郑重其事的说道。
“呸呸呸”秋姨娘赶紧打断他“你是钱府的少爷,谁敢赶你走”
“我现在可不是唯一的少爷了,听说爹已经做主把那个小鬼头交给夫人去养了,这不明摆着要好好培养他,放弃我吗”
这么明显的动作,他要是再看不出来可就是真的傻了。
活了十几年,钱宽第一次有这么严重的危机感。
“娘你以后也低调点吧,谁让你儿子不争气呢,谁让人家生了个好儿子呢,我看你还是多搜罗一下金银珠宝,将来”钱宽越说越离谱,自言自语絮絮叨叨个没完。
要不是看在他现在受了伤的份上,秋姨娘真想给他一巴掌。
“你娘我还能让那小狐狸精给欺负了我手里可是抓着她的把柄呢,她翻不出来风浪。”
钱宽眼睛一亮,“什么把柄啊”
“不该你知道的事你别瞎打听,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娘,娘”任钱宽怎么叫,秋姨娘也没搭理他。
独留他一个人躺在床上,苦苦思索到底是什么把柄。
孟家这头,自从孟平远中了举,自是一派喜气洋洋,左右邻居听说消息都来贺喜,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毕竟他们街上可是出了一位举人老爷呢,以后说不得还能沾点光。李氏一时间在这条街上狠狠的出了一回风头,出门走路都。昂首挺胸,脚下带着风。
毕竟可不是谁都像她这么有福气,能生出这么有出息的儿子来。
儿子中举自然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肯定是要回老家一趟的。
李氏拍板,全家一起回东郡县,这么大的事,族长铁定要开祠堂将她儿子请进去,她还得摆流水席庆祝呢。
正好许氏他们也要回去,索性就一起回了。
孟平远雇了两辆马车,简单收拾了些东西,一家人就准备出发了。
因为林秀月份渐渐大了,受不得颠簸,孟平远特地抱了两床厚厚的褥子铺在马车里,让她坐的舒服些,他自己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扶着林秀,生怕颠着她。
这次孟平远特地交代马车特地走的官道,官道的路程虽然稍远一点,但是路面平整,马车走在上面十分平稳,毕竟车里有个孕妇呢,一切还是小心些好。
林秀靠在孟平远的怀里,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爹要是知道你中举了,肯定高兴的能喝二斤酒。”
“文书已经由官府快马加鞭送回老家了,估计爹这会子已经知道了。”
孟平远说的老家还不是县城,而是孟家村,虽然他们家一直不住在村里,但是孟家的宗祠在那里。
宗祠所在之地就被视为一个人的根源,所以一般来说一个家族的人都围绕着宗祠聚居。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文人大多格外重视宗族的原因,一个人要是没有宗族,没有宗祠,说出去别人只会当你是无根无本之人,没有宗族族长或是族内长辈的保举,连科举都参加不了。
宗族的力量也是非常大的,一些官府不易管理的偏远地方,宗族族长甚至有处置族人的生杀大权。
马车刚刚行到县城门口的时候,就被人拦了下来。
原来是孟家村的几位后生,算起来和他们家也都还没出五服,算起来是孟平远的堂哥堂弟们。
几人终于等到了他们,都是一脸的高兴。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赶紧上前给李氏行了个礼“婶子,可算是把你们给盼回来了,族长说请你们直接回村去,村里啥都准备好了,柱子叔也在那儿呢。”
既然族长都发话了,几人也没回家,调转马车直接往孟家村的方向去。
远远的,还未到村口,林秀在马车内就只听见锣鼓喧天,鞭炮声震耳欲聋。
马车这是慢悠悠停下来,其中一个汉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解释道“听说平远中了举人,族长连锣鼓队都请来了,就等着你们回来呢。”
好家伙,林秀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面,他们还未进村,便被老老少少团团围住,像看什么稀奇的东西似的,竟然是比三月初三的庙会还热闹些。
一旁的孟云也是惊叹着“乖乖,这恐怕十里八乡的都来了吧。”
林秀在心里默默认同这句话,他转头用眼神向孟平远求证,孟平远默默点点头,惹的林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按族长的话来说,就是孟家村三十年都没出过举人了,这回孟平远中举,可是让孟家村在十里八乡狠狠出了回风头,以后这再说起孟家村,也算得上是一个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地方了。
祠堂正门大开,孟平远。由族长和族中几位老长辈带着进入祠堂给列祖列宗上香,也好让列祖列宗知道,孟家后人有出息了。
孟家村的祠堂指每年正月初一开门,让族人祭拜,平日里没有大事是断然不会开门的。
孟平远从小到大,进祠堂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孟大柱也是很少被允许进来,这次也是沾了儿子的光。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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