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发现文字缺失,关闭转码或畅读模式即可正常阅读徐正庆本人比在采访上看起来年轻。
他成名多年,但人却没有那股子搞艺术的人的高傲气,反而看起来很平常,只是瞧着总有种古怪的味道,应当很难和这个人沟通的感觉。
“你就是谢迟”
他眼睛很亮,带着一种打量的感觉。
“您好。”
谢迟离开了椅子,起身和他握了下手,“徐导,很荣幸见面,我”
话音未落,便被打断。
“没事,不用客套那么多,你先坐吧。”
徐正庆冲陆行朝和戴弈点头打了个招呼,拿了个杯子满上,先“咕咚咕咚”地猛喝了一大口,扣在桌上。这才又抽了一把椅子出来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抽烟吗”
“抽烟吗”谢迟重复了一遍。
“嗯,对。”他点点头,“或者说,你会抽烟吗”
他这个问题问得莫名又古怪,但在场的几个人,都还是迅速地理解了他的意思。
戴弈立刻就露出了笑容,朝陆行朝那一瞥,露出一副“你看我没说错吧”的表情,得意洋洋地扬起了眉毛。
舒阳这个角色就是老烟枪了。
徐正庆既然会开口询问这个问题,那就证明他觉得谢迟这个演员是相当不错,很符合他心目中的“舒阳”的形象。只要演技能跟得上,那差不多就可以定下来了。
陆行朝没理会他的挑衅。
他沉默地抵着拇指,指心贴着被体温烫得温热的手链,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抽过,但只有几回。”
谢迟很坦白地说,略过他投来的视线,“不怎么熟练。”
“熟不熟练没关系,你能演就行。”
徐正庆摸了摸口袋,将视线转到戴弈那边。这会儿,恰巧出门买东西的韩楠也回了房间。他风尘仆仆,手里拿着一盒香烟和打火机,说了句“老师,我东西买回来了”,徐正庆便走过去把那盒香烟接来,又掏出另一盒黑色包装的烟,示意俩人各取一盒,“戴弈你跟他试一下,就演天台上的那段。”
戴弈“唔”了一声。
他接过了烟,抖出来一支,走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徐正庆这才又转向谢迟,说道,“这段是你舒阳想抽烟,但是打火机找不到了,就想过去和他贺靖借个火。但你俩昨天才有过争执,他不想理你,所以你要想办法让他把打火机借给你。台词可以自由发挥。”
谢迟点点头,“还有其他要求吗”
“没有。”徐正庆将烟盒递给他,“但你需要表现得诱惑一点,不能轻易低头认输,还要让他心甘情愿地借火给你。”
短短的四句话,一大堆要求。
连个剧本都没有,全靠自由发挥。
连刚进来的韩楠都惊了。
他跟着戴弈也有好几年了,见过的大场面不少。但像徐正庆这样根本不考虑演员情况,上来就给出这么难搞的问题的导演还是头一回见。
这连个剧本都没有
打算让人家怎么演啊
谢迟也怔了一下。
他也没想到徐正庆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他还以为对方至少会给自己几句台词,方便他揣摩一下角色。
“给你十分钟准备,够吗记”
徐正庆问。
甚至更过分了。
韩楠忍不住想。
要换他是谢迟,他指定就当场扭头跑了。怨不得这角色海选选了半天,徐正庆都没捞到一个可以用的演员呢。
戴弈咬着烟“哧”了一声。
他刚好站在距离陆行朝不远的地方,便压低了声音,说道,“哎,我真的很想采访一下,敢问陆老师那会儿徐导是怎么试戏的”
这种奇葩的试镜方式。
除了徐正庆,他还真的是找不到第二个了。
“我没试戏。”
陆行朝说。
风信这个本子,本来就是徐正庆自己觉得合适,主动通过霍明河找上门来的,他自然是不用试戏。只不过双方沟通了一下,都出了更好的方案,于是就改成了现在的配置。
如果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
当初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这个男主演的位置拱手让给戴弈。
“好。”
谢迟接过烟,用拇指推开了烟盒。
黑盒的万宝路。
尽管他不喜欢碰烟,但这种东西,人情世故来的时候是推不掉的,就跟喝酒一样,所以他其实也学过。
现在只能说还好学过。
不然他还真就不知道要怎么演下去了。
他瞟了眼戴弈。
戴弈刚被陆行朝刚刚那句挤兑得很,这会儿正在嗤笑。察觉到他的视线,立刻扬了下眉,仿佛在问,有事
谢迟走了过去。
他把打火机递给这人,垂眼笑了一下,“我准备好了,戴老师可以开始了。”
啊这么快
这回,甚至徐正庆都有些被惊讶住了。
他微愕地朝谢迟看去一眼,眉毛不由扬了起来。
谢迟把烟盒放进口袋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徐正庆给的信息不多,但综合之前他了解到的那些内容,也已经足够他倒推出一部分人物设定了。
舒阳应该是个常年吸烟的人。
因为只有这样有烟瘾的人,才会在没有随身携带打火机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去借火,而不是等等再抽。
他的性格应该很骄傲,脾气很差。
但对拿捏男人却很有自己的
一套心得,因此哪怕是和贺靖正在争执冷战中,也可以让对方心甘情愿的低头。
很简短的形容。
但角色的形象,瞬间就已经被这寥寥几句给勾勒了出来。
戴弈接过了打火机,低头点上。
戏已经开始了。
他靠着墙,火星在尾端明明灭灭,变作一截枯败的烟灰。他本就长得俊,眉骨凌厉,透着潇洒。如今半边脸沉在暗光之中,更加有种说不出的吸引人的味道。
谢迟没去看他。
他摸了下口袋,从兜里掏出了拆开的烟盒,拇指推开盒盖,没用力抖,而是微微垂眼,咬了一支,用唇叼了出来。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一帧帧的慢放。
戴弈站在他不远处的地方吸着烟,记本只是余光瞟着。这番慢动作下来,眼神却开始不自觉地朝他的身上放去。
他慢吞吞地含着烟,垂着睫,瘦白的手在口袋中摸索。过了一会儿,忽地高高挑起了眉,露出了一个诧然中带着不悦的表情。
徐正庆一下就停住了喝茶的动作。
这一点儿不悦实在是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他立刻就明白了眼前这个年轻的新人演员,已经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就迅速抓住了这个角色的精髓所在。
舒阳确实是个傲气又难搞的人。
所以当发现事情的发展将会出乎自己意料的时候,他的心情就会飞速地滑落下来。
真是让人惊叹的敏锐和细心。
“贺靖。”
他略有恼火地含着烟,微微皱着眉,忽然伸手对身边人说,“你火机给我。”
“干什么”
“用用。”
戴弈捏着烟,终于扭头过去,瞥了他一眼。
谢迟像是不经心的,微低着头,泛着淡淡粉色的指尖在烟盒上摩挲。另一只骨肉匀称的手却递到了他身边,理直气壮,看不到一点儿俩人昨夜才争执过的愧疚。
他暗了暗眸子。
旋即收回视线,带了几分不快,又冷冰冰地说,“不借。”
似乎是没想到这个回答。
站在他对面的人微怔了一下,桃花似的眸很快眯起,将视线挪到了他的脸上。
徐正庆靠到了椅子上,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人的侧脸。
接下来是最难演的一段。
舒阳的傲气,不轻易低头,却又要表现得诱惑,好拿捏住身边生气的男人。他想知道,这个叫谢迟的年轻演员,打算怎么处理。
谢迟“唔”地笑了一声。
那只伸出的手收了回去,改插进口袋。他侧眸瞥了身边的男人一眼,见他果真一动不动,很快迈步走了过来。
戴弈皱眉,“你干”
尾音未落。
他只觉得脖颈一紧,领带忽地被眼前人用力一扯,被迫低下头来。
陆行朝瞬
间收紧了手腕。
他是离得最近的人,也是最先察觉了谢迟思路的人。然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上前去,将唇凑近了他身边的另一个男人。靠着那一点残留的自制力,掐着伤口强行逼迫自己冷静。
戴弈被他抓着,微微有些发怔。
眼前人温热的指心压住了他的脑后,插进发丝之间。那张漂亮的脸陡然接近,形状姣好的唇近在咫尺,睫毛微微轻抖。
戴弈的心脏骤然猛跳了一下。
他呼吸近乎僵滞,低眸看着眼前贴上来的漂亮青年。他含着烟,随意而散漫地凑过来靠近,拢住在俩人之间流动的风,呼吸轻吐。
火光暧昧交渡。
烟的另一端逐渐燃起,烟雾缭绕。他抬了抬眼睛,露出一双湿润又泛着潮的眸,垂睫微微一咬,饱满的唇含住点燃的烟,身体后撤。
有那么一刹记那。
戴弈真的很想抓着他吻下去。
他被眼前的人带入了戏。
他就是那个被舒阳勾引到的贺靖,是明知道不应该喜欢他,但还是被这个妖精一样的青年折磨到发了狂的男人。
打断他的,是身边人的声音。
谢迟将烟按掉,扭头冲徐正庆笑了一下,说,“徐导,我演完了。”
直到这时,余下几人才终于回神。
陆行朝避开了视线,靠低头喝茶来掩盖自己此时的情绪。
谢迟演得很好,是超乎他想象的完美。
他没什么可说的。
只是越没有可以辩驳的地方,他就越发的困苦难捱。
这个角色是他亲手拱手让出去的。
谢迟也是被他亲手推走的。
只要意识到这件事,那把钉在身上的刀就要在他心里扎得更深上一寸,狠狠地扭进肉里,连皮带骨地一起碾开磨碎,几乎发狂。
“好”
徐正庆猛地站了起来,一扫之前冷静,像是看见缪斯的画家,双眼发光,“你果然很适合舒阳前天戴弈把视频发给我的时候,我还在想你会不会演不出那个味道,现在看来是我把你想太差了。”
“怎么样要来演吗”
他语气很兴奋地说,“你能成就这个角色,你肯定能把他演得很好。你来演他,好好地演,我带你拿奖,我们互相成就,你觉得怎么样”
谢迟今天就是奔着想演才来的。
否则他完全没有必要来这里走上一趟。
他无视了对面人几乎像是乞求一样投来的目光,冲徐正庆笑了一下,说,“您太客气了,我本来就是冲着角色来的。我很喜欢您的片子,应该谢谢您的欣赏才对,让我有机会参演影片,我很开心。”
“不用自谦,你真的很有灵气。”
徐正庆紧盯着他,真切地夸道,“我已经很久没看见像你这么有灵气的演员了。你是表演系
的吗是哪个学校的我之前去了很多个学校,想找适合的演员,居然错过了你,看来还是我挑的不够认真。”
戴弈此时回过神来。
他摸了一下鼻子,余光瞟向谢迟,忽然有几分讪讪的,莫名产生了一种难言的窘迫。此时听到这话,便欲盖弥彰地试图进入话题,干咳了一声,道,“徐导你这话就误会了吧。”
“什么意思”
“人家是跨行来的,不是表演系。”戴弈撇清尴尬,表情立刻又飞扬了起来,“学金融的,你去电影学院里找,那肯定是找不到啊。”
徐正庆顿时露出几分诧异。
不是科班毕业的演员,却还能有这种水准的发挥。真是让人不敢想象如果他是表演专业出身的话,未来将会有多么辉煌。
不过跨行成功的例子身边就有一个。
陆行朝五指紧握,心脏猛地一颤。记
那一年谢迟来找他的画面,突然间重新浮现铺开在了眼前。
他微喘着气,有点紧张地拽着背包的带子。
过了许久,带了一点藏得很深的期待,低低地瞧望了过来,对他笑着说,“小朝,我把志愿改成跟你一样的了。”
“我们读一个学校好不好。”
他恍惚了一下。
后悔的感觉像是涌上来的潮水,铺天盖地,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无法喘气。
陆行朝压着手,指尖深深陷进了肉里。
他动了动唇。
他想站起身说“是”,想不由分说地将人从这个房间里带走,想求他不要接这部戏。
“没,戴老师误会了。”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思绪,陆行朝猛地抬头,朝他的方向望去。
谢迟躲开了他的眸光,对戴弈说。
他第一次觉得陆行朝非要把他藏起来的决定是这么明智,以至于现在想起来,甚至觉得他也许早就预料到了这么一天。
俩人分开的时候不必有任何交集。
他永远不用挂着陆行朝的阴影,无论做些什么都要被指点带上对方的影子。
“陆老师不是b大的吗”
他浅笑了一下,语气轻松地说,“我跟陆老师不是一个学校的,说师兄弟什么的,还是太高攀陆老师了。戴老师饶了我吧。”
戴弈“啊”了一声,尴尬地眨了下眼。
谢迟倒不怎么尴尬,他拿起桌上的湿巾,擦了擦夹烟的手指,在皮肤上反复蹭了几下。陆行朝作茧自缚,勉强“嗯”了一句,却几乎再也没法冷静地继续坐下去。
他说了声“先失陪一下”,匆匆走出了房间。
随着他离开的脚步,徐正庆紧跟着开了口,“这个本子大概会在年后开拍,
我们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准备。你接下来还有什么拍摄计划要赶吗我建议最好一起解决掉。只要你的拍摄安排不冲突,我们就可以定个时间签约,看情况入组开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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